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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人去樓空夢難圓

    宮奇一拍禿頂腦袋,想到餘風剛才説的其中那兩個字上。

    “嗨,猴子……”宮奇聲音大得出奇:“這不會是餘風聽錯,那兩個老頭兒談話中,又有‘門’這兩個字的稱呼,江湖上有多少‘門主’啊?”

    時宇尚未回答,彬元道:“宮前輩,餘風在酒店中所看到的那個錦衣華服老者,顯然就是‘鐵旗門’門主‘風雷幻刃’楚冰石……”

    微微一頓,又道:“那家‘玉露香酒店’在鄂東崇陽,崇陽相隔‘卧雲巖’不遠。”

    時宇點點頭,接口道:“是的,彬元,情形可能就是如此……”

    他向餘風問道:“餘風,結果這份地圖,順手牽羊,給你偷來了?”

    “是,是的,時爺……”餘風點點頭:“這份地圖,咱認定是一筆幅財富寶藏的秘圖,咱用了偷天換日的手法,從錦袍老者身上偷了過來……”

    宮奇重重哼了聲道:“小子,你是嫌自己命長,在替自己玩命啦!”

    餘風臉色驟變。

    時宇道:“餘風,江湖上有個‘鐵旗門’門派,你不會不知道,你在崇陽城裏所看到的,錦衣老者,就是‘鐵旗門’門主。”

    餘風吶吶不知所言。

    宮奇又道:“你這個妙手空空的小偷兒,整天在做你孃的發財夢,你把這份圖認作是財富寶藏的秘圖,那只是一份山勢地形的地圖而已。”

    到目前為止,這個“狐爪”餘風的小賊,還不知道圍桌而坐的這男女老少五人,跟那個“鐵旗門”門主的關係如何?

    餘風這張臉苦了下來,向時宇道:“時爺,不知者不罪,你老多包涵!”

    時宇已知對方會錯意,不禁慨然道:“餘風,我等與‘鐵旗門’,不但並無淵源關係,而且還是水火不相容的仇家……”

    目注對方,時宇又道:“只是你在‘風雷幻刃’楚冰石身上竊得這份地圖,對你來説,一無所用,但日後若事實真相揭開,你跟‘鐵旗門’結下深仇,憑空惹來殺身之禍。”

    “是,是的,時爺……”餘風連連點頭:“待咱餘風把這份地圖毀去,你這裏數位最好也別把事實的真相,説給其他人知道。”

    餘風自己想出這個主意,對桌上眾人來説,顯然是樁並不相干的事。

    安巧雲突然接口上來:“餘風,你把這份地圖毀掉,不如轉交給我們就行了。”

    安巧雲説出此話,柳彬元和梅香冬兩人,也就想了起來。

    “彬元……”香冬道:“餘風在楚冰石身上竊得的這份地圖,可能是有關‘卧雲巖’地理形勢的詳圖……”

    “是的,香冬,有此可能。”彬元説。

    餘風不想替自己找來莫名其妙的麻煩,他把藏有地圖的封袋遞了過去,向彬元道:“柳少俠,這份地圖,咱餘風就交給你了。”

    餘風見柳彬元收下地圖,他不再逗留了,向眾人告辭,匆匆離去。

    梅香冬見餘風出店堂離去,突然想到那回事上,跟自己在説:“嗯,那個餘風的兩隻眼睛長得怪怪,看來真跟人家有點不一樣!”.

    “梅丫頭,咱老頭兒的話,難道還會有錯?”宮奇接口上來:“這小子就是長了一對賊眼!”

    時宇含笑問道:“宮老兒,你長了一對又是怎麼樣的眼睛?”

    宮奇見時宇問到自己身上,一時回不出話來。

    時宇又道:“宮老兒,你長了一對雖然不是賊眼,卻是一對餓眼,看着蒸籠裏的肉包子,會流口水的餓眼!”

    宮奇聽得火子,指了指道:“你這隻死猴子,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柳彬元知道,這老哥倆來個針鋒相對,就沒有完的,含笑道:“宮前輩,時前輩,我們已酒足飯飽,回去‘仙岩莊院’吧!”

    眾人離開“武龍坪”鎮上“太平春酒店”,回來“仙岩莊院”。

    大廳上“銀笛”符堅道:“彬元,‘武龍坪’鎮上相隔這裏沒有多遠,即使鎮上酒店吃頓午膳,也不需要這麼久的時間,你們又去了何處?”

    柳彬元就把鎮上酒店遇到小偷兒“狐爪”餘風的經過,告訴了大廳上的符堅、喬雲、梅家夫婦,和柳家夫婦等數人。

    宮奇衣袖一抹嘴,道:“妙手空空的小偷兒撞進咱肥佬手中,這是他祖上積德……”

    安巧雲向柳彬元道:“彬元,‘狐爪’餘風那份地圖,你取出給喬伯父看看……”

    她向喬雲又道:“喬伯父,那個餘風在楚冰石身上偷得一份地圖,上面有山有水,畫得精細人微,可能是‘卧雲巖’的山勢地形詳圖!”

    柳彬元取出那份地圖交給了喬雲,喬雲張開地圖,攤放在桌上,仔細看去。

    大廳上眾人亦圍桌而坐,朝桌上地圖看去。

    喬雲凝神觀看桌上地圖、經有好一陣子,這才道:“‘卧雲巖’附近一帶山勢地形,喬某十分清楚,圖上不是‘卧雲巖’的山勢地形…”

    “不是‘卧雲巖’……”宮奇兩隻眼睛張得好大,看了看喬雲,又朝桌上地圖看去。

    喬雲又道:“‘鐵旗門’總壇設在‘卧雲巖’山腰,喬某對那一帶山勢地形十分清楚,顯然楚冰石也不會不清楚,他沒有這個必要,將‘卧雲巖’一帶山勢地形,畫成一份詳圖,攜帶在身。”

    符堅點點頭道:“喬兄説得不錯,楚冰石沒有這個必要,將‘卧雲巖’山勢地形,再畫成一份詳圖,隨時攜帶。”

    宮奇兩眼一直,道“大鬍子,這幅地圖不是‘卧雲巖’‘鐵旗門’總壇,又是哪裏?”

    喬雲沉思了一下,道:“宮奇兄,目前我等雖然還不知道有關這份地圖的來龍去脈,但無可否認,這是一份極重要的地圖,不然楚冰石不會隨身攜帶……”

    喬雲接着又道:“宮奇兄,據那個‘狐爪’餘風告訴你等,當時在鄂東崇陽一家酒店中,另外還有一個人,與楚冰石舉杯對酌,餘風是否説出那人是誰?”

    宮奇道:“據餘風説,那人年歲亦在六十出頭,穿了一襲長袍的老者,並未提到其他情形。”

    喬雲緩緩一點頭,道:“此人可能亦是給‘風雷幻刃’楚冰石所收攏,在‘鐵旗門’總壇中,一個份量不輕的人物。”

    安巧雲道:“彬元,在鄂東崇陽城裏酒店中,與楚冰石舉樽對酌的,可能就是此人……”

    “是誰?”柳彬元問。

    “那天喻姑娘有提到過……”安巧雲道:“‘劍影’席元松給楚冰石邀去,在‘卧雲巖’‘鐵旗門’總壇,楚冰石以上賓之禮接待。”

    喬雲感慨不已,道:“安姑娘,這是楚冰石攏絡江湖中人的一種手腕,如果此人值得楚冰石所能利用,他會委曲求全,設法跟對方接近。”

    喬雲收起桌上地圖放進紙袋,交還給柳彬元,道:“彬元,這份地圖你妥善收藏起來,日後可能會有用到之處!”

    “是,岳父。”柳彬元接過紙袋,恭順的應了聲。

    ※※※

    “池中玉”喻蓮陪同一位玄門老全真,來訪“仙岩莊院”。

    這位玄門老全真年有七十多歲,束髮成髻,挑上髮簪,一襲呂純陽八卦道袍,一張長長臉型。

    經喬雲替大廳上眾人一番引見介紹後,原來這位老全真,就是九宮山石層“煙霞觀”觀主“劍翼子”浦虹道長。

    柳彬元、安巧雲、梅香冬等三人,以晚輩之禮,上前見過這位老道長。

    浦虹老道長目光投向柳彬元,直喚他的名字問道:“年輕人,你叫彬元?”

    “是的,浦虹前輩。”柳彬元躬身回答。

    浦虹道長輕輕嘆了口氣,欲語還休,沉默下來。

    喬雲道:“浦虹道長,婷兒這孩子不幸遭楚冰石‘蠍子梭’暗器所害……”

    “喬寨主,貧道已知道此事……”浦虹道:“貧道回返石屋峯‘煙霞觀’,已看過你留下的書信……”

    指向喻蓮這邊,又道:“喻姑娘來訪‘煙霞觀’,亦曾將喬婷遭楚冰石毒手之事,亦告訴了貧道……”

    喬雲聽到浦虹道長這些話,正要接下去時,浦虹朝大廳上諸人,目光遊轉一匝,接着又道:“喬寨主,有關這裏‘仙岩莊院’,武林同道的情形,喻姑娘已詳細告訴了貧道,貧道已知道你來這裏‘仙岩莊院’,是以貧道來此,拜會這裏數位武林同道。”

    宮奇兩眼珠一陣滾動,朝大廳上眾人看去,最後眼光又落到浦虹道長的臉上。

    當時,宮奇指“劍翼子”浦虹是“劍魔”,亦是“劍煞”。

    曾幾時,“劍翼子”浦虹老道長來訪“仙岩莊院”,對眾人用了“武林同道”這四字相稱。

    其實武林中人,有“正”的一面,亦有“負”的一面,如果“負”的一面份量,超逾了“正”的一面,此人在武林中的聲譽,就會顯得不平衡。

    過去“劍翼子”浦虹在江湖上的行止,可能未獲得更多人的贊同,是以除了“劍翼子”浦虹之外,又有“劍魔”、“劍煞”等的稱號。

    時宇見浦虹老道長説出這些話,不禁問道:“浦虹道長,對‘卧雲巖’‘鐵旗門’總壇之事,以老道長之見,該如何處理,方為上策?”

    浦虹道長慨然道:“‘鐵旗門’逆施倒行,禍害天下無辜,為江湖所不齒,‘風雷幻刃’楚冰石不顧人倫之常,用‘蠍子梭’歹毒暗器加害自己義女,他必須要交出一個公道。”

    宮奇敞開嗓門道:“老道長,公道不公道,老天爺知道,我等如何叫楚冰石交出一個公道?”

    浦虹道長朝這個矮肥肥的“肥螺”宮奇多看了眼,這才道:“宮道友,我等圍剿‘卧雲巖’‘鐵旗門’總壇,到時將‘風雷幻刃’楚冰石活口擒下,不但喬婷之事,過去楚冰石有虧負人的地方,要他連本帶利,前後有個交代。”

    宮奇連連點頭道:“有理,有理,老道長説得有理,咱們‘師出有名’,楚冰石這老小子再是陰險歹毒、鬼計多端,這次就再也不能讓他挾起尾巴,來個逃之夭夭,一走了事。”

    浦虹目光移向喬雲,又道:“喬寨主,我等圍剿‘鐵旗門’總壇,楚冰石有恃無恐之處,乃是‘卧雲巖’山麓的那條‘流沙河’。”

    “‘流沙河’不足可畏……”喬雲將上次跟“仙岩莊院”中人所説,有關“流沙河”受制於“水、火”兩字的情形,告訴了浦虹道長。

    喬雲接着又道:“喬某所指的‘火’,是運用威力強大的炸藥扔入‘流沙河’,炸藥河中爆炸,將‘流沙河’中的沙漿掀起,濺向兩岸,使‘流沙河’河牀見底,我等自可從乾涸的河牀而過。”

    現在喬雲所説的情形,是當時楚冰石赴“青龍寨”,向喬雲所提到的話。

    那時“霧中花”喬婷也在場,是以後來喬婷赴“卧雲巖”之麓,在“流沙河”中使用“烈火銀彈”。

    旁邊的喻蓮問道:“喬伯父,‘流沙河’受制於‘水’,又是怎麼回事?”

    喬雲道:“‘卧雲巖’上的山洪,懸瀑自山麓而出,將其出口之處,移向‘流沙河’,山瀑進入大河中,衝去河漿,‘流沙河’亦成了一條普通河流,這‘流沙河’三字,亦從此消失。”

    經過一番商議後,“仙岩莊院”中人,再度圍剿“卧雲巖”山腰的“鐵旗門”總壇。

    “銀笛”符堅、柳家夫婦、梅家夫婦等五人,依然坐鎮“仙岩莊院”。

    這次取道“卧雲巖”“鐵旗門”總壇之行的人手中,除柳彬元、安巧雲、梅香冬,宮奇、時宇等諸人,又有“紫冠鷹”喬雲、“劍翼子”浦虹和“池中玉”喻蓮等諸人蔘與其事。

    前些時候“池中玉”喻蓮夤夜闖入“仙岩莊院”後面庭院,與安巧雲撩起一場激厲拼鬥場面,喻蓮差一點魂斷“仙岩莊院”。

    但事後這場誤會冰釋,眼前喻蓮與柳彬元、安巧雲、梅香冬等,在這次旅途中,已水乳交融,處在友善、温馨的氣氛中。

    馬鞍上的這四個年輕人,找出不同的話題,聊着談着,消除旅途中的寂寞。

    銜尾的宮奇、時宇、喬雲,和那位“煙霞觀”觀主“劍翼子”浦虹等四人,也在談論些什麼。

    馬鞍上的宮奇,口沒遮攔,一拍禿頂大腦袋,向喬雲問道:“嗨,大鬍子,那個‘池中玉’喻蓮喻丫頭,家裏還有些什麼人哪?”

    宮奇問出此話,不但“紫冠鷹”喬雲聽來殊感意外,連旁邊馬鞍上的時宇、浦虹道長,也不禁愕然。

    宮奇現在所問的話題,跟他們這次“卧雲巖”之行,搭不上一絲邊兒。

    喬雲出宮奇此問,不能沒有給對方一個回答,沉思了一下,道:“有關喻蓮詳細情形,喬某還不甚清楚,但過去曾聽婷兒提到過,喻蓮身世淒涼,父母早年去世,是個孑然一身的孤兒……”

    “呃……”宮奇頸子一直,吐出這一聲音來。

    想到了那天夜晚,喻蓮在“仙岩莊院”進深庭院,與安巧雲拼鬥的場面,宮奇不厭其詳的又問道“大鬍子,喻蓮身懷之技,又是哪位高人傳授的?”

    喬雲慨然道:“宮奇兄,人未來的人生旅程,誰也無法替自己預料的,喻蓮雖然父母早年去世,是個孑然一身的孤兒,但並不註定了她往後人生的際遇,可能遇到武林高人,也可能遇到隱世異人,傳授了她一身藝技,也就改變了她往後的命運……”

    旁邊馬鞍上的時宇,朝他斜眼一瞥,道:“宮老兒,你這張嘴巴,沒話找話説,像臭水溝裏流不完的臭水,你婆婆媽媽向喬兄問出這些搭不上邊際的話,又是怎麼回事?”

    宮奇沒有回答時宇所問的話。

    他兩片嘴唇在蠕蠕顫動,嘴裏在輕輕嘀咕:“父母早年去世,孑然一身孤兒……”

    宮奇沒來由的咧嘴一笑,問道:“大鬍子,你喜不喜歡那個喻丫頭?”

    “喜不喜歡……”喬雲聽來莫名其妙,轉過臉望了他一眼。

    宮奇又跟自己在説:“喻蓮那張臉孔,跟喬婷長得一模一樣,兩人年紀也只相差一歲,雖然喻蓮姓喻不姓喬,可是過去她和喬婷相人得就跟‘姐妹’兩人一樣……”

    他這話雖然是跟自己在説,但旁邊馬鞍上的時宇、喬雲,和浦虹老道長都聽到了。

    宮奇帶着一份感傷的口氣道:“大鬍子,喬婷長眠九泉之下,再也不會回來你身邊,你晚年伶仃、寂寞,也夠可憐的……”

    喬雲又轉過臉,望了他一眼。

    宮奇嘻嘻笑道:“大鬍子,這話是咱肥佬説的,你聽了是與不是,你自己肚子裏知道,把那個喻丫頭認作是自己女兒,這倒是一樁再好不過的事!”

    馬兒行在前面的柳彬元等四人,不會去注意後面馬鞍上,他們在談些什麼。

    宮奇説出這些話,浦虹老道長眉宇微微軒動,但臉上並未有更多的表情。

    時宇哈哈笑道:“臭水溝裏跳出一條鮮活的‘金鱗鯉魚’來,宮老兒,你想出這樣一個主意,你這顆禿頂大腦袋,看來還管用!”

    喬雲臉肉微微扯動了一下,剛才宮奇説勸那些話,是他從未想到過的。

    “宮奇兄……”喬雲抿抿嘴,艱澀地問道:“喻蓮會不會答應?她肯不肯做我女兒?”

    宮奇從善如流,道:“大鬍子,過去經常有人叫‘爹’的老人,一旦聽不到這個‘爹’的聲音,會感動寂寞伶仃,似乎跌進一處虛蕩蕩的深淵裏……”

    微微一頓,又道:“一個身世淒涼的人間孤兒,多麼希望有一隻老人的手,慈愛地、輕輕地扶在她的臉上,可以有更多的温暖……”

    時宇含笑中,帶着半冷不熱的口氣,道:“嗨,宮老兒,你是在敲‘梨花大鼓’?還是在唱‘彈詞説書’?哪裏找來這‘開篇’的?”

    宮奇沒有接下回答,喬雲道:“時宇兄,宮奇兄説得入情入理,但不知喻蓮心中如何想法?”

    後面他們談着時,馬兒行在前面的安巧雲,勒住繮繩,轉身過來。

    “宮前輩……”馬鞍上的安巧雲勝生生道:“前面快到一處鎮甸啦!”

    宮奇咧嘴笑着道:“安丫頭,再好沒有……”

    旁邊時宇道:“宮老兒,當然‘再好沒有’熱蒸籠裏包子,碗裏的大白米飯,就是治你肚子裏毛病的一帖良藥!”

    後面馬鞍上的喬雲道:“前面是鄂東一處‘花石坪’的鎮上!”

    不多時,眾人馬兒來到鎮上,宮奇想到剛才時宇的那句上,轉過臉道:“猴子,蒸籠裏的包子,碗裏的大白米飯,可以治肥佬肚子裏的毛病,難道你就沒有這個毛病?”

    時宇哈哈笑道:“這毛病在人家身上‘肚子餓’,肥佬,出現在你身上,問題可就大了……”

    兩人説個沒有完時,馬兒行在前面的柳彬元,轉過身來,道:“這家‘元利’酒店很寬敞,我們就去這家吧!”

    “可以,彬元。”喬雲道:“我們只是一頓午膳打發過去而已。”

    眾人走進店堂,圍桌坐下,不多時店夥端上酒菜,就吃喝起來。

    宮奇找到一個話題上,向圍桌而坐的喻蓮問道:“喻姑娘,你家居何處?”

    喻蓮對宮奇所問的話,似乎並不引起她多大的興趣,簡短的回答道:“湘中新化附近……”

    “家裏還有些什麼人?”沿途上來,喬雲曾提到過一些喻蓮的事,但此刻吃喝聊談中,宮奇向喻蓮又把這話問了出來。

    喻蓮搖搖頭道:“湘中新化附近,雖然是我喻蓮的故鄉,但已沒有我喻蓮的親人……”

    “喻姑娘,你堂上父母呢?”時宇已知道宮奇問出這些話的用意,他接口上來。

    喻蓮帶着濃濃的愁斷,輕輕道:“父母早年去世,我喻蓮並無兄弟姐妹……”

    “原來如此……”宮奇晃動着腦袋,點點頭,卻又不厭其詳問道:“喻姑娘,你一身功夫不含糊,你師父是哪位武林高人?”

    喻蓮道:“家師息影結廬,從不過間江湖是非,宮前輩,喻蓮不便提到他老人家的名諱!”

    宮奇見喻蓮回答這話,就沒有在這個話題上追問下去。

    武林中,就有不少身懷絕技、藏鋒不露的隱世異人、風塵奇士,但從不將自己名號示人,“池中玉”喻蓮的師父,顯然就一是此一類的人物。

    宮奇大口酒送進嘴裏,把話題轉移,問道:“喻姑娘,你如何會認識喬婷的?”

    “如何認識……”喻蓮濃蔭似的睫毛之下,兩顆圓滾滾的大眼珠朝他看來:“宮前輩,認識就認識了,怎麼又如何認識?”

    宮奇碰上一個軟綿綿橡皮釘子,一摸鼻子,不由愣住。喻蓮答非所問,宮奇所問的,可不是她回答的話。

    喻蓮輕輕一笑,又道:“我與婷妹一見如故,知趣相投,長得模樣兒也差不多,咱兩人就成了一對異姓姐妹啦!”

    “異姓姐妹……”宮奇嘴裏念出這四個字,晃動大腦袋,連連點頭:“不錯,喻姑娘説得不錯!”

    此刻,宮奇不搭邊際的向喻蓮説出這些話,聽進時宇、喬雲、浦虹道長等人耳中,已知道他話中含意。

    至於柳彬元、安巧雲、梅香冬等諸人,他們本來就知道宮奇説話口沒遮掩,他不會讓自己嘴閒下來的,是以三人也不感到奇怪。

    喻蓮見宮奇問出這些話,柳眉兒微微一蹙,道:“宮前輩,本來就不錯嘛!難道不對?”

    宮奇道:“喻姑娘,你跟喬婷原是異姓姐妹,喬婷遭楚冰石老小子所害,香消玉殞,魂歸瑤池,現在就苦了她老爹大鬍子啦!”

    喻蓮現在已經知道,宮奇所説的“大鬍子”,就是喬婷的父親“紫冠鷹”喬雲。

    喻蓮見宮奇提到這件事上,就即道:“宮前輩,咱們現在找去‘卧雲巖’‘鐵旗門’總壇,就是要‘風雷幻刃’楚冰石對婷妹之事有個交代。”

    “交代又有屁用……”宮奇比手劃腳,聲音大得出奇:“咱們就是把楚冰石這個老小子活口來,宰成八大塊,扔入河溪裏喂大王,喬婷依然無迴天之術,大鬍子還死掉一個寶貝女兒……”

    宮奇説出這話,喻蓮聽來也有道理,可是不知道下面該説些什麼,兩眼注視着宮奇,沉默下來。

    宮奇又道:“大鬍子膝下只有喬婷一個孩子,晚年痛失愛女,暮年伶仃寂寞,那是夠淒涼的。”

    宮奇向喻蓮説出這些話,圍桌而坐的眾人,包括“紫冠鷹”喬雲在內,靜靜聽着,誰都沒有插嘴進來。

    “是的,宮前輩……”喻蓮聽來十分有理,不期然中點點頭。

    宮奇衣袖一抹嘴,又道:“咱老頭兒有個主意,喻姑娘,不知道你聽來怎麼樣?”

    “主意……”喻蓮無法理會過來:“宮前輩,什麼主意?”

    宮奇抿抿嘴道:“喻姑娘,喬丫頭偏前跟你在一起,你們不啻同胞姐妹,喬丫頭的老爹,也無異是你爹,你認為大鬍子做你義父如何?”

    “哦……”喻蓮不由給怔了一下。

    在喻蓮來説,她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回事上,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宮奇從善如流,有條不紊又道:“喻姑娘,你早年父母去世,是個孤兒,飄泊流浪,何處是家?大鬍子做了你幹老子,‘青龍寨’也就是你的家,大鬍子有了你這個女兒,你有大鬍子這個老爹,不但兩全俱美,喬丫頭也會含笑九泉呢!”

    喻蓮聽到宮奇這些後話,若有所思,緩緩低下頭來。

    宮奇不輕不重,又接上一句:“喻姑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有了大鬍子這個幹老子,不但‘青龍寨’是你的家,日後你終身大事,你幹老子還能做半個主呢!”

    喻蓮把臉蛋抬了起來。

    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宮奇的話聽入耳中,她微微一側臉,朝柳彬元那邊望了一眼,輕輕一笑,向喬雲道:“喬伯父,你老人家願不願意,有我喻蓮這樣一個乾女兒呢?”

    喬雲感慨不已道:“喻蓮,你原來就是婷兒的姐姐,老夫如何會不喜歡有你這個女兒!”

    圍桌而坐的“劍翼子”浦虹老全真,合掌朗誦一聲:“善哉,善哉,無量壽佛!”

    他向喬雲道:“喬寨主,一切前因後果,冥冥中有所註定,皆繫於這個‘緣’字上,喬婷西返瑤池,魂歸樂土,留下你這位高堂老父,無人侍候,有她生前情如同胞的喻蓮,來替代這個‘女兒’職事。”

    時宇道:“宮老兒,不錯,臭水溝裏跳出鮮活的金鱗大鯉魚來,你剛才那些話,真叫人舒服……”

    微微一笑,又道:“喬兄認下這喻蓮這個女兒,還得找個地方,讓喻蓮跪下,向她幹老子磕個頭才是啊!”

    “猴子,咱們出來外面,一切從簡,別那麼拖泥帶水……”宮奇道:“就在這間‘元利’酒店寬敞的店堂裏,喻蓮向她幹老子義父行個跪拜之禮,這幕義父女相識之禮就完成啦!”

    喬雲含笑道:“宮奇兄説得也有道理,我等出門在外,一切不必張羅、鋪張。”

    喻蓮站起身,來到喬雲跟前,盈盈跪下,施個跪拜之禮。

    她嘴裏輕輕在説:“義父在上,義女喻蓮向你老人家叩拜金安!”

    喬雲朗聲大笑,連連道:“不敢,不敢,蓮兒,快快起來!”他伸手扶起喻蓮。

    喬雲將喻蓮扶起,沒有叫她回原座,似乎突然想到一件事上。

    他臉上那份軒朗的笑容,漸漸消失,伸手在腰袋裏一陣摸索,摸出一顆足足有龍眼般大,晶瑩澄澈,透體渾圓的明珠。

    喬雲握住她嫩白的纖手,把這顆明珠放到她掌心,他輕輕道:“蓮兒,這顆明珠爹一直藏在身邊,現在就是你的了。”

    喻蓮收起明珠,一個半跪之禮,道:“蓮兒多蒙爹的厚賜!”

    桌座上的柳彬元、安巧雲、梅香冬等諸人,都走近過來。

    旁邊的宮奇似乎發現喬雲話中有話,意未盡然,眨眨眼,問道:“大鬍子,你身上藏了一顆明珠,難道你知道‘飛燕投懷’,有喻蓮這樣一個乾女兒,你是準備用來作見面禮的?”

    宮奇問出此話,不但柳彬元、安巧雲、梅香冬,連時宇和浦虹老全真,都不由為之注意起來。

    宮奇口沒遮攔問出這話,聽進喬雲耳中,不能沒有一個回答。

    喬雲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參夾着幾許淒涼的笑意,道:“這顆明珠原來不是給蓮兒的,但現在給了蓮兒也是一樣……”

    “喬兄,這顆明珠你原來是給誰的?”時宇問出此話,但已想像到那回事。

    喬雲吐出暗啞的聲音道:“這顆明珠價值連城,婷兒非常珍惜、喜愛,喬某本來準備將此明珠放入婷兒棺木中,與婷兒一起殉葬……”

    宮奇聽到這些話,兩顆眼珠銅鈴似的,圓圓直瞪出來。

    喬雲喟然又道:“雖然天妒紅顏,婷兒去得了早,但她死在彬元這孩子的懷抱裏,她已是柳家的兒媳婦,她九泉之下也該瞑目了。”

    微微一頓,喬雲又道:“這顆明珠,喬某原是要交給彬元收藏起來,蓮兒目肖已是我視同己出的女兒,把婷兒之物,交給了蓮兒也是一樣!”

    喬雲雖然説得絲絲入扣,極是婉轉,但聽進眾人耳中,依然無法理會過來。

    這顆明珠是喬婷生前喜愛之物,如將明珠放入棺木殉葬,又何嘗不可。

    柳彬元雖然是喬婷金石之盟中的意中人,若將明珠由彬元收藏,在未來的歲月中,使彬元吮吸到已往與喬婷在一起一段温馨的回憶。

    但喬雲做這樣表示他把喻蓮已看作視若己出的女兒,才把喬婷遺留之物一一明珠,交給喻蓮收藏。

    喬雲這話説來,並無不對的地方,但聽進眾人耳中,似乎有點“不是那回事”的感受。

    喬婷生前之物的所有權,除了乃父“紫冠鷹”喬雲之外,就是屬於柳彬元的。

    雖然喬婷生前與喻蓮相處,不啻同胞姐妹,但身後之事的處理,卻是另外一回事。

    眼前“紫冠鷹”喬雲,將女兒生前喜愛之物明珠,交給義女,是否有欠妥善之處,在場中人包括宮奇在內,卻無法插嘴一句話。

    喻蓮已認作喬雲義父,義父女之間的家務事,誰又何必“吹皺一池春水,干卿底事”?

    但“紫冠鷹”喬雲是個見過世面的人,他處理一件事,相信有他深謀遠慮,用心良苦的地方。

    喻蓮認了喬云為義父,圍桌而坐的人,稱呼也變換過來。

    柳彬元原來是用“喻姑娘”的稱呼,現在已直喚她“喻蓮”的名字,安巧雲和香冬兩人,不見外的稱喻蓮一聲“蓮姐”。

    至於宮奇、時宇浦虹老全真等,由於喬雲的這層關係,也直喚“喻蓮”這名字。

    眾人在“花石坪”鎮上,用過午膳後,繼續取道往“卧雲巖”而來。

    蹄聲得得,數匹馬兒行在大道上,喬雲向柳彬元道:“彬元,得自那小偷兒‘狐爪’餘風的那份地圖,你是否帶在身上?”

    “是的,岳父。”馬鞍上的柳彬元道:“此圖彬元攜帶在身!”

    宮奇見喬雲向彬元問到這件事上,接口上來:“大鬍子,這件事咱肥佬可鬧糊塗啦!這份既不是‘卧雲巖’的山勢地形地圖,楚冰石這老小子是緊緊把它藏在身邊,又是玩的哪樁玄虛?”

    喬雲沉思了一下,道:“宮奇兄,我喬某目前可以肯定,這是一份極重要的地圖,至於它的耐人尋味之處,要等時間來揭開這個謎。”

    “時間來揭開這個謎……”宮奇一臉不解之色。

    “是的,宮奇兄……”喬雲道:“任何一個謎,都有它揭開的時候,只是早和晚而已,時間來到,這個謎就可以揭開了。”

    宮奇翻翻眼皮,聽來有點不是味道:“大鬍子,你這話説了就等於就沒有説嘛!”

    旁邊馬鞍上的時宇道:“宮老兒,你老孃懷你身孕的時候,不知道肚子裏是男是女,等你呱呱墜地,才知道是個醜小子,這就是‘等時間’。”

    “死猴子!臭猴子……”宮奇這張臉,給時宇挖苦得一陣紅、一陣白:“你把咱肥佬的老孃也扯了進來!”

    老哥倆唇槍舌劍説着時,馬鞍上的浦虹老全真,向喬雲道:“喬寨主,我等此去‘卧雲巖’,可能不是想像中那麼單純……”

    “老道長,此話怎講?”喬雲聽來愕然。

    浦虹老全真道:“‘風雷幻刃’楚冰石,鬼計多端,智機百出,由於喻姑娘遲遲並未回返‘卧雲巖’,夜長夢多,顯然他知道從中已起了變卦……”

    老道長旋着目注喬雲一眼,又道:“‘卧雲巖’有山麓‘流沙河’的倚仗,才視作在塹之險,但‘流沙河’受‘水、火’兩字所制,楚冰石固然知道,你喬寨主亦十分清楚,由此已無‘天塹之險’可言,當然楚冰石會不會想到這件事上。”

    “不錯,不錯,老道長説得有理……”喬雲醍醐灌頂,霍然想了起來。

    老全真又道:“是以剛才貧道所説,我等此去‘卧雲巖’‘鐵旗門’總壇,情形演變,可能已不是我等想像中那麼簡單,楚冰石另有應付之策!”

    “另有應對之策……”宮奇接口上來:“老道長,你倒説來聽聽,楚冰石那老小子又有哪些鬼蜮伎倆的名堂?”

    老全真微微一笑道:“宮奇兄,楚冰石要找應付我等之策,無法列舉,千變萬化,但千變不離其一,問題是他所想出的法子,是否如願以償?”

    他們談着時,馬兒行在頭前的柳彬元、安巧雲、梅香冬和喻蓮等,亦在談些什麼。

    後面馬鞍上的宮奇,拉開嗓門叫道:“小兄弟,你們在談些什麼?”

    柳彬元轉過身道:“在談‘卧雲巖’的事,宮前輩,我等此番找去‘卧雲巖’‘鐵旗門’總壇,可能會重新演出‘落雁峯’的一幕……”

    “哦!”宮奇頸子一直,怔了怔,彬元也説出同樣的話來。

    彬元又道:“眼前‘卧雲巖’的形勢,據我等所知,除了山麓那條‘流沙河’之外,並無其他可防守之處,楚冰石見大勢已去,可能鴻飛冥冥,走為上策,不然連他這條命也會留下!”

    “不錯,不錯,小兄弟説得不錯……”宮奇連連點頭:“咱們趕緊追蹤截去!”

    時宇道:“宮老兒,如果楚冰石對‘卧雲巖’有所安排,已非一朝一夕的事,早已着手完成,即使我們追蹤趕去,亦已無濟於事!”

    行程匆匆,數匹馬兒來之“卧雲巖”之麓,“流沙河”附近。

    宮奇豎起耳朵聽去,向旁邊馬鞍上的時宇問道:“猴子,你聽到沒有?前面傳來什麼聲音?”

    “宮老兒,這也值得大驚小怪的?”時宇朝他斜眼一瞥:“難道你連淙淙溪流之聲也沒有聽到過?”

    宮奇舉手指向前面道:“再去前面就是‘流沙河’,‘流沙河’中是一遍活埋人獸的沙漿,哪來淙淙溪流之聲?”

    “宮奇兄,説得不錯!”喬雲突然想到那回事上:“我們走近前一看究竟!”

    八匹馬兒,前後來到“流沙河”邊。

    “流沙河”雖然有“河”之稱,但縱目看去一片沙土,人獸不慎踩上沙土,亦即滅頂沙漿之中。

    但此刻眾人所看到的,水色澄清,溪流拍岸,響出淙淙流水之聲。

    喬雲看到“流沙河”中這股溪流,慨然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楚冰石將‘卧雲巖’流下的山瀑,其山麓出口處,改道流入‘流沙河’,‘卧雲巖’山麓‘流沙河’三字,從此消失。”

    時宇撿起岸邊一根枝幹,扔向溪流,樹幹飄浮水面,隨水而流。

    柳彬元指向前面“卧雲巖”,道:“宮前輩,‘鐵旗門’總壇設於‘卧雲巖’,我等走去前面看看,是否尚有留守之人?”

    “是的,小兄弟……”宮奇道:“咱們找得‘鐵旗門’中一個活口,這裏內委真相也就知道啦!”

    眾人將馬兒拴在附近隱僻處樹林枝幹,“流沙河”的沙漿,已成了澄清溪流,眾人涉水而過,接着攀登“卧雲巖”山徑。

    柳彬元、安巧雲、梅香冬、喻蓮等四人走在前面,喬雲和浦虹老全真邊走邊談着。

    宮奇搔搔後頸肥肉,挨近時宇旁邊道:“猴子,有件事可把咱肥佬搞糊塗啦!”

    時宇旋首望了他一眼,問道:“又是什麼事把你搞糊塗了,宮老兒?”

    “媽的,楚冰石這個老小子,心狠手辣,江湖上細門縫裏誰都知道,他居然做了這樣一樁功德善事,真是太陽西天出天來啦!”

    “楚冰石做了哪樁功德善事?”時宇淋了一頭霧水,無法會意過來。

    宮奇做了做手勢,道:“‘卧雲巖’山麓那條‘流沙河’,人獸踩上沙漿,沒頂活埋裏面,媽的,這老小子把‘卧雲巖’流下山瀑之水,出口處改道,流入‘流沙河’,把‘流沙河’中沙漿沖掉,成了一條澄清的溪流,往後不再會有人獸洗埋的慘事出現……”

    “宮老兒,你説楚冰石做了這樣一樁功德善事?”時宇轉臉朝他看來。

    “猴子,難道還不是一樁功德善事?”

    時宇慨然道:“宮老兒,在一般來説,以免有人獸活埋‘流沙河’的慘事發生,這確是一樁功德善事,但從平時楚冰石的陰險歹毒來説,他不會懷着這樣一個心念去做這件事的……”

    “那老小子打的又是什麼主意?”宮奇一臉不解之色。

    時宇道:“‘卧雲巖’固若金池,有天塹之險,就是由於山麓有此一條駭人聽聞的‘流沙河’,如果‘卧雲巖’給其他一般江湖人佔有,同時也知道‘流沙河’兇險駭人之處,以後江湖上又有一股搖旗吶喊的勢力屈起,楚冰石胸襟狹窄,機智百出,已想到這上面……”

    “猴子,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宮奇想到這回事上。

    時宇道:“不錯,宮老兒,與其‘卧雲巖’日後落入他人之手,不如將此‘流沙河’毀去。”

    宮奇一拍禿頂大腦袋,重重哼了一聲,道:“楚冰石這老小子,想出的主意也夠絕的!”

    走在頭前的喻蓮,舉手指了指道:“彬元,前面‘卧雲巖’山腰,就是‘鐵旗門’總壇所在之處了。”

    柳彬元縱目往前面看去,詫然道:“喻蓮,前面房舍幢幢,如何看不到半個人影?”

    喻蓮從過去他們談話中,已知當年“落雁峯”之役的經過,現在柳彬元問出這話,就即道:“彬元,就是你剛才向宮前輩説的,這裏‘卧雲巖’山腰‘鐵旗門’總壇,會重新演出當初‘落雁峯’的一幕。”

    安巧雲道:“咱們走去前面房舍巨宅,不妨仔細探看一番。”

    他們談着時,喬雲、浦虹老全真、宮奇、時宇等銜尾而來。

    梅香冬道:“彬元,咱們大夥兒撲近跟前,一看究竟,就知道前面房舍中,有哪些見不得人的名堂!”

    旁邊喬雲阻止道:“慢着,香冬,兵家所謂‘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尚未探得對方底真相之前,不能魯莽行事,免得遭人所算!”

    宮奇道:“大鬍子,咱們爬登‘卧雲巖’山腰,就是來一探‘鐵旗門’破窯子的底細真相,咱們裹足不前,又如何知道?”

    喬雲道:“當初婷兒除去‘流沙河’中沙漿,使用‘烈火銀珠’,此‘烈火銀珠’喬某尚有數顆帶在身上……”

    “喬兄,這主意不錯……”時宇道:“‘鐵旗門’總壇中,如果真有云詭波譎的暗樁陷阱,遠處出手火器,對方亦奈何不了我等!”

    喬雲掌扣一枚“烈火銀珠”,相隔三丈之遠,彈指翻腕,朝向大門洞開的“鐵旗門”總壇,電射而入。

    “烈火銀珠”雖然僅是龍眼大一顆,但威力驚人,一股震耳欲聾的“轟隆”巨聲中,頓時硝煙迷漫,烈火冒升而起。

    這僅是短暫的剎那之間。

    這陣“轟隆”的巨響過後,接着又是“轟隆隆!轟隆隆”爆炸之聲,連綿而起。

    山腰地面晃動,在“轟隆隆”震耳巨響,“豁啦啦!豁啦啦!”倒柱塌牆之聲,跟着而起。

    不僅地面晃動,更如面臨世界末日,這幢“鐵旗門”總壇巨宅,不過眨眨眼之間倒塌了下來。

    宮奇看得傻了眼,一拍禿頂大腦袋,問道:“大鬍子,你剛才打出幾顆‘烈火銀珠’啊?”

    “一顆。”喬雲簡短的回答這話,卻是百思不解,暗暗驚奇。

    浦虹老全真慨然道:“喬寨主幸虧我等先機制人,有所防範,不然闖入‘鐵旗門’總壇,後果不堪設想……”

    “老道長,‘鐵旗門’總壇巨宅中,已佈下威猛的炸藥?”喬雲似有所悟。

    “喬寨主,剛才情形演變,就是如此了……”老全真緩緩點頭:“你出手‘烈火銀珠’爆炸,引爆了佈設在巨宅的強烈炸藥,並同時爆炸開來……”

    “善哉!善哉,無量壽佛!”老全真朗誦一聲佛號:“‘風雷幻刃’楚冰石,寧願玉碎,不願瓦全,相信有人會闖入‘卧雲巖’山腰‘鐵旗門’總壇巨宅,這些強烈炸藥,經過一番特殊配製,極容易爆炸,有人闖入總壇巨宅,落個同歸於盡。”

    宮奇兩顆眼珠睜得侗鈴大,“格登”一咬牙,道:“媽的,楚冰石這老小子夠絕!”

    時宇道:“喬兄,楚冰石在總壇巨宅,事前已佈下強烈炸藥,不可能再派人留守,也不會再有蛛絲馬跡留下,我等下‘卧雲巖’吧!”

    “是的,時兄。”喬雲點點頭。

    眾人下“卧雲巖”,還是由那條原來“流沙河”,已成一條澄清的溪流涉水而過,來到隱僻林蔭樹幹處,解下馬兒繮繩,騎上馬鞍離去。

    馬鞍上的宮奇,氣呼呼道:“猴子,楚冰石這老小子這一脱身離去,再要找他,可不容易啦!”

    時宇緩緩點頭,替代了回答,眼前情形就是如此,誰也無法否認。

    馬兒拐上大道,眾人緩轡而行。

    柳彬元從囊袋取出那份當初來自“狐爪”餘風的那份地圖,跟安巧雲、梅香冬、喻蓮等三人,似乎正談到一件事上。

    這些時候以來,“紫冠鷹”喬雲常會不期然中注意到義女喻蓮和彬元兩人身上。

    馬鞍上的喬雲,向喻蓮抬臉一瞥,問道:“蓮兒,你跟彬元他們在談些什麼?”

    喬雲和喻蓮雖然義父女之間,但喬雲以“蓮兒”兩字喚叫,喻蓮也不用“義父”,用了“爹”的稱呼。

    喻蓮轉過身,道:“爹,咱們正在談着,過去從那個小偷兒餘風哪裏得來的地圖。”

    提到這份地圖,喬雲也回想了起來,他問道:“蓮兒,那份地圖又怎麼樣?”

    喻蓮道:“彬元説楚冰石帶領‘鐵旗門’總壇中人,離開‘卧雲巖’後的行蹤去處,可能跟來自‘狐爪’餘風的那份地圖有關……”

    “哦……”喬雲微微怔了一下,雖然他們也有如此想法,但卻無法找到具體的佐證。

    喬雲把馬兒行在頭前的柳彬元叫近過來,問道:“彬元,楚冰石離開‘卧雲巖’後來的行蹤去處,跟那份地圖有關?”

    柳彬元道:“岳父,我有這樣的想法……”

    “彬元,你這個想法,又是從何根據而來的?”喬雲又問。

    “並無根據,這是彬元直覺中,有這樣的想法。”柳彬元笑了笑。

    喬雲道:“這份地圖,由小偷兒‘狐爪’餘風自楚冰石身上偷得,現在已在你手中,楚冰石已失去這份地圖,又如何會跟他離開‘卧雲巖’後的行蹤去處有關,彬元,你説來聽聽?”

    喬雲這一問,柳彬元找不出回答的話。

    八匹馬兒,在大道上緩轡而行,喬雲向柳彬元説的話,都已進入其他人耳中。

    宮奇道:“大鬍子,你有沒有注意到,畫上地圖的那張紙,那是新的紙,不是八百年陳年老古董,從箱底找出來的地圖……”

    抿抿嘴,又道:“小偷兒餘風做他孃的發財夢,從楚冰石那老小子那裏把這份地圖偷了來,老小子來個如法炮製,再下一番功夫,請人畫一張,即使有天大的事,不也就解決啦!”

    時宇道:“喬兄,彬元説得不錯,那份地圖可能跟楚冰石離開‘卧雲巖’後的行蹤去處有關。”

    馬鞍上的喬雲,把彬元保存的那份地圖,張開後仔細看去。

    喬雲指着地圖上的山勢地形,向旁邊馬兒上的浦虹老全真道:“老道長早年雲遊各地,蹤遍三山五嶽,是否曾經見到過地圖上的山勢地形?”

    老全真沉思了一下,道:“喬寨主,再是雄偉壯麗的山勢地形,畫在紙上已成了一幅地圖,即使昔年貧道曾萍蹤一遊,但從這份地圖上,已無法再捕捉到早年的這一段回憶。”

    “不錯,老道長説得有理。”喬雲點點頭。

    安巧雲道:“喬伯父,我等且回去那武龍坪‘仙岩莊院’,有關地圖之事,不妨再仔細研判!”

    喬雲道:“老夫的‘青龍寨’離此不遠,不必捨近求遠,去‘仙岩莊院’了。”

    八匹馬兒來到相隔“卧雲巖”不遠的“馬會坡”鎮上,由“馬會坡”南行二十里,就是“青龍寨”了。

    喬雲下馬邀眾人進“青龍寨”巨宅,柳彬元懷有一份苦澀而沉重的心情,向喬雲道:“岳父,喬婷靈棺置放何處?彬元前去祭拜一番。”

    這句話聽進喬雲耳中,驟然間蒼老了十年,點點頭,吐出暗啞的聲音道:“是的,彬元,婷兒靈棺停柩之處,在進深裏間,待老夫陪你前去……”

    喻蓮喟然道:“爹,上次蓮兒與婷妹匆匆一別,想不到竟成了幽明異途,蓮兒也要前去祭拜一番!”

    喻蓮如此一説,“青龍寨”大廳上包括柳彬元在內所有人,尚未坐下座椅,由喬雲陪同,走進深裏間喬婷停柩之處。

    這間屋子裏,置放着喬婷一具紅漆棺木,四周香煙繚繞,懸着一盞“長明”油燈。

    柳彬元手執清香,上前祭拜魂斷情旅,魂歸瑤池的喬婷。

    接着喻蓮也上前祭拜一番,銜尾的是安巧雲和梅香冬,浦虹老全真與喬婷有師徒之誼,這位老道長肅穆、凝重的祭拜愛徒在天之靈,隨後是宮奇、時宇兩人,焚香祭拜喬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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