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開着老闆慷慨出借的小轎車,沿着狹窄的山路往上走。
她一面對照地址,一面觀察周圍的環境,末了她喪氣地放下那張紙條,因為所謂的地址,在這裏根本沒有什麼用處。
瞧瞧四周,除了山就是樹,還有大石頭與雜草,若不是有條羊腸似的婉蜒小徑在前方,她真不相信這裏有人住。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即使那位歐大師再神秘難纏,她仍是上山來找他。
這是她的責任,她必須找到他,親自邀請他參與展出。
“這裏根本是無人的深山嘛,那位脾氣古怪的歐大師到底住在哪裏呀?我會不會根本走錯路了呢……”
她喃喃嘀咕着,翻出手機檢視通訊格——果然!只剩微薄的訊號了。
如果這時候車子壞了,那可就精采了,她將會被徹底與外界隔絕。
心底發毛地又往上開了一段,她從開啓的車窗聽見前方傳來響亮的噗噗聲,那聲音聽起來像是——
她停下汽車屏息等待着,不一會兒,一輛老舊的野狼125從前方的山路上衝下來。
有人!她喜出望外,趕緊開門下車,想攔住那位騎車的老伯問路。
不用她費事攔車,六十開外的老農遠遠看見她,已緩下車速,怪異地打量着。
像她這麼漂亮又有氣質的都市女子,怎麼看都跟這片原始的荒林搭不上邊,他猜她應該是迷路了吧?
“對不起!老伯,我能不能請問一下……”
“什麼事?”老農停下機車,坐在仍噗噗顫動的機車上看着她。
美麗的女人人人愛看,就算他已過花甲之年,視力可還好得很哪。
“我想向您打聽,有位歐敬湖先生,是不是住在這附近?”天晴温柔有禮地詢問。
“你怎麼知道?!”老農詫異地脱口而出,隨即露出懊惱的神色,恨不得縫住自己的嘴。“糟糕!歐先生一再吩咐我不能説的。”
“他真的住在這裏?”顯而易見的喜悦立即浮現在天晴臉上。“您認識歐先生是吧?請問您是他的朋友嗎?”
唉!老農無奈地承認:“我算不上他的朋友啦,不過他吃的菜都是跟我買的,我剛才就是送菜去給他。”
“真的嗎?那麼能請你告訴我,歐先生住在什麼地方嗎?”天晴又急忙問道。
“我不能説啦,歐先生會生氣的。”雖然他貪看美女,但是歐敬湖的怒氣更嚇人,他可不想被他罵到臭頭。
“沒關係,您不需要説得太詳細,只要指引我一個大概的方向就好,我自己慢慢過去找。”
“哎……”老農為難地搔頭抓腮,猶豫了半天,實在不忍心讓美女失望,最後才吞吞吐吐地説:“我跟你説,你可不要跟歐先生説是我告訴你的,不然他會罵人的。”
“請您放心,我不會告訴他是您説的。”天晴喜悦地露出笑顏。
“那就好,他的吼聲我實在受不了。你開車繼續往前走,大概再過五分鐘,會看到路邊有棵大樹,然後你仔細看,右手邊會有一條小路,歐先生就住在那條岔路的盡頭。”
“謝謝您!真的太感謝您了!”天晴開心地不斷道謝,老農嘿嘿傻笑,見她高興,他也開心地笑了。
老農走後,天晴回到車上,開車繼續往上走,很快的,她找到老農所説的那條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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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按照老農的指示,一直開到路的盡頭,終於看到一棟古樸的小木屋出現在前方。
她一邊減緩速度準備停車,一面欣賞那棟沿着山勢建造的木屋。
優雅的深褐色的木屋座落在翠綠的山林之問,院子裏放置了幾張精緻的木雕桌椅,形成一幅悠閒寧靜的鄉村景緻,不管歐敬湖是不是個怪脾氣的老頭,他的品味實在沒話説。
她在一處稍微寬大的空地停下車,那裏已經停了一輛老舊的廂型車,應該是歐敬湖的車吧。
她打開門下車,隨即聞到帶着青草香的清新空氣迎面而來,不遠處還有不知名的鳥兒在嗚唱,原始鄉林的氣息使人心曠神恰,她忍不住露出微笑,伸了個懶腰。
“你是誰?”一個糟老頭突然出現在木屋旁,非常不友善地質問。
“呃……您、您就是歐敬湖歐老師嗎?”
發現自己伸懶腰的手還舉在頭頂上,天晴趕緊放下來,儘量忍住心頭的詫異,小心翼翼地問。
她不知道,歐敬湖竟是如此的——嗯,不修邊幅!他大約五六十歲,因為頭髮鬍子都很長,看不出實際年齡,但是從它們花白的程度研判,他應該不年輕了。
他身材瘦削,穿着一套灰色的粗布衣裳,那種布料及款式她從沒看過外頭有人在賣,因此她強烈懷疑那是他自己織的布,然後隨意用針線縫製成的。
“你聾了?我問你話你沒聽見?”糟老頭一呃,歐敬湖很生氣,更加大聲地咆哮。
“那位老農夫説得沒錯,他的吼叫聲真的很讓人受不了。”她喃喃自語。
“你説什麼?!”歐敬湖年紀雖大,耳朵可不含糊,他聽到她説什麼受不了之類的,頓時更加生氣。“你到底是哪個石頭坑蹦出來的?”
“我又不是孫悟空,怎麼可能從石頭裏蹦出來呢?”他的形容詞讓天晴忍不住好笑。“您是歐老師吧?我是藝術走廊的公關,我叫紀天晴,謹代表我們畫廊來和歐大師您——”
“畫廊?”不知為什麼,歐敬湖一聽到畫廊兩個字就立刻翻臉,指着外頭的道路怒聲嘶吼。“滾!你給我滾出去!我歐敬湖的東西,永遠不會再放在該死的畫廊裏展出!”
“歐老師——”
“不要叫我歐老師,我不是什麼見鬼的歐老師!”
歐敬湖大聲吼完,隨即憤怒地轉身走進屋內,然後用力甩上門。
砰!關門的巨大聲響,差點讓天晴真的變成耳聾。她拍拍自己的耳朵,不敢置信地瞪着那扇緊閉的門。
他居然這樣當着她的面甩門?
很好!他激起她的好強之心了,她紀天晴可不是沒有脾氣的爛泥,這下她跟他槓上了,非得鼓吹他把作品拿出來參展不可!
沒錯!不達目的,她誓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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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之後,天晴開着休旅車,車上載着糧食、棉被和換洗衣物,往苗栗山區開去。
可不能小看女人的毅力,她已經在歐敬湖的小木屋附近租了間農舍,準備與他長期抗戰。
她開進小路,找到那間農舍,停好車之後,先過去打開門。
她站在敞開的大門前,打量許久沒有人居住的房子。
“嗯,果然只有兩千元的價值。”她只能這麼説。
這間農舍是她花兩千元租來的,裏頭只有非常簡單的幾樣古老傢俱,濃濃的黴味撲鼻而來,看來不好好打掃一番,是不能住人的。
不過現在先不管那麼多,趕快把東西搬進屋裏再説,山谷那邊已經開始降下濃霧,晚一點説不定連東西都看不清楚了。
她開始將車上的糧食、物品一一搬進屋裏,這時外頭天色果然霧濛濛的,她試着按下電燈開關,欣喜地發現燈會亮。
她又去檢查水龍頭,發現也有水,不過不是自來水,山區的水都是山泉水,清涼甘甜,只是必須確實煮沸才能喝。
“太好了!屋裏有電,那就不用點蠟燭,有水也可以立刻打掃,晚上就可以睡個好黨了。”她高興地自言自語,找出抹布和水桶,開始取水打掃。
先擦去桌椅、牀鋪、牆壁上的灰塵,然後掃地拖地,最後是廚房和衞浴,這樣就算大致完成了。這時候,外頭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她鋪好了牀,看着潔淨許多的屋子,心情好極了。
“肚子餓了,該吃晚餐了。”她喃喃説着,從糧食的袋子裏找出泡麪,到廚房用洗乾淨的水壺燒水泡麪。
山區的夜晚好安靜,沒有塵囂的喧鬧聲,也沒有電視聲或收音機的吵雜聲,她一面吃着池面,一面聆聽屋外的蟋蟀嗚叫,覺得這碗泡麪特別好吃。
然而她的好心情只維持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她就結結實實碰了一個大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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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
第二天清晨,她站在歐敬湖的住家範圍外,友善地對他微笑,釋放她的善意。
今天一改上回正式的穿着,改穿輕便的T恤牛仔褲,清新得宛如鄰家女孩。
“你這女人又來做什麼?!”歐敬湖不知在院子裏敲打什麼,看到她來,立刻跳起來指着她大吼。
“我是來打聲招呼——”
“打什麼招呼?我不是要你滾回去嗎?又跑來做什麼!”歐敬湖暴躁地打斷她的話。
“噢,我正想告訴您,我暫時不會離開了。”天晴的笑容裏有點小小的得意。
“什麼意思?”歐敬湖第一次發現自己老了,因為他完全聽不懂這小丫頭在説什麼。
“我已經把離您這裏不到一公里的那間農舍租下來了,這一陣子我會暫時住在這裏,還請您多多關照。”
“你説什麼?!”歐敬湖肯定自己真的老了,因為他氣得兩腿發軟。“我不准你住這裏,馬上給我滾出這座山!”
“對不起喔,可是那間農舍好像不是您的,我已經付了租金給屋主,他不會趕我走的。”她笑得更加得意。
“那你就給我乖乖待在那間破農舍裏別出來!”他生氣地怒吼,灰白的長鬍子都飛了起來。
“那可不行喔,您可沒有權利干涉我的行動,因為我現在站的地方,並不是您的土地喔。”她還刻意悠閒地走來走去。
“唔……”歐敬湖氣死了,然而她説得一點都沒錯,她現在所站的地方確實不屬於他,因此他雖然生氣討厭,但也拿她沒轍。
“哼!”他敗下陣來,氣得扭頭走進屋內,用力關上門。
天晴勝利的喜悦沒有維持太久,因為她很快發現,自己也沒討到便宜。
歐敬湖被她氣走了,她找誰説服去?
“呃……請等等!歐大師——”
然而無論她怎麼呼喚,他就是不出來。
不只這一天,之後的幾天都是如此。
無論她去幾次,歐敬湖都請她吃閉門羹,原本自信滿滿的她,也不由得開始喪氣了。
“難道我真的要承認失敗,請老闆放棄這個企劃嗎?”
她呆坐在門前的大石頭上,沮喪到極點,這時山徑上出現一輛吉普車,載來一個她怎麼也料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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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我終於找到你了。”
藍牧威停好車,神情愉悦地從底盤極高的吉普車上跳下來。
“你來這裏做什麼?”天晴不敢置信地瞪着他,這人是鬼嗎?簡直如影隨形,陰魂不散!
“我聽你們老闆説,你來這裏出差——”
“出差?”天晴又發出怪叫。不過後來想想,她確實是來“出差”的沒錯。
“聽説你來這裏出差,所以我來找你玩。”
“這裏並不好玩!”她暗自咬牙切齒。
他的容光煥發、神采飛揚,更襯托出她的落魄與沮喪。
“不會呀,我倒覺得這裏很棒。”他眯眼環視遼闊的山景,滿眼的翠綠,任何人都會感到舒服。
“等你住上一個禮拜,天天有人請你吃閉門羹,就不會這麼認為了。”
“怎麼了?工作不順利?”他終於發現她神情鬱悶,便坐在她身邊,關心地詢問。
大概是居住在這深山太久,太過寂寞,也或許是滿腔鬱悶急欲發泄,她竟把從不對任何人訴説的挫折全部説了出來。
“聽起來這個怪脾氣的老頭很不好親近。”藍牧威聽完,摸着下巴沉吟道。
“沒錯!”她用力頷首,終於有人贊同她的話了。
“而且脾氣又壞,想勸他下山參加展出,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就是説啊!”她點頭如搗蒜。
“沒關係,看我的!我幫你去跟那位偉大的藝術家談談。”
“真的?這樣好嗎?”天晴很無助,需要有人幫助,但又不希望自己依賴他。
“放心!我學商的,談判技巧一級棒,等我和他談過,他就會知道與你們畫廊合作是多麼明智的選擇。”他大拍胸脯保證。
“希望如此。”她想,事情應該沒有這麼容易解決……
果然,歐敬湖看到她帶着他出現,臉色一樣難看,只不過吼聲更大了。“不管你們來幾個人都一樣,我説不參展就是不參展,你別再白費氣力了!”
説完,他又走進屋內,用力把門關上。
天晴早有心理準備,早就捂起耳朵,而不知厲害程度的藍牧威拍拍嗡嗡作響的耳朵,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扇已經搖搖晃晃,顯然快被甩壞的門板。
“這位老先生怎麼火氣這麼大?”
“你才知道?”天天吃這種閉門羹,任誰都會吃到想吐。
“沒關係,我會説服他的,相信我!”他不忍見天晴燦爛的笑顏被憂愁籠罩,立即安撫道。
“你要怎麼説服他呢?”天晴懷疑地眯起眼。不是她瞧不起他,而是她已經拉下自尊,厚着臉皮賴了一個禮拜,歐敬湖依然對她不理不睬,他是從小被伺候慣了的大少爺,受得了這種悶氣嗎?
“這點你別擔心,我自有辦法。”他神秘地笑着。
“那我就先謝謝你了。”無論成敗如何,他的好意她同樣感激。
“這句謝謝先寄放在你那裏,等我成功了,你再好好地謝我。”他頑皮地眨眨眼,逗笑了她。
“啊!天黑了,差不多該吃晚餐了。我買了不少麪條和肉燥罐頭上來,我們來煮麪吃吧!”藍牧威笑着建議道。
“好啊。”天晴嘴裏應着,心裏卻突然想到另一個嚴重的問題。
屋子裏只有一張牀,晚上他要睡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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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吃得好飽,你煮的面真好吃。”藍牧威滿足地吃掉每一根麪條,喝光最後一滴湯。
“謝謝。”面對他的讚美,天晴有點不自在,匆忙收起兩個空碗説:“我去洗碗。”
“我來吧!”藍牧威站起身,開始捲起襯衫袖子。
“你?”她緩慢地上下打量他。
過去那個連掃把和拖把都分不清楚的大少爺,要幫她洗碗?
“你煮麪我洗碗,分工合作嘛,這是很公平的。”他接過她手中的大碗,走到廚房的水槽前,扭開水龍頭,嘩啦啦地洗起碗來。
看他好像真的沒問題,天晴這才放心了。她趁這段時間來到卧室,煩惱晚上的牀位問題。
房裏唯一的一張牀,是比雙人尺寸還大的大木牀,其實兩個人睡綽綽有餘,過去他們也不是不曾同睡一張牀……問題是,過去他們是夫妻,現在和過去不同呀!
過去他們雖然關係不親密,但好歹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如今他們什麼都不是,孤男寡女的,照理説是應該要避嫌,她該讓他一起睡在同張牀上嗎?
她依然猶豫不決。
洗過碗,藍牧威和她分別去洗過澡,又坐在桌前聊了一會兒,天晴開始偷偷打呵欠了。
“你累了,去睡吧!”藍牧威率先起身,轉身走向卧房。
“噢,好。”天晴愣愣地跟着他,不知該怎麼跟他解釋,希望他睡地板。
然而沒等她開口,他已主動説:“我睡地板就好了。”
他從大揹包裏拿出睡袋,率性地往地下一鋪,接着鑽進被窩裏,舒服地躺平。
“這樣會不會很不舒服呀?”他主動説要睡地板,天晴反而於心不忍。
“不會啦,你安心睡吧!”
“可是……”然而天晴還是坐在牀邊,滿心不安。
他睡在硬梆梆的地板上,而她卻舒服地睡在牀上,這……
她悄悄用腳尖碰觸了下地板試温度,輕輕一碰就冷得立即縮回來——唔,好冷喔!
山區氣温本來就比較低,入夜之後濕氣加重,氣温也更低了,地板簡直像個大冰塊,他這樣睡在上頭會不會感冒呀?雖然説有睡袋……
看他縮得像條蟲,就知道一定滿冷的吧?畢竟人家是來幫她的。
“那個……”想了好一會兒,她終究還是不忍。“你要不要上來睡?我這裏還有空位。”
“可以嗎?”藍牧威像彈簧般立即坐起,黑鑽般的瞳眸在斜映的微亮月光下閃閃發亮。
“只要你保證,不可以——”
“我保證!”沒等她説完,他已忙不迭點頭,動作迅速地把睡袋搬到牀上,深怕她後悔似的。
他拉開拉鍊,躺進去之後喟嘆一口氣。“啊,舒服多了。”
他滿足的模樣,讓天晴也跟着笑了。她也躺上牀準備睡覺,兩人都不再説話,略為尷尬的沉默氣息在寂靜的空間裏流蕩。
好久沒有這樣躺在一起了……
她不由得想起當初那段不愉快的婚姻。
那時候,他以為是她設下陷阱逼他結婚,一直對她沒有好臉色,但她還是很愛他。
後來為了傷害她,他開始和不同的女孩子交往,因為他知道這樣能讓她痛苦。
每回看到她悲傷的淚水,他眼中就會出現一抹嗜血的滿足。
他討厭她!她知道。但她天真的以為,只要她努力,他總有一天會愛上她。
直到她看見當地的八卦雜誌上刊登,他和一名美麗高雅、名叫雪莉兒的模特兒牽手逛街,還和她當街擁吻。
記者問他是否喜歡這女孩?他毫不避諱地回答:“既然吻她,就是喜歡-!”
記者又問:“聽説你已經結婚了,請問這名——婚外女友的事,你的妻子知情嗎?”
“就算知情,她也不會干涉!”他回答得頗為囂張。
“那再請問,雪莉兒和你妻子的不同之處在哪裏?你最欣賞雪莉兒哪一點?”
“雪莉兒和我的妻子,可説沒有任何一個共同點,而我最欣賞雪莉兒的地方,就是她和我的妻子完全不同!”
他説了……他親口説喜歡這個女孩!這時,她強迫自己偽裝出來的慷慨與寬宏終於徹底崩潰。
她將雜誌撕成碎片,然後哭倒在地。
當天深夜他回到家,看見她坐在客廳裏,和平常一樣像沒看見她似的,逕自穿過客廳準備進房。
他似乎只在牀上才看得見她!她垂眸苦笑,痛哭一晚的雙眼再度灼熱起來。
“請你等一下好嗎?”她起身喊住他,語氣中帶着前所未有的堅定。
“你真的不愛我?”她絕望地望着他。“對我,你真的連一絲愛的可能都沒有嗎?”
“你説呢?”他懶得回答情愛這種沒營養的話題。
“那麼你愛那個女孩嗎?雜誌上你親口承認喜歡她……”
“既然你都知道了,幹嘛還問我?”他惡聲惡氣地吼她。
其實他很生氣,那些都是八卦雜誌自己亂寫的!他確實和雪莉兒來往,不過那是因為雪莉兒主動接近他,而他為了氣天晴,所以才故意和雪莉兒約會,沒想到她會突然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吻他。
基於禮貌,他沒有立即推開她,但是也沒回應,事後他把雪莉兒臭罵了一頓,罵到她哭了。
沒想到不久八卦週刊就出現他們的報導,內容亂七八糟,根本沒向他求證過。他愛雪莉兒?哈!他連自己漂亮清麗的老婆都不愛,怎麼可能愛那個沒有一個地方比得上他老婆的女人?
現在想想,當初他真該告那間早該倒閉的八卦週刊,因為那則不實的報導,害他過了將近八年的清教徒生活。
“你一直想跟我離婚,對不對?”天晴心死了,神情麻木。
“你説呢?”他粗聲反問。
“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