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漸漸西斜,屋裏漸漸昏暗,曲安安獨自坐在沒有燭光的房間裏,等待殷飛龍。
他還記得自己在等他嗎?逍遙快活的他,這會兒肯定把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吧?
果然,他很健忘,直到月亮爬上樹梢,他才精神抖擻地推門而入。
「安安--」他瞧見月光下孤寂的身影,不覺一怔,「-怎麼不點燈?吃晚飯了沒有?」
「我不餓。」她冷冷回答。
「哈哈,我卻餓了。」他莞爾地拍拍肚子,「-不會是一直在等我吃飯吧?走走走,咱們上廚房去!」
「你很餓?」她意味深長地道,「這麼説,這一整天你很『辛苦』?」
「當然了!」他點頭。
哼,當然辛苦了,為一個女人「賣力」了一整天,能不辛苦嗎?
「事情辦好了嗎?到底是什麼事這樣重要,讓你一大早就出門去?」
「哦……我叫魏子幫我打聽一個人的下落,誰知道得到的消息是錯誤的,害我白跑一趟。」他支吾道。
「這個人是誰?或許我可以幫上忙。」曲安安不動聲色地觀察他的神色。
「呃,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算了。」他揮了揮手搪塞。
是嗎?不重要?大概,世上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吧?又或者,這個人就是喜兒。
「安安,-怎麼了?好像不太高興。」殷飛龍總算發現她神色有異,湊近地撫着她的長髮。
「你看看這個。」她扔出那件灰色的長衫--他偷情的罪證。
「咦?-從哪裏得來的?今天我找來找去都尋不到它。」他奇道。
曲安安再也忍不住,怒火竄上心口,大喝一聲,拍案而起,「姓殷的,你少給我裝模作樣!」
「怎、怎麼了?」殷飛龍一怔,「安安,我哪兒惹-生氣了?」
「你今天都到哪裏去了?」
「去、去城裏找人……」
「你再説一遍!」她一而再、再而三給他坦白的機會,他為什麼還要欺騙她?為什麼不珍惜他們之間互相信任的美好感情呢?
「去、去城裏找人……」他感到莫名其妙,只能重複着剛才的句子。
不料曲安安竟揚起手,狠狠地打了他一個巴掌!當他臉頰上浮出五指紅印,從怔愣中恢復過來時,她已經大步轉身離去,重重地摔上房門。
以殷飛龍的聰明才智,很快便猜出他不在店裏的這一天,肯定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惹怒了曲安安,以至於讓他遭受不白之冤。
而且他還敢肯定,這件事絕對是他那幫好兄弟搞的鬼!
於是在他軟硬兼施下,兄弟們受不住折磨,終於坦白招供--他們連手欺騙了大哥的心上人。
首先,魏子找兩個兄弟假裝閒聊,路過曲安安的房門口時,故意讓她聽到殷飛龍與喜兒偷情的事;然後在悦來客棧二樓的通道上放下凌亂的衣物,其中便有魏子偷出來的那件灰色長衫;再然後,前去捉姦的曲安安聽見喜兒的嬌吟和「殷飛龍」的喘息--當然了,那房中的兩人並非在偷歡,而是在按摩,那房中的男子也並非殷飛龍,而是魏子。
當殷飛龍聽完這一套陰謀後,自然是大大震怒,當場撤掉了魏子的二當家頭銜,罰他到馬廄看馬。
但一切已晚,當事情真相大白的時候,曲安安也宣告失蹤。
整整十天十夜,殷飛龍瘋狂地四處尋找她,甚至還到南邊的城裏去探問消息,然而問遍了所有與她熟識的小販,掀翻了李大娘的家,拿着她的畫像四處打聽……竟無人知道她的下落。
一向理智的她,怎麼會一氣之下做出這種離家出走的事?
殷飛龍夜不能寐,滿臉憔悴,鬍鬚爬上臉頰也顧不得清理……
終於,在瀕臨絕望之際,曲安安自己回來了。
她騎着一匹紅馬,風塵僕僕,似從很遠的地方回來。
她一進院門,便直奔殷飛龍的居室,雙眼閃着凜冽的光,嘴唇微啓,似乎有話要説。
「安安!」他自然是喜出望外,連忙上前握住她的手,生怕一鬆開,她便會像輕煙般散去。「安安,-去哪裏了?」
「我去了一趟京城。」她對他説話時的語氣,跟出門前一樣,依舊冷冷的。
「去京城做什麼?」
「去見一個人。」她掙脱他,走到角落為自己倒了一杯水。
「去見誰?」他滿腹詫異,但想一想,首先應該馬上把誤會澄清,於是改口道:「安安,那天的事我要對-解釋一下……」
「哪天?」她一副失憶的模樣,不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你不必説了,還是先聽我説吧。」
「那好,-先説。」他戰戰兢兢的,不敢違抗她的任何命令。
「這次去京城,我是為了見一個人,取一件東西。」她自背囊中拿出一隻匣子,遞到他面前。
「這是什麼?」他一怔。
「自己看看吧。」她懶懶地坐下,懶得再開口。
殷飛龍帶着疑惑,將那匣上的鎖一撥,啪的一聲,蓋子彈開了。
雙目像忽然被日光照耀,有一種刺眼的疼。
他微-雙眸,看到黯淡的室內頓時變得如同白晝一般明亮,蓬篳生輝。
彷佛晶瑩的圓月自大海上升起,大掌輕輕從匣中捧出一顆明珠,普通明珠有雞蛋大小便算價值連城,可是這一顆,足足有柚子那麼大,必須用雙手才能捧牢,就像天地共同孕育的一個奇蹟,不知是哪位仙子巧妙非凡的傑作。
他掌心微顫,高大的身軀亦在顫抖。
「你盼望已久的東西終於到手了,」曲安安忽然淒涼地嘆了一口氣,「我們之間也該兩清了。」
「兩清了?」他猛地抬眸,不解其意。
「我以前太傻了,一相情願想綁住你。」她淡淡笑道,「別人綁不住郎君的心也可以綁住郎君的人,可我,人和心統統都綁不住,既然如此,不如兩清。」
「安安,」他終於聽懂了她話語中的意思,搖頭苦笑,「原來-還在生氣呀,那天的事容我向-解釋,我真的冤枉呀!」
「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難道還能冤枉了你不成?我出門十日,你想必早已想好了天衣無縫的應對之説,怎麼,還打算再騙我一次?」她微微搖頭,「算了,飛龍,我不忍心看到你勉強撒謊的樣子,你本該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何必為了討好我而委屈至此?我真的不忍心。」
「我……」他身為英雄豪傑,一向不屑於與人爭論,以致口才缺乏鍛鍊,這會兒竟顯得口舌笨拙。
「好了,我也實話實説吧!」似乎想讓他死心,她沉默片刻索性道。
「什麼?」
「其實我不該怪你騙我,因為我自己也騙了你。」她扭過頭去,不願看他的表情。
「呃?」他不解其意,眼中充滿迷惑。
「我妹子施施……並沒有跟莊康私奔。」
「什麼?」
「當初那包迷香粉是我叫她下的,為的是迷倒你。」她輕輕地揚起笑,「我從小到大身體好得很,從來沒犯過什麼心口痛的毛病。」
「為什麼?」他似遭雷擊,蠕唇低喃,「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深深吸了一口氣,她道出難以啓齒的真相,「因為我想接近你,想讓你喜歡上我,可我並沒有打算為了你跟風揚鏢局結怨……盜明珠只是一個藉口,其實我原本什麼也不打算做,這樣你懂了嗎?」
他深深地凝望着她,-那間難以言語。
繞了那麼大一個圈,演了那麼多出戲,費了那麼大的勁,她只為了一個理由--接近他!
而此刻,冒着與風揚鏢局結怨的危險取回那顆明珠,也是為了他……
殷飛龍難以形容此刻心中是怎樣的感覺,只覺得渾身激顫,比他看到那顆明珠時更加無法抑制的激顫。
「知道我騙了你,現在一定很恨我吧?」她故作雲淡風輕的口吻,卻吐出哽咽的聲音。
「如果我説……不呢?」他聽見自己沙啞地回答。
「我現在不再騙你了,也請你不要騙我……」曲安安搖搖頭,癱倒在椅背上,「如果我是男人,一個女人如此對待我,我會恨死她的,何況那顆夜明珠對你而言如此重要,它是洗刷你父親冤情的關鍵。」
「-……」一驚未平,一驚又起,殷飛龍只覺得一顆心如在浪尖,波濤翻滾,「-知道?」
「那天晚上的月夜跟今晚一樣,那天晚上的雪沁山莊也跟今晚一樣寂靜……可誰也沒想到,全莊上下一百餘口全都死於非命,惟獨一個保鏢活了下來。人們都説,雪沁山莊機關重重,外人不可能進入,夜明珠被盜,肯定有內鬼接應。人們都説,那個存活下來的保鏢就是內鬼……保鏢不堪流言的中傷,為表清白,遂走到知府衙門前,當着圍觀的老百姓的面揮劍自刎了,而他的妻子也因為傷心過度,在那一年的秋天染上重病,不治而亡。」
她轉頭定定地瞧着他,「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個保鏢就是你爹,而那個傷心而亡的女子,就是你的孃親。」
七尺男兒,聽了這平靜的敍述,頰邊居然滑下一顆淚滴。明亮而輕緩的淚滴映入了曲安安的眼眸,她知道自己説得很正確。
「-是怎麼知道的?」良久、良久,他才道:
「這個你就不必問了,總之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她咬了咬唇,「換作是我,任何事我都可以允許別人騙我,惟獨與父母之死有關的東西,我是絕不會允許別人欺騙。飛龍,相信你也是如此吧?所以你不可能原諒我,而我也感到累了,我不想再同你糾纏下去了。」
她的話堅決而果斷,可以聽出她的確對他死心了。
一想到即將與她訣別,殷飛龍只覺得整個身軀都涼透了。
可他有什麼辦法呢?這份感情,一開始就是她主動給的,現在她要收回去,也是理所當然……怪只怪他不夠聰明,沒有好好守護住它。
有些事,他會霸道地爭取到底,可有些事,他卻怯懦至極,比如面對感情的時候。
「-從京裏回來,趕了一天的路,肯定很累了吧?」他黯然道,「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保證,明天一早醒來,-不會再看見我們。」
他果然守信用,第二天,當她醒來的時候,客棧已經空空蕩蕩,似乎從沒有人在這個地方住過。
她的生活恢復了平靜,也恢復了寂寞,可從此她整個人變得慵懶,不再像從前那個八面玲瓏的曲掌櫃。
不久,曲施施也從京城回來了。
回來後的她似乎也有所改變,不再像從前那樣愛説愛笑,有時候會沉靜地坐在窗前發呆,可問她為什麼失魂落魄,她又會強顏歡笑,説自己沒事。
曲安安估計妹子跟着莊康前往京城的這段時間肯定發生了什麼,至於究竟發生了什麼,身為大姊的她一向體諒妹妹,所以也不逼供。
轉眼間夏天快到了,這一天,曲安安約了妹子到城裏走走,買些消暑的涼蓆。兩人一路上欣賞路旁的濃蔭、山色、湖光,走走停停。
「姊,前面有一間茶鋪,我們過去歇歇吧!」曲施施建議。
「好啊,走了半天,也累了。」停下推車,曲安安拭去臉上的汗水。
兩人要了兩杯涼水,一邊坐在路邊的草棚下,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忽然,曲安安瞪大了眼睛,差點被茶水嗆着。
「姊,-怎麼了?」曲施施詫異地問。
「沒……沒什麼,好像看到一個熟人。」會不會是她眼花,前面那個正在給毛驢飲水的小媳婦,長得有點像喜兒。
但喜兒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呢?她應該已經跟殷飛龍回到黑禹山,做她的押寨夫人了呀!
「咦?安安姊,-也在這兒呀!」
正盯着那小媳婦端詳,小媳婦卻已經瞧見了她,主動向她笑着打招呼。
「-……是喜兒吧?」曲安安猶豫着問。
「-,安安姊,才兩個多月沒見,-就不認識我了?」小媳婦挪動着圓圓的身子向她靠近。
「不……只不過覺得-胖了一點,所以一時半刻沒認出來。」乍遇情敵,她的神情有些尷尬。
「安安姊,我懷了寶寶,所以胖了些。」喜兒一臉甜蜜。
「什、什麼?!」曲安安只覺得眼前一黑,腳下一軟,「-有喜了?什麼時候……成親的?」
這一句話等於廢話,她和他早已同牀共枕,成不成親也無所謂,反正一樣能懷上寶寶。
「我離開姊妹坡不久,就成親了……算一算,也有兩個月了。」喜兒掰着指頭道。
「是嫁給-『殷大哥』嗎?」感覺天旋地轉,她保持鎮定,仍舊不死心地問。
「對呀,不然還能有誰?」喜兒大力點頭,「在這世上,他對我最好了!」
「姊--」曲施施眼見姊姊受了打擊搖搖欲墜的模樣,馬上扶住她,「-怎麼了?」
「沒、沒什麼,」她撐住暈沉沉的頭,幽幽道,「我可能中暑了。」
「中暑?」曲施施嘻嘻笑,「姊,現在還沒有到盛夏呢,-就中暑了?」
曲安安白了一眼這個多嘴的妹子,繼續與喜兒説話,「怎麼-沒有跟-那……『殷大哥』回黑禹山?」
「哦,我回來探望我爹爹,算是回孃家吧!」
「-一個人回來,他不擔心呀?」
「他有陪我回來啊!這會兒到前面為我買燒餅去了。」
「什麼?!」暈沉沉的她驚得跳了起來,「他、他就在這附近?!」
「對呀!」喜兒被她的一驚一乍弄得莫名其妙。
他、他就在這附近……曲安安只感到一會兒欣喜若狂,一會兒悵然若失。
那傢伙好沒良心,回來了也不過來與她這個老朋友打個招呼,想着就氣得她牙癢癢的。不過,他現在已與她恩斷義絕,不來看她也是人之常情……沒道理責怪他,惟有自個兒傷心罷了。
「啊,他來了!」喜兒忽然叫道。
這一叫,叫得曲安安心都快跳出來了。抬眸一望,只見一個男人捧着一包燒餅,急匆匆地往這邊奔來。
陽光被那男人高大的身影阻擋在身後,一張臉龐藏匿在陰影裏,看不真切。
對着太陽的方向拚命睜大雙眸,她幾乎要被這光線刺痛得流出淚來……好不容易,他的容顏才在她面前漸漸清晰,狂跳的心也平靜了下來。
「魏子?」曲安安呆了呆,立刻吁了一口氣,「怎麼是你?你大哥呢?」
「曲掌櫃?」魏子見了她,霎時一片愕然,「-怎麼在這兒?」
「這兒是我姊妹坡的山腳下,我在這兒有什麼奇怪的?」她微微笑了。
魏子的出現給了她的心一個舒緩的機會,讓她有時間做好準備,面對那個她又怕又恨又愛的人。
「呃……只是沒想到這麼巧。」魏子笑得很勉強。
「你大哥呢?」她索性乾脆地問,省得拖泥帶水,折磨她的耐心。
「大哥他沒來呀!」他有些詫異。
「少裝蒜!」她指了指一旁的小媳婦,「喜兒都告訴我了,你還想抵賴?」
「大哥真的沒有跟我們在一起。」他一副被冤枉的模樣。
「可……」曲安安轉向喜兒,「-剛剛為什麼那樣説?」
「説什麼?」她不懂地回答。
「説殷飛龍在這兒!」曲安安險些不耐煩了。
「飛龍大哥?」她嘴巴張得大大的,「我沒有説過他在這兒呀!」
「是不是他威脅-,不讓-説出他的下落?」她一把拉住喜兒,非要把這前後矛盾的話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喜兒仍舊呆呆的。「誰?誰威脅我?」
「殷飛龍呀!」她氣得大叫起來。
「飛龍大哥沒有威脅我呀。」
「那-剛才為什麼説他來了,這會兒又改口了?」
「我剛才……」喜兒苦思良久,終於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哦,安安姊,-誤會了,我剛才不是説飛龍哥,我是説魏子哥。」
「-指的是魏子?」這話出乎意料,讓她愈發跌入迷霧中,「-明明説『殷大哥』!」
「魏子哥也姓殷呀!安安姊,-不知道嗎?」
「我……」一時間,曲安安不知如何開口,「可-明明説是-的夫君陪-回來的。」
「對呀!」喜兒幸福地挽住魏子的胳膊,「魏子哥就是我的夫君呀!」
「-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這會兒,她完全傻了。
「對呀,一女不事二夫,這個道理喜兒我還懂。」
「那……那-跟殷飛龍又是怎麼一回事?」一女不事二夫?哼,這小姑娘這會兒説得如此貞烈,前兩個月卻跟另一個男人在牀上打滾!
「飛龍哥?我跟他不算怎麼一回事,我們只説過一兩句話而已,不太熟。」愚鈍的喜兒低頭沉思,「現在我是他的弟媳……嗯,對,就是這麼一回事!」
「不太熟?不太熟-還跟他……」對着一個貌似清純的小姑娘,責備的話實在難以啓齒,善良的曲安安正思索着該如何説下去,忽然發現一旁的魏子神情焦急,兩眼閃着心懷鬼胎的光芒。
「喜兒,我們還是快走吧!爹爹在家裏等着我們呢!」他拉着喜兒想溜,「兩位姊姊,今天失陪了,改日再補請-們喝喜酒。」
「等一下!」曲安安愈想愈覺得不對,一把抓住魏子的衣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快説!」
「什麼怎麼一回事呀?」他仍舊裝傻。
「明明是你們告訴我,喜兒跟飛龍有染,怎麼現在喜兒又成了你的媳婦?」
「有染?」喜兒歪着腦袋思考,「有染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説-跟-那個飛龍哥在一起睡過覺!」多管閒事的曲施施從一旁走過來,大膽地解釋。
「嗄?!」喜兒驚得大呼小叫,「是誰、是誰在造謠?!除了魏子哥,我沒有跟別的男人……有染過。」
「造謠的人不止一個,而是很多個。那些造謠的人就是-魏子哥的兄弟們。」曲安安似乎明白了什麼,冷冷地答。
「魏子哥,他們為什麼要這樣造謠呢?」喜兒嘟起小嘴,「難道我得罪他們了?」
「呃i…」魏子滿臉通紅,在老婆的逼問下結結巴巴,「他們可能是誤會了。」
「這種事也能誤會?」她把頭一揚,趁勝追擊。
「因為……那天我帶-去君州城玩,在客棧裏休息的時候幫-按摩的事還記得吧?大概就是那個時候被他們誤會了……」
「按摩?」喜兒回憶着所謂的按摩到底是哪一天。
「按摩!」曲安安當然知道是哪一天,也猜到了事情的全部真相。「這麼説,你們故意設計要我誤會,以便讓我離開你們大哥?」她狠狠地跳上前去掐住魏子的脖子。
「咳,咳……」他快要窒息了,「大姊饒命……是兄弟們逼我乾的,並非我的本意,與我無關呀!」為了保命,他撇得一乾二淨。
「這麼説,你大哥也知道真相?」她不由得一陣心寒,黯然神傷,「他知道了真相也不肯對我解釋?他是想借着這個誤會離開我吧?」
「不不不,」魏子連連擺手,「曲掌櫃,我大哥對-從來都是一心一意,離開之後,他一直很傷心……我從前不懂這些,現在娶了娘子,終於懂了。安安姊,是我們兄弟對不起-,與大哥無關啊!」
曲安安橫眉豎眼,沉默良久,最後厲喝一聲,「走,帶我去見你們大哥!」
「安安姊,大哥在君州呢!」魏子支吾着推託。
「君州?」他回來了,就在離她這麼近的君州城中,卻沒有回來找她……她又是一陣傷心。
「我不確定他是否願意見-……」
「只要你告訴我他的所在,我自然有辦法讓他見我!」
「那……那-千萬不能説是我暴露了他的行蹤。」魏子哀求。
「只要你乖乖的,我當然不會説你的壞話。」
曲安安-着腰,冷冷一笑,哼,她定要弄清楚,為什麼殷飛龍會這樣對待她?為什麼明明可以把誤會解釋清楚,卻寧可讓兩人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