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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五個月前美國紐約

    這一天,是二月十四日,一個白雪紛飛的情人節。

    情人節對於舒曼如來説是毫無意義的,因為她從來沒有交過男朋友。

    有點不可思議對不對?堂堂舒家大小姐,要容貌有容貌、要學歷有學歷,怎麼會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就因為她是舒家大小姐,舒氏企業未來的繼承人,所以,她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她的婚姻,註定是為了家族利益而結合的家族聯姻,既然遲早要踏上那一條路,又何必浪費時間談些沒有結果的自由戀愛。

    在這種民主的年代,居然還有她這種不知反抗家族束縛的人,真的很奇怪,連她自己都這麼覺得。她從小就是乖孩子,父親沒有兒子,便把希望完全放在她身上,她的一步一行,都是在父親的安排下進行,從來不曾越軌。

    可是她的妹妹舒琳琳,卻可以肆意妄為,從不受父親的管束。

    曾經,她很羨慕妹妹,很想來一次家庭革命,過自由自在的生活,於是她壯着膽子質問父親為什麼這樣偏心,父親只是吐出一句話,便駁得她無言以對。

    父親説她是長女,琳琳是次女,二小姐可以任性胡鬧,大小姐則必須安守本份,何況琳琳將來不必繼承家族事業,她卻要接下重任,所以他會如此管束她,只因為對她寄子厚望,而對琳琳卻無任何指望。

    父親説話的同時,母親俏悄地哭了。

    母親責怪自己沒能為舒家生下兒子,害她得辛苦地擔下這份責任。

    “不如叫你父親在外面再娶一房,讓別的女人為舒家生個繼承人,你也不用受罪了。”母親這麼説着。

    但這句話,卻使得她徹底檄械投降。

    她怎麼可以這樣自私,讓父親名正言順的外遇,讓母親終日以淚洗面?

    因此她只能低頭委屈,做一個眾人眼中乖乖的大小姐。

    但她心中其實有一股叛逆的烈焰在隱秘的心底燃燒着,這個世上,只有妹妹舒琳琳最清楚她的個性。她曾經揹着父母跟妹妹做過許多叛逆的事,比如在左乳下紋一朵圖案怪異的刺青,還有在肚臍上打一個洞,套上閃亮的銀飾。

    這些身體的秘密,衣服一套,便什麼都看不見,所以父母一直以為她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五年前,她獨自來到紐約求學,又做了更多叛逆的事,包括在夜店裏吃過令人神智不清的藥丸,但在人前,她依舊清純而保守的。

    惟有戀愛,她是表裏如一。

    她從來沒有交過男朋友,表面上沒有,暗地裏也沒有。

    因為她就算幹過再多的變態行徑,也只會傷害自己,而談戀愛卻會牽扯到雙方,她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不誠實而讓對方受傷。

    愛情大概是她生命裏惟一純潔的東西了。

    所以,她從沒過過情人節,每年的這一天,她會寂寞的待在宿舍裏,讀一本讓人心靜的書,餓了,便吃冰箱裏僅存的食物,連街也不敢上,怕遇到成雙成對的情侶,讓自己更感淒涼。

    但今天,她第一次上街吃飯,而且是到紐約知名的大餐廳。

    有人陪她嗎?哈!有的,不過陪她的,卻是一個女生。

    她的室友麻衣,居然好死不死的在情人節前一天——失、戀、了!於是她只好在這個敏感的日子,陪伴這個敏感的日本女孩,以免她情緒激動做出後果嚴重的事來。

    “嗚……曼如,你説,他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把我甩了?他至少該熬過情人節呀!好氣人,好氣人哦!”日本女生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傾訴,顧不得她們正身處公共場所。

    “也許他想省下情人節買禮物的錢吧?”她抽出一張紙巾給她,“好啦,反正沒有他,我們也照樣有飯吃,對不對?”

    “我直想馬上再找個男朋友!”麻衣氣憤的説道。

    “一時之間到哪裏去找?”

    “曼如,你有沒有玩過一夜情?”

    “嗄?”

    “我打定主意了,等一下如果看到順眼的男生,無論他是誰,只要他單身,我就過去跟他搭訕,如果他也對我有興趣,今晚我就不回宿舍了!”

    “這樣呀……”她只是聳聳肩。

    “曼如,不如你跟我一起去玩吧……”

    “啊?”驚詫之餘連連擺手,“我還是算了吧!我又沒失戀,不必用這種方法安慰自己。”

    “曼如,説真的,你從來不交男朋友,難道都不會覺得寂寞嗎?”麻衣凝眉打量着眼前的好友,“你對男人難道真的一點興趣也沒有嗎?”

    她一怔,沒有立刻回答。

    難道她從小到大真的都與男人絕緣嗎?不,温柔恬靜的外表只是騙人的假象,連最親的妹妹也不知道,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坐在咖啡店裏,看街頭上匆匆而過的悛男。

    每一次如果能看到令她賞心悦目的男人,她便像吃了一道甜點般開心——秀色可餐,男色亦可餐。

    同樣,她也喜歡看帥哥所主演的電視劇,看完之後,輕輕閉上雙眼,更新編織劇中情節,仿-自己是女主角,與劇中的他相遇。

    她大概就是別人口中那種悶騷的人吧?

    “曼如,今天既然一起過節,不如我們互相贈送對方一份禮物,怎麼樣?”麻衣忽然提議。

    “啊?”她從沉思中詫異抬眸,“可是……我們又不是情侶!”

    “傻瓜,我是説,我們互相贈送對方一個男人,如何?”

    “啊?”她聞言,不由得驚跳起來,“什麼?”

    “曼如,我知道你比較害羞,其實我也很害羞……”

    身經百戰的麻衣居然説自己害羞?有沒有搞錯?

    “所以,如果我看到中意的男生,你就上前去幫我把他搞定,同樣的,你如果看中了誰,我也幫你把他搞定,如何?”

    “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幹麼要交換呀?

    “這樣就不會害羞了呀!”

    “會嗎?”她懷疑。

    “就像如果我們互相殺死對方的丈夫,會比親自下手要容易多了,對吧?”麻衣漾起一笑。

    “哦。”這個比喻雖然有些風馬牛不相及,但她終於明白麻衣的意思。

    “同意的話,我們就勾勾手指頭!”麻衣調皮地伸出手,但卻在半空中停住了。

    “怎麼了?”她覺得奇怪,因為從未見過麻衣如此的眼神,就好像突然見到了天地間的奇蹟,雙目閃耀着興奮的光芒。

    “就是他!”好半晌,麻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曼如,我看到了!我要的人就是他!”

    “誰?”舒曼如順着她的目光望去,也不由得愣住了。

    只見門口處走進一個黑髮的亞裔男子。

    雖然她不常跟男人相處,但見過的帥哥也算不少,電視上、電影裏、各種父親所安排的社交場合裏……但今天,她卻看到一個可以用“絕豔”來形容的男子。

    這個出現在小説中的詞,她曾經一度無法理解何以用來形容一名男子,但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瞭。

    但堪稱絕豔的他,又有一股渾然天成的陽剛之氣,使他不致淪為陰柔,而是恍如陽光下的豹,有一種堂堂正正的明麗。

    她不由得略略低下頭,收起自己過於花痴的目光,不至於在大庭廣眾之下太過失禮。

    “快,快去幫我把他搞定!”麻衣着急地拉了拉她的袖子。

    “什麼?”她一驚。

    “你忘了,剛才答應過我的事,這麼快就忘了?”麻衣着急地提醒着。

    “你是説——要他?”她又是一愣。

    “你等一下如果看上了誰,我也會幫你的!”

    她推託着,“可是他應該有女朋友了吧?”

    “你怎麼知道?”

    “情人節到這種地方用餐,應該有女朋友了吧?”

    “你和我都沒有男朋友,不也來這裏用餐嗎?”麻衣不同意她的看法。

    “可是……”

    “好啦,我們等十分鐘,如果他身邊再沒有女人出現,你就上!”麻衣一語敲定,不容她有任何遲疑。

    然而,上帝沒有讓她們等到十分鐘這麼久,很快的便得知答案了。

    “我要一份A餐。”只聽他對服務生説。

    “呃……先生,對不起!今天我們只供應情侶套餐。”服務生為難地回答。

    “今天不招待單身客人嗎?”他蹙蹙眉,似乎感到有些意外。

    “也不是啦……如果你願意,可以點一份情侶套餐。”

    “我怎麼吃得完雙人份的?”他有點不悦了。

    “對不起,我們的廚師今天只准備了雙人份的……”

    “意思是説,不談戀愛的人,在情人節這一天不是會被餓死,就是會被撐死?”他忽然優雅的笑了,但笑容中帶着懾人冷意。

    “意思就是説——他是單身!”麻衣偷聽之後,馬上得出結論:心中不由得大喜,連忙向舒曼如下令,“快,快去幫我把他搞定!”

    “我……”她只覺得雙腿發顫,有點兒站不起來了。

    身為舒氏集團訓練有素的大小姐,什麼社交場面沒見過,怎麼今天如此沒用?

    “快去!快去!”麻衣拍了一下她的背,幾乎是把她推出去的。

    她只得踉蹌地移動步伐,如踏雲霧地來到他的面前。由於心情緊張,步伐不穩地難以站定,身子不禁向前一傾,撞得他身邊的桌子一陣搖晃,花瓶險些倒下。

    “小姐,你不舒服嗎?”服務生錯愕地發現她蒼白的臉和險些失態的舉動,連忙上前詢問。

    “呃……打斷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跟這位先生商量,可以等一下再點菜嗎?”她清了清嗓子説道。

    “這個……”服務生轉身看了看那花樣般的男子,男子起先也露出詫異的神情,但隨後馬上鎮定地點了點頭。“當然可以!請兩位先看看菜單,我暫時不打擾。”話語方落,便隨即退下。

    待他一退下,舒曼如便不請自便地坐到桌前,因為她懷疑自己如果再不坐下,就會真的昏倒。

    “小姐,我們好像不認識吧?”英俊的男人笑着打量她。

    “沒關係,我們很快就會認識了。”她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鎮定。

    “哦?”他靜觀其變,期待下文。

    “先生,請問你想不想省錢?”

    “省錢?”

    “對呀,我剛才恰巧聽見你不想點兩人份的情侶套餐。”

    “哦,我的確不願意,但不點又沒飯吃,附近幾家餐廳都客滿了,怎麼,你有辦法可以讓我省錢?”

    “如果有人跟你共點一份套餐,你們不就可以各付一半的錢了?”

    “小姐,我很樂意跟你共進晚餐。”他欣然接受她的建議。

    “不,不,不是我!”她慌張的連連擺手。

    “不是你?”俊眉一斂。

    “是我的同學,”她朝麻衣的方向指去,“她很想認識你,跟你做個朋友。”

    “哦?”他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小姐,既然是你朋友想找人共進晚餐,為什麼她自己不來跟我説,而要你來?”

    “她……她比較害羞。”她無奈的聳聳肩。

    “我看你也沒膽大到哪裏去。”他睨着她。

    “唔……如果是親手殺死自己的丈夫,會更加害怕吧。”

    “你説什麼?”男於不解。

    “我們互相替對方物色男朋友,就像互相殺死對方的丈夫一樣,比較容易下手。”她老實地以麻衣的説法回答。

    “哈哈哈!”男子恍然大悟,笑得前俯後仰。

    他如此一笑,不知為何,使得她心中緊張情緒頓時消失殆盡。想到剛才自己膽戰心驚的窘態,也不由得覺得莞爾。

    “我懂了,”男子點頭,隨後又像想起了什麼,眯眼思考了片刻,忽然説:“我可以跟你的朋友約會,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啊?什麼事?”她沒料到他競還有這一手。

    “你得跟我去見一個人。”他一臉的嚴肅,仿-在跟她談一樁交易似的。

    “什麼人?”她一驚。

    “你不必問,只要跟着我走就行了。”

    “我……”跟着他走?跟着一個身份不明的人走?

    “想要讓我答應跟你朋友約會,你就必須幫我這個忙,否則我寧可多花點錢,獨自吃下一份情侶套餐。”他凝視她,雙眸裏閃爍着不容商量的堅定,靜待她的回答。

    她該怎麼辦?是扔下可憐的麻衣不理,還是同意這個陌生人怪異的條件?

    思忖片刻,不知哪裏來的一股勇氣,她猛地點了點頭。

    居然如此不怕死?是因為太重義氣,還是被這男人身上一股奇異迷離的氣息所吸引,她在不知不覺中迷醉了?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上了他的車,被他載着駛向一個不明的去處,舒曼如不禁開始擔心起來。他一身普通的休閒裝扮,但座車倒是豪華非凡。

    “要去那個地方前,首先得去幫你挑一件晚禮服,”他挑眉微笑,“順便也幫我自己買一件,否則太失禮了。”

    “是要去參加某個宴會嗎?”舒曼如領悟。

    “你真聰明!”他把車子停在馬路邊,側眸凝望她。

    “其實我自己有晚禮服,不必臨時去買,太破費了。”她抬頭看到他已停在一家精品名牌店的前面。

    “浪費一點錢,總比浪費時間奸,晚宴已經開始了,再不去就來不及了。”他彬彬有禮地為她拉開車門。

    “既然怕來不及,為什麼不早一點去?”她疑惑。

    “因為早一點的時候,我還沒有找到伴侶。”他伸手讓她挽住自己的臂膀。

    “你這麼英俊,還愁沒有伴侶?”她當然不相信。

    “就是因為候選名單太多,不知道該選哪一個。”他聳肩。

    “所以就在馬路上拉一個陌生人,誰都不得罪?”她頓時領悟。這傢伙情人節獨自用餐,也是因為身邊桃花繁多,不知該挑哪一朵吧?

    “對,而且不會後患無窮。”他又對她投以一個讚歎的目光——因為她的聰明。

    她只是努努嘴,任他帶領着步入這間精品店。

    對於這個牌子的衣服,她向來只有兩個字形容——久仰!牌子如雷貫耳,但身為名門千金的她卻從來沒穿過。

    説出來別人肯定會覺得不可思議,一如她從未交過男朋友,但事實的確如此。

    她是“保守”的舒家大小姐,所以衣服一向只有三種顏色:黑、白、灰,偶爾的一襲藍色,算是她最最清新的面貌。大多數時候,她被包裹在乏味的色調中,無窮無盡,像是身不由己的墜到黑暗深淵裏。

    人們説她的穿着格調高雅。呵呵!對,在一般人眼裏,單調乏味便等於高雅。

    而眼前的這個牌子,卻似為好萊塢女明星設計的,或紅或黃或綠或紫,輕紗曼舞,珠光熠熠,用“妖嬈”一詞來形容再恰當不過了。

    而她,是不許妖嬈的。

    所以,她一直與這個牌子無緣。

    “這件怎麼樣?你穿一定好看!”只見帥哥拿起一襲紅色軟綢長裙,笑咪咪地轉向她。

    “啊?這件……”她連忙搖頭,“這個……不適合我!”

    “哪裏不適合?”他不以為然。

    “我不穿這麼刺眼的顏色……”她正在尋找自己熟悉的黑白灰,可惜整間店裏屬於她的保護色是寥寥無幾,就算有,也是款式奇形怪狀的。

    “小姐不要忘了,你還要求我幫忙的!”他忽然臉一沉,語氣嚇人。

    “對呀……”她一怔。

    “所以我説什麼,你就得聽什麼,快把這條裙子穿上!”他發號施令着。

    “那好吧。”她一臉無奈地走進更衣室。

    其實她表面無奈下,心中卻有一絲欣喜。

    她素來喜歡嚐鮮,早想試試這個牌子的服裝,但迫於社會壓力才作罷,今天碰到這個好機會,何樂而不為?

    反正是他強迫的,若被熟人遇到,就把責任推到他的頭上好了!

    這條裙子下襬如荷葉一般散開,深深淺淺的紅色交雜着,繪出一幅抽象的圖畫,就像調色盤中隨意塗抹的水彩一般。

    她站在鏡子前端視自己,把黑亮的長直髮披落半肩,突然想起小時候看過的漫畫書裏,那些趴卧在礁石上歌唱的美人魚。

    “我的眼光不錯,果然很漂亮!”英俊的男子走至她身後,與她一同凝望鏡中的她,笑着自誇。

    然後他命店員取來櫃-中擺設的首飾,挑了一隻長穗形耳環,叮叮噹噹一大串鑽石在他手中輕輕搖曳着,他温柔的替她戴至耳際。

    出乎意料的,耳環不戴一對,只需戴一隻,更顯得她風姿綽約。

    她不得不承認他的眼光,垂下微動的睫毛,不再與他頂撞。

    “現在我們可以正式出發了!”

    他也換上了一襲合宜的西裝,可是卻未見他掏出錢或刷卡,只是在店員耳邊小聲説了幾句,便拉着她揚長而去,仿-打家劫舍一般,讓她十分疑惑,卻又不便多問什麼。

    他繼續開着車,沒多久,車子便駛進一座豪宅的花園。

    花園直通大廳,大廳裏燈火輝煌,開着舞會。

    “江冼哥哥,你終於來了!”

    甫下車,舒曼如便聽見一聲大叫,抬頭看見一個身披雪裘披肩的少女從台階上飛奔下來,撲到英俊男子的懷中,緊摟着他的脖子。

    原來他叫江冼?她心中不禁暗喜,之前還以為他是日本人呢!現在聽見有人同他説中文,才知是我族類。

    “不是説過我不一定來,叫你不要等我的嗎?”江冼並沒有展現出同少女一樣的熱情,反而禮貌地將她推開。

    “可你也沒有説不來呀!”少女眨着大眼睛,仍舊笑嘻嘻,“今晚的宴會這麼熱鬧好玩,江冼哥哥,你怎麼可能不來呢?”

    “因為今天是情人節呀!”

    “情人節怎麼了?”

    “情人節當然是在家裏跟自己的女朋友共度良宵嘍!”

    “女朋友?”少女這才發現江冼身邊的舒曼如,不由得淒厲大叫,“江冼哥哥,你有女朋友了?”

    “明明看見了,還問?”江冼故意摟住女伴的腰。

    “她?”少女頓時氣得全身發抖,“她就是你的女朋友?”待她看清楚舒曼如的穿着時,脾氣更如火山爆發一般,“江冼哥哥,你快把她趕走!”

    “趕走?詩穎妹妹,你又在無理取鬧了!”江冼嘆氣。

    詩穎?她的黛眉一凝,這個少女莫非是關詩穎?對方應該不認識她了,上次見面的時候,已是五年前了,這小女孩那時應該只有十四歲吧?

    舒家和關家有些生意上的來往,所以她曾經見過關詩穎,在她的印象中,關詩穎是十足的任性千金,跟她的妹妹舒琳琳有得比了。

    “我無理取鬧?”關詩穎氣惱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無緣無故的,你幹麼敵視我的女朋友?”他笑得彎了眉毛,“難道你暗戀我,所以在吃醋?”

    “我……”關詩穎惱羞成怒,“我才沒有哩!”

    “那你為什麼一見面就要趕她走?”

    “因為……因為她穿了我的衣服!”

    “什麼?”此語一出,舒曼如一臉錯愕,江冼更是哭笑不得,“這衣服是我幫她選的,怎麼成了你的了?”

    “你看!”關詩穎猶豫片刻,將雪裘披肩一脱,露出貼身禮服。

    霎時,不解的人全都恍然大悟了。

    原來在誤打誤撞下,關詩穎竟與舒曼如穿着同一款禮服!

    雖然關詩穎那一條是綠色的,如蘋果樹上的新枝,而舒曼如這一條卻是紅色的,如天邊的彤霞,但那款式,只要是眼睛沒瞎的人都看得出來,它們絲毫不差。此時此刻,她們遭遇了對於女人而言最可怕的事情——撞衫!

    “詩穎,你怎麼會有這條裙子?”江冼呆愣了半晌才發出聲音。

    “人家特地到你店裏買的!”關詩穎掩面大哭。

    他的店?她頓時明白為何剛才他不必付錢便可以將裙子和西裝帶走,原來那是他的店!

    “誰叫你去買呀?事先也不告訴我一聲!”他顯然對小女孩討好的舉動不領情。

    “人家想讓你開心嘛!”關詩穎委屈的低垂下頭。

    “好啦,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現在快上樓把裙子換了吧!”他拍拍她的肩,哄她聽話。

    “換了?我為什麼要換?這條裙子我熨了一整天,來的賓客們也都看見了,還誇我漂亮,一時半刻的叫我換什麼?”關詩穎插腰大嚷。

    “你不換裙子,那我女朋友怎麼辦?不然你借一條裙子給她?”

    “我身形比她小,我的裙子她穿不下!”

    “那你説怎麼辦?”

    “讓她走!”刁蠻千金下令。

    “好吧,”他無所謂地聳聳肩,拉起她的手,“那我們現在走好了。”

    “我是説她,不是説你!”關詩穎攔住他的去路,“今天是我爸爸的生曰,你來到我們家門口了,都不向他老人家問候一聲嗎?哼!我明天就打電話告訴江伯伯!”

    “我怎麼可以在情人節這天讓我的女朋友獨自回家?”江冼挑挑眉,“小姐,你也太刁難人了吧?”

    “反正我一不換裙子,二不會讓你走!”關詩穎乾脆擺出明目張膽刁難人的模樣,“至於你的女朋友怎麼辦,由你自己處理嘍!”

    “好!”他只思索須臾,突地打了一個響指,臉上重新綻放笑容,“你不必換裙子,我也不走,不過,請你先借一個房間和一把剪刀給我。”

    一個房間和一把剪刀?

    舒曼如完全猜不到這人到底想幹什麼,迷迷糊糊中,她便被他推入了一個無人的房間,而他手上也多了一把剪刀。

    而那把剪刀,正直指她的胸口而來!

    “喂,你想出來的辦法,不會是殺死我吧?”她不由得緊張的苦笑。

    “我怎麼捨得殺死這麼漂亮的女朋友?”他一笑,“我只是想改變一下這條裙子的樣子。”

    “就憑一把剪刀?”她狐疑了。

    “對呀,你有沒有聽説過:“立體裁剪”?”

    “聽是聽説過,可是……那應該是指衣服未完成之前吧?”他難道想在這件已經是成品的晚禮服上下手?

    “之前和之後又有什麼區別?只要不剪壞就好了!”

    “喂!”

    她很想抗議,生怕他一下小心就會讓她陷入萬劫下復的處境,被剪刀劃傷事小,如果裙子被剪得不成形狀,她豈不是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赤身裸體?那位一心等着看好戲的關小姐可不會借衣服給她的!

    但他似瞭解她的擔心,温暖的大掌輕輕握了握她的手,低沉迷人的男音傳人她的耳際——

    “不要動,相信我。”

    簡單的一句話宛如魔咒般,把她鎮住了,她沒料到自己這麼聽話,真乖乖站定着,任由他的剪刀在她身上游走。

    只見他換了與剛才完全不同的表情,冷靜、鎮定,不摻雜一絲輕浮,只是嚴肅地駕馭着那把危險的剪刀。

    左肩裁一圈,右擺裁一截,很快的,霞紅長裙就變了模樣,好像做了高明的整形手術。

    房間裏有一面連身鏡子,但她只是閉上眼睛,久久都不敢睜開眼看自己究竟變成什麼樣子,直到他説——

    “可以了。”

    真是奇妙,先前的V領變成了斜肩剪裁,露出她粉嫩的左臂,先前裙襬的荷葉舞動也變成了孔雀開屏,她的修長雙腿展露無遺,拖着身後的絲綢長擺更顯妖嬈撩人。

    而絲綢裁開處形成自然的毛邊,倒也別有一番風情。

    “想不到你還有點本事!”她不禁讚歎。

    “這是我設計的衣服,我當然可以駕馭它!”江冼得意的吹了聲口哨。

    “你設計的?”這更讓她大吃一驚。

    “對呀,這牌子是我公司旗下的。”

    “你的公司?你到底是老闆還是設計師?”她更震撼了。

    “平日是老闆,心情好的時候客串設計師。”

    “真的?”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男人,如此年輕便有這樣的成績、這樣的才華,再加上這樣的容貌。

    世間所謂的完美,就是如此吧!

    “喂,不要用這種眼光盯着我,”他的大掌在她眼前揮了揮,曖昧的笑,“再看下去,我會懷疑你愛上我了哦!”

    她的臉頓時紅了,剛想還嘴,門忽然打開了,大叫大嚷的關詩穎闖了進來。

    “喂,你們好了沒有?賓客要向我老爹敬酒了哦!”

    話語未落,人已僵立在原地,她目光望向舒曼如全新的晚禮服,不禁目瞪口呆。

    “怎麼樣,這一回不會再跟你關大小姐撞衫了吧?”江冼得意的拍了拍她。

    “呃……”關詩穎一時間全沒了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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