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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老夫有所愛

    望着青梟寨落荒而逃,通明宮的弟子們都臉帶嘲笑之意,不過前方的兩寨寨主及手下也一樣。穆寨主道:“我現在才知道周偃怕蟲,呵呵!”東方星感嘆道:“真可謂一公無怕蟲,公竟怕蟲,怕蟲而死,當奈公河……”眼見他又要長篇大論,驚雷道長喝道:“玄陽君,回來!”玄陽君巴不得早有師父這句話,抱劍道:“是!”便按着心口,一步一顛地回到通明宮陣營,持劍要還拋劍給自己的人時,一見到竟是青陽君,不禁臉上一陣青白,雙手將劍捧還給他,竟連謝也沒説一聲。這時,姓穆的寨主理了理衣袖衣領,才步上前,道:“讓貴幫見笑了,本寨主可不像周偃這般易欺,今日就由我一會貴幫,誰最強的就自動出來吧,讓我殺了之後,其它的人或者要自刎,或者要投效,都聽憑自便,通明宮也就此煙消瓦解,大家落得輕鬆愉快!”通明宮眾人臉上都帶着訕笑之色,這位姓穆的寨主口氣未免太大,太狂妄了。一名道士抱劍道:“師父,請允弟子會會這匪酋!”驚雷道長點了點頭,道:“你先用五重天的劍法,摸出他的底,再以天心離大火引他的勢。”“是。”那道士提劍上前,手握劍訣,道:“穆寨主,在下白陽君,領教你的高招!”穆寨主瞄了他一眼:“憑你?叫你師父來:““你不夠資格。請!”白陽君手腕一震,嗤地一聲,長劍已往穆寨主身上刺去,不料穆寨主連動也沒動一下,衣袖一揮,竟以右手食指中指,夾住了白陽君的劍。白陽君一怔,欲抽回劍,穆寨主面帶冷笑,真氣一震,喝了一聲:“金針暗渡!”白陽君身子一抖,胸口被劍身傳過來的真氣打中,一時胸腹中真氣亂撞,竟自站身不住,痛得彎下了腰,若非極要面子而不青屈膝,早就跪倒在地了,但也忍不住低聲哼着,不停地發抖。穆寨主這一露手,令眾人都為之一怔,根本不知道他用了什麼功夫,就把白陽君打得全無招架之力,穆寨主一掌往白陽君天靈擊去,青陽君連忙飛身而出,在背後以一招天心離大火,刺向穆寨主!穆寨主覺背後火熱,回身避去此招,道:“你也不夠,哼!”青陽君無心戀戰,只為救人,他正要拉白陽君退回,穆寨主已喝道:“東門>踟躇!”穆寨主的掌勢封住了青陽君退路,逼得青陽君腳步微一偏側,穆寨主接着便一掌往青陽君胸前拍落,青陽君毫無退路,眼看着就要中掌:弱水道長已躍了上前,指尖輕點,點住穆寨主的手心,輕巧地化去穆寨主的掌勢,並一手抓着青陽君、一手抓着白陽君,翩然退至通明宮陣營中。穆寨主一愣,隨即目露兇光,狠狠地瞪着弱水道長,道:“好,就你,你出來,叫什麼名字?本寨主從剛剛就想把你打爛!”弱水道長明知陽字輩根本無人是穆寨主的對手,卻一臉並不在乎他的樣子,徑自對青陽君道:“你如今身份已非昔比,怎能小小不忍,便妄自上陣?”青陽君愧道:“師叔教訓得是。”穆寨主大叫道:“你怎麼不理我?喂,我在對你説話!”弱水道長冷然道:“穆寨主,你們百寨圍通明宮,倒底有何目的?”穆寨主正要説話,東方星已搶着道:“所謂正正之師,師出有名!這次的討伐,當然也有着正大光明的理由:首先,有道是正邪不兩立!你們是正,我們是邪,當然就是不兩立了!第二,原本我們兩邊互不招惹,是你們突然處心積慮要滅除聖女,聖女為了自保,才不得不先下手為強,把你們給滅了!第三,你們通明宮偷學聖我教,這三十年來,也開始在各處放據點,我們有百寨,你們有百觀,實在讓人看了很不順眼:第四,你們通明宮浪得虛名,除了司空無老賊一個之外,其它的都是軟腳蝦,通明七子現在剩四個,也都是無用之輩,不趁這個機會欺負一下弱小,不是太可惜了嗎?哈哈哈……”弱水道長問道:“還有嗎?”東方星道:“當然還有!第五……”弱水道長道:“好了,不必數了,你們請回吧!通明宮不做這無益之戰。”東方星道:“你怎麼知道這是無益之戰,搞不好聽我的理由聽到後面,你會覺得有點意義……”“這位道友言不及義,不聽也罷!”“你這是斷章取義,聽我説,第五個理由就是先由我們百寨之主殺盡通明四子,聖女座下護法再來對付司空無老賊,讓通明宮澈底毀滅,豈不宜哉……”“你閉嘴!他XX的斷手斷腳的傢伙你囉唆什麼?”這回是連穆寨主都聽不下去了:“死小白臉,接招!”穆寨主喝道:“麻姑玉爪!”一爪往弱水道長頭面抓至,手腕五指伸得筆直,爪勢極為凌利。弱水道長身形一側,輕巧地問了過去,穆寨主一抓不中,第二抓更加快速狠厲,弱水道長又往右閃過,穆寨主第三爪、第四爪、第五六爪颼颼逼到,一瞬間整個人有如化作一道白霜寒流,身隨爪走,白霜急舞,將弱水道長逼在圈中,無法脱身。猛然“嗤”地一響,弱水道長左邊衣袖已被扯在穆寨主手中,弱水道長躍退了一大步,左臂裸露,結實的臂膀上現出三道長長的爪痕,鮮血淋漓,他的膚色極白,更襯得血色豔紅無比。穆寨主身後的四名黑衣書僮紛紛大聲喝采叫好,但通明宮這邊卻響起陣陣低微的騷動或驚呼。弱水道長中了一爪,依然氣定神閒,道:“我不與你交手,你何苦逼人太甚?穆寨主逼戰之舉,未免有失身份。”穆寨主見他中了爪,還是那麼俊雅無比,甚至因為左臂流血,更襯托出肌膚白蜇,妖豔端麗。穆寨主的妒恨更甚,道:“今日要踩平靈虛山,誰跟你講武林規矩!你若不服,叫其它三子一塊兒上!”烈火道長雖與弱水道長不睦,在此存亡關頭,卻同仇敵愾,站上前一步,道:“真一子,你下去。”弱水道長道:“師兄……”烈火道:“你下去!難道你真要以多擊寡,讓通明宮顏面盡失?”穆寨主笑道:“呵呵……有你們這些迂腐頑固之輩,倒讓我省事,一個一個收拾!好,你先領死!”“慢着,”弱水道,“師兄,這十年來,真人傳我上清含象功,雖然我愚昧遲鈍,可是也不妨讓我試試真經的威力,以揚真人之威!”烈火和驚雷都微微一怔。自從通明七子之中武功最好的疾風道長死去後,便以弱水道長最強,十年前他被舞玄姬廢去武功,雖然天天苦練,但十年的辛苦再怎麼修練也不可能練回那一百多年的根基,因此,他徒有招式,卻沒有多少內功底子,與這姓穆的寨主對上,敗面多而勝算少,可以説是送死而已。當初弱水道長殺妻求師,身上還帶着莫名其妙的滅門之冤,弄得通明宮一片烏煙瘴氣,疾風、靈木等六子都十分猜忌他,總覺得他一定別有居心。現在真人失蹤,通明宮馬上面臨敵人,烈火等人口頭上不説,心裏卻都認為弱水道長會趁這個機會坐大,想不到他竟然自請對抗強手,不顧性命,難免大出烈火等人意料之外。一向對待弱水道長較友善的停雲道長在宮內主持事宜,不在此地,否則定會出言阻止。烈火道長及驚雷道長互換了一下眼色,烈火道長才道:“你自己多加小心。”便退至原位,負手而觀。他想看弱水道長是不是真的使出全力抗敵,如果弱水真的有危險,他和驚雷道長也可以及時出手相救。弱水道長抱拳上前一步,道:“請!”穆寨主冷笑一聲,縱身搶上,雙掌有如急風驟雨,連環急抓,攻勢排山倒海而至,弱水道長神定意閒,左斜右傾,手中並無反擊招勢,只是腳下連連後退,雖然穆寨主一爪也沒抓中,但一個往前逼,一個往後退,已是險象迭生。穆寨主連抓十三爪,爪爪落空,不禁心急,突然穆寨主一聲呼嘯,凌空飛起,躍至弱水道長背後,一爪往他的背心抓去,弱水道長仰身一翻,又翻至穆寨主身後,逃過此爪。穆寨主回身再撲去一爪,弱水道長又是後退避去,穆寨主罵道:“死小白臉,你這是在逃命,不是在廝殺!”陽字輩與之字輩的弟子們緊張地看着戰局,覺得弱水道長只一味躲着,就和剛剛玄陽君戰周偃一樣,毫無招架之力,打到後來還是要氣空力盡,一敗塗地。但驚雷及烈火,以及少數較有心機的弟子,卻都不約而同地想道:“弱水是想看清穆寨主的爪路,然後一擊得中。他的內力不如別人,只能寄望在這全力一擊。”弱水道長正是這個打算,他的悟性和記憶力,都超乎凡人甚多,腳下以本門的“天行步”迷蹤遊走,讓穆寨主抓不到他,一面卻目不轉睛地看熟他的爪法。穆寨主這套“麻姑玉爪”總共只有十三抓,以狠厲見常,變化並不多,弱水道長卻是越看越驚心,暗忖:“這匪酋言語鄙俗,但武功確實不弱!這十三爪看似簡單,卻是大巧不工,返樸歸真,極少破綻。”穆寨主突然兩爪齊出,麻姑玉爪中的“騷首顧盼”,往弱水道長兩側的髮際太陽大穴抓下,弱水道長頭部被包圍在他的爪勢中,根本無可避閃,眾人都忍不住驚呼一聲,太陽穴乃極脆弱的要穴,一但被抓中,必當場暴斃。弱水道長竟不避開,反倒迎上前去,右手食指及中指勾起為爪,抓向穆寨主的雙眼!穆寨主大驚,急忙收爪後退,驚道:“你……你怎會麻姑玉爪中的-小擷櫻桃?”弱水道長只是依樣畫葫蘆,意在嚇退穆寨主,遂冷笑一聲,道:“我還會別的呢!”説着再度五指一張,往穆寨主面前直襲,甫至他胸前,才陡然變指為爪,往他胸口抓去,這是十三爪中的“仙女揪心”,穆寨主退了一大步,連接都不敢接招,呆然道:“你……你這死小白臉,偷學我的功夫,將來還要偷我的娘子…”陸寄風大奇,想道:“弱水道長是偷學了他的功夫,可是為何會偷他的娘子?難道…他們以前就認識?”弱水道長一時沒聽懂穆寨主的話,重新立穩身形,伺機再攻。而穆寨主全身防守得法度謹嚴,一點破綻也沒有,竟讓弱水無機可趁。東方星忍不住又笑道:“穆少艾,你別亂作夢了,你那幾個大腳麻子老婆,這位俊俏的兔兒道長爺還看不上眼呢!”穆少艾叫道:“我是怕我娘子們見到他,就一擁而上,將他剝個精光,那時就算他看不上眼,也還是會不小心偷了我的娘子!”弱水道長皺着眉,想道:“姓穆的胡説什麼!腦子是不是有問題?”東方星卻道:“嗯,是有可能,你那羣醜老婆見到了你,就是餓虎撲羊,見到了他,那更是乖乖不得了!”穆少艾急道:“那怎麼辦?萬一我的娘子們見到了他,不就糟了?”東方星笑道:“哈,此乃美道長之不幸,而穆寨主夫人們之幸也!古人有云:美女配醜夫,稱作好花插在牛糞上。那麼醜女配美夫,應該叫什麼呢?唔,有了,就叫羊糞盛在玉盤裏。那麼依此類推:醜婦配醜夫,像你與尊夫人們這樣,就該叫做羊糞堆在牛糞裏!若嫌其文不雅馴,那就變個修辭,叫做牛羊澧之肆。<久入牛羊澧之肆而不覺其臭,久入黃鵠寨而不知其醜,哈哈哈……”穆少艾顯然根本聽不懂東方星在謅什麼,大叫道:“他……他不該長得這麼俊,又俊又會偷別人武功和老婆的,絕不是什麼好東西!”穆少艾爪勢一變,以掌推來,弱水道長想不到他又有新招,急忙以守為攻,再伺機而動。穆少艾喝道:“羅敷推髻!”雙掌大張,往弱水道長包來。弱水道長見他胸前露出一個大破綻,突然拔劍,以一招通明宮最基本的入們劍法“胡為而求”,往穆少艾的胸前直刺!穆少艾眼中狡光乍現,弱水道長右臂已陷入他的虛招中,當下雙掌一回,扣住了弱水道長的手臂,弱水一驚,尚未來得及抽劍,穆少艾兩手有如鐵箍,陡然大轉一圈,呼地一響,弱水道長及時身隨臂轉,整個人凌空飛轉了一大圈,穩然落地,右臂才沒有被硬生生扭下來!但是弱水道長的右臂還在穆少艾的控制之中,只要穆少艾一使內勁,弱水的一隻臂骨非要寸寸折為碎片不可!穆少艾背後的東方星也一彈手指,似將一道隱約的黃黑之氣,彈向弱水道長。這一切不到一秒鐘的動作,陸寄風看得一清二楚,他及時踢出三石,一石先打偏了東方星的手指,接着兩石則同時打中穆少艾的兩肩上的中府穴,穆少艾兩肩像是被劍刀刺穿,嚇了一跳,手一鬆,弱水道長急忙躍後一大步,也抽出了右臂。眾人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見穆少艾抓着弱水道長轉了一大圈,便突然鬆開手,而穆少艾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竟無傷痕,只是一臉莫名其妙。弱水道長也怔了一下,穆少艾放手的原因,他也想不透。但只心念一轉,弱水道長便露出大喜之色,叫道:“陸寄風,是你!”陸寄風沒想到弱水道長會馬上想到是他,依然躲在暗處不敢作聲,眾人也都錯愕地看着弱水道長,或是東張西望,不知道他在叫誰。弱水道長的聲音萬分喜悦,道:“今後通明宮有望了!陸寄風,快出來!”説完竟轉身要找陸寄風,東方星和穆少艾趁他轉身不提防,一個在他背後再度一掌打來,一個是再度彈指,欲彈毒氣,陸寄風見兩人竟同時背後出招,而通明宮眾人都來不及阻止,陸寄風急道:“危險!”同時忍不住一拍樹幹,疾射出大把樹葉,颼地一聲,樹葉技着猛烈的真氣破空飛射,往穆少艾及東方星身上打去!“暗器!”“小心!”二寨主後面的手下們叫道,紛紛以各自的絕學擊落威力萬鈞的樹葉。陸寄風這麼一動手,已無法藏身,只好走了出來,弱水道長奔至他面前,緊握着他的雙肩,兩手不住顫抖着,激動地説道:“你……你長這麼大了,你果然已經神功大成,破爐而出!”陸寄風不知該説什麼才是,弱水道長眼中熱淚盈眶,道:“你冒充村民混了上來,我就知道你不會坐視通明宮之危。方才在眾人面前,我欲試探你,你卻半句口風也不露,讓我好生着急,原來你是想在暗中相助!快,快隨我過來。”陸寄風被弱水道長硬拉到烈火與驚雷面前,烈火道長端詳了一下他,道:“你便是陸寄風?難怪我剛才看你有些眼熟!”當年烈火道長只見過陸寄風兩面,都是匆匆一會,對於陸寄風的長相併無深刻印象,若非弱水道長指出,烈火也真的認不出來。而一見到陸寄風,東方星嚇得臉色大白,昨晚東方星因在通明宮大門外時,被一名黑衣人給救了,雖然他不知道那名黑衣人的身份,但也無意深究,只要對上陸寄風的事不要被知道就好了,沒想到又會在這裏遇見陸寄風。弱水道長道:“師兄,陸寄風是真人的不傳弟子,也是真人所囑意之人。”弱水的言下之意,是要陸寄風當掌門人,烈火道長一愣,道:“他?”弱水道長道:“是的。”驚雷道:“雖然真人傳了他閉門絕學,可是……可是他不是本門之人啊!”若非昨晚聽見他們在推掌門人之事,陸寄風也不會聽出三位道長的言外之意。可是陸寄風是何等聰明之人?自然一聽便聽出他們的意思,急道:“我是劍仙門的掌門,別的當不成了。”穆少艾已道:“什麼劍仙門?沒聽過,你要替通明宮出頭,就接我一招!”穆少艾一掌往陸寄風拍去,陸寄風道:“我並非通明官的人……”同時穆少艾掌氣已到,陸寄風隨手一擋,穆少艾整個人竟然就這樣被揮了出去,飛出老遠,差點摔到一線谷下,接着陸寄風又道:“……當初也不是我自願留在此地的。”眾人見陸寄風開口講話而被穆少艾偷襲,都緊張了一下,怕他會被打中。誰知道陸寄風竟能在説話時,真氣應該是散了之際,還能像是隨手撥開柳絮飛花般,擊退穆少艾。這樣雄渾的內力令通明宮及百寨聯的眾人都驚詫得説不出話來,百寨聯的匪徒已自動退後了兩步,萬一陸寄風要打人,他們也好隨時躍過一線谷,方便逃命。東方星早就領教過陸寄風的武功,當然不敢再多説半句廢話。烈火道長説道:“你的內力果然堪任通明宮的掌門……”一陣雄渾的大笑聲,突然自遠方傳了過來,宏亮震耳:“哈哈哈…通明宮的掌門?老子專殺通明宮的掌門老賊!”那聲音起初還遠在對岸,卻一清二楚,震耳欲聾地傳了過來,接着便聽見對岸的黃鵠寨眾匪叫道:“哎呦!”“媽啊!”“救命哇。”那宏亮的聲音喝道:“去!別擋路!”接着是穆少艾道:“你這老頭做什……哇!”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道白影已飛上一線谷,在雲霧之中疾速地奔來,一手拎着穆少艾,翩然而至。他滿頭極長的白鬚白髮被逆風吹向身後,襯着他高大的身材,更增飄逸清瞿,蒼老深刻的臉孔,睥睨地望向眾人,將穆少艾丟在地上,啐道:“好狗不擋路,這是哪家的?快拎走!”穆少艾動也不動,不知是死了還是昏迷不醒,而銅雀寨的一名手下連忙指着黃鵠寨的那四名書僮,道:“是他們的人,跟我們無關!”“去!”白髮老者一踢,穆少艾龐大的身子被踢飛,落在那四名書僮面前,他們連忙縮頭縮腦地把人搬走,退至一邊,也搞不清楚這老頭的來歷,但聽他説要殺通明宮的掌門,那也總算是友非敵,不如就袖手一旁觀。陸寄風一眼便認出他正是梅谷中的冷袖,對他又懷念,又懼怕,不知道他為何會離開梅谷,親自上通明宮?烈火道長道:“冷前輩,您別來無恙。”冷袖“哼”了一聲,道:“司空無呢?叫他出來見我!”烈火道:“師父閉關絕俗,冷前輩您來得不巧。”冷袖道:“哼!閉什麼關?叫他把陸寄風還來!陸寄風是我們劍仙門的,不是他的!若不是為了討人,我可不想踏上你們這臭地方半步!”這麼一説,來不及掩飾,所有的陽字輩、之字輩弟子的眼睛,已經通通望向來不及躲的陸寄風。冷袖隨眾人的眼光掃去,一見到陸寄風,便是一怔,像有些狐疑,一時不敢肯定是不是他。陸寄風有點尷尬,冷袖喃喃道:“你是陸寄風?你是那小孩陸寄風?你長這麼大了?”烈火道長道:“冷前輩,這十年來,真人將陸道友置於鍛意爐,傳他閉門絕學,此後他便是通明宮所栽培出的大器。”冷袖臉色一變,望向陸寄風:“你學了他們的功夫?”陸寄風道:“嗯…那個,劍仙門和通明宮不是一脈相承嗎……反正我們也不是第一次學他們的功夫…”冷袖氣得聲音微微顫抖:“是司空無老賊親自教你的?”陸寄風忙道:“不……也不完全是。”他本想説是弱水道長,不過一張望四周,弱水道長不知何時已不在現場了。冷袖緊接着問道:“他們説什麼掌門,難道你要當他們的掌門?”陸寄風忙雙手亂搖:“不、不,這怎麼可能?我正想回劍仙崖……”驚雷道長開了口:“陸道友,你若就這樣一走了之,豈非對不起真人?”陸寄風頓時困窘不堪,自己一由鍛意爐出關,司空無便失蹤,通明七子當然一想就知道這兩件事之間一定有什麼關係,司空無的下落,也必定只有陸寄風清楚,他們不可能就這樣放陸寄風走人。但是無法用武力逼他留下,只能動之以情。而司空無傳了許多真氣給他,又幫助他打通關竅,陸寄風的個性上,最弱的就是太容易動情,對司空無的情份自然是放不下的。冷袖簡直氣得發抖,道:“你……你這個吃裏扒外的小子!”他深吸了一口氣,又道:“不然這樣,陸寄風,你馬上把在通明宮裏得到的功力全散了,跟我回去,我就可以既往不究。””這……”陸寄風好生為難,他並非捨不得功力,而是司空無將畢生的修為傾注在他身上,他若就這樣散棄,豈不是太對不起司空無?烈火道長道:“冷前輩,請問陸寄風是您的弟子嗎?”“不是!”“那你有什麼立場要他散功?他是本宮傾力栽培之人,絕不可能讓你帶走……”冷袖突然長嘯一聲,身子一縱,只聽得通明宮弟子們發出一聲驚呼,只見到白衣一閃,冷袖已又翩然躍回原地,手中卻抓着青陽君。驚雷道長叫道:“你做什麼?”冷袖道:“你們偷走我們劍仙們的陸寄風,我就抓一個來頂替,一個換一個!”陸寄風哭笑不得,驚雷和烈火卻十分着急,驚雷道:“你……你快放了他!”青陽君要穴被制,無法動彈,冷袖喝道:“陸寄風,你散不散功?你若不散功,我就把青陽君帶回去,把我的畢生功力都傳給他,讓他來對付你!”驚雷道長一聲怒叱,飛身上前,雙掌擊向冷袖,冷袖後退數步,一手抓着青陽君,一手迎向驚雷道長,兩人掌氣相格,轟然一響,震出一大片真氣。眾弟子們被這股相格的真氣震得歪歪倒倒,站身不住,陸寄風第一次看見驚雷道長出手,竟有這般驚天動地的氣勢,也吃了一驚。驚雷道長穩然落地,手掌周圍瀰漫着一陣淡淡的真氣氲瘟,道:“放了青陽君!”“陸寄風散了功,我就放!”“欺人大甚!”驚雷道長由東踩向西南,足踏坎震解卦,劍尖出鞘往前一抖,錚地一響,劍鳴有如春雷乍響,極為清亮,劍身幻出千萬道閃電般的劍光,包圍住冷袖周身要害!冷袖左手衣袖拂出,輕巧地將這道劍氣引走,驚雷道長的劍有如被一股和風托起一般,微微飄了一下,旋即再度手腕一振,喝道:“着!”回劍往冷袖眉心刺到。冷袖身子一側,閃至青陽君後,驚雷道長急忙半路收劍,轉向左方斜刺,卻又被冷袖滑閃而過,差點又一劍劈中青陽君。驚雷道長一連刺出幾劍,冷袖皆以青陽君為盾,輕易避開,只見驚雷道長的劍總是貼着青陽君身側掠過劈過,驚險萬分。冷袖極為得意,笑道:“哈哈哈……,驚雷,你小心些,別將你徒兒劈成了兩半。”驚雷道長更是心急,他的劍法高妙,要不是處處顧及青陽君,或許早就得手了。旁觀的陸寄風也不禁暗急,萬一驚雷道長一個不小心,誤殺青陽君,劍仙門與通明宮之間仇上加仇,更不可解。以前通明真人司空無還在,他豁達大度,不計較劍仙門百年來不斷的挑釁,可是他的弟子們未必有這個修養。如果冷袖害死了青陽君,驚雷道長一定會追殺冷袖,絕對不會像司空無那樣客氣。陸寄風大聲叫道:“冷老前輩,驚雷道長,你們住手!”他一躍上前,正好驚雷一劍刺來,冷袖也一掌拍至,陸寄風左手一揮,移開劍勢;右手一拂,化去掌氣,驚雷與冷袖雙雙被陸寄風的內力推得各自後退了一大步,都愣了一下。驚雷道長和冷袖驚的都是:“陸寄風這十年來,怎麼一下子進步這麼多?內力何以如此渾厚?”陸寄風道:“我有些話要説,驚雷道長,烈火道長,請你們讓眾人先離開。”烈火道長在一旁看陸寄風出手輕巧自若,心中不知為何,隱隱生出不祥之感,道:“好,玄陽君,你和眾人退下!”玄陽君道:“師叔不可中陸寄風之計,他和冷老頭若是心生歹意……”烈火喝道:“不知好歹!還要你教我嗎?退出五十丈外!”玄陽君只好道:“是。”便引着眾弟子們整齊地退走。陸寄風望向一旁半句話都不敢吭的東方星:“你們也一樣,通通滾吧!”東方星哪敢有意見?道:“是!我馬上退下!”他的兩名得力手下各自扶着他一邊肋下,迅速地躍上一線橋。陸寄風對穆少艾的四名黑衣書僮道:“你們寨主被我打亂了經脈,快帶回去自廢武功,還有活路,可別怪我沒先對你們明言!滾!”那四名書僮不知真假,但是見到無一人是陸寄風的對手,當然也不敢輕舉妄動,其中一人道:“好,你叫陸寄風,今後天下百寨以你為第一目標!走!”四名書僮扛着穆少艾,也火速離開了。瞬間一線谷邊只剩下陸寄風、驚雷、烈火、青陽君以及冷袖五個人。陸寄風道:“二位道長,真人對我的栽培教導,陸寄風不敢忘。但是當年我並非自願進鍛意爐,當然更不可能依你們的心願,接掌通明宮。”冷袖得意地説道:“你們聽見了沒有?”烈火道長聲音微顫,道:“你……你的內力修為,怎麼會與師父不相上下,我問你,真人呢?”陸寄風不知該不該説出真相,有些猶豫。冷袖也奇道:“司空無老賊真的不見了?”陸寄風道:“真人他……雲遊去了。”“什麼?”驚雷和烈火道長驚訝萬分,烈火追問道:“你最後見到真人,是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陸寄風道:“前夜,在此地。”“真人有沒有交待什麼?!”陸寄風搖了搖頭,道:“我不能説。”烈火道長十分激動,道:“為何不能説?真人無緣無故棄山而去,又把內力傳給了你,一定有極重大的原因!陸寄風,你快告訴我們!”冷袖笑道:“陸寄風,你別理他們,跟我回去,我幫你散了功,再慢慢教你師父的絕學…”陸寄風道:“冷前輩,你先放了青陽君,我就隨你回去。”沒想道陸寄風這句話才出口,驚雷道長和烈火道長同時長劍出鞘,兩人身形一晃,據住東西兩邊,封住了冷袖的退路。烈火道長道:“陸寄風,你絕不能離開靈虛山!”驚雷道長也咬着牙道:“冷老前輩,你若是不嫌劣徒資質平庸,就把他帶走吧,我們不能讓你帶走陸寄風!”他説着話時,眼望着青陽君,目中佈滿了紅絲,要做這個決定,對他而言十分痛苦,可是為了大局,他還是毅然決定放棄愛徒,如果這時冷袖再拿青陽君當護身之用,他一定會毫不留情地一劍殺了青陽君。青陽君喚道:“師父!”驚雷道長道:“你怕麼?青陽君?”青陽君咬了咬唇,道:“不,徒兒想説:請師父勿以青陽為念!”“好,不枉我教導你一場。你若死了,師父一定會為你報仇,殺盡劍仙門!”驚雷道長話已經説絕了,陸寄風最擔心的事也必定會成真,陸寄風更是心急。冷袖笑道:“嘿嘿……你叫青陽君?小子,有骨氣,很好,老夫喜歡!我決定了!陸寄風、青陽君,你們兩個我都要!陸寄風,快隨我走!”冷袖身子往後躍,驚雷道長喝道:“休走!”驚雷道長一劍封住冷袖後退之勢,冷袖左足一屈,右足一伸,竟以不可思議的方向反倒向前了一大步,另一手便去拉住陸寄風的手腕。烈火道長叱道:“看劍!”一劍往陸寄風與冷袖的手腕劈下,陸寄風急忙舉指一彈,蹬地一響,烈火道長的劍刀被彈得跳開,驚雷道長卻又是一劍橫掃而至!陸寄風連忙抓住冷袖的手臂,一躍便有七八尺高,避去這一劍,烈火與驚雷兩人的劍,同時往陸寄風和冷袖前後刺到,陸寄風拉着冷袖和青陽君,身子急轉,真氣過處,烈火和驚雷兩人的劍招竟同時被揮開,不料陸寄風與冷袖、青陽君才一落地,兩人再度搶上,不屈不撓地再攻,劍法更加狠辣。陸寄風一個人要對上兩名當世高手,還要護着兩個人,就算再高強,也有點手忙腳亂,想道:“這樣打下去,沒完沒了,得先和冷老前輩脱身才是!”陸寄風説了聲:“得罪!”掌氣一劈,將烈火與驚雷的兩把劍震得微微一彎,兩道長一驚,陸寄風已抓着冷袖要往一線谷奔去。烈火道長大喝一聲,掌氣虛劈,“啪”地一聲,竟將一線橋給劈斷,本以為可以阻止陸寄風,誰知陸寄風竟還是往一線谷跳了下去!烈火道長和驚雷道長同時大呼,衝至一線谷邊,只見煙霧漫漫,陸寄風、冷袖、被冷袖抓住的青陽君,都已經落崖了!“陸寄風!”“青陽君!”兩道長大叫,卻只有陣陣迴音,在谷中迴響不已——nounkow掃描,pizzaOCR、校對,武俠吧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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