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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人們在多年以後遇見她,總是認不出她。

    因為,沒有人相信當年那個瘦小丑陋的女孩子會變成今天這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曲施施很為自己的美貌驕傲。如果這美貌是天生的,她大概不會如此得意,可這美貌是她多年保養的結果,所以每當她撫摸自己的臉龐時,嘴角便會露出一個燦爛明麗的微笑。

    她的頭髮變得烏黑亮澤,因為她每日都用何首烏細心地護理它。

    她的身段變得豐腴卻不失玲瓏的曲線,有水蛇的腰,修長的腿,還有藕一般的臂膀,因為她不會多吃一道菜,也不會少吃一碗飯,不會整日坐着,亦不會多行一步路。

    她的肌膚變得雪白而光潔,因為她每日用泉水和蜂蜜來清洗,就像露水滋潤着綠葉一樣。

    她再也不會穿姊姊穿過的舊衣服了,她會找君州城裏最好的裁縫,買天下最柔軟漂亮的綢緞,為自己製作最能讓她豔光四射的裙衫。

    所以,每當她照鏡子的時候,就像在欣賞一件傑作--經過她多年努力塑造而成的傑作。

    人們説,她能擁有今天的美麗,是因為她有一個好姊姊。若不是她的大姊曲安安一手支撐起「姊妹坡」客棧,讓她有足夠的閒暇和銀兩打扮,恐怕她至今仍舊是那個衣衫襤褸、瘦小丑陋的小女孩。

    對於這樣的説法,她總是一笑置之。

    的確,她應該感謝把她養大的姊姊,可她也同樣在客棧裏忙裏忙外,日夜操勞,沒有一天閒着。

    她不認為自己比姊姊付出的辛勞少,除了跑堂之外,她還得費盡心思修練自己的美貌--她付出的辛勞少嗎?

    這是三月的一個清晨,天空雖然仍舊灰濛潮濕,卻可以看到隱隱約約的陽光。

    曲施施在這隱約的陽光中醒來。

    三月陰雨連綿,她已經好久沒有看見陽光了,伸出手,輕輕觸摸停留在牀頭的一片淡淡的晨曦。

    她的房間居於客棧的最右端,是陽光最早到達的地方,所以她總是客棧中第一個醒來的人。

    人們總以為她的姊姊會第一個起牀,其實不然,有很多個早晨,都是她獨自下樓打開大門,清掃廳堂。一切就緒之後,她才端起洗臉水,輕輕敲開姊姊的房門。

    她很喜歡幫姊姊準備洗臉水,彷佛這是對姊姊養育之恩的一種報答。

    看着姊姊洗臉的時候,她總會輕輕感嘆。

    姊姊真是一個天生的美人呀,雖然長年為生計操勞,雖然不擅打扮,但依然楚楚動人。

    或許因為姊姊比她年長几歲,爹孃還在世的時候多享了幾天福,所以身體底子比她好,從小就白白胖胖惹人喜愛,就像一塊天然的美玉,就算暫時蒙了灰塵失去光澤,但只要輕輕一擦,就會恢復光彩。

    而她,她的美貌是讓人擔心的,只要一天不保養,這美貌就會如煙般消散。

    「施施,幫我看看哪一件衣眼比較漂亮。」今天不知是什麼日子,姊姊居然對她提出這樣奇怪的問題。

    女孩子每天為穿哪件衣服發愁本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但一向打扮隨意的大姊忽然提出這樣的問題,那就奇怪極了。

    「姊,-為什麼忽然注重打扮了?」她迷惑地問。

    「施施,-説實話,大姊是不是老了?」曲安安撫着青絲,對着鏡子蹙起眉。

    「不對勁、不對勁!肯定發生了什麼事。姊,-一定要告訴我,否則我就不告訴-哪件衣服比較漂亮!」

    「機靈鬼,算-猜對了。」曲安安打了她一下,「因為那個人要來了。」

    「誰?」她懵懂不知。

    「就是姊姊常向-提起的那個殷飛龍呀。」不好意思地輕聲道,雙頰染上一抹緋紅。

    「原來是姊姊的意中人要來了,」她總算明白了,點頭微笑。

    「只怕今天這店中,要來的不止殷飛龍一個人。」曲安安忽而隱沒了方才的羞怯,憑添一分擔憂。

    「還有誰?」

    「風揚鏢局的少主莊康。」一字一句吐露答案。

    莊康?!

    這個名字讓一向鎮定的曲施施腳下一軟。

    是他嗎?真的是他要來了?她思念了那麼多年的英俊少年,今日就要再次出現在她面前了?

    自從他扔給她一個救命的水囊,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策馬離開之後,她用了好長時間,費了好多曲折才打聽到他的名字和身分。

    以她今天萬人稱讚的美貌,完全有自信站到他的面前,吸引他全部的目光,她甚至想過去京城找他,想方設法的接近他,但沒由來的她竟暗暗膽怯起來。

    雖然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膽怯什麼,但她就是沒有勇氣邁出那第一步,一直在這離他千里之外的荒郊等待。

    今天,他終於要來了--自動送上門,這彷佛是上蒼垂憐賜給她的禮物,緩解她多年的相思之苦。

    莊康這個名字,如同一個沉甸甸的秘密,壓在她心頭好久好久了,她未曾向任何人透露過,包括與她無話不談的大姊。

    「他們為什麼會同時出現?」姊妹兩人的心上人同一天到達姊妹坡,一個是土匪,一個是保鏢,就像上天在跟她們開玩笑一樣。

    「因為莊少主要運送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到京城,而殷飛龍想奪取它。」曲安安神情嚴肅地看着她,「施施,我不瞞-,這顆夜明珠就是當年的那顆『雪玲瓏』。」

    雪玲瓏?!

    又一道震驚的閃電劃過心扉。

    她怎會忘記呢?就是這顆該死的雪玲瓏讓她們的父母在一夜之間雙雙身亡。如今,又有人要為它爭鬥了,而且不是別人,是她們姊妹倆各自的心上人。

    「姊,-打算怎麼辦?」她顫聲問,「打算幫殷寨主奪取那顆夜明珠嗎?」

    「不,」曲安安卻搖頭笑了,「我只想要他的人,不想要一件讓他惹上麻煩的東西。」

    「可他會答應嗎?」

    「這就要-幫忙了。」手段一向高明的曲安安滿含期待地望着她。

    「我?」她更為迷惑。

    「我要-假裝巧施美人計!」曲安安附在她耳邊悄悄道。

    聽着聽着,她不由得綻放笑顏。

    自認聰明的她,不得不承認這世上還有一個人比她更聰明,那就是她的姊姊,這悄聲告訴她的妙計,似乎可以解決一切難題。

    「施施,-會幫我嗎?」曲安安隨即又猶豫的問,「這會讓-很委屈的。」

    「我當然願意啦!」她當下欣然點頭。

    能有機會接近盼望了多年的他,她怎麼會不願意呢?不僅願意,她還打算把姊姊這妙計「發揚光大」,做一些連姊姊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麼-今天就在房裏乖乖等着,到晚上再出來。」曲安安吩咐。

    「哈,趁着有時間我到後院找紗紗去,替她梳頭,」她頓了一頓,發現自己因為太於興奮,言語竟有些哽咽,「倘若依計行事,可能有好長一段時間我都不能幫她梳頭了。」

    紗紗是她們最小的妹妹,每天除了替大姊打洗臉水,她還有另一件同樣重要的事該做--為這個身患殘疾、足不出户的小妹梳頭。

    誰説跑堂的只能穿粗糙的衣衫?

    她偏偏身着一襲不染纖塵的綾羅長裙,裙-繡着淺綠色的零落花瓣,頭髮用數枚細小金簪鬆鬆的盤起,彷佛雨季難得一見的一抹陽光,明豔照人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不出所料,人人都在看她,要想征服這羣江湖漢子的目光實在是太容易了。

    她得意地淺笑,託着一壺清茶,嫋嫋如風地從樓梯上走下來。

    人人都翹首以待,期盼這壺茶是端給自己的,然而期盼的人註定要失望。

    她無視羣雄的觀注,只朝一個人走去。

    她覺得那個人應該也在注視着自己,雖然她一直有意不看他的臉,並輕輕垂下眼瞼,但她想,既然其餘的男人都在看她,他應該也會看她吧?

    「莊少主,請用茶,」她調整自己的聲音,甜而不膩,温柔如水地道。

    「多謝。」莊康低沉地答。

    曲施施感到一顆心快要跳出來了。

    這麼多年了,她日夜思念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不過咫尺之遙,只要她輕輕抬頭,就可以看到那張夢中渴望的俊顏。

    她深深地吸氣,努力抑制住胸前的起伏,靜靜地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看到如此漂亮的自己,身為男人的他,總應該再説些什麼才正常吧?記憶中,就算是再木訥的男人,只要一見到她,都會變得話多的滔滔不絕。

    然而她估計錯誤了,莊康沒有再説話,她等待良久,等來的竟是一片沉默。

    「少主……」曲施施沒料到竟是自己先按捺不住,疑惑地抬眸。

    這抬眸的瞬間,原先自信滿滿的臉上頓時染上驚愕,他居然沒有在看她?!

    那被白衣映襯的俊顏,依舊沉深冷漠,目光陰鬱地投向窗外,彷佛在思索着一件什麼重要的大事,對於站在身邊的她,似乎早已遺忘,只把她當成一縷青煙。

    為什麼?周圍的男人都渴望她的靠近,惟有他如此無動於衷?

    是因為他太害羞了嗎?因為要維持一個少主應有的莊重形象,所以不敢當眾注視女人?

    她不敢相信曾讓千萬男人迷醉的自己,仍舊吸引不了他的目光。彷佛心中有一顆明星隕落,她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

    「少主……」她再次試探道,「要不要為您上些可口的點心?我知道您急着趕路,可前面的橋還沒修好,您且放寬心……」

    他護送貴重的寶物至此,本來只住一宿,誰料姊姊為了殷飛龍,竟然拆毀了通往京城的石橋。他此刻心中一定很着急吧?是因為着急,所以無心觀賞身邊的她?

    對,一定是這樣,這樣的解釋聽上去既合理,也符合傳説中他極富責任感的性格,而同時,這樣的解釋也讓她的心好過一點。

    「不必了,」只聽他冷淡地答,「姑娘如果備有可口的點心,可以讓我的兄弟們嘗一嘗,不必另外為莊某費心。」

    他説話的時候,目光自始至終都凝在窗外,不肯分給她一絲一毫。

    曲施施嘆了口氣,決定在大廳廣眾之下暫時放過他一回,不與他計較。

    哼,莊康,待會兒我會讓你成為我的裙下之臣!

    她嘴角隱隱現出一抹狡猾的微笑,不肯輕易言敗。她悄悄退到大堂一角,耐心地再次等待。

    終於,太陽漸漸西移,吃了午飯之後,橋仍舊沒有修好,風揚鏢局的諸人等得累了,紛紛回到二樓的房中歇息,莊康臉上帶着略微的失望,心有不甘地再看了窗外一眼,疲倦地站起來,也踏上了樓梯。

    曲施施立刻端起一盆熱水尾隨而上,盆子裏除了熱水,還浸有一種能讓人緩解疲勞的香草。

    叩叩叩,她敲了敲莊康的房門。

    「誰?」他的聲音略微詫異。

    「少主,是我,我給您端洗臉水來了。」她儘量綻放最為明麗的微笑。

    他打開門,眼裏滿是疑惑,「姑娘,您是誰?」

    「我是誰?」她驚得差點讓盆子掉在地上,「少主,您不知道我是誰?剛剛在廳堂之中,我還跟您説過好些話呢!」

    他故意裝傻吧?以她如今的容貌,就算沒有傾國傾城,但至少也能讓人過目不忘吧?何況他們剛剛才見過。

    「剛才我們説過話嗎?」他一副着實想不起來的樣子,「冒昧問一句,姑娘您可是這店裏曲掌櫃的妹妹?」

    「對,我就是那個跑堂的。」她被他弄得幾乎想哭。江湖上誰人不知她曲施施是這「姊妹坡」的活招牌,不少好漢投宿至此,就是為了一睹她廣為流傳的芳容,而這個姓莊的竟明知故問!

    難道剛才在廳堂中他真的半眼也沒有看她?難道聽見四周大漢們一片驚豔的欷吁之聲,他竟半點也不好奇?

    曲施施先前十足的自信,頓時喪失了一大半。

    「失敬了,」他抱了抱拳,「實在不敢煩勞您親自送水來。」

    「我本來就是跑堂的,這些事是我應該做的。」她維持着微笑,提腳想邁進房門。

    「姑娘且慢。」他卻攔住了她。

    「怎麼?少主還缺什麼?我馬上到樓下給您拿。」

    「不不不,」他連連搖頭,伸手扶住水盆的邊緣,「這些瑣事莊某自己動手就好,姑娘請回吧!」

    「我把水端進去,伺候您洗完臉就走。」

    「房裏亂得很,實在不好意思請姑娘進來坐。」他高大的身子儼然擋住了整扇門的去路。

    「少主説的是哪裏話?」她哭笑不得,「這些本來就是我應做的事,您若執意攔着,我姊姊會怪我侍奉不周,會罰我的。」

    「實在不方便請您進去。」他倔強得很,「曲掌櫃若怪罪您,我會替您説話的。」

    這小子到底在幹什麼!

    曲施施有些微微動怒。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別的男人如果知道她要進他們的房間,早就興奮得手舞足蹈了,他卻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難道是怕她進屋偷了他的寶貝?

    好吧,就算她存心要偷他的寶貝,面對她如此美麗的容貌,他總該猶豫片刻才對吧,怎麼能毫不猶豫的就把她趕走呢?

    難道他真的視她為無物嗎?那麼她為了吸引他的目光,這麼多年保養而成的美貌豈不全然白費了?

    她把心一橫,端着水盆硬往房裏闖。她孤注一擲,賭他無法抗拒她的美麗,賭他最終會屈服。

    然而她還是錯了。

    只見他高大的身軀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胸膛一挺,那水盆便匡啷一聲,掉落在地。

    望着濺在他身上的水花,她有些愣怔,難道他寧可讓自己變成落湯雞,也不肯請美人進他屋中一坐嗎?

    失望的情緒如潮水般瀰漫了她的全身,她沉默半晌,從懷中掏出手帕,想替他擦去衣上的水滴。

    「姑娘,不要這樣。」他蹙了蹙眉,連連後退,避開她的手。

    「是我害少主衣衫濕了,」手繼續逼近他,「快把濕衣裳脱下來,讓小女子替你烘乾。」

    「我説過不用了。」

    「可這畢竟是我的錯。」

    他們倆再次爭執起來,誰也不肯屈服,彷佛陷入了對峙的僵局。最後,他説了一句話,這句話讓曲施施終於認輸。

    「姑娘,請自重。」

    「自重?」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間,她無地自容,「你、你説什麼?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光天化日之下硬要闖進一個男人的房間,除了請-自重,我實在想不出應該説什麼。」他冷酷無情地道。

    一向笑容滿面的她此刻再也笑不出來了,她臉色蒼白、嘴唇發抖,半晌才咬牙回答,「多謝莊少主的勸告,如果沒有什麼事,小女子告退了。」

    許久以後,曲施施仍舊記得當時那窘迫難堪的情形,記得她的落荒而逃。

    莊康已經連續幾日沒能好好入眠了,自從投宿了姊妹坡客棧之後,他感到四周的空氣更為詭異難安。

    前方的那座橋,據説被雨水沖垮了,那座橋已經建有十年,早不垮晚不垮,偏偏在他第一次帶鏢經過此地時,存心為難他的垮了。

    他擔心着修橋的進度,幾乎到天亮才微微闔眼。

    窗外貓在叫,屋頂上似乎有人在輕微地走動,四周住着來路不明的陌生人,還有那個跑堂的,打扮得妖嬈美麗,極力向他獻殷勤,不是他疑神疑鬼,而是這姊妹坡並不像父親向他描述的那樣簡單,他不得不防。

    「少主!」

    正凝眉沉思,張鏢師倉卒地在門外喚他。

    「什麼事?」他低聲問。

    「您快到下面看看,大事不妙!」

    莊康提起劍,快速奔下樓。他已經作好最壞的打算,倘若發生突變,便與敵手浴血一戰,誰知樓下的情景仍舊讓他大吃一驚。

    他清楚的記得,投宿此地的時候已有另外一羣人住進這間客棧,看那羣人的面貌,非兇即惡,絕非等閒之輩,雖不知是什麼來路,但也足以讓他備加小心。

    但此刻,這羣看似兇惡的大漢竟僕的僕、仰的仰,七橫八豎的被迷倒在廳堂之中。

    「我們的弟兄呢?」他猛地問。

    「少主請放心,弟兄們沒事。」張鏢師回答,「這些人不知被誰迷倒在這裏,看來此地不能久留,我已經吩咐弟兄們快快準備上路。」

    「橋還沒修好?」

    「我早上去看了一下,還差兩塊大石就差不多砌好了,就算橋沒修好,我們也不能在這兒住下去了,寧可返回君州城。」

    張鏢師話音末落,一個嬌柔的聲音忽然傳來,「怎麼?莊少主寧可返回君州城,也不願在我們姊妹坡多待一下?」

    兩人同時抬頭望去,只見曲施施笑若春花地掀簾而入。

    「曲姑娘,-來得正好,」張鏢師指着那羣被迷倒的大漢急問,「這些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被藥酒弄暈了,」她挑挑柳葉眉,「張公子看不出來嗎?」

    「我知道他們暈了,但他們到底是被誰弄暈的,姑娘心中可有數?」

    「被我呀!」她石破天驚地答,「我給他們喝了『醉紅顏』。」

    「什麼?!」聽聞此言,就連莊康也愣住了,「姑娘,-在開玩笑吧?」

    倘若她真是兇手,怎麼會如此坦然地招供?看那鵝蛋臉上掛着的嬉笑,彷佛孩童做了什麼好玩的事一般。

    「這種事情我怎麼會開玩笑呢?」她努努嘴,「兩位不信我有這個本事?」

    張鏢師望了少主一眼,支吾道:「-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明明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還要讓他們知道?

    「因為我想救你們呀!」她笑着答。

    「救我們?」此語一出,兩人更加錯愕。

    「難道莊少主沒看出來,他們是黑禹山的土匪嗎?」

    「黑禹山?!」雖然已經猜出來者不善,但江湖上大名鼎鼎、神出鬼沒的匪幫出現在咫尺之遙,而且還被一個小姑娘輕而易舉地迷昏,這倒讓他們萬萬沒想到。

    「他們此次前來投宿我姊妹坡,就是衝着你們來的,所以我把他們迷昏了,當然是為了救你們。」她得意揚揚地道。

    「曲姑娘……」受人如此大恩,當然應該馬上抱拳感謝,但這小姑娘如何知道眼前的大漢的身分?又是如何洞悉他們的歹意?在沒有弄清陶中萬千謎團之前,他們對所謂的「救命恩人」也不得不防。

    「莊少主,趁着他們現在昏厥,你們還是快快上路吧,否則一旦他們醒轉,我想幫也幫不了你們了。」她換了正經顏色,嚴肅地道。

    「可姑娘您為何要幫我們?」他仍舊不解地凝着眉,「昨天在下對-那樣無禮,-還幫我們?」

    「無禮?」她又笑了,「呵呵,莊少主不提,我差點忘了。不過,就算你對我再無禮,我也還是要幫你--因為我欠你滴水之恩,而滴水之恩,當泉湧相報。」

    「滴水之恩?」他完全不知她所指的是何意,「姑娘,我們初次見面,-是否弄錯了?」

    「莊少主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我記得就行了。前方的石橋已經修好,」她衣裙輕擺,蓮步碎移,款款往樓上走去,「小女子還有瑣事要做,恕不遠送。」

    她就這樣扔下他們自顧去了?放着這滿廳堂昏倒的漢子不理會,放着他的諸多疑惑不解釋,就這樣若無其事地走了?彷佛天塌下來都不如她所謂的瑣事重要。

    莊康從小到大,還沒見過如此我行我素、行事神秘的女子,望着她的背影,他本來還有無數個問題要深思,但眼前也顧不得這許多,正如張鏢師所説,當務之急是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為什麼明明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還要讓他們知道?

    「因為我想救你們呀!」她笑着答。

    「救我們?」此語一出,兩人更加錯愕。

    「難道莊少主沒看出來,他們是黑禹山的土匪嗎?」

    「黑禹山?!」雖然已經猜出來者不善,但江湖上大名鼎鼎、神出鬼沒的匪幫出現在咫尺之遙,而且還被一個小姑娘輕而易舉地迷昏,這倒讓他們萬萬沒想到。

    「他們此次前來投宿我姊妹坡,就是衝着你們來的,所以我把他們迷昏了,當然是為了救你們。」她得意揚揚地道。

    「曲姑娘……」受人如此大恩,當然應該馬上抱拳感謝,但這小姑娘如何知道眼前的大漢的身分?又是如何洞悉他們的歹意?在沒有弄清陶中萬千謎團之前,他們對所謂的「救命恩人」也不得下防。

    「莊少主,趁着他們現在昏厥,你們還是快快上路吧,否則一旦他們醒轉,我想幫也幫不了你們了。」她換了正經顏色,嚴肅地道。

    「可姑娘您為何要幫我們?」他仍舊不解地凝着眉,「昨天在下對-那樣無禮,-還幫我們?」

    「無禮?」她又笑了,「呵呵,莊少主不提,我差點忘了。不過,就算你對我再無禮,我也還是要幫你--因為我欠你滴水之恩,而滴水之恩,當泉湧相報。」

    「滴水之恩?」他完全不知她所指的是何意,「姑娘,我們初次見面,-是否弄錯了?」

    :壯少主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我記得就行了。前方的石橋已經修好,」她衣裙輕擺,蓮步碎移,款款往樓上走去,「小女子還有瑣事要做,恕不遠送。」

    她就這樣扔下他們自顧去了?放着這滿廳堂昏倒的漢子不理會,放着他的諸多疑惑不解釋,就這樣若無其事地走了?彷佛天塌下來都不如她所謂的瑣事重要。

    莊康從小到大,還沒見過如此我行我素、行事神秘的女子,望着她的背影,他本來還有無數個問題要深思,但眼前也顧不得這許多,正如張鏢師所説,當務之急是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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