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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舊歡如夢

    燕飛睜開眼睛,万俟明瑤出現在小溪對岸,她的打扮與剛才領路的秘族女高手沒有任何分別,全身裹在雪般純白的勁裝襄,可是不知如何,或許是她的腿長了一點,腰身細了些許、身材苗條上幾分,也比那健美的秘族女高手要高出二、三寸,竟予人有天壤之差的分別。彷彿天地初開時誕牛的美麗神物;她那生動活潑的體形和線條,像造化般無可供挑剔之處。

    第一次看到万俟明瑤的時候,那時她還只是個少女,便已驚人地吸引着他。直至今天,她的吸引力仍沒有絲毫滅退。每一次看她,他都會有新的發現、新的驚喜,有點仍如首次見到她一般,心情波動不已。

    她那雙細而長的鳳目更是變化多端,可以是冷漠和神秘,更可以充滿妖媚、挑逗,熱烈如火焰,可教任何男人感到能征服她是最了不起的本事,老天爺在人世間最大的恩賜。

    但燕飛亦知道万俟明瑤是永不會被人征服的,這是經過最痛苦的經驗後深切體會的事實。

    事實上他從未想過要征服万俟明瑤,只希望她愛他如同他愛她般深。但最終他失敗了,且是最徹底的失敗。有時他會想,她根本從未真的愛過他。

    他燕飛只是她解悶兒的玩物。

    “漢”!

    她熟悉的聲音傳進燕飛耳內,是那低沉悦耳、性感迷人,勾起他早被深深埋葬的某種令人意亂神搖的動人感覺。

    夜半無人,枕邊私語,天地間恍惚只剩下她和他,她的一顰-笑,是那樣無可抵禦的令他顛倒迷醉。

    當她動人的身體在他懷裏顫抖着,一遍又一遍像此刻般呼喚他以前的名字,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她,再容納不下其它的東西。他從沒想過黑夜會是如此美麗,如此和平,如斯激烈。一次他們在歡娛平靜的氣氛中躺在一起,她對他説:“女人在戀愛時,是不講規矩,不會害羞,無法無天的。”

    這句話仍言猶在耳,像在昨夜才説的,但燕飛卻清楚過去和她的一切俱往矣,便如大河長江氾濫的洪水,把一切沖走,永不回來。

    他愛過她,也恨過她,然後是徹底的失望,是愛是恨再不重要。

    那是他生命中一段最不想記起的回億,也是最深刻難忘的奇遇和經歷。

    燕飛嘆了一口氣。

    万俟明瑤舉起纖手,抓着頭罩的下幅,把整個頭罩掀起來,納入腰囊,露出能傾倒天下男人的絕世花容,烏黑閃亮的秀髮如瀑布般自由寫意的傾瀉而下,益發顯得她雪白的瞼肌晶瑩剔透,超乎凡間任何玉石之上,寶石般的明眸在長而媚的秀目內閃閃生輝,一眨不眨深情專注地凝望着他。

    她還是那麼驚心動魄的奪目美麗。

    “為甚麼要嘆氣呢?你不再愛我了嗎?”

    燕飛心中苦笑。

    當年在長安,他沒法離開她,為的正是她此刻柔情似水的姿態模樣,在她愛着他時,她如火的熱情完全把他融化,令他忘掉一切因她而起,種種噬心的折磨和痛苦,直至燕飛心死。

    万俟明瑤輕躍過小溪,來到他前方,蹲下拉起他的雙手緊握着,然後仰起擁有能奪天地造化精華的美麗線條的輪廓,豐潤的香唇露出一絲似能破開烏雲的陽光般的笑意,輕柔的道:“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明瑤今回是破題兒第一趟求人哩!”

    秘語從她口中説出來,有種難以形容的温柔和動人心絃,充盈輕重緩急的節奏感,不單是迷人的語言,更是能觸動人心的天籟樂章。

    想起過往親密至無分彼我的關係,燕飛有點不由自主地輕輕反握着她一雙玉手,雖然同時想到這雙手可毫不留情地殺人,也無法忘懷她温柔多情的觸摸。

    在等候万俟明瑤來臨前,任燕飛千想萬想,仍沒想過万俟明瑤會以這樣的態度對他,問他這幾句話,宛如一切事情從沒有發生過,長安的熱戀仍像一發不可收拾的林火般在焚燒蔓延。

    她是否在耍手段騙他呢?

    明知拓跋漢就是燕飛,仍要逼向雨田來殺他,只是為傷害向雨田,對向雨田的拒愛作出最嚴酷殘忍的報復,由此已可見他以前的看法沒錯,万俟明瑤心中始終只有向雨田一個人,對他燕飛不過是逢場作戲。

    万俟明瑤細審他的臉容,道:“漢!你變了很多,整個人的氣質都改變了,像變成了另一個人。不過在我心中,你永遠是在沙海里迷了路的那個小子拓跋漢,也是在長安和我重逢的拓跋漢。”

    又凝望他的眼睛,柔聲道:“你的眼內多了很多東西,我無法形容那是甚麼。我似熟悉你的眼睛,但又感到很陌生。你在想甚麼呢?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有個美滿的將來,正如你曾承諾的,我們可以做世上最美好的一對愛侶。你改變了,但我也改變了。我一直不相信有人能改變我,但我的確被你改變了。”

    燕飛心中沒有半點憤怒,只有無盡的悲哀。於万俟明瑤來説,沒有任何人或事比秘族的傳承和榮譽更重要,那是自小由她爹灌輸給她的想法,根深柢固,不是任何人能改變,更絕不會因他燕飛而改變。

    燕飛感覺苦夜空燦爛的星光灑在他們身上,他和她此刻表面上非常親近,但他卻清楚兩顆心像是隔着萬水千山般遙遠。心中不由浮現紀千千的如花玉容,縱然他們一個在天之涯,一個在地之角,但兩顆心之間卻沒有距離。

    他的確變了,竟可在與万俟明瑤一起時,思念另一固女子。

    万俟明瑤輕輕地把一雙柔荑從他手中抽出來,接着伸展動人的身體,投入他懷裏去,雙手水蛇般纏上他的頸項,香唇湊到他耳旁喘息着道:“漢!擁抱我!像你以前般緊緊的擁抱我。”

    燕飛沒有依她的話,似變成一座不動如山的石像般,嘆道:“你愛我嗎?”

    万俟明瑤微嗔道:“又説蠢話了,你有一點沒有變,仍是以前那個既愛懷疑又固執的傻瓜。”

    嗅着她的髮香,鼻子充盈她健康的氣息,感受苦軟玉温香在懷中的迷醉滋味,燕飛卻是心靜如止水,沒有半絲波盪,因為他曉得當他沒有依言擁抱她的一刻,万俟明瑤生出殺機,在這樣親密的接觸下,她的意念瞞不過他的靈覺。

    燕飛沉聲道:“你所謂對我的愛,並不是我要求的那種愛。當年在長安時,縱使我和你有最親密的行為,但我仍不時有孤獨的感覺,那是一種空虛的窒息感,可以令人沒法掌握幸福。我一直想不通為何在理該最快樂的時刻,卻有那種不愉快的感覺,當時我還以為是因不瞭解你,但我終於明白了,在離開你之後,腦子醒過來的時候,我明白了。因為你的心中有另一個人,當你和我説話,甚卒和我歡好的時候,你卻在想另一個人。”

    万俟明瑤一陣風般離開他懷裏,退往丈許外的地方,秀髮飄揚,傲然挺立,鳳目射出閃閃電芒,配合背掛從香肩斜探出來的長劍,登時由千嬌百媚的多****廣,化身為可奪命的勾魂豔使。語氣出奇地平靜道:“拓跋漢你何不坦白告訴我,你已移情別戀,不用再口出污言,侮辱我万俟明瑤。”

    燕飛淡淡道:“我並沒有移情別戀,還記得在我離開的同一個晚上,你對我説的一番話嗎?你親口向我説你對一個男人傾情專注的時代早過去了,男女之情更不是你的人生目標,你有過很多男人,我只不過是其中之一,若我認為自己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便是不自量力。你説出這番話的時候,我們的所謂戀情立告終結。你可以當我是町呼之即至揮之即大的人,但我卻清楚自己不是這種人。”

    万俟明瑤臉上現出温柔之色,代替了凌厲的眼神,她走近燕飛兩步,把他們之間的距離拉近至半丈,苦笑道:“你真的是傻瓜。我一時的氣話,怎可以當真呢,明瑤只是氣不過你堅持要去行刺慕容文,所以故意挫折你、侮辱你,向你澆冷水吧!事實證明了你是對的而我錯了。你不但成功刺殺慕容文,轟動長安,還奇蹟地脱身逃走,引得慕容文家族的高手傾巢而出,為我們製造了一個幹載難逢的機會,才能把我爹救回去。我承認低估了你,但我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思念你是錐心的折磨。現在一切已成為過去,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拋開一切,與你立即返回沙漠中最美麗的綠洲,再不理世間的任何事。”

    燕飛曉得她所説的甜言蜜語沒有一句是真的,她正進入最佳的攻擊位置,可讓她名為“漠柔”的鋒利軟劍發揮最可怕的威力,搶佔先機。

    她説的雖然是迷人的情話,但燕飛卻感應到她心裹的奧秘,明白她為何要費這麼多唇舌。

    万俟明瑤是不服氣,她不服的是燕飛離開她,而非她拋棄燕飛。同時她雖發覺燕飛在武功上大有長進,但認為燕飛仍不是她的對手。

    當燕飛再一次被她迷倒,答應隨她返回沙漠雙宿雙棲,她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取燕飛之命。

    自從被向雨田拒愛後,她已失去愛別人的能力。正如向雨田説的,她對燕飛僅存的一點愛意,已因燕飛主動離開她,一去不回頭,而轉變為恨。

    當她討回失去的驕傲和尊嚴後,他燕飛在她心中再沒有任何價值,殺掉他便完成了她對慕容垂的諾言,不用留在這裏與拓跋珪周旋冒險,是對她族人最有利的事。

    至於她真正愛的向雨田,將因無法完成任務被逼永遠留在她身邊。

    這就是万俟明瑤好強的性格,燕飛了解她,也心生憐惜。

    説到底,他們曾是繾綣難捨的愛侶。

    縱然他武功已達上窺天道的層次,由於無法向她施展“仙門劍訣”,燕飛對她的“漠柔”仍是非常顧忌。

    万俟明瑤學武的天分絕不在向雨田之下,使用軟劍的技術已臻鬼神莫測的層次,可硬可軟,教人防不勝防。

    在無法盡全力下,他並不是穩操勝算的。

    燕飛語重心長的緩緩道:“明瑤你再想想吧!仔細和平心靜氣地想一想我們當年在長安的情況,那就叫愛嗎??真正的愛是從來不會計較的,它會令人不顧一切,更是無私的,絕不會蓄意去傷害對方,令對方難受。偶爾我們間生出愛的火花,隨即又煙消雲散,因為你仍無法把心巾的愛寄託在我身上;你知道我講的是真話,更曉得我從來沒向你説謊。自那晚離開後,我們之間的關係亦告結束,雖然我從沒有忘記我們曾經擁有過的一切,分不清楚那是苦還是甜的往事。”

    万俟明瑤雙目亮起異芒,那是她展開秘族最玄奇深奧武功“破雲奪日功”的必然現象,顯示她隨時出手。

    兩人目光交擊。

    万俟明瑤一字一字的道:“你真的不會騙我嗎?那就坦白告訴我,你是不是愛上了紀千千?”

    燕飛淡然道:“我從來沒有打算在此事上瞞你,亦知瞞不過你,現在對我最重要的事,是如何把千千從慕容垂的手上救出來。”

    這番話是燕飛最不願向万俟明瑤説的,卻又是不得不説。只有這樣,才可令万俟明瑤非殺他不可,她做不到時,只好請向雨田出馬。如此她將處於穩勝的局面,不論何人敗陣身亡,她仍可今生存下來的一方痛苦自責。

    万俟明瑤悽然一笑,目泛淚光,道:“燕飛你是否敢作敢為的男子漢大丈夫,何不直接了當答我的問題,你究竟是否愛上了紀千千?答我吧!我要一個不含糊的答案。”

    燕飛太清楚她的脾性了,万俟明瑤從來不是個軟弱的人,怎會有這種小女子的情態?説到底這是她的一種手段,因為直至這刻他仍沒有露出任何弱點破綻,而万俟明瑤則力圖在他無懈可擊的心神打開一個缺口,只要他心神稍有波動,凌厲的殺着會如黃河長江之水般滔滔而來,直至他伏屍小谷。

    他明白万俟明瑤,万俟明瑤也瞭解他,清楚昔日的燕飛是怎樣的一個人。

    現在的燕飛在本質上並沒有改變,可是對這世界的看法已生出天翻地覆的變化,追尋的東西再不相同。而他與紀千千超越物質、距離的奇異戀愛,更遠超過當年他和万俟明瑤曾擁有過的一切。

    如果他和万俟明瑤相戀時是患上愛的絕症,那他現在已完全痊癒過來,得到了新的生命。

    他和万俟明瑤的愛或許只是一種虛假的幻覺,加上主觀的投射和期望;但和紀千千熾熱的愛戀,卻不用有絲毫懷疑,中間沒有任何阻隔,是心與心的直接對話,完全沒有疏離或隔閡的感觸。

    燕飛仰望壯麗的星空,感到心靈打開了,與星空結合為一,原本渺小的自己,變成與天地相依共存,他再不渺小。

    這種突然而來,美妙難言的感覺是有因果的,因為就在這一刻,他悟通了愛的真諦,也從與万俟明瑤愛的夢魘裹脱身出來。

    人與人之間的愛,是有侷限的,我們從不能真的瞭解別人,每一個人都是孤獨的活着,隔離在他們各自的天地襄,各有各的立場,各有各的想法。

    他曾因万俟明瑤飽吃其中之苦。他和万俟明瑤雖然曾在一起,做着男女間最親密的行為和動作,但他們真的是在一起嗎?心與心之間的鴻溝是無法跨越的,直至眼前這一刻。

    他明白了!

    他也得到了自由,心中填滿了對紀千千的愛,那是一種深沉和超越的愛,沒有任何保留,也沒有止境。他更生出對眼前曾使他難以自拔的嬌嬈最沉痛的惋惜。他和万俟明瑤:水遠再無法回到昔日的光景。

    燕飛道:“這是何苦來哉?我怎忍心對明瑤説出這句話呢?聽我的話好嗎?立即率族人返回沙漠去,慕容垂的奸計是註定行不通的。你或許以為我説的只是空口白話,但我可向你保證這是我的肺腑之言。走吧!”

    一顆淚珠從万俟明瑤眼角流下來,接着她雙日淚光消斂,回覆冰雪的冷靜,盯着燕飛道:“你曉得甚麼呢?憑你和拓跋珪那小子怎會是慕容垂的對手?在任何一方面你都差遠了。”

    她説話的內容語調,令他想起在長安時,她反對他去行刺慕容文的情景,充滿了蔑視和不屑。當時當然對他造成極大的傷害,現在則只有憐惜和心酸。

    老天爺為何要把他們放在如此勢不兩立的位置上去,他真的不明白老天爺,牠有同情心嗎?

    燕飛淡淡道:“明瑤是否指慕容垂煽動赫連勃勃去偷襲盛樂的事呢?”

    万俟明瑤難掩驚訝之色的嬌軀微顫,瞪着他沉聲道:“拓跋珪那小子是否偷偷返盛樂去了?”

    燕飛心忖万俟明瑤仍是那麼冰雪聰明、思想敏捷,憑自己一句話推斷出拓跋珪久未露面的原因。

    万俟明瑤説這番話時雙目異芒大盛,光采尤勝從前,令燕飛曉得她這些年來並沒有閒着,比之長安時功力火候又有精進。

    燕飛答道:“如果我沒有猜錯,赫連勃勃今回能保命返回統萬,已算非常萬幸。”

    万俟明瑤美目異芒更盛,沒有説話,顯示隨時會出手強攻。

    燕飛心神往四外延伸,稍鬆一口氣,因為他並沒有發覺其它秘人。

    万俟明瑤肯孤身一人來會他,或許是對他猶有餘情,又或是認為只憑她手中的“漠柔”,足夠殺他有餘。

    不論如何,這點對他非常有利,他實在不願傷害任何一個秘人。

    燕飛盡最後的努力道:“對拓跋珪來説,沒有任何事比復國更重要,當他回來時,他會用盡一切辦法打擊你們。慕容垂把你們捲入此事內,是不安好心,因為他顧忌柔然的威脅,而你們則是柔然人的盟友。慕容垂希望我們和你拚個兩敗俱傷,他可坐收其利。慕容垂對赫連勃勃亦抱有同樣心態,明瑤是聰明人,該知道如何作出明智的選擇。”

    万俟明瑤嬌叱道:“我不用你來教我怎麼做。”

    燕飛搖頭嘆道:“明瑤動氣哩!我……”

    万俟明瑤忽然轉怒為笑,柔聲道:“你是不會向我説謊的,對嗎?那便告訴我吧!刻下在平城是否有一批待運的黃金呢?”

    燕飛心叫問得好,點頭道:“明瑤很有本事。對!我今次來,就是要把這批黃金運返邊荒。”

    万俟明瑤白他一眼,欣然道:“算你哩!總算還念着點舊情。告訴你吧!這批黃金將永遠到不了邊荒集,明年春暖花開之時,就是你們拓跋族亡國減族的日子。甚麼復國大計,只是你們的痴心妄想。”

    燕飛好整以暇的道:“明瑤敢否和我立個賭約?”

    万俟明瑤皺眉道:“甚麼賭約?”

    燕飛聳肩灑然道:“賭的當然是否能把黃金運返邊荒集去,如果我贏了,明瑤就乖乖地和族人回沙漠去,再不理會我們拓跋族和燕人之間的事。”

    万俟明瑤無可無不可地隨口詢問道:“給我們搶了又如何呢?”

    燕飛若無其事的道:“我便在你面前橫劍自刎。”

    万俟明瑤“噗哧”一聲嬌笑起來,就像聽到世間最可笑的事,橫他千嬌百媚的一眼,喘息着道:“我的漢郎呵!難道你認為我會讓你活着離開這裏嗎?”

    燕飛微笑道:“我可以活着離開又如何呢?”

    万俟明瑤冷笑道:“先問我的劍吧!”

    “鏘”!

    漠柔劍離鞘而出,先在空中像蛇信般顫動,然抖個筆直,劍鋒化為一點電芒,橫過半丈的空間,朝燕飛咽喉要害以驚人的速度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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