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連人都是終究會離去,房子終歸是身外物,舊事的味道,留在記憶中就好,那樣,就永遠不會消散。
這種失落的情緒,很難不在生活中流露出來,暫時關閉的、沒人理會的、空空的心,也要求一個人待着,來配合這種顧影自憐。
"趙葦杭,我沒心情。"在單獨相處時,她甚至都很難打起精神配合他的求索。
趙葦杭也不勉強,只是點燃一支煙,靠坐在牀上,"可否問下,你什麼時候才會有心情?"
"我也不知道,別問我。"
"但是你必須給我個期限,我還不想過清心寡慾的生活。"
且喜呼的一下,起身站在牀上,"趙葦杭,你娶我,就是需要這一個功能是吧,我怎麼想,我開不開心,都不用理是吧!"
"好,給你,都給你!"她開始脱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砸到趙葦杭頭上、身上。
趙葦杭把煙掐掉,把且喜的衣服攥在手裏,抬頭看看,她赤裸着,昂首在那裏站着。不知道怎麼,剛剛的那些惱意,因為她如此不合時宜的表情和狀態,被衝散了。這個總是唯唯諾諾的顧且喜,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不管不顧,為了什麼,那個秦閔予嗎?
説實話,趙葦杭真沒把他放在眼裏,他只是單純地不喜歡有人在他身後,在他的家裏掀風起浪。現在看,倒是小看他了。雖然不能斷定,顧且喜的反常就是因為他,但的確,從他出現以後,她是越來越不聽話了。他還是比較喜歡老實的、好欺負的、有點兒慢半拍的顧且喜。看來,得打起精神應對了。
趙葦杭在那裏浮想聯翩,也不説話。且喜站了一會兒,冷意慢慢消磨掉她那難得的氣勢,就這麼偃旗息鼓,總是有點兒灰溜溜的。她撲到趙葦杭身上,雖然中間還隔着被子,她仍是揪住他的衣服,用力地解他的扣子。
趙葦杭把隔着的被抽出去,"不要這麼心急,嗯?"且喜哪裏會明白,暴力和刺激,往往聯繫的就是激情。她猛地撲過來,強自狠狠的樣子,揪住他的力量,迅速喚起了他因思考而冷下去的慾望。
且喜冰涼的身體貼到趙葦杭肌膚上的時候,兩個人都抖了一抖。重被温暖包裹的顧且喜,有些忘記了自己撲過來的目的。手貼在他的胸前,感受到他心臟的跳躍,和那種血脈賁張的熱力,忽然就覺得自己的那些煩惱真是十足的自尋煩惱。所有的慾念,在原始的本能面前,恐怕都只能顯得渺小,顯得微不足道。
趙葦杭的身材很好,除了他的工作需要他經常到不大好開車的地方勘查之外,他也會定期抽時間去健身。所以,在他用力的時候,甚至都可以摸到肌肉的紋理。
趙葦杭也很快進入狀態,"這個姿勢?"他的兩隻手託着且喜,且喜的手臂從他的腋下環上去,抱着他。她伏在他身上,貼得不見一絲縫隙,腿微曲,放在他兩側。
他的手穿過她的腿彎處,重新托住她,"現在?"伴隨他的詢問,他已經猛衝進來。且喜疼得想向後退,卻被自己的手臂限制住了,待她想抽身,已經為時已晚。
"啊!趙葦杭,你不要總是下死手!"且喜的手被壓在他身下動彈不得,只有用牙狠咬了他一下泄恨。
"你倒是真熱情,繼續。"趙葦杭不怎麼在意,本來且喜就沒什麼力氣,何況那個位置,他若是不想,她根本咬不住。
"這是你説的啊!"且喜的話有些陰惻惻的,説完,瞄準他胸口的尖端,使盡全力咬下去。
"呃!"別以為叫的是趙葦杭,他在且喜抬頭的時候,就看出她不懷好意了,她張大嘴咬下去的時候,他側了下身,她的頭正落在他的肩窩處,沒咬到他,卻讓自己的上下牙結結實實地咬在一起,痛得直喊。
"趙葦杭,你怎麼這樣!"且喜的聲音帶着哭腔。毫無疑問,要是她能獲得自由,早就甩袖子不幹了,要是她有袖子可甩的話。
趙葦杭身下沒停,只是伸手拍拍且喜的頭,哄着她,"咬吧,咬吧,這回我不躲了,還不行?"她就是這樣,吃點兒虧就伸出爪子想變老虎,遇到挫折又變回貓,很識時務的。
"這是你説的啊,這次不許躲了!"
"嗯,不躲。"
且喜仔細看着,考慮是左還是右,最後判斷可能還是左邊會讓他更疼一點,因為左邊是心臟啊。看着趙葦杭真的不打算躲開,如臨大敵的神情,且喜心念頓轉,突然詭異地笑了一下,學着趙葦杭以前對待她的動作,輕輕地舔舐他。
趙葦杭也是一愣,也就樂得享受她難得的主動。可是,漸漸的,他也覺得有些不耐,畢竟總是這麼輕輕地挑弄,總歸是有些隔靴搔癢的感覺。儘管自己還在不斷地衝撞着她,可怎麼也難解心裏蒸騰的慾望。似乎是待宰的人,看着劊子手在磨刀,就恨不得來個痛快。他挺起一點兒,迎着她的口,咬一下,咬一下就好了。
偏偏且喜就是不咬,還是在那裏輕舔慢弄,而且只是在這一側。她聽着趙葦杭不斷加重的喘息,心裏有種取得了控制權的成就感。
趙葦杭當然不會讓她得意太久,他腰部使力,很輕鬆地把且喜壓在下面,這次,換他用同樣的方法折磨且喜。且喜仰着頭,大口地喘息,"趙葦杭,趙葦杭,你是個小人,靠蠻力,你勝之不武。"
"顧且喜,你這為數不多的、用來形容壞人的詞語,都是給我準備的吧。"他看着且喜不上不下的樣子,忽然狠狠地一咬,然後鬆開,以手指代替,搓捏揉動。
突然的滿足,讓且喜舒服地嘆氣,趙葦杭這樣的弄法,很少讓她真的有滿足的時候,不是都説,過猶不及麼。
被這場暴風驟雨沖刷之後,且喜只想説,謝謝手下留情,容我繼續偷生。同趙葦杭這樣的接觸,在熟知性事之後,且喜也説不上算不算是喜歡。她只知道,除去趙葦杭這個人不説,單單是做愛本身,並沒有好到讓她上癮的程度,但真的發生,似乎感覺也還好,除了太累。也許正是這個原因,開始的時候,她未必情願,但真的發生了,她也不抱怨,儘量樂在其中。
早上,趙葦杭送她上班,她下車的時候,他突然説了句,"顧且喜,你其實是多功能的,呵呵。"然後就開車絕塵而去,留下且喜在那裏乾瞪眼。或許是因為這個冬日裏難得一見的晴好天氣,或許她終於發現,趙葦杭始終沒給過她什麼壓力,這樣的生活,她還要悲春傷秋的話,估計要被黃艾黎之流罵死了。
到了辦公室,且喜發現同屋的都圍在主任那裏,"怎麼了?"
"市裏明年的規劃出台了,有些住宅區因為被納入交通規劃,可能要拆遷。唉,可惜不是我那區!"感嘆的張老師是個老頭,在這裏工作幾十年了,平時人很和氣,也很照顧這些年輕人,就是人有點兒過於仔細,錢的事情一定要算得清清楚楚的。
"哦。"身邊的人,若説有拆遷可能的,也就是止夙的房子,"我看看。"
"咦?怎麼有花園小區?"
"那裏要修建高架橋,連通三環四環。"
"什麼時候拆啊?"
"估計也就幾個月的事情。這裏説得挺清楚的,拆遷的安置工作已經開始進行,有幾個小區供選擇,也可以選擇要補償款和房款,按市值計算房價。"
且喜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還想着年後把房子收拾一下,偶爾過去陪陪奶奶呢。現在可好,不知道是哪位領導大筆一揮,兒時的記憶,關於奶奶生活的痕跡,就要被這樣翻天覆地地擦去了。
來不及捂下冰涼的手,她拿起電話就打到秦閔予家。
"楊姨,是我,我是且喜。"一聽到她的聲音,楊阿姨馬上説起拆遷的事情,言下之意,十分不願意搬。上了點兒年紀的人,都是安土重遷的,何況他們很多親戚都住得離這兒近,那麼方便。
"讓最遲什麼時候搬呢?"見她的話終於告一段落,且喜連忙插上一句。
"還不知道呢,我們也是昨天才看到小區貼了公告。不過,你也回來收拾一下吧,怎麼不願意搬,最後也是得搬的。我和你叔叔昨晚都沒睡,就研究這事來着。"
"噢,那你們是打算另買房子,還是搬到政府指定的小區啊?"
"這個還沒決定,搬到指定的小區,就還能和老鄰居、老街坊住在一起,可閔予説要先開車帶我們去看看那邊的環境,然後才決定,他想趁這個機會給我們另買房子。且喜,要不你也一起來吧!"
"不了,不麻煩了,楊姨,我還上班呢。"
"中午我們去接你吧,你在單位等我。"秦閔予的聲音忽然從話筒裏面傳出來。
"我還是不去了,新房子,我未必要。"且喜考慮了一下,開口回答。
"有自己的家,這邊無所謂了?"秦閔予停頓了一下才説,語意裏面是他很少流露的情緒。
"不是的,不是的。總覺得新房子的味道,就不是奶奶的味道了。"且喜很小的時候,就發覺每個家會有不同的味道,她最喜歡奶奶家的味道,也許是從小習慣了,她很喜歡那種老傢俱的木香。
秦閔予的態度似乎和緩了下來,"且喜,不是什麼都亙古不變,這個道理,難道你還不明白?"
是啊,連人都終究會離去,房子終歸是身外物,奶奶的味道,留在記憶中就好,那樣,就覺得永遠不會消散。
中午見到秦閔予一家人,秦爸爸幾年不見有點發福了,但還是笑眯眯的、很可親的樣子,楊姨也很親切,真不知道秦閔予是隨了誰了,一點兒也不平易近人。
因為且喜的午休只有兩小時,所以他們只是一起吃了面,就開車去看房了。因為花園小區本身地處繁華路段,所以這次安置的小區,環境都不錯,而且是現房,如果説挑選,也就是在房屋格局和位置上比較一下罷了。
秦閔予認為這些房子,都是中小户型,搬來的話,意義不大,不如選個位置好的,用作投資。且喜的看法又不同,她倒是很喜歡嶺東路的那個小區。開發商帶他們看的是一套帶個小閣樓的房子,比較別緻的是,閣樓有一扇天窗,很大,是用幾塊三角形的玻璃拼成的,陽光透過斜斜的窗子,填滿了整個斗室。且喜當時就想訂下來,她實在太喜歡了,感覺像是夢中的房子一樣。
秦閔予不贊同,"這樣的窗子未必實用。下雪就會覆蓋住,颳風下雨的天氣,你又會害怕,不如再多看看。"且喜當時也覺得他説得有道理,可是再看別的房子,就一點兒感覺也沒有。喜歡了就是喜歡了,沒有什麼道理,即使説有這樣那樣的不足,也是喜歡了。
房子的事情,且喜只是想了幾天,也就放下了。看到的那些展示單位,畢竟都是精裝修的,想裝出那種效果,估計所費不菲。何況,奶奶的房子並不大,即使是換一個比較小的房子,或許還是要加一筆錢的。
且喜看看自己的存摺,想另置個金屋,實在是沒有實力。她同趙葦杭在錢上面,分得很清楚。趙葦杭每個月都會給她生活費,家裏的水、電費之類的花銷,也是他去轉帳賬的,不用且喜操心。所以,且喜並不知道他賺多少,反正他給的錢,除了買菜和日用品,還會剩下很多。但儘管如此,加上且喜自己賺的,兩年多下來,存下的也不夠她預計的花銷。
其實,結婚的時候,曲玟芳給了她一筆錢,但且喜那時考慮了一下,還是還給了趙葦杭。那時,她總覺得,這樣結的婚,不應該平白地接受長輩那麼多的好意,感覺有點兒受之有愧。他當時也沒多説什麼,只是接過去看了看,就隨便扔在一個抽屜裏面了。父母走之前,雖然也給了她一筆錢,讓她應急,以備不時之需,但且喜不知道為什麼,從來沒有動用這筆錢的打算。
所以,一直沒有任何大筆支出需求的且喜,一直以來還總覺得自己是個小富婆,曾經誇下海口説,等止夙畢業,請她旅遊,地點,隨便她挑呢!現在,只是一個小房子,就讓她捉襟見肘,果然人還是要知足常樂。
因為且喜自己都沒有出過門,所以對於旅遊,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哪怕也是一樣高樓大廈的城市,她都十分嚮往。説出來都不會有人相信,現代社會,竟然還有二十多歲,只在出生的這個城市待過的人,想想都不可思議。大學的時候,是有一次機會的,當時總跟秦閔予在一起的那幫人計劃要去大連玩一個星期,票都買好了,且喜記得,自己還為了那次出遊買了個小包,方便隨身放證件和錢包手機之類的。但最後,因為父母不允許,她還是沒能去成,秦閔予也沒有去。説起來,父母對她一向管教得十分嚴格,他們的反對或許不激烈,但一定會很堅持。
很快就是聖誕節了,父母之前打電話回來,説他們這個假期也不能回來,會到香港大學開一個短期課程。他們希望且喜元旦前後能和趙葦杭過去,畢竟他們未必能待到春節假期。
且喜當時聽媽媽的語氣,好像是非常希望她能去,畢竟他們也兩年沒見了,且喜的每個假期,媽媽都邀請她過去的,可是她自己一想到護照、簽證之類的,就頭大,也就拖到現在。她當時沒明確表態,只答應看看情況再説。畢竟學校的考試周馬上就到了,雖説自己的工作並不那麼重要,可是這個時候請假,無疑是給同事添麻煩,而趙葦杭也未必有時間。
且喜其實有點兒不大會和父母單獨相處,儘管後來一起生活了那麼長的一段時間,但還是覺得,自己在父母的家裏,像是客人一樣。如果是這種做客的心情,她就寧願待在現在的家裏,起碼趙葦杭是一個人,而她也是這個家的主人,不會像父母,給她一種自己多少有些多餘的那種感覺。
"趙葦杭,聖誕前後你有時間嗎?"
"怎麼?"
"我爸爸媽媽會去香港大學做客座教授一段時間,他們邀請咱們去玩幾天。"
"最近可能要工作交接,很難説到時是不是有時間。"
"工作交接?"
"嗯,明年會去黨校進修三個月。"
"黨校?"
"時間不長不短,但也得把手上的工作交接一下,畢竟都是很專業的公務。"
"外地嗎?"且喜有點兒不解,沒必要交接工作啊,在黨校培訓還不都是形式。
趙葦杭看了看且喜,"趙太太,我要去中央黨校進修,明白沒?"
其實,他也一直猶豫要不要去。雖然進修就意味着提升,但很可能是外派到中小縣市鍛鍊,想留在這裏,是基本沒有可能的。喜愛現在的工作是一回事兒,是不是要真的步入仕途,一步一步地攀升又是另一回事兒。現在,是到了一個關鍵的時期,對自己是,對父親也是。
"哦。"趙太太的稱呼從趙葦杭的口裏叫出來,不知道為什麼,很有一分親暱在裏面,讓且喜的腦子又混亂起來,先前準備好要説的話也忘記了。
想了又想,且喜才找到自己要問的話,"明年走,那是什麼時候?"
"一月三號報到。"也是這兩天才接到的通知,因為還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所以還沒和且喜説。
且喜算算時間,那麼趙葦杭應該是很難請假陪她去香港了。這樣的結果,本來是該如釋重負不是麼,但她卻隱隱地有點兒淡淡的失落,不想和不能,或許還是有差距的吧。
趙葦杭看且喜半天不説話,只道是她有些想爸爸媽媽了。雖然,他很少見到她同父母聯繫,也很少聽她提起,但未必就表示感情不親厚。因為聽大哥説,且喜父母的感情非常好,人也很好。但不論是自己同且喜結婚,還是他們出國,都沒見且喜或是她父母有什麼太激動的表現,或許是這些學者表達感情的方式比較內斂吧,也戒大悲大喜。
"既然還有些時間,那我們就兩手準備吧。先報個團,辦理港澳通行證。我如果能抽出時間,咱們就去玩兩天,你也和父母團聚一下。萬一我實在沒有時間,你就自己去吧,跟團去,跟團回來,其間就和你父母在一起,我會幫你安排好。"
"你要是不能去,我也不想去了。"且喜語出驚人。
"我還不知道,我這麼重要了呢!"
不知道為什麼,且喜覺得別人都和自己的爸媽有很多話可以聊。即使剛登記那會兒,第一次帶趙葦杭回家,在那麼突然的狀況下,他和爸爸也是相談甚歡,很快就被接受,絲毫不見有什麼溝通障礙。可自己,就是和他們很生分,所以總覺得帶着趙葦杭的話,大家都能好受些,爸爸媽媽似乎也很喜歡他。
"慢慢美吧!"且喜有點兒不好意思,拒絕再對這個話題深入探討。
隨着聖誕將至,媽媽總是打電話過來問他們究竟安排好行程沒有,且喜只好説,恐怕是不能去了,因為趙葦杭似乎忘記了這件事情,她自己也不好意思請假。媽媽好像很失望,只是説,大家都忙,也沒有辦法。
她這麼一説,且喜忽然覺得有些不忍心。一向要強的媽媽,説這樣的話,多少也是有點傷心了吧。所以,且喜決定買點兒禮物,給她和爸爸寄去,以往只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們從國外郵回來的各種禮物,卻好像從來沒給他們買過任何東西呢,這樣想來,自己實在是有些不孝。他們不缺,是一回事,可自己從來沒想到過給他們買,總是有些過分了些。白長了這麼大,好像還一點兒也不懂事呢。
且喜約了止夙逛街。她的選擇其實不多,除了黃艾黎,就是止夙了。但依以往的經驗,跟黃艾黎出去,即使説好是陪且喜買東西,一般到最後是且喜兩手空空,她卻滿載而歸,好像沒有她不合適,沒有她不需要的。相比之下,止夙簡直就是樸素到了極點,以前也許是經濟問題,現在是她根本不太需要穿醫生袍之外的衣服。丁止夙上街,至多是看看舒適的鞋子,其餘的,她都沒什麼興趣。所以,比較適合當伴遊、當參謀。
"你説,我買點兒什麼好?"
"給長輩,我沒經驗。"
丁止夙很不客氣地拒絕傷腦筋思考這類比較繁瑣的問題,她出個人,就已經覺得是仁至義盡了。剛剛給教授做助手,站足了五個小時,要不是因為很久沒見面的緣故,她才不會拖着兩條已經不怎麼會彎的腿來跟且喜漫無目的地瞎逛。
因為是冬天,街上賣的衣物,其實都不大適合送給正在香港的父母。且喜左挑右選,給媽媽選了一條羊毛披肩,給爸爸買的是一盒手帕。差不多款式的,且喜給公婆也各選了一份。買完之後,就到郵局寄了出去。給公公婆婆的,打算元旦的時候再送過去。
請止夙吃了頓大餐,用實際行動表示了感謝之後,且喜帶着逛街的斬獲,美滋滋地回家了。
"趙葦杭,你過來看!"且喜和普通的女孩子沒什麼區別,買到心頭好,總是想顯擺一下。
她把東西拿出來放在茶几上。
"這是什麼?"
"禮物啊!給我爸媽的那份郵去了,這是給公公婆婆的。"
以往去公婆那裏,最多就是買鮮花、水果之類的,從來沒買過東西。從剛剛給媽媽打電話,告知她給她郵了禮物的反應來看,誰都是喜歡禮物,喜歡那份心意的。因為媽媽在電話裏的聲音都有點嗚咽了,弄得且喜都不知道該接句什麼話才好。但是,掛斷電話後,那種感覺暖暖的,似乎那些刺骨的寒風都不足為懼了。
趙葦杭只掃了一眼,應付了一句,"挺好。"
語氣實在是太淡,且喜都能聽出他的不以為然,把且喜高昂的興致一下子打消了不説,還弄得好像她有些多事似的。
"趙葦杭,你不要總是這樣!"
"怎麼?"
"我不知道你和父母關係如此疏遠的原因,但是有一點兒,你得給他們起碼的照顧和尊重吧!"
趙葦杭終於把手上的書放下,"有何指教?"
且喜有些語塞,其實自己同父母的關係還不是一團糟,今天只是剛剛進步了一點兒,就教訓別人,除了得意忘形,恐怕沒有更貼切的解釋了。
且喜把披肩疊好,連同手帕一起放到紙袋裏,"算了,東西我是買了,去不去隨便你,送不送也隨便你。"
趙葦杭真是有原則,也十分有個性,且喜想不佩服都不行,他就任那個袋子一直放在且喜放的位置,直到他去北京也愣是沒動過。
當然,他們的香港之行,最終也是沒能成行。趙葦杭在交接工作結束後,被派到外地開會,直到元旦前夕才回來。所以,從禮物事件,兩個人微有齟齬之後,幾乎都沒怎麼見過面,更別提好好交流了,趙葦杭就匆匆地去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