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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那一夜,回到飯店後,展漠倫又無法控制地狠狠要了史蘭兩回。隔天,當他一覺醒來,卻已不見佳人蹤影,任他將整個飯店都找遍了,仍毫無所獲。

    這樣的結果令展漠倫深感氣餒挫敗,心底更有一股説不出的遺憾與失落。

    他原本滿心以為她必定還會來找他,因為,他尚有一大筆的“尾款”未付。哪知他天天在公司裏等待,她卻像破滅的泡沫般,完全消逝無蹤,彷彿那一晚的邂逅只是他的幻覺。

    一個月過去了,展漠倫卻日益坐立難安,脾氣也變得愈加火爆。

    “漠倫,都已經下班了,你怎麼還在公司裏?就算是老闆,也不必這麼賣力嘛!”劉敏瑩一身火紅豔麗地走進辦公室。一見到他,就勾住他的脖子,送給他一記熱吻。

    他僅是草率地回應她一下,隨即抽離

    “你怎麼不説話?難道你忘了今晚要帶我去買戒指?下個月就要結婚,我怎麼覺得你一點都不開心呢?”女人的第六感一向是敏鋭的,自己的男人稍有一點不對勁,馬上就能感應得出來。

    展漠倫仍是不語,卻將她一把抱坐上大腿,扣住她的纖腰,狂烈地吻住她,這記吻是熾熱、狂野、火辣的……

    劉敏瑩忘情地伸手解開他的皮帶,拉下拉鍊,小手鑽進他的褲內,一把握住他的昂揚,不停地揉搓刺激着他……

    她嘶啞淺喘道:“漠倫……我要你……這些日子你都不來找我,知不知道我有多懷念你的身體?”

    展漠倫按住她蠢動的手,眯起雙眸,帶着邪佞的笑意問道:“你想要的就只是我的身體而已?”

    她嬌嬈低喘,加強手上的挑逗,“不只是你的身體,你的一切、一切我全都愛,全都喜歡、着迷。”

    “是嗎?”他抽出她作怪的手,隨即穿戴整齊,“這裏是公司,別讓人撞見,會鬧笑話的。”

    展漠倫也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對她有一股突如其來的無力感,尤其是看到她臉上一層厚厚的油彩,更令他深覺反胃。

    “你是怎麼搞的?我們在辦公室裏做愛又不是頭一回,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小心翼翼了?”劉敏瑩一跺腳,氣得離開他的身上,坐進一旁的小沙發椅。

    “你不是要買戒指嗎?走吧!”展漠倫並不想和她爭辯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心態,只能轉移她的注意力。

    “對了!前幾天我去銀樓閒逛,看見一條海藍色墜鑽,好漂亮,你能不能……”

    “你喜歡就買吧!所有的費用都記在我的帳上。”他回頭凝睇着她,俊美的笑容極其危險的揚起。

    “真的?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劉敏瑩立刻衝進他懷裏,勾住他的手臂一塊兒邁出了辦公室。

    展漠倫被動的摟住她的腰,他並非現在才知道她的虛榮與勢利,但此刻,他卻厭煩透了她這副貪得無厭的野心。

    難道他所有的不對勁、一切的改變,全是受了那個女人的影響?

    不——不會的,他們充其量不過是有過一夜情,那種女人怎麼可能帶給他這麼大的震撼?

    然而不可否認的,她的模樣已進駐他的腦海,深刻於他的心版上,久久無法抹去……

    他自小就在一個壓力極大的家庭企業里長大,自從接管了遠陽企業後,他肩上的擔子更重了。殊不知在這段成長奮鬥的過程中,最讓他心灰意冷的就是親情。

    他的成功,曾引來一些堂表兄弟對他的仇視,他更不明白,在物競天擇的環境下,依靠自己的能力取得現在的地位,為什麼卻在那些有覬覦之心的惡人眼中,被誤解為是個依運氣、身份條件而一步登天的僥倖者?所幸,多年來的處事經驗造就出他不冷不熱的個性,因此旁人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影響不了他分毫。

    偏偏,他卻被那個連真實姓名都不知道的女人弄得心力交瘁,唉!

    接下來,他與劉敏瑩一塊兒去挑了戒指,也去婚紗公司預訂了拍照日期,他即以疲倦為由先送她回家,自己則回到他位於東區的一幢名人大廈,佔地八十坪的新家。

    展漠倫的老家在仰德大道上,而他為了上班方便,於半年前搬到這幢大廈居住。

    他依往常一樣將車子開進停車場,乘着電梯直達十二樓,習慣性地拿出鑰匙開啓房門,卻在鎖頭扭動的那一剎那,屋內突然爆出轟然巨響,一道火光直射向他眼前!

    他只覺得全身灼痛、眼冒星光,驟然的震盪讓他頓時喪失了意識……

    存在於感官上的是一種火辣辣的疼痛,正以毀天滅地的氣勢向他席捲而來,火舌綿延地一寸寸吞噬了他……

    ☆☆

    美國密西西比河河畔

    展漠倫猛然驚醒,沉浸在一片黑暗中的他,分不清此刻是白天抑或是夜晚。

    他狠狠地握緊拳頭,臉上佈滿了憤恨的線條,由於恨意使然,他緊繃的身體令他胸前火辣辣的灼傷又隱隱作痛。但他並不在意,眼前的黑暗,面臨雙目失明的悲慘事實,才是真正令他椎心泣血的疼!

    雖已過去兩個月了,那天的情景彷佛曆歷在目,那場大爆炸雖沒要了他的命,卻要了他活下去的信心。

    享譽半個地球的“遠陽集團”副董發生這麼嚴重的事,最震驚傷心的莫過於老總裁展慶祥了。乍聞這個噩耗時,年邁的他因一時氣急攻心,導致半身不遂,整個“遠陽”的運作頓時停擺。所幸集團有一位表親展耀文代為掌理,但無形中,遠陽這塊肥肉也漸漸被外人瓜分合並了。

    傷後的展漠倫完全不管公司的業務,一個人躲到美國新奧良密西西比河畔的別墅。説好聽是他要休養生息、調理身體,但任誰都清楚,他是在逃避,不願面對任何人。

    他的性情變得自暴自棄,整天怨天尤人,常把自己關在一間小小的斗室內,面對着那扇始終都不曾開啓的大窗,不説半句話……

    隨他同來美國的有林管家、張嫂,他們兩人極盡勸慰,怎麼也無法走進他心中,改變他憤世嫉俗的態度。

    “少爺,你開開門,吃飯吧!”林管家不停地在門外呼喊叫門,然而屋內卻是一徑的悄然,仿若無人似的。

    “少爺,你開門好嗎?你總得吃碗飯啊!否則待會兒你去醫院電療,體力怕會無法支撐那種痛的。”

    林管家仍不停地勸説,他也明白展漠倫壓根就不想去做那些治療,但若不做,他身上那些傷痛會更嚴重惡化啊!

    突然,屋內發出一聲狂妄、淒厲的笑聲,幾乎貫穿林管家的耳膜。

    他緊張不已地探問:“少爺,你沒事吧?少爺——”

    “夠了,滾——一個瞎子還吃飯、治療幹嘛?不過是浪費資源而已。”他好不容易開口,説出的卻是如此自憐自艾的話語。

    “少爺,你別這樣,人是肉做的,哪能不吃飯啊?再説,威廉醫生也説過,你眼睛的傷並不是不能醫,只是時機尚未成熟,得等你身上的傷治療好後再決定要不要做眼部手術,所以你千萬不能放棄啊!”

    “是嗎?哈……都兩個月了,我只聽説眼部手術要把握時機趁早治療,還沒聽説過得等待機會的,這不是推托之詞是什麼?反正我這輩子註定是個廢人,得靠枴杖、導盲犬過一生,那還不如趁早死得好,你們這些照顧我的人也可以鬆一口氣。”

    林管家一聽,更着急了,“少爺,你千萬別胡説,什麼死不死的,遠陽還得靠你重振雄風呢!最近我和老爺通過電話,得知遠陽在這幾個月裏,營運已經衰退許多,股價更是一路往下掉,你不能坐視不管啊!”

    “別跟我提遠陽,欲置我於死地的人不就是因為它嗎?我恨它!”展漠倫坐在輪椅上,雙手緊緊抓着扶手,表情流露出極端的憤怒。

    “既是如此,那你更應該快點兒好起來,絕不能讓它落入有心人的手上啊!”

    林管家真的不懂,既然少爺明白對方的野心,為何還不阻止,反而順遂了他們的計劃?

    “哼!憑我現在的模樣還能好嗎?我連做夢都不敢妄想,不要再給我任何希望了,你走吧!別再來煩我。”

    林管家嘆口氣,搖頭道:“先別管這些,少爺,我求你開開門,多少喝點湯補身,你已經好幾天沒好好吃過東西,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難道你要讓老爺在台灣無法安心?”

    他竭盡所能的説出肺腑之言,只希望展漠倫別在自怨自艾,害了自己,便宜了欲加害他的敵人。

    “你不説,我老爸不會知道的。對了,敏瑩已經好久沒來看我,劉家是不是已決定解除婚約了?”

    展漠倫冷漠的唇角勾起一道冰冷的笑弧,他早已心知肚明,像劉敏瑩那樣的勢利女子,不過是看上他的外表和錢財,如今他已一無所有,她還會留戀嗎?

    “這……”林管家吞吞吐吐的,一時語塞。

    展漠倫以平靜的嗓音譏諷地笑説:“你不用感到為難,這種事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他拔下手上的訂婚戒指,將輪椅移往門口,將它從門縫扔了出去,口氣冷鷙地説:“請你幫我把戒指拿去還她,從今往後,我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她可以再去找第二張長期飯票。”“少爺”…

    “別説了,也別再來吵我,我只想一個人靜靜,難道一個瞎子連這麼一點自由也無法擁有嗎?”展漠倫嚴厲的駁回林管家的好言相勸。

    他隨之閉上眼,深深地吐了一口氣,顏面肌肉因胸前灼傷的疼痛而漸漸抽搐,那種如火焚燒的刺痛,令他宛如生活在水深火熱中,也令他的心性驟變,他原本俊逸狂野的五官上已不再有温柔的線條……

    ☆☆

    史蘭踏上美國這塊土地,轉眼間己經兩年多了。

    剛開始一年半的時間,她與母親一塊兒住在紐約半工半讀,而後半年,她則依照自己的志願,前往密西西比大學選修西洋文學這門課程。因為學校遠離紐約,所以她離開母親,一個人居住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原本她的生活平凡卻也充實,怎料半個月前和她同租一何屋子的室友臨時輟學,偌大的房子就只剩下她一人,而昂貴的房租也必須由她一人負擔,這種壓力讓半工半讀的她深感吃不消。

    於是,在同學茱蒂的輾轉介紹下,她搬到一處離學校較遠的郊區暫住。説也奇怪,這棟房子緊臨密西西比河,環境優雅宜人,在剛搬進來時,她不禁納悶為何租金那麼便宜,簡直就是半租半送嘛!

    直到她搬進來後一個星期,她才明白屋主為何急於將它低價出租的原因了。

    原來它後面是一幢私人別墅,半夜三更老是會傳出男人哭喊叫囂的聲音,狀似淒涼、哀怨……剛開始聽見,會令人以為自己遇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而心生畏懼。

    久而久之,史蘭已漸漸習慣這樣突兀的叫喊聲,每晚,她總是聆聽許久後才得以安眠。奇怪的是,她沒有害怕,反而為這個男人感慨萬千,她不知他是遭遇過什麼挫折或悲慘的命運,才會在夜半人靜時,發出如此扣人心絃的悲苦音律。

    史蘭也不知為什麼,她突然有種非常荒唐的想法——她好想去安慰安慰那個男人,她好希望自己能解開他心裏鬱悶的結,讓他不要再如此自怨自艾的過一生。

    可惜,她不是個善與陌生人搭訕的女孩子,雖然與後面那户人家比鄰而居近半個月,她從未見過那户人家裏頭的任何一個人。

    可見對方也是深居簡出、沉默寡言的人吧!

    終於,今天奇蹟出現了。

    一早,史蘭走出租賃的小屋,還來不及離開,就被自後面大屋闖出的人給撞到在地,那人看見她像是見了救星一般,拉起她的手便往大屋的方向跑。

    史蘭之所以沒有抵抗,並隨着他的腳步快速前進,完全是因為一她呆住了!

    她愕然在遙遠的地球另一端,居然會遇上熟面孔,可惜,他似乎對她這個僅有一面之緣的女孩子沒有什麼印象了。

    “這位大叔,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要帶我去哪裏?”小跑步變成了快跑,中年男人不停地加快腳步,讓史蘭迫得氣喘吁吁。

    “我們家少爺喝醉了,竟掉進游泳池裏,他還把自己吊在鐵竿上,我怎麼也拉不動他,真怕他就這麼沉下去。”

    史蘭的心底一陣狂跳!少爺……還記得兩年多前的那晚,他們首次相見時,他也是叫他少爺,難道住在大屋裏的男人會是她一直惦念不忘、魂牽夢繫的那個人?

    “我一個弱女子怎能幫你忙呢?”

    史蘭此話一出,林管家立刻煞住了腳步。他猛拍了一下大腿,“天!我真的是糊塗了,怎麼沒想到你只不過是個女孩子,哪有力氣幫我將少爺從水裏拖起來?”

    他懊惱不已,若非張嫂臨時請假,他怎麼會一個人傻在這裏拿不定主意?

    “算了!我再去找別人-”林管家正要轉身,卻被史蘭給拉住了。

    “別去了,這麼來來回回浪費時間,你們家少爺恐怕會撐不住了。你放心,我雖然長得瘦弱,力氣還算滿大的,我們快去吧!”

    這回倒變成她拉着猶豫不決的林管家往前奔。

    史蘭的心頭驚疑不定,很想見見那個神秘的少爺。

    轉過紅色瓦牆,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片淺藍晶亮的池面。她的眼神四處梭巡,終於看見在游泳池一隅的鐵竿上,斜吊着一個男人的身影!

    他背對着她,令史蘭無法看清楚他的模樣,然而隱隱約約中,她似乎已有感應,那人應該就是那個她交出自己第一次的男人……

    “這位小姐,快!少爺在那兒,快幫我把他拉起來。”

    林管家快步往展漠倫所處的角落奔去。

    “少爺……少爺,你醒醒……”

    當林管家把他的臉稍微抬起,史蘭終於看見那個纏繞在她心頭已久的人影,此刻的他全身濕漉漉的,比印象中還長的髮絲服貼地黏在臉上,看起來仍是如此迷人。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身上少了當年的意氣風發,臉色還有些憔悴;還有,在他額頭上似乎有一些深淺不一的疤痕,但這些並不影響他在她記憶中挺拔卓爾的印象。

    他因心急,口氣變得急躁。“你還發什麼呆啊!快幫我拉啊!”林管家跳進水中,勾起展漠倫的一隻胳臂。

    史蘭見狀,亦毫不猶豫的往池裏一躍,不管自己一身濕琳淋地,立刻幫忙扛住他的另一隻手臂,賣力地攀上階梯。

    她明顯的感覺到他的體温覆在自己的皮膚上,那感覺是這麼的熟悉,令她不禁迷惘……她哂然一笑,想不到他倆的緣分未滅,競然能在異國再度重逢。

    好不容易將他扛出了游泳池,她與林管家繼續把他扛向池畔右後方的一間小木屋內。史蘭雖覺得納悶,卻也不多問地跟着走。

    直到將他抬上木屋內的一張單人牀上,他們才鬆了一口氣。

    林管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客氣地對史蘭説:“謝謝你。很抱歉讓你全身都濕透了,我去拿兩件乾淨的衣服讓你和少爺換上。不過,我們這裏沒有女孩子的衣服,你穿少爺的衣服沒關係吧?”

    史蘭微笑地搖搖頭。

    “那麻煩你先替我照顧一下少爺,我去去就來。”

    待林管家離開後.史蘭這才有機會環顧木屋內的擺設。

    其實木屋並不小,少説也有三十坪左右,寬敞的空間沒有任何的隔間,空空蕩蕩的令人覺得好空虛。

    突然,史蘭的眼睛瞟見放在角落的一張輪椅。

    這是什麼?不、不可能是他用的!可是,在這間房突兀地放了一張輪椅,不是很怪異嗎?

    這時候,牀上的人突然清醒了,他習慣性地仲出雙手摸索四周,“林管家……林管家,你在哪兒?”

    他一臉倦意,衣服濕透的黏膩讓他感到極難受,但他卻想不起來自己怎麼會搞成這副樣子?只覺得宿醉讓他頭疼欲裂。

    “你別亂動,他去拿衣服,馬上就回來了。這房裏開了暖氣,你暫時不會着涼的,乖乖躺下。”史蘭不知是從哪學來的柔言軟語,情不自禁的便想要去安慰他。

    但令她更震驚的是,她發覺在他無神空洞的眼瞳深處竟失了焦距!

    她伸出手探索似的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依然毫無反應。這個事實讓她猛然地喊出聲,“老天!你看不到?”

    展漠倫的身體猛然一僵,表情漸露嘲諷的神色,“你是誰?林管家呢?你又是怎麼進來的?”

    他發覺這女孩的聲音似曾相識,但這兩年多來,他身心所受的創傷已讓他的敏鋭度降低不少,所以,想不起她究竟是誰。

    “我……我姓史,叫史蘭,史你們的鄰居。”

    史蘭暗自抽了一口氣,幸好她當初沒有告訴他本名,不過,依目前這種情況來看,就算她説了,他現在還是不認得她。

    展漠倫兩條劍眉微攏一下,刻意壓下心底那份怪異的情潮,冷着聲道:“鄰居?你怎麼會跑來這裏?林管家呢?你去把他找過來。”

    “我説過了,他去替你拿乾淨的衣服。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眼睛——”史蘭及時煞住口,暗自後悔自己這麼唐突地開口問他的痛楚。

    果然,他的表情瞬間變得陰鷙、冷漠,是否自己的一句無心之言傷到他了?

    突然,她好想撫平他眉間的皺褶,但是,眼前的他似乎已和兩年多前的那個他不一樣了。

    事隔兩年多,他失去了笑容、失去了雙眼,同樣也失去了以往的快意笑容,更少了曾有的自信與幽默,她該如何挽回那些他失去的東西呢?

    “你問太多了吧?難道……我們以前認識?”展漠倫雙眉挑了挑,嘴角揚起一抹孤傲的冷笑。

    眼前這個女孩的確勾起他莫大的熟悉感及興趣,兩年多來,沒有人敢直接觸犯他的禁忌,而這個女人居然敢明目張膽地詢問他。

    果真有勇氣!

    “我們不認識,我更沒有別的意思,純粹是關心你-”

    史蘭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她今天是怎麼搞的,淨説一些讓人覺得好笑的話?對他而言,他倆不過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她憑什麼去關心他?

    “你關心我?是關心我的人,還是我的錢?”他驀然狂笑,笑意中淨是鄙夷與不屑。

    不可諱言的,他為她的話心生一陣抽搐,也為她那股似曾相識的感覺而茫然但她説她關心他,卻讓他深惡痛楚。

    “不是的,請你不要誤會我。”

    史蘭還想再解釋什麼,林管家已經拿了衣服走進來。“少爺,你快把濕衣服換下吧!”

    “林管家,她是怎麼跑來這裏的?”展漠倫低沉地開口。

    “她是我從外面找來救你的。”

    “救我?”他眉一蹙。

    “是啊!要不是這位小姐幫忙,我現在還像熱鍋上的螞蟻,被你搞得團團轉呢!”林管家用發牢騷的口吻説道。

    他沒想到展漠倫那麼快就清醒了,他原以為當他聽到有陌生人在他房裏時,必然會大發雷霆、口出惡言。但意外的是,他居然沒有發火,這怎不令他詫異呢!

    “説!我究竟是怎麼了?”

    展漠倫不停地在腦海裏思索,他只記得自己因為心情不好,拄着枴杖走到前廳,翻出酒櫃裏的酒猛灌,接下來的事怎麼也想不起來。

    “你真的忘了嗎?你喝了兩大瓶的烈酒,醉倒在客廳地上,我好不容易將你扛上沙發,才出去一會兒功夫,轉眼回來就沒看見你的人。我前前後後找了好久,才發現你掉進游泳池裏,還好你被角落的鐵竿勾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林管家搖了搖頭,遞了一條幹毛巾給展漠倫,而後轉向史蘭説:“我真是不應該,硬是抓着你來救人,竟然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史蘭,那時候情況緊急,任何人都會亂了手腳的,你千萬別這麼説。”史蘭以微笑回應。

    林管家忽然像想到什麼似的,立即將手中的一套衣服交給她,“這是我們少爺的衣服,你先拿去換上,左邊那個門進去就是浴室。”

    “你拿我的衣服給她穿?”展漠倫眉頭一皺,表現出他的不滿。

    史蘭捧着衣服被他這麼一吼,立刻停住了腳步,不知如何是好。

    “少爺,你這是幹嘛?你嚇着史小姐了。”林管家搖搖頭,隨即對史蘭説:“你還是快去把衣服換下,否則會着涼的。”

    史蘭對他點點頭,才要轉身,展漠倫又不甘寂寞地發言了,“那誰來幫我換衣服?”

    “當然是我-!”林管家不解地道。

    展漠倫俊逸的眉宇突然掠過一絲謎意,自失明以後,他已經好久沒有想要逗弄一個人的興致了,但今天他突然心血來潮,想逗弄這個小女人。

    “我不要你。”他沉着聲説。

    “那少爺你要……”

    他猜測着史蘭的位置,伸手一比,“我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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