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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示警兆一舉殲敵

    蹄聲得得,數烏匹兒緩轡行在大道上。

    馬鞍上的“玉麟”柳慕庭、“銀燕”徐迎真,和“飛輪”梅九松、“彩練”江素秋兩對夫婦談着。

    宮奇、時宇,和符堅三人,亦在談些什麼。

    彬元、巧雲、香冬的三匹馬兒銜尾跟在後面,他們三人輕柔的話聲,夾着時起時落的碎笑,似乎正談到一樁有趣的事上。

    徐迎真一勒馬兒繮繩,轉過臉來問道:“巧雲,你把咱們請去你家,‘仙岩莊院’有咱們住的地方?”

    安巧雲還沒有回答,宮奇一晃腦袋道:“柳家弟妹,鄂東‘仙岩莊院’廊宇銜接,富堪敵國,裏面大大小小的房間,就是咱們這幾個,就是再多,照樣舒舒服服住了下來。”

    巧雲脆生生一笑,道:“柳伯母,大夥兒住在咱巧雲的‘仙岩莊院’,可以熱鬧些,只是委曲了你們。”

    這件事過去宮奇有説過,現在又提了起來:“柳家弟妹,巧雲家裏養了一隻鳥兒,不但金瞳彩羽,模樣兒可愛,還會口吐人語……”

    指了指彬元、香冬,宮奇又道:“當時小兄弟和香冬,由這隻鳥兒鸚哥真真,才認識巧雲……”

    宮奇提到這回事上,安巧雲想了起來,輕輕嘆了口氣,向柳彬元道:“彬元,家兄安頌青的遺體,還掩埋在贛北‘鳳林橋’鎮郊大道邊荒徑,找個時間巧雲把他移回故里,盛殮安葬才是。”

    “是的,巧雲。”彬元點點頭:“令兄遭‘鐵旗門’中人的毒手,這件事早晚會有個交代。”

    馬鞍上眾人,曉行夜宿,行程匆匆,來到鄂東“武龍坪”鎮西聞“仙岩莊院”,老總管安慶上前見過小姐。

    安巧雲將柳家夫婦、梅家夫婦和“銀笛”符堅,替安慶介紹了一下。

    “咕咕咕”幾聲鳥叫,鸚哥真真自大廳通裏間那扇門中飛撲而出,嘴裏吐出稚童般的聲音:“安姑娘,安姑娘……”

    凌空一個盤飛,停下香冬肩上,嘴裏又叫出:“香冬,香冬!”的聲音。

    宮奇笑着道:“這隻鳥兒可真乖巧聰明,一點不會把人認錯的!”

    柳家夫婦、梅家夫婦,和“銀笛”符堅還是第一次赤“仙岩莊院”,看到鸚哥真真這樣一隻靈禽,莫不驚奇不已。

    安巧雲吩咐老總管安慶,將來“仙岩莊院”數位嘉賓住宿之處,做妥善安排。

    安巧雲雖然是個芳齡十九的姑娘,但對處理事情,卻是有條不紊,她吩咐廚房準備筵席,接待這數位嘉賓。

    大廳酒席擺上,眾人圍桌而坐吃喝起來,安慶突然想到一件事上,走來安巧雲旁邊道:“小姐,我剛才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安慶,什麼事情?”巧雲問。

    “小姐,當年莊主安爺有沒有一位‘鐵駝’鮑庸的武林好友?”

    “當年爹武林中的朋友很多,我所知道的亦是其中數位而已,我不認識‘鐵駝’鮑庸此人……”

    安巧雲道:“安慶,那個‘鐵駝’鮑庸又如何?”

    老總管安慶道:“前些日子,那位‘鐵駝’鮑庸來訪‘仙岩莊院’,那個鮑庸説,莊主安爺曾有一件東西留在他那裏,此番鄂東訪友,趁着順途之便,把那東西送回‘武龍坪’鎮郊‘仙岩莊院’……”

    “東西?”安巧雲問道:“安慶,那位‘鐵駝’鮑庸送回‘仙岩莊院’的是何物?”

    安慶道:“回小姐,是隻鐵盒……那是一隻尺來見方,一寸多高,像部書經似的鐵盒……”

    老總管安慶向安巧雲提到這件事上,桌座上諸人不期然都注意起來。

    柳彬元問道:“安總管,那隻鐵盒裏盛放的是什麼東西?”

    安慶道:“我沒有揭開鐵盒蓋子,不知裏面放的是何物……我問那位‘鐵駝’鮑庸,鐵盒裏放的是何物,鮑庸含笑説:‘“雁翎劍”安莊主途中經過鄂中天門,來舍間一訪,離去時忘了把此盒帶走,老夫未曾問安莊主鐵盒中盛放何物,等安姑娘回來“仙岩莊院”,看到她父親所留之物,自然會知道。’”

    “我見那位‘鐵駝’鮑庸説來也有道理,向他道謝過後,就將此鐵盒收了下來。”

    時宇微微一蹙,問道:“安總管,那個‘鐵駝’鮑庸是何等樣人物?”

    安慶道:“回時爺,那個‘鐵駝’鮑庸個子瘦小,身穿一襲長袍,年紀七十左右……”

    “他來自鄂中天門?”符堅問。

    “是的,符爺……”安慶道:“我沒有問,是那位鮑爺自己説的。”

    時宇又問:“安總管,那個‘鐵駝’鮑庸知道安姑娘不在‘仙岩莊院’?”

    安慶道:“那位鮑爺似乎知道安莊主業已西歸,他是來訪小姐的,我告訴他小姐外出訪友,不在‘仙岩莊院’。”

    “嘿,猴子,芝麻大的一件小事,還來個‘打破砂鍋問(聞)到底’……”宮奇有點不耐煩:“人家‘物歸原主’,把當年‘雁翎劍’安老弟忘了帶走的一隻鐵盒送回‘仙岩莊院’來,這件事可沒有做錯啊!”

    巧雲道:“安慶,你把那一隻鐵盒拿來大廳給咱們看看。”

    “是的,小姐。”安慶一哈腰,走向裏間。

    時宇微微一笑,道:“宮老兒,眼前是多事之秋,有人莫名其妙送來一樣東西,總該知道對方的來歷底細,免得遭上無謂的麻煩……”

    一頓,又道:“當年‘雁翎劍’安天浩,乃是江湖一位叱吒風雲人物,顯然處理任何一件事,不會稍有疏忽、怠慢,東西遺留在別人處,如何當時不去取回?鄂中、鄂東相隔不遠,如何事隔數年,那個‘鐵駝’鮑庸才把當年安天浩遺忘的東西,送回‘仙岩莊院’?”

    “嘿,猴子……”宮奇眼皮一翻,不以為然:“據你這麼説來,咱們一口米飯吃進嘴裏,怕會中着人家暗算,馬兒行在大道上,怕會跌進陷坑裏,那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哪!”

    桌座上的柳家夫婦、梅家夫婦等諸人,對時宇所説,聽來固然有理,但宮奇所説的這番大道理,聽來又何嘗沒有道理?

    老總管安慶臂彎挾了一隻鐵盒,從大廳通往裏間的門出來,一面在説:“小姐,就是這隻鐵盒。”

    他把鐵盒放在安巧雲這邊的桌沿。

    安巧雲看了看這隻鐵盒的盒蓋處,道:“待我把這鐵盒打開看看,裏面是什麼玩意……”

    桌座上諸人注意到這隻鐵盒,時宇也雙目炯炯看去。

    巧雲説出此話,他急忙阻止道:“巧雲,慢着……”

    “飛猢”時宇乃是一位暗器大家,飛花卸敵、摘葉傷人,任何東西在他手中,就可以成為一項克敵至勝的暗器。

    時宇用斷去的半截竹筷,以神乎其技的彈發暗器的手法,將對方歹毒、霸道的暗器擋下。

    此刻,他阻止安巧雲別揭開桌上這隻尺來見方,有一寸厚的鐵盒蓋子。

    安巧雲縮回正要揭開鐵盒蓋子的手,張大眼睛朝時宇看來。

    時宇站起身,把鐵盒捧來自己這邊,他捧起鐵盒的時候,發現份量並不很重,彈指“篤篤”,輕輕敲了幾下鐵盒,又低下頭,像頭機警、敏感的狼狗似的,在鐵盒上仔細嗅聞了一下。

    “嘿,猴子……”宮奇猛搔自己後頸:“這不是一塊牛肉,是隻小鐵箱哪,你還聞聞它味道如何?”

    時宇臉色肅穆、凝重,捧起鐵盒出大廳,放在一堵磚牆相隔的走廊地上。

    彬元、香冬、巧雲銜尾跟了出來,時宇轉臉揮揮手道:“你們進去,外面發生任何狀況都別出來……”

    “銀笛”符堅似有所悟,臉肉一緊,大聲向大廳外道:“彬元,香冬,安姑娘,快回大廳來。”

    三人尚不知其中內委,一臉茫然不解之色,回進大廳。

    宮奇拍了拍自己禿頂大腦袋,嘴裏喃喃道:“媽的,猴子裝模作樣,難道真有這回事?”

    大廳上圍桌而坐的眾人,誰也不吃不喝,誰也不吭一聲,四下裏一片靜悄悄的。

    大廳外面隔着一堵磚牆的走廊上,傳來一陣微細的聲音,“篤篤篤!軋軋、軋軋!咔嚓,咔嚓……”

    過了一陣子,一陣腳步聲起,時宇臉色安祥,走進大廳。

    “猴子,你在搞啥玄虛?”宮奇的聲音大得出奇。

    “銀笛”符堅問道:“時兄,這隻鐵盒中果真有云詭波譎的謀算?”

    時宇道:“鐵盒裏藏有濃縮炸藥,尋爆信管安裝在鐵盒開啓之處,揭開鐵盒子,鐵盒中的炸藥,立即爆炸……”

    安巧雲聽得渾身一寒,猛吸了口冷氣。

    若不是剛才時宇阻止,自己揭開鐵盒子,可不就完蛋啦!

    柳彬元這時才理會過來,時前輩剛才令自己、香冬、巧雲三人回進大廳的原因。

    武林俠義門、中人物,鐵肩擔義,有所意外的變故,自己承當,絕不累害了別人、是以“飛猢”時宇對此鐵盒有發現可疑之處,不讓彬元、香冬、巧雲這蘭個年輕男女參與其事。

    梅香冬做了做手式,很費勁的問道:“時……時前輩,鐵盒導爆信管按裝在盒蓋上,你……你老人家揭開盒蓋,怎麼沒有發生意外?”

    時宇微微一笑道:“老夫已有此懷疑,所以處理得十分小心,用內家功力,將鐵盒底層鐵皮裂開,轉過鐵盒,從底層取出導爆信管,挽救這場浩劫……”

    他向侍立邊上的老總管安慶道:“安總管,留下的事,就麻煩你了,外面走廊上已成一堆破銅爛鐵的,鐵盒碎處,還有地上灰色的炸藥,你先澆一下一盒子水,然後撿起,拿去外面,扔在少有人跡的荒地上。”

    “是,時爺,安慶遵囑!”躬身一禮,安慶急急走出大廳。

    宮奇眨眨眼,道:“巧雲,可能當年你老爹安天浩得罪了人家,才會有人來‘仙岩莊院’下這一手!”

    安巧雲給問得一時不知所答。

    時宇哈哈笑道:“宮老兒,你這顆腦袋比人家大,看來還是不管用……”

    “嘿,猴子……”宮奇聽來很不是味道:“咱這顆腦袋再是不管用,也不會輸給你!”

    時宇含笑道:“宮老兒,你把這件事扯到昔年‘雁翎劍’安天浩身上,是不是嫌遠了些?”

    符堅道:“時兄,可能又是‘鐵旗門’中人玩出的手法!”

    “不會錯……”時宇緩緩點頭:“‘鐵旗門’陰險歹毒,無所不用其極……”

    “猴子,你把‘鐵旗門’中那些雜碎、膿包、兔崽子,估得太高了些……”宮奇道:“他們可沒有長了順風耳、千里眼,對咱們情形如何知道這等清楚?”

    “不是順風耳,也不是千里眼……”時宇道:“‘落雁峯’之役,馬前失蹄,‘鐵旗門’摔個灰頭土臉,由明轉暗,‘鐵旗門’無時無刻不想尋此‘跨下之辱’,報此一箭之仇……”

    一指安巧雲,時宇又道:“對方找的雖然是巧雲的‘仙岩莊院’,其實是對我們這夥人結結實實迎頭一記痛擊。”

    “媽的,這些龜孫王八、灰孫子……”宮奇的聲音“劈劈啪啪”,像油鍋裏爆起的沸油:“‘走了和尚,走不了廟’,咱們找去鄂中天門,揪出‘鐵駝’鮑庸那個老烏龜,摘掉他頸上腦袋!”

    時宇道:“宮老兒,你再是聰明,人家也不會你笨,鄂中天門‘鐵駝’鮑庸,這老頭兒告訴安總管的,是真名?真號?真地點?”

    宮奇像喉嚨裏塞下一團棉花,翻翻眼皮,扯扯耳朵,再也吭不出聲音來。

    柳彬元道:“時前輩,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鐵旗門’中人可能還會找來這裏‘仙岩莊院’!”

    “不錯,彬元……”時宇道:“‘鐵旗門’中人鐵盒謀算並未得逞,可能會再想出其他主意,找來這裏‘仙岩莊院’。”

    “彬元,‘鐵旗門’中人,還會想出些什麼主意,找來這裏‘仙岩莊院’?”這個“仙岩莊院”的年輕女主人安巧雲,原來是個身懷絕技的巾幗英傑,但此刻在柳彬元跟前,彬元似乎是她的依賴,她顯得那麼柔弱。

    “巧雲,‘鐵旗門’中人在我們身上別想佔便宜……”柳彬元道:“他們想來‘仙岩莊院’放肆、撒野,那是他們跟自己過不去!”

    “是的,彬元!”巧雲笑了,笑得那麼甜,那麼滿足。

    兩人簡短的輕語,看進柳家夫婦和梅家夫婦的眼中,都有不同的感受。

    “玉麟”柳慕庭見愛子彬元有這樣一位紅粉知己,感到安慰,默默地為小倆口祝福。

    “銀燕”徐迎真,嘴在笑,心裏也在笑,彬元和巧雲,可不是一對鶼鶼鰈鰈的小倆口?

    “飛輪”梅九松是把彬元鐵養長大的爹,彬元的幸福,亦是屬於他的幸福,他嘴角含着笑意,看了看掌上明珠的冬兒,又朝彬元看去。

    “彩練”江素秋,她是把彬元扶養長大的娘,眼前她雖然沒有怒意,但她心坎裏亦捕捉不到一絲喜悦,那是一份的激盪,一份不安的愁思。

    彬兒和冬兒自幼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彬兒是自己的愛子,也是未來的子婿,會不會有另外一個姑娘,投入彬兒的懷裏?

    “小兄弟,説得一點不錯……”宮奇笑了,笑得好開心,不但嘴巴在笑,連眼睛、鼻子、耳朵都在笑:“嘿;那次‘落雁峯’‘鐵旗門’總壇面前廣場上,你用了巧雲給你的‘紫玉劍’,施展出咱肥佬的那套‘拼盤大七招’劍法,媽的,就是‘姑娘尿牀’那一招,把‘鐵旗門’中四個頂尖兒高手之一的‘寒梟’耿丕鴻腦袋挑了下來……”

    這式“姑娘尿牀”劍招,聽來怪怪的,安巧雲臉蛋一紅,卟地笑了出來。

    時宇道:“雖然‘鐵旗門’兩名高手給我等除去,但‘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對方真要找來這裏‘仙岩莊院’,我等不能等閒視之。”

    “嗯,猴子説來也有道理。”宮奇點點頭。

    ※※※

    眾人住下鄂東“武龍坪”鎮郊“仙岩莊院”,這些日子來十分平靜,並未發生有任何風吹草動之事。

    這日,眾人在大廳上研判迎對“鐵旗門”之策,鸚哥真真從大廳通往裏間的門中飛了出來。

    真真在“仙岩莊院”,不用鳥籠、鏈子把它拴住,自由自在,由它翱翔盤飛。

    真真飛來大廳,嘴裏吐出稚童般的聲音:“安姑娘,安姑娘……”

    又飛來梅香冬跟前,嘴裏“香冬……香冬……”的叫着。

    “仙岩莊院”雖然嘉賓雲集,還有不少男女傭僕,但真真平時所喜愛鳴叫的,就是她二人的名字,是以大廳上眾人並不多加往意。

    “安姑娘……安姑娘”真真又撲到安巧雲跟前,但叫出的聲音似乎跟過去不一樣。

    “真真,你怎麼啦?”巧雲感到有點奇怪:“是不是肚子餓了,那邊鳥架上有你吃的東西!”

    “安姑娘……安姑娘……”如果以人來説,真真的聲音是那麼驚恐、慌張,似乎感受到一件不尋常的事,使它無法安靜下來。

    真真又飛到梅香冬跟前,嘴裏叫出香冬韻名字,還是那付不安的神情。

    “真真,你怎麼啦?”香冬也把這句話問了出來。

    真真雖然聰明乖巧,能口吐人語,但從它嘴裏能説出來的,亦僅是簡短的單詞而已。

    “雲姐,真真好像有什麼事要告訴咱們?”香冬向巧雲説。

    真真在大廳上凌空振翅撲飛,顯得那麼驚恐、慌張,它叫了“安姑娘”,又叫了“香冬”。

    安巧雲捺下不安的心情,平靜的問道:“真真,你説出來給咱聽聽,是怎麼回事?”

    真真回答不出是怎麼回事,嘴裏還是連喚叫:“安姑娘……香冬!”

    “銀笛”符堅濃眉微微軒動,問道:“安姑娘,鸚哥真真過去有沒有這種情形?”

    “從來沒有過……”安巧雲搖搖頭:“好像有那椿重要事情要告訴咱們。”

    “銀苗”符堅萍蹤江湖多年、見聞閲歷過不少不可思議、離奇的事。

    安巧雲回出此話,符堅慨然道:“安姑娘,世界上就有那些不可思議,無法用任何理由解釋的事,大地震之前,會有飛禽走獸,從這塊土地上,大羣大羣的竄飛而出,似乎已知道一樁鉅變浩劫將要來臨……”

    安巧雲已聽出弦外之音,臉色驟變。

    宮奇一拍禿頂大腦袋,接口上來:“符老大,一點不錯,就有這回事,如果有家人家將要發生一件重大變故,這家豢養的貓、狗家禽,會悲鳴哀號起來。”

    安巧雲渾身一寒,暗暗打了個冷顫,轉過身,問彬元:“彬元真有這回事?”

    柳彬元尚未回答有沒有這回事,停在窗檻上的真真,撲飛而至,嘴裏叫出:“安姑娘……安姑娘……”停在巧雲的肩上。

    時宇道:“我等本來就在研判迎對‘鐵旗門’之策,鳥兒真真有此異兆出現,我等不妨先加以防範,以防有萬一之變。”

    “玉麟”柳慕庭,心頭牢牢記着十八年前,贛北“玉泉灣”鎮郊“石禾莊”毀家滅門之痛,此刻時宇説出這些話,立即道:“巧雲,‘仙岩莊院’聚沙積水,以防有不時之需……”

    “柳伯父,聚沙積水乾嗎?”安巧雲雖然是個聰明絕頂的姑娘,還沒有想到那回事上。

    宮奇道:“巧雲、你柳伯父説的聚沙積水,就是防備‘鐵旗門’中那些牛鬼蛇神,來一手‘火攻’玩意兒,水能滅火,沙能防止火勢蔓延。”

    “正是,宮兄……”柳慕庭道:“雖然十八年過去,但‘石禾莊’這樁鉅變浩劫,我記憶猶新。”

    柳彬元問道:“爹,‘鐵旗門’中人來‘仙岩莊院’使出‘火攻’之墳,據你老人家看來,他們會在什麼時間?”

    “彬元,如果‘鐵旗門’中人真會來這一手,不外是深更半夜夤夜時分……”柳慕庭説。

    宮奇道:“柳老弟,你説的一點不錯,深更半夜,人家躺在牀上,睡得又香又甜,媽的,這些龜孫子來這個迅雷不及掩耳之襲,既放火,又殺人!”

    安巧雲輕輕叫了聲“彬元”,臉肉微微扯動,朝柳彬元看來。

    柳慕庭道:“巧雲,這件事你不用耽心,‘仙岩莊院’是你的家,也是我們大夥兒的家。”

    宮奇“格登”一咬牙,一揮手臂,道:“媽的,‘鐵旗門’中這些龜孫王八,想要來‘仙岩莊院’佔便宜,‘臭蟲上秤盤’份量有多重?咱們把他們一個個打人十八層地獄!”

    符堅道:“鳥兒真真異兆示警,我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前些日子,自稱‘鐵駝’鮑庸的送來一隻鐵盒,裏面暗藏濃縮炸藥,顯然‘鐵旗門’中人已早有如此預謀!”

    “符兄説得有理……”時宇朝大廳上眾人回顧一匝:“我等這裏眾人,不妨分成兩撥,日夜守護‘仙岩莊院’的安全……”

    “猴子,兩撥人手如何分法?”宮奇問。

    時宇道:“大廳上包括巧雲自己在內,一共是十人,我等分成五人一撥,日夜護守‘仙岩莊院’……”

    安巧雲見時宇説到這裏,向彬元這邊道:“彬元,咱倆一撥……”

    宮奇眨動眼睛道:“安丫頭,你和小兄弟才是二人,要湊成五人才成一撥!”

    安巧雲指了指,脆生生説道:“你宮前輩,還有柳伯父、柳伯母,加上彬元和巧雲,不就成了五人一撥啦!”

    這邊的梅香冬沒有出聲説話,但一對墨玉般的眼珠,朝彬元、巧雲看來。

    安巧雲把人選定下,剩下的梅香冬、時宇、符堅和梅家夫婦等五人,也就成了一撥。

    宮奇道:“猴子,咱肥佬和兄弟、巧雲、柳老弟,柳家弟妹等五人一撥,夜晚來個‘貓捉耗子’,如果一有風吹草動之事,你等五人馬上起牀,咱們來個前後相應,把來犯‘仙岩莊院’‘鐵旗門’中的龜子龜孫一網打盡!”

    “這還用得着你説?宮老兒……”時宇微徽一笑道:“白天你們房裏休息,外面發生任柯變故,可不能睡個四平八穩,也得出手搖旗吶喊,助助聲勢!”

    柳慕庭把十八年前發生在贛北“玉泵灣”“石禾莊”的變故,又不厭其煩説了下,接着道:“‘風雷幻刃’楚冰石帶領黨羽,在‘石禾莊’各處縱火……”

    宮奇點點頭,向安巧雲道:“巧雲,你吩咐他們,在‘仙岩莊院’各處聚沙積水……”

    老總管安慶就站在邊上,一哈腰,接口道:“宮爺,我馬上傳話下去!”話落,急忙走出大廳。

    “各處縱火……”宮奇嘴裏念出這四個字,頸上一直,重重哼了聲:“媽的,咱們也來個各處張羅接待,來一個就宰一個!”

    時宇道:“宮老兒,鳥兒真真異兆示警,如果真有這回事的萬話,‘鐵旗門’中人來犯‘仙岩莊院’,可能亦是今兒夜晚的事!”

    ※※※

    夜色深沉,“仙岩莊院”一片靜情悄的,但隱隱中似有人影晃動。

    “刷刷!刷刷!”幾響微細掠風聲中,幾抹身形撲登“仙岩莊院”風火高牆之頂。

    夜行人飛上風火高牆,各個出手龍眼大銀彈,擲向“仙岩莊院”。

    銀彈撞着地面,一股轟雷似的巨響,爆出一蓬熊熊大火,烈火冒升,不過短暫剎那之間,但見隱僻之處飛出一蓬黑黝黝泥沙似的東西,罩下銀彈爆炸,烈火冒升之處。

    這堆東西罩下,烈火頓媳。

    牆頂夜行人擲下的烈火銀彈,成了“英雄無用武之地”,牆頂一聲驚“咦”之聲,悄悄在問:“駱賢弟,難道‘仙岩莊院’中已有所準備?”

    “嘿嘿,嘿嘿……”這個姓駱的,是個身材高大,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如果給柳彬元等看到,馬上就能指認出來,他是當初殺害安巧雲胞兄“翠竹客”安碩青,“鐵旗門”中高手“嘯天狼”駱森。

    駱森笑着説:“邵大哥,就是諸葛孔明神機妙葬,也算不出咱們今夜會來這裏扔下烈火銀彈,火苗熄滅,可能夜風吹送,火苗給夜風吹熄的!”

    “不錯……”邵甲點點頭。

    幾抹身形自“仙岩莊院”之頂,宛若展翅巨禽似的飄飛而下。

    人站在庭院似的草地一隅,“嘯天狼”駱森身前面房舍隱現處探頭張望。

    突然一聲“啪”的聲音,一團濕膩膩,帶着尿臭味兒的泥沙,摟頭蓋臉,貼上駱森的面門。

    這團泥沙襲來,出手份量不輕,駱森上盤面門罩個正着,“蹬蹬”跌退兩步,忙不迭抹去臉上泥沙,心頭一股寒意冒了起來:“是誰擲來這團泥沙?”

    “龜孫王八、兔崽子、死痞、膿包、窩囊廢……”這是宮奇的聲音:“深更半夜找來‘仙岩莊院’,鬧得咱肥佬不能好好睡覺,説來聽聽,你們來這裏幹啥?”

    宮奇嘴裏在説,擺動粗肥的大腿,邁步向這邊走了過來。

    銜尾的是柳彬元、安巧雲,和柳慕庭、徐迎真夫婦兩人,接着庭院裏光亮通明,火把燃起。

    “鐵旗門”中人對“肥螺”宮奇恨之蝕骨,卻又畏若蛇蠍。

    真個“不是冤家不聚頭”,深更半夜,“肥螺”宮奇會在“仙岩莊院”露臉,“嘯天狼”駱森等數人,心頭暗暗詫異。

    “錦耗子”邵甲是帶頭來“仙岩莊院”的,可不能做“膿包、孫子”,走上前,一瞪眼道:“矮鬼,咱們來找‘仙岩莊院’安巧雲的,你是嫌自己命長,插手管這樁閒事?”

    宮奇嘿嘿一笑道:“臭小子,咱肥佬認識你,你是鑿壁洞,吃野食的,臭水溝裏的一隻死耗子,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鬼頭蛤蟆臉……”

    一指安巧雲,宮奇從善如流,乾淨俐落又道:“臭小子,安巧雲是咱小兄弟柳彬元未來婆娘,你要找安巧雲,先要問問咱小兄弟……”

    一手指上自己鼻尖,宮奇得理不饒人,又道:“不但要問問咱小兄弟,安巧雲是咱肥佬的弟妹,媽的,臭小子,你要碰上安巧雲身上一根汗毛,可不是跟咱肥佬過不去啦!”

    這些話聽進後面的安巧雲的耳中,臉蛋紅,心頭跳,嘴裏更像嘴進一口糖蜜似的好甜好甜。

    宮奇滔滔一不絕説着時,“嘯天狼”駱森已將一對銀光耀眼的柳葉刀握在手中。

    這對柳葉刀,長有三尺,青光閃閃,寒氣逼人,一望而知是對斬釘截鐵的利刃。

    兵家所謂“明槍易戰,暗箭難防。”

    宮奇比手劃腳,口沫橫飛,向“錦耗子”邵甲滔滔不絕説着時……

    “嘯天狼”駱森一聲暴叱:“人你孃的,矮鬼……”

    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橫邊欺身而上,刀光閃處,雙刀橫展,一招“流星飛墜”,直向宮奇頸項橫肩砍了下來。

    駱森這一招是甩開自己老命,趁其不備,要將宮奇置於死地,如果照面交手過招,駱森就別想在宮奇身上佔到便宜。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眼看這個玩世不恭,遊戲人間,妒惡如仇的江湖奇人,喪命敵人刀下。

    “慢着!”

    柳彬元“紫玉劍”出鞘,已執握在手,駱森柳葉刀襲擊宮奇,旁邊的柳彬元閃身如電,一聲冷叱,手中“紫玉劍”橫架而上。

    一聲“錚鏘”金鐵交鳴聲中,駱森的柳葉刀雖然沒遭“紫玉劍”所斷,但已連人帶刃跌退三步之外。

    柳彬元原來沒有這等渾厚勁力,能一劍將“嘯天狼”駱森架退三步,由於服下安巧雲家藏珍藥“玉鎖金關錠”,才有這等不可思議的勁道。

    宮奇可火了。

    駱森出手柳葉刀這記襲擊,若不是柳彬元擋下,宮奇一時疏忽,不但英名付之流水,還篷船倒翻溪溝裏,頸上這顆大腦袋已給駱森砍了下來。

    此刻“嘯天狼”駱森已由柳彬元交手架上,宮奇直撲“錦耗子”邵甲。

    “媽的,你這隻死耗子,咱肥佬把你打下八層地獄……”

    肥掌舉手一起,一式“雲龍噴霧”,兜心向邵甲劈了過來。

    邵甲見對方掌勢沉重,如果硬招架上,非死即傷,倏地挫身閃退半步,“偷樑換柱”,襲向宮奇中盤。

    “嘯天狼”駱森手中柳葉刀,給彬元“紫玉劍”擋退三步,嘿地陰陰一笑,再次上前。

    左手刀似風磨,右手刀若鶴翅,一式“猛虎伏樁”,又向柳彬元攔腰斬來。

    此“嘯天狼”駱森雖然當初栽在柳彬元手上,但眼前彬元卻也不敢疏忽、大意。

    “金雕展翅”,“紫玉劍”橫劍一擋、閃身一竄,再次兩項兵刃硬招架,叮噹聲中濺出星星火花。

    兩人拖地跳開,細看手中兵刃。

    柳彬元手中當初安巧雲所贈的這把“紫玉劍”,劍身依然猶如一泓秋水,分毫無損。

    駱森手中這對柳葉刀,亦是精鑄百鍊而成的兵刃,駱森看到自己右手柳葉刀鋒沿,崩裂一個缺口,心頭不禁暗暗為之一寒。

    武家與人照面交手,手中兵器折損,犯之大忌。

    駱森嘿嘿一聲冷笑,手中柳葉刀不敢硬攻硬架,斜身繞步,向對方偏鋒搶進。

    左手柳葉刀虛晃,右手一式“弧光血影”,直向柳彬元當胸窩飆來。

    柳彬元又是一晃身,閃過對方一招。

    兵家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柳彬元雖然涉足江湖未久,是十八歲的年輕人,但他會迎對現實的環境場面。

    柳彬元要摸出對方一雙柳葉刀的走勢,是以才不採取激厲的攻勢。

    駱森不會知道對方心裏所想的事,展開手中雙刀,揮揮霍霍,捲起兩道寒光,似驚濤駭浪,直向柳彬元撲來,雙刀所指,盡是人體要害部位。

    柳彬元一聲蒼雄長嘯,手中“紫玉劍”施展出“拼盤大七招”劍法,同時運用了劍法中,吞、吐、刺、扎、閃、展、騰、挪八字訣。

    雙方交手二十餘回合,駱森雖然雙刀揮霍,寒光縱橫,但無法取勝,連對方衣角也沒有撈着。

    駱森不由暗暗泛出一陣寒意,心自嘀咕:“如此纏戰下去,不但佔不到便宜,到時血濺七尺,命留這裏‘仙岩莊院’!”

    駱森心念閃轉,拖地跳開五尺,嘿嘿笑道:“姓柳的年輕人,我等刀劍交手,勢均力敵,不分勝負,換一個手法,再較量一下如何?”

    “可以……”柳彬元微微一點頭:“如何換法?你且説來聽聽。”

    駱森道:“駱某隨身攜帶十二把‘蟬翼飛刀’,你能將此封解擋下,駱某自認藝技不精……”

    “藝技不精又如何?”柳彬元目注對方看去。

    “嘿嘿嘿嘿……”駱森幾響沒有笑味的笑聲,替代的回答。

    柳彬元朗聲道:“駱朋友,當初安巧雲胞兄‘翠竹客’安頌青喪使在你手中,柳某如果將你十二把‘蟬翼飛刀’擋下,安頌青之事,就此作個交代如何?”

    柳彬元的話點到為止,他所指的交代,是一命抵一命,要駱森把命留下。

    駱森臉肉一陣抽動,回不出話來。

    這邊的宮奇,焦雷似的一陣吼喝:“狗娘操的,死耗子,咱肥佬送你回姥姥家!”

    “錦耗子”邵甲,殺豬似的一聲悶吼,胸前捱上宮奇結結實實的一掌,仰天翻倒地上,口鼻鮮血狂噴,四肢抽動了一下,真個回了姥姥家。

    牆腳處還有兩個“鐵旗門”中的爪牙,看見“錦耗子”邵甲給宮奇放倒、知遭今夜大勢已去,準備來個悄悄一走了之,卻給柳家夫婦擋了下來。

    邵甲這聲淒厲刺耳的悶吼聲,聽進“嘯天狼”駱森耳中,哧飛了魂,驚破了膽。

    可是今夜是“錦耗子”邵甲等數人找來這裏的,要血洗“仙岩莊院”,再來個焚屍滅門。

    偏偏老天爺跟他們過不去,摸進閻王殿,闖入幽冥路,這又怨得誰來?

    柳彬元耳邊響起一縷微細的聲音:“彬元,這種‘蟬翼飛刀’,薄若蟬翼,馭風飄射,令人難以躲閃,老夫過去教你的幾種輕功身法,可以施展出來。”

    柳彬元旋首看去,宮奇眼睛瞪得銅鈴大,兩片厚肥的嘴唇翹得老高的,可以掛上一隻油瓶,“錦耗子”邵甲血濺七尺,橫屍在地,看進宮奇眼中,似乎還不夠滿意,媽的,臭耗子,再死一次。

    柳彬元知道這縷“傳音入密”的內家功夫,不是出自宮奇的嘴裏。

    柳彬元扭轉臉朝這邊看去,香冬、時宇、符堅,和柳家夫婦已出來庭院作壁上觀。

    時宇接觸到彬元投來的視線,含笑微微一點頭。

    柳彬元走向相隔兩丈來遠,向駱森道:“駱朋友,你隨身攜帶的‘蟬翼飛刀’,出手吧!”

    “嘯天狼”駱森視作轉扭生死關頭的“蟬翼飛刀”,有四寸來長,兩指寬,薄如蟬翼,馭風凌飛,江湖黑白兩道中知名之士,不少遭此暗器所害。

    眼前,“嘯天狼”駱森偕同“鐵旗門”中人夤夜來襲“仙岩莊院”,此一謀算已被對方識破,已遭“仙岩莊院”中人所堵住。

    駱森要在此時此地扭轉乾坤,似乎已很不可能,但駱森出手“蟬翼飛刀”,如果能將柳彬元除去,一命賠一命,至少不虧本。

    駱森心念閃轉,嘿嘿一笑,快得就在交睫之間,腕肘一抖,三道白光向柳彬元身上同時襲到。

    柳彬元估不到對方出手如此神速。

    時宇在“傳音入密”中已經指出,急忙施展一式“老君坐洞”身法,塌身一坐。

    手中“紫玉劍”撩起一個劍花,“錚!錚!錚!”聲中,三把“蟬翼飛刀”星飛電射,立即激盪開去,拋落遠遠草地上。

    駱森一聲陰叱:“着!”

    又是三口飛刀,成了“品”字形,向柳彬元這邊魚貫打出。

    耳邊響起時宇急促的聲音:“彬元,這是‘三環套月’,用‘鐵板橋’!”

    射向柳彬元的這三口飛刀,列成左、中、右三路,同時襲到,每把飛刀相距兩尺,任是左躲右閃,也難脱出三把飛刀的威力範圍。

    時宇在“微音傳密”中告訴彬元,“嘯天狼”駱森用“三環套月”發射暗器手法,打出三把“蟬翼飛刀”,可以使個“鐵板橋”功夫將其化解。

    彬元不慌不忙,立即施展一式“鐵板橋”,上半個身子往後一仰,頭部離地不過尺許,真若如同一座“鐵橋”,三把飛刀從他胸腹上端飛過,墜向草地一隅。

    駱森見出手兩次飛刀落空,就即就地一滾,肩肘使勁,一連發出三把飛刀。

    “快,快,這是‘柳條穿魚’,施展‘潛龍昇天’身法……”耳邊時宇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柳彬元見三把飛刀疾如冷電,向自己下盤三路襲來,對方出手神速,而且相距又近,如果捱上一着,非死即傷。

    時宇用內家功力“微音傳密”囑吩,一式“潛龍昇天”身法施展開來,身形向上一拔,扶搖暴遞而起,三把飛刀挾着勁風,由彬元的腳底下抹過。

    牆腳處草地上,接連傳來嘶吼慘號之聲。

    柳家夫婦與這兩名“鐵旗門”爪牙,前無仇,今無冤,並無恩怨過地,但“風雷幻刃”楚冰石是“鐵旗門”門主。

    十八年前,“風雷幻刃”楚冰石帶領爪牙黨羽,將贛北“玉泉灣”“石禾莊”毀屍滅門,殺個雞犬不留,僅柳家夫婦抱了襁褓中的愛子柳彬元脱身火窟。

    今夜,“鐵旗門”中人,依樣葫蘆,如法炮製,要將十八年前“石禾莊”一幕,演出在這裏鄂東“武龍坪”鎮郊的“仙岩莊院”。

    十八年前創傷猶未結口,柳家夫婦何忍這幕慘劇重演眼前?

    柳家夫婦與“鐵旗門”中這兩爪牙照面交上手,出手不留餘地,這兩人就在柳慕庭、徐迎真夫婦倆手中,上路回了姥姥家。

    “嘯天狼”駱森見自己出手三次飛刀全都落空,狠狠一咬牙,把剩下的那三把飛刀又發子出來。

    “小心,彬元,這是‘寒星掠月’手法……”時宇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飛猢”時宇乃是一位暗器大行家,“嘯天狼”駱森雖然多次發射出“蟬翼飛刀”詭秘離奇手法,要將柳彬元置於死地,但依然無法掩過幕後坐鎮的時宇一雙眼睛。

    駱森撲地一滾,把剩下的三把飛刀,向柳彬元這邊飛來。

    駱森這次用了一手“寒星掠月”的發射暗器手法,三把飛刀列成一條銀線,向身形凌空,雙腳猶未沾地的柳彬元,連續射去。

    眼前,至少在駱森起來,對方身形懸空,無法施展出勁道,這小鬼頭好歹也要挨着一下。

    柳彬元服下巧雲所贈的珍藥“玉鎖金關錠”在不可思議的情況之下,前後判若兩人,已紮下甲子年深的內家根基。

    時宇“微音傳密”之聲傳來,對方使用“寒星掠月”發射暗器手法。

    柳彬元身子才一拔起,聽到時宇的囑咐,立即頭上腳下,施展一式“雲野大翻身”的身法,足尖在駱森肩頭一點,逕身飛掠而過,輕輕飄落地上。

    如此一來,“嘯天狼”駱森第四次“蟬翼飛刀”出手,又落了一個空。

    柳彬元足尖在他肩頭輕輕一點,飄落地上,這是輕功提縱術中“借力”而已,但駱森卻是全身一寒,機伶伶冒出一股冷汗。

    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會找出這樣一個答案:“今日我駱森,這條命要留下‘仙岩莊院’,還不快走?”

    柳彬元的耳邊又響起一個聲音,那是像禿枝掃把敲在破銅鑼上,氣吼吼的聽來刺耳。

    “媽的,這個雜碎、灰孫子,準備要拔腿溜啦!小兄弟,巧雲哥哥的這筆債,要他連本帶利算來,趕快施展出‘拼盤大七招’中‘姑娘尿牀’這一招,把這小子的命留下來!”

    這不是時宇的聲音,這是宮奇也用了“微音傳密”傳來的。

    “嘯天狼”駱森十二把“蟬翼飛刀”全給柳彬元擋下了,嘿嘿嘿嘿冷笑,腳步移向“仙岩莊院”風火高牆的牆腳處。

    柳彬元“紫玉劍”出鞘,移步走近前,冷然道:“駱朋友,柳某將你十二‘蟬翼飛刀’擋下,‘翠竹客’安頌青之事沒有一個交代,你就要離去?”

    “嘿嘿……嘿嘿……”駱森這陣笑的聲音比哭還難聽,一雙柳葉刀已握在左右兩手。

    駱森見柳彬元腳步逼近,一聲暴叱:“小狗才……”左手柳葉刀虛晃,右手刀一式“迅雷砸地”,直朝對方腦門結結賣實一記砍下。

    駱森出手這招“迅雷砸地”,比眨動一下眼皮還快,不錯,狗急跳牆,亡命一搏。

    柳彬元早已有了防範。

    對方柳葉刀勁風襲來,柳彬元斜肩塌身,一閃而過,即施展出“拼盤大七招”中“姑娘尿牀”這一招。

    身子一旋,劍風一繞,劍氣如虹,其疾似電,點咽喉、掃胸膛、掛雙肋。

    當初在“落雁峯”“鐵旗門”總壇前廣場,“寒梟”耿丕鴻就是命在此一招之下。

    眼前“嘯天狼”駱森如果要跟耿丕鴻相比,身懷之技顯然要相差一段距離。

    駱森待要用柳葉刀前去招架,對方劍鋒走勢如電,已是不及。

    閃開咽喉,躲過雙助,胸膛給“紫玉劍”刺個大窟窿。

    駱森身子晃了晃,東方魚白,已是黎明時分,“仙岩莊院”的安巧雲等諸人通宵未睡,至於包括老總管安慶在內的所有家人,又何嘗閉眼睡過?

    老總管安慶不待小姐安巧雲吩咐,已令家人將草地上四具血屍移去,在荒僻之處挖口土坑掩埋,把草地上血漬打掃乾淨。

    眾人回進大廳,宮奇一拍禿頂大腦袋想了起來:“猴子,昨夜找來‘仙岩莊院’這四個傢伙,不該全都宰了,該留一個活口才是。”

    時宇聽來不解,問道:“宮老兒,敢情你身邊尚有未出閣的大閨女,要留下他們中一個活口,作為招贅當駙馬爺?”

    “你這個死猴子,臭猴子……”宮奇兩顆眼珠直瞪出來:“媽的,咱肥佬沒有未出閣的閨女,即使有,也不會去找‘鐵旗門’中那些龜孫……”

    “宮兄説得不錯……”符堅接口上來:“如果留下一個活口,我等可以知道,這次‘鐵旗門’中人來犯‘仙岩莊院’的來龍去脈,‘鐵旗門’門主‘風雷幻刃’楚冰石,目前匿居何處!”

    柳彬元道:“符伯父,‘鐵旗門’連折數員大將,不會就此甘心,可能還會找來‘仙岩莊院’。”

    “是的,彬元……”符堅緩緩點頭:“只是目前處於敵暗我明情況之下,使我等無法探取主動。”

    “飛猢”時宇又高又瘦,“肥螺”宮奇又肥又矮,數十年來,兩人在武林中是一對知己好友,誰都願意為對方出生入死。

    但兩人在嘴皮上卻是針鋒相對,誰也不願意在嘴皮上吃了對方的虧。

    夜晚“鐵旗門”中人來犯“仙岩莊院”,他們分作兩撥,一撥夜晚護守,一撥日間巡看,其實夜晚“鐵旗門”中人翻越“仙岩莊院”風火高牆,在庭院中與柳彬元照面交手時,梅香冬一撥人早已悄悄出來庭院。

    時宇微微一笑道:“宮老兒,我有筆帳算不清,你能不能算來聽聽?”

    宮奇一摸鼻子,冷冷哼了聲道:“猴子,你有哪些欠了人家?該還人家?你怎麼不能算?”

    時宇還是抿抿嘴,笑道:“宮老兒、彬元的兩個娘,一個你叫‘柳家弟妹’,一個你叫‘梅家弟妹’,叫得順理成章,擲地有聲……”

    指了指旁邊的安巧雲,時宇又道:“你在‘鐵旗門’中的‘錦耗子’邵甲跟前,指巧雲是彬元的婆娘,又是你的弟妹,這筆帳如何算的,你倒説來聽聽?”

    大廳上,柳家夫婦聽着,梅家夫婦聽着,巧雲和香冬兩人也聽着。

    當時柳彬元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時宇現在這一提,極元俊臉紅紅的,悄悄朝巧雲這邊投過瞥。

    時宇又道:“彬元的生母,你叫一聲‘柳家弟妹’沒有錯,彬元的義母,你叫一聲‘梅家弟妹’也沒有錯,‘瞎子提燈籠’不指東西南北,你連巧雲也叫了一聲‘弟妹’,這筆帳你是如何算的了?”

    指了指,問道:“宮老兒,你叫巧雲‘弟妹’,巧雲該稱你一聲‘大哥’,那‘柳家弟妹’、‘梅家弟妹’這些字眼兒,你是不是也該換換啦?”

    柳慕庭和梅九松兩人,像有觀賞台上演出一出精彩好戲,含笑靜視不語。

    宮奇這張肥禿禿的肉臉,像從湯鍋裏撈起一塊半生不熟的豬肝,一陣紅,一陣白。

    時宇這些話沒錯。

    但他卻是“雞蛋裏挑骨頭”,把宮奇一時疏忽,嘴裏漏出的一句話找了出來,來個狠狠訓了一頓,把宮奇氣破了肚子,氣得眼皮直翻,吭不出聲着來。

    “時大哥……”徐迎真對宮奇、時宇、符堅等人,都用了“大哥”的稱呼,她含笑道:“宮大哥平時叫彬元‘小兄弟’他叫巧雲‘弟妹’,那是隨口而出,不會想到其他地方的。”

    不錯,這是聊着談着,時宇也趁想把宮老兒“刮”個灰頭土臉,武家照面交手來説,宮奇兵敗如山倒,已無招架之力。

    但大廳上梅九松的老伴江素秋,卻注意到其中那一點上,她笑吟吟的問:“宮大哥,你説巧雲是彬元的婆娘,那麼香冬呢?”

    “呃……”宮奇喉隴裏擠出這個聲音,頸子一直,猛搔自己後頸肥肉,嘴巴張得好大大的,回不出話來,吐不出一個字來。

    柳慕庭向江素秋含笑道:“大嫂,彬元是你的兒子,也是你日後的子婿,巧雲是我柳家的兒媳,香冬也是我柳家的兒媳。”

    梅香冬臉蛋又紅又熱,螓首垂得低低的,不敢吐出一點聲音來。

    巧雲紅着臉,輕輕一笑。

    梅九松哈哈笑道:“慕庭兄,如此説來,你我柳、梅兩家都沒有吃虧,彬元是我的愛子,也是我的愛婿,彬兒一子挑兩户,你慕庭兄有兩房兒媳。”

    宮奇剛才那股子窩囊氣,一下子煙消雲散,一拍禿頂大腦袋,咧嘴嘻嘻笑着道:“不錯,不錯,小兄弟有兩房如花美國眷!嘿,歲月倒轉,時光倒流,五十前我肥佬也沒有這份‘只羨鴛鴦不慕仙’的豔福……”

    “你……”時宇微微一笑,半冷不熱接口上來:“‘豬八戒扮新娘’,橫着直看就是肥豬一頭,宮老兒,你除了老母豬之外,你説,還有誰家閨女找上你?”

    “你這頭老猴子……”宮奇怒火又冒了起來:“媽的,半斤骨頭八兩肉,瘦得像枯枝幹一根,連老母豬也不會多瞧你一眼!”

    兩人針鋒相對,大廳上笑聲一片。

    柳慕庭和梅九松兩人簡短的談話中,柳彬元和巧去、香冬二雙麗姝,已定下了名份。

    江素秋也不必為了自己掌上明珠的女兒香冬再操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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