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文學 > 武俠小説 > 《麟角雄風》在線閲讀 > 第二十三章 劣跡暴行

第二十三章 劣跡暴行

    兩人走着談着,宗元甲用手一指,道:

    “前面炊煙裊裊,已是‘青巖坪’鎮的街上,我們找家飯館用過午膳……再要去哪裏,到時再決定。”

    兩人走來街上,梅香吟看到大街一側,懸着一塊招牌,上面有“迎福樓酒店”五字,脆生生一笑,道:

    “這家酒店用了‘迎福樓’三字,這題名倒很不錯……”

    宗元甲含笑接口道:

    “梅姑娘,我二人這就作‘迎福樓’酒店的座上嘉賓好了。”

    兩人走進店堂,店夥殷殷張羅,坐下桌座,宗元甲叫了些酒菜,吃喝聊談起來。

    梅香吟姑娘家不善飲酒,斟下半杯,一邊相陪。

    宗元甲想到剛才那話題上,含笑道:

    “梅姑娘,你剛才説到‘迎福樓’三字,看來很順眼,也自然地影響了這家酒店買賣……至於人名,或是饋送人家的匾額題字,也同樣需要用字恰當……”

    梅香吟聽得不由注意起來……

    這位‘嘯天盟’盟主宗元甲,是個動刀舞劍的江湖大豪,敢情還是一個飽學之士?

    酒中聊天,天南地北可以扯來一談,宗元甲一口酒送進嘴裏,又道:

    “大洪山石旗峯‘嘯天盟’總壇有一位堂主,他朋友新店鋪開張,請我題寫一幅屏幢送去——我問那位堂主,他朋友新開張的是什麼買賣,經那堂主一説,原來是專門替人家挖井掘溝的冷門店鋪,我就替他寫了一幅中堂,上面是‘一瀉千里,坑人得利’八個字,可不是新開店就蒙了個灰頭土臉?”

    聽到“一瀉千里,坑人得利”八字,梅香吟一雙明眸直瞪出來,喃喃道:

    “宗大哥,這是罵人啊……總壇那位堂主朋友,新店鋪開張,該用上‘鴻圖大展’等字眼才是,送他‘一瀉千里,坑人得利’八個字,可不是新開店就蒙了個灰頭土臉?”

    宗元甲含笑道:

    “梅姑娘,這八個字送去其他新開張的店鋪,會給人看作罵人,坑人,但堂主那位朋友的買賣店鋪,是專門替人家挖井掘溝的這一行……”

    微微一笑,又道:

    “‘挖井’是鐵錐鑽入土地,愈深水源愈足,但深度愈深,工程愈是困難,若是一瀉千里,豈不是漁翁得利……”

    聽來有趣,梅香吟綻出春花似的笑靨來……

    幹下杯中酒,宗元甲又道:

    “‘溝’也就是‘坑’——這家店鋪掌櫃的,替人掘溝,掘坑,才能財源滾滾,送他‘坑人得利’四字,該是天衣無縫,恰到好處……”

    梅香吟聽了,又是脆生生笑了起來。

    兩人吃喝談着時,這家“迎福樓”酒店,已是座無虛席,一片飛觴把盞,猜拳豁令之聲。

    朝店堂回顧一匝,梅香吟盈盈一笑,道:

    “可能是用了‘迎福樓’三字,人家都來這家酒店了……”

    宗元甲含笑點頭,見杯中酒已乾,正要握起酒壺,向空杯中斟下酒時,突然輕輕一響“嗒”的聲,一個幼兒手掌大的紙團,不偏不斜,落進宗元甲面前的空杯中。

    柳眉兒微微一皺,梅香吟道:

    “不知哪裏來的頑皮童兒,把紙團扔入人家的酒杯中……”

    宗元甲起先也有這種想法,當他縱目朝偌大的店堂遊轉一眼,別説附近桌座,這間店堂中找也找不出一個童兒。

    即使有人借酒裝瘋,扔出一個紙團,也極不可能不偏不斜,落進自己酒杯中……

    心念閃轉,宗元甲望着杯中紙團,臉色神情,接連數變。

    宗元甲霍然想到一件事……

    那是“寒川門”中“旱地蛟”嶽申,給“青冥會”的“大幻仙”姜衝酒中放下“忘我散”藥粉,飲下此酒後嶽申真性迷失,同室操戈,要將義弟“雲中鵬”田敏置於死地。

    但眼前杯中落進紙團,若非出於偶然的話,那手法還在“大幻仙”姜衝之上——那是絕世高手,運用內家功力,所施展的一門絕技。

    梅香吟見宗元甲兩眼注視着杯中紙團,神情凝重,挨近前悄悄問道:

    “宗大哥,杯中紙團不對勁?”

    宗元甲道:

    “若非出於偶然的話,紙團凌空飄入酒杯,那是傳聞武林的‘馭風投絮’內家功力手法!”

    臉色一怔,梅香吟道:

    “又是誰扔來的?”

    宗元甲劍眉微微軒動,道:

    “眼前不知是敵是友,更不清楚紙上到底包含了何種用意。”

    倏然會過意來,梅香吟道:

    “紙團落入酒杯,宗大哥,紙團中含有劇毒?”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

    “目前還不得而知……”

    梅香吟又朝這間“迎福樓”酒店偌大的店堂,緩緩遊視一匝,道:

    “宗大哥,扔出紙團的人,還在這間店堂裏?!”

    宗元甲點點頭道:

    “不錯,扔紙團這人是在店堂中出手的——他以‘馭風投絮’的內家功力,掌握距離,捏住準頭,使這紙團在這張桌座凌空,翩然落進桌上杯中……”

    梅香吟自己就是一位身懷絕技的巾幗女傑,但聽到宗元甲神乎其技的這些話,不禁柳眉兒一揚,道:

    “有這等離奇古怪的本領!”

    揮手把侍立牆沿的店夥叫來,宗元甲吩咐再取一副杯筷來,

    店夥送上杯筷……宗元甲把店夥送來的杯筷擺在一邊,用自己原來那雙筷子,小心翼翼把杯中紙團夾出……

    又用筷子把皺皺的紙團撥開。

    兩眼直愣愣的望着桌上紙團,梅香吟輕輕“哦”了聲,用手一指,道:

    “宗大哥,紙團上還有字呢?!”

    宗元甲不知是敵是友,又不知對方用意何在,是以十分細心的用筷子把紙團撥開——是一張數寸見方的小紙,紙上寫着寥寥數字:

    “久聞‘嘯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乃俠義門中佼佼之流,‘鐵鷲堡’倒施逆行,人天共憤,不能等閒視之,切記。”

    這張紙箋下面具名,是畫上一口“井”。

    宗元甲這一看,卻是跌進五里濃霧中……

    從紙箋上所寫看來,此人知道自己身份,來歷——但“鐵鷲堡”又是何等樣所在?

    此人不具名具姓,只畫了一口“井。在紙箋上,這又表示何種含意?

    梅香吟側過臉,看過紙箋上數字,懷着跟宗元甲同樣心情,道:

    “宗大哥,你不認識扔紙團來的人,但這人可知道你來歷——‘鐵鷲堡’又是何等樣所在……剛才我們正談到‘井’事上,紙上畫了一口‘井’,這又是何種含義?”

    梅香吟問出此話,也正是宗元甲所百思不解的事,但看到紙箋上數字,已知道非敵是友,並無“謀算”自己之意,就把桌上這張數寸見方小紙,折起放進袋裏。

    一臉迷惑之色,梅香吟又道:

    “在你回憶中,宗大哥,可有這種的人物?”

    宗元甲濃眉緊蹙,搖搖頭道:

    “我想不起有這樣一個人物……此人行止詭秘,不露真相……紙箋上所寫有關‘鐵鷲堡’,是非真假之處,耐人尋味。”

    倏然想了起來,梅香吟道:

    “對了,宗大哥,我們回家問過尤伯父,可能他老人家知道?”

    宗元甲微微一點頭,道:

    “尤老丈久居湘中一帶,可能知道‘鐵鷲堡’是否位於近處,是何等樣所在。”

    凌空落下一個紙團,驅散了宗元甲的酒意,也打掉了梅香吟的遊興……宗元甲揮手叫來店夥,會過帳後,偕同梅香吟離開這家“迎福樓”酒店。

    兩人回來“寧河軒”莊院,梅少琪在廳院演習扇式,向兩人含笑招呼了下……大庭上“開碑手”尤傑,和“金戈雙衞”,看到宗元甲、梅香吟進來,都帶着捕捉奇蹟似的眼光,朝兩人遊轉看來。

    “開碑手”尤傑含笑問道:

    “香兒,你和宗大俠去了哪裏?”

    梅香吟一努嘴,答非所問,道:

    “尤伯父,我和宗大哥遇到一樁怪事……。

    兩顆圓滾的牛眼直瞪出來,孟達接口問道:

    “盟主,您和梅姑娘遇到了什麼怪事?”

    宗元甲並未回答孟達,而是懷着揭開一團‘謎’的心情,向“開碑手”尤傑問道:

    “尤老丈,您可知‘鐵鷲堡’這樣一個所在?”

    殊感意外的怔了怔,尤傑道:

    “‘鐵鷲堡,離此有五十里之遙——宗大俠怎會突然提到‘鐵鷲堡’?”

    宗元甲接着又問道:

    “堡主是何等樣人物?”

    一臉猜疑之色,尤傑望着宗元甲道:

    “堡主‘摘星飛龍’駱雍——至於是何等樣人物,老夫僅知駱雍是湘中武林知名之士,詳細情形就不清楚了……”

    接口問道;

    “宗大俠,您怎會突然提到‘鐵鷲堡’這一所在?”

    從衣袋取出那張紙箋,宗元甲交給尤傑,一面又道;

    “這上面寫出‘鐵鷲堡’此一地點……”

    “開碑手”看了紙箋上數字,一臉詫異之色道:

    “這張紙箋,宗大俠您從哪裏來的?”

    旁邊梅香吟就把中午在“青巖坪”鎮上“迎福樓”酒店用膳時,兩人桌座上端凌空飛下一隻紙團,落進宗元甲酒杯的經過,説了出來,一指尤傑手中那張紙箋,又道:

    “攤開紙團,就是這張紙箋……”

    僧浩接過紙箋,和孟達兩人細細看去。

    “開碑手”尤傑困惑不已道:

    “這是什麼功夫……沒有使店堂中其他客人發現,又拿得住這樣準的準頭,落進宗大俠桌上的酒杯中?”

    宗元甲道:

    “武林傳聞,施展本身內家功力,使出‘馭風投絮’的功夫,能遙空拋物,抵達這種境界……”

    一響“嗨”的聲,孟達有所發現的道:

    “這張紙上沒有留下姓名,畫了一口井在紙上,這是怎麼回事?”

    宗元甲接口道:

    “尤老丈,紙箋上畫了一口井,那是代表何種含意?”

    “開碑手”尤傑道:

    “在紙箋具名的位置上,畫下一口井,顯然拋擲紙團的人,在他江湖名號中,可能牽涉到一個‘井’字……”

    眉宇微微一掀,尤傑似有所得,自語道:

    “難道會是此老?”

    宗元甲接口問:

    “誰?”

    “開碑手”尤傑道:

    “早年武林中有位‘蒼海叟’之稱的風塵俠隱,他的姓名就是‘井波’兩字。”

    輕輕念出“蒼海叟”井波名號,宗元甲暗暗思忖道;

    “如果此人真是尤老丈説的‘蒼海叟’井波,自己與他素昧平生,現今才第一次聽到這樣一個稱號,對方又怎會如此瞭解自己的底細?”

    心念遊轉,宗元甲問道:

    “尤老丈,江湖上少有聽到‘蒼海眼’井波此一名號,此人有多大年歲?”

    回憶了下,“開碑手”尤傑道:

    “遠在三十年前,此老乃是黑道上牛鬼蛇神,惡煞鉅奸,聞風喪膽的一位風塵俠隱,後來行蹤不明,不知去向……”

    宗元甲不解的又道:

    “如果正是尤老丈所説的這位‘蒼海叟’井前輩,又如何識得宗某底細?”

    視線從宗元甲移向梅香吟這邊,“開碑手”尤傑一笑道:

    “正若紙箋上所寫,宗大俠聲譽日正中天,乃俠義門中佼佼之流……這位‘蒼海叟’井前輩,雖然年屆百齡,行蹤不明,但可能依然暗中遊俠江湖,是以對您宗大俠的行止,底細十分清楚……”

    仍然一副百思不解的神情,宗元甲道:

    “這位‘蒼海叟’井前輩,是位身懷絕技的風塵俠隱,他既知‘鐵鷲堡’有‘倒駛逆行,人神共憤’的不軌之事,自己儘可放手處理,何必又把宗某牽連進去?”

    緩緩一點頭,“開碑手”尤傑道:

    “確是耐人尋味……”

    微微一頓,尤傑又道:

    “也有這個可能——這位井前輩不願自己行藏泄露,而你宗大俠卻是他老人家所讚許的一位俠義門中人物,在移花接木的情形之下,將有關‘鐵鷲堡’的這件事,移到您的手裏……”

    眾人正在談着時,那個胖嘟嘟打雜的小李子走了進來,不趨向“開碑手”尤傑跟前,反而來宗元甲這邊,哈腰一禮,道:

    “宗爺,有人找來‘寧河軒’莊院,要求見您……”

    宗元甲不由怔了下……

    這個打雜的小李子,敢情張冠李戴把人弄錯了,我來這“寧河軒”莊院,除了結伴同行的僧浩、孟達兩人外,沒有其他人知道,又有誰找來這裏?

    心念遊轉,宗元甲不禁懷疑的問道:

    “小李子,有人來‘寧河軒’莊院找我?!”

    小李子點點頭,道:

    “是的,宗爺……那人説是要求見‘赤麟’宗元甲大俠。”

    宗元甲倏然想了起來……

    不錯,可能是湘東株州,“寒川門”門主柳天鳴派人找來這裏。

    有了這樣想法,宗元甲向小李子問道:

    “小李子,此人來自何處,是何等樣人物,有否説出自己姓名?”

    搔了搔肥禿禿的腦後頸,小李子道:

    “是個年輕書生,自稱‘冷仲秋’,沒有説出是從哪裏來的……”

    聽到“書生”兩字,宗元甲微微一蹙眉,又怔住了。

    “開碑手”尤傑接口道:

    “可能是個不速之客,宗大俠,此人能説出您名號,相信不會有錯,不妨請他進來,就知道其中內委底細。”

    微微一點頭,宗元甲向小李子道:

    “你説有請!”

    小李子退出大庭廳,不多時陪同一位年輕書生進來。

    這人一身文巾儒衫,身材修長,文質彬彬,帶着一股濃濃的書卷氣,但臉上卻浮起一層陰霾,和憔悴的神情。

    大庭上除了宗元甲外,尚有“開碑手”尤傑等數人,這個自稱“冷仲秋”的書生,當然不知誰是“赤麟”宗元甲……

    轉過臉,一副茫然之色,冷仲秋朝打雜的小李子看來。

    小李子已會意過來,一指宗元甲道:

    “這位便是‘赤麟’宗元甲宗大俠。”

    冷仲秋見小李子指出宗元甲,忙上前一步,道:

    “冷仲秋見過宗大俠……”

    雙腿一曲,竟跪倒地上。

    宗元甲不由愕然,就即道:

    “區區宗元甲,怎敢受兄台如此大禮,快快起來……”

    急急把冷仲秋扶起,又道:

    “冷兄找上宗某,不知有何見示?”

    這位年紀看來二十四五歲的冷仲秋,兩行淚水流了下來,道:

    “冷仲秋家破人亡,求宗大俠伸張正義,替小的討回公道!”

    聽到這話,大廳上眾人莫不怔住。

    宗元甲心頭湧起一陣激盪,把冷仲秋攙到橫邊椅子坐下,道:

    “冷相公,且莫流淚……能否將經過始末,説來讓宗某等知道?”

    衣袖拭去臉上淚漬,冷仲秋道:

    “小的父母早年去世,與妻子住‘青巖坪’東街玉泉巷,平時足不出户,攻讀經書,準備來春上京趕考,求取功名,焉知禍從天降,妻子範迎真遭人擄走……”

    宗元甲已聽出頭緒來,問道:

    “冷相公,尊夫人遭何人所擄劫?”

    淚水又流了下來,冷仲秋喑啞的道:

    “真妹在自己家門前洗衣衫,小的聽到一陣尖鋭驚叫,急急出來看時,真妹被四五名大漢擄走,小的追上大街,真妹已被大漢擄上馬背,疾馳離去……”

    聽到這樣一段經過,“彩鷹”梅香吟不禁問道:

    “冷相公,你妻子是給誰擄去的?”

    滿臉淚水,卻是一片茫然之色,冷仲秋搖搖頭,道:

    “小的平時足不出户,不知這批強人從何處來,又去向何處……”

    一頓,又道:

    “小的去縣城衙門擊鼓告狀,縣太爺坐堂,聽到小的説出這段經過,説是一無證,二無據,口説無憑,將小的攆了出來……”

    孟達聽到這話,吼道:

    “入孃的,吃了國家皇糧,不替老百姓做事,該殺!”

    這響聲音大得出奇,冷仲秋愣了一下,才接着道:

    “據衙門附近的街坊鄰居説,曾幾次有人來衙門擊鼓鳴冤,也都是年輕女子被擄,那些鳴冤的人,全被攆出衙門……”

    聽到這些話,“開碑手”尤傑若有所思中輕輕“哦”了聲。

    宗元甲問道:

    “冷相公,你妻子被人擄走,迄今已有幾天?”

    冷仲秋道:

    “那是三天前的事……”

    敢情,這批強人不知來自何處,更不知去向哪裏……這位“嘯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縱然有心相助,卻是無從着手。

    姑娘家心細,梅香吟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向冷仲秋問道:

    “冷相公,是誰告訴你‘赤麟’宗元甲住在‘寧河軒’莊院,他能替你要回公道?”

    冷仲秋連連點頭,道:

    “您這位姑娘問得對,小的心裏凌亂,也忘了告訴您數位……”

    輕輕呼了口氣,冷仲秋又道:

    “小的席地坐在大街邊上,痛哭流淚時,走來一位老人家,問小的因何痛哭流淚,小的就説出妻子遭人所擄之事……他老人家指出‘赤麟’宗大俠此人,同時説出‘寧河軒’莊院此一地點……”

    臉色微微一怔,宗元甲突然想到一件事,接口問道:

    “冷相公,你遇到那位老人家是多久的事?”

    冷仲秋道:

    “那是昨天的事……他老人家問過小的玉泉巷住址後,今日午後又找去小的家裏,他説出宗大俠這裏‘寧河軒’莊院的所在……説是宗大俠可以替小的解決此事,小的才冒昧前來求見……”

    宗元甲視線,朝尤傑看來……

    “開碑手”尤傑接觸到他投來視線,似乎有了同樣的感覺,微微一點頭,向冷仲秋問道:

    “冷相公,叫你來找宗大俠的那位老人家,長了一副何等樣的模樣?”

    回憶了下,冷仲秋道:

    “這位老人家銀鬚白髮,看來高壽可能在八十之上,瘦瘦長長,身穿一襲長袍,肩背處還橫搭着一隻囊袋……”

    宗元甲接口問道:

    “冷相公,這位老人家可曾告訴你他的姓名?”

    冷仲秋道:

    “小的曾問過——這位老人家含笑搖頭,説是不必問到他的姓名……只要找到宗大俠,就能救出小的妻子。”

    聽到這些話,宗元甲似乎已找到其中答案,把話題移轉,問道:

    “冷相公,你住‘青巖坪’鎮東街玉泉巷?!”

    冷仲秋點點頭,道:

    “是的,宗大俠,小的住玉泉巷進深尾端第二家。”

    宗元甲已把這件事決定下來,是以向冷仲秋道:

    “冷相公,你安心回去……宗某先探聽擄走你妻子的這批強人下落,再救你妻子脱險……”

    又想到一樁細節,梅香吟問道:

    “冷相公,你妻子身上可有特徵?”

    想了下,冷仲秋道:

    “真妹長得十分端正,她左邊眉梢處,有一顆小小的黑痣……”

    宗元甲接口道:

    “這就是了,你先回去,宗某一有你妻子行蹤下落,就會前來告訴你。”

    冷仲秋連連拜謝後,才始離去。

    梅香吟見冷仲秋出客廳去,就即道:

    “宗大哥,向冷仲秋指出你名號、住處的老人家,可能就是在‘青巖坪’鎮街‘迎福樓’酒店,把紙團扔進你酒杯中的那人!”

    “開碑手”尤傑接口.道:

    “不會錯,香兒,就是這位‘蒼海叟’井前輩……”

    眉宇軒動,兩顆墨玉似的眸子,灼灼生光,宗元甲道:

    “照此説來,擄走冷仲秋妻子範迎真的強人,來自‘鐵鷲堡’?!”

    “開碑手”尤傑慨然道:

    “八九不離十,宗大爺,就是這回事了!”

    孟達氣呼呼道:

    “操他奶奶的,衙門裏這個瘟官,人家老婆失蹤,告狀告去那裏,居然把人家攆了出來……”

    笑了笑,宗元甲道:

    “我説孟達,這又值得大驚小怪嗎——這年頭有財就有勢,説話才有力量……”

    尤傑想到另外一回事,臉色接連數變,道:

    “難道真有這等事……”

    宗元甲接口道:

    “從‘蒼海叟’井前輩在宗某杯中扔下紙團,到剛才冷仲秋來此所説的經過來看,‘鐵鷲堡’的不法行徑,不會是假的了!”

    “開碑手”尤傑道:

    “老夫現在想到另一件事上,宗大俠,卻又不得不使人感到驚奇……”

    宗元甲惑然問道:

    “尤老丈所指何事?”

    “開碑手”尤傑道:

    “依‘鐵鷲堡’堡主‘摘星飛龍’駱雍年壽來説,已在七十開外,難道還會幹出這種令人不齒,辣手摧花的暴行?”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

    “尤老丈説的也是,但人心各異,各有其好……‘摘星飛龍’駱雍乃是‘鐵鷲堡’一堡之主,若是堡中有其他人幹此暴行醜事,駱雍又如何不喝令阻止,將其嚴辦?!”

    把話題移轉,宗元甲又道:

    “宗某借用衙門縣太爺那句話,‘一無證,二無據,口説無憑’,我等如何向‘摘星飛龍’駱雍興師問罪,又如何從‘鐵鷲堡’救出冷仲秋的妻子範迎真?”

    宗元甲説出這幾句話,大廳上頓時氣氛凝結,誰也沒有開腔説話……

    一個樑上君子小偷兒,若是並未掌握贓物,他再也不會承認自己是妙手空空的小偷兒。

    咂咂嘴,舌尖舐舐嘴唇,孟達道:

    “盟主,我……我孟達有個主……主意……”

    目光投向孟達,宗元甲道:

    “你且説來聽聽,孟達。”

    使勁的吞下大口口水,咧嘴笑了笑,孟達道:

    “我説是説了,盟主,聽來不對勁,就當我孟達沒有説一樣!”

    旁邊僧浩哼了聲,道:

    “廢話,説來不對勁,還有誰來聽你?”

    指了指梅香吟,孟達向宗元甲道:

    “我……我的意見就是在梅姑娘身上,梅姑娘這副人品,千百個中挑不出一個,如……如果肯的話……”

    兩顆星星似的眸子滴溜一轉,梅香吟接口道:

    “我‘肯’什麼,孟護衞?”

    目光移向梅香吟,孟達道:

    “梅姑娘,如果您肯出馬,事情就好辦了……”

    梅香吟不以為然,道:

    “這還用你説的,孟護衞!難道我會不問不聞,來個袖手不理?”

    做了做手勢,孟達很費勁的道:

    “不……不是這意思,不是要您舞刀揮劍,是請您出馬讓這個老不修‘摘星飛龍’駱雍,露出狐狸尾巴來,讓盟主抓到他的賊證贓據……”

    孟達轉彎抹角的這一説,宗元甲已會意過來,含笑接口道:

    “孟達,你是説我們來個‘美人計’,請梅姑娘作魚餌,釣出‘摘星飛龍’駱雍的罪狀來?”

    點點頭,孟達道:

    “不錯,一點不錯,就怕委屈了梅姑娘!”

    “彩鷹”梅香吟聽到這些話,並無一般姑娘忸怩之態,一笑道:

    “孟護衞,我並不在乎委屈不委屈,只是這辦法是否有效?”

    話落,朝宗元甲看來。

    微微一笑,宗元甲道: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梅姑娘,如果你肯擔任這樣一個角色,我等不妨一試……不過到時情形的演變,就不能像孟達所説的那樣單純……”

    “開碑手”尤傑道:

    “宗大俠,在我尤傑想來,‘鐵鷲堡’會發生這種令人不齒的暴行,可能另有曲折的經過……”

    微微一頓,又道:

    “以‘鐵鷲堡’的財富、聲譽,‘摘星飛龍’駱雍納個三妻四妾,不會使人矚目注意,何必鬼鬼祟祟幹出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

    梅少琪將宗元甲傳授的扇招“馭風迴天十一式”,演練一番後進來大廳,向梅香吟問道:

    “姊姊,剛才走出大廳的那書生是誰?”

    梅香吟把剛才所有演變的情形,告訴兄弟梅少琪,接着道:

    “現在我等正在商討,如何應對‘鐵鷲堡’之策。”

    宗元甲經“開碑手”尤傑説出這番話後,沉思了一陣子,道:

    “我等如何探聽‘鐵鷲堡’的內委真相?”

    孟達接口道:

    “我孟達有個主意,盟主,不知道使得,使不得?”

    宗元甲朝這個有時渾得出奇,但有時卻會想出一些出人意表“鬼主意”的孟達看去,一面問道;

    “你説,孟達!”

    衣袖一抹嘴,孟達道:

    “那個秀才老婆,是在‘青巖坪’鎮大街上,給‘鐵鷲堡,中那些龜孫王八搶去的……這類事故有一次,不會沒有第二次……”

    緩緩一點頭,宗元甲道;

    “不錯……”

    孟達又道:

    “那些爪牙狗腿子,我們只要抓一個來,有關‘鐵鷲堡’的孃家底細,不就清楚啦……”

    説出個“抓”字,宗元甲道:

    “我説孟達,抓人總得有個藉口,我們不是官家衙門裏的人……同時,你又如何知道街上哪人,是‘鐵鷲堡,中的爪牙狗腿子?”

    指了指梅香吟,孟達咧嘴一笑,道:

    “這就得偏勞梅姑娘了……”

    兩顆明眸滴溜一轉,梅香吟問道:

    “你説,孟護衞,我梅香吟又怎麼樣呢?”

    孟達比手劃腳道:

    “臂彎裏攙個籃子,籃子裏放些水果……梅姑娘扮裝成一個賣水果的,走在‘青巖坪’鎮街上……”

    若有所思中,宗元甲微微點頭。

    孟達又道:

    “我們這夥人,可也不能閒下來……盟主帶了我和僧浩,還有梅少俠,暗中護守在你四周……”

    吼了聲,孟達又道:

    “入孃的,哪個‘癩哈蟆想吃天鵝肉”,就把這廝栽了下來!”

    看到孟達這副“怪相”,梅香吟“噗哧”笑出聲來。
此页面为HK繁体版,其他版本: 中文简体 | TW 繁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