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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若希,恭喜你,你被錄取了!冷先生要你今晚到這個地方簽約。”

    程若希站在這間豪華宅邸前,緊捏着手裏寫有地址的紙條,想起下午莉莉興奮轉告她的話。

    説來可笑,她也是直到今天下午,才知道他的姓名。他姓冷,至於名字則是一個字恕。

    冷恕。她真的即將為他產下孩子嗎?

    透過豪宅明亮如鏡的玻璃窗,她看見裏頭絢麗輝煌的燈光,心中不禁產生一股畏怯感。

    那不是屬於她這個平凡女孩的世界,一旦踏入這扇門內,她的人生將會產生極大的變化。

    她好怕,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猶豫躑躅着,開始懷疑自己這麼做,究竟是不是正確的決定?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一個不耐煩的吼聲傳來,她才發現鍛造的雕花大門已被開啓,佔滿她所有思緒的人,正站在她面前瞪着她。

    “你還要在那裏站多久?”

    從程若希一到達這裏冷恕就知道了,他從監視錄影器的螢幕,看見她站在門口發呆,本以為不理她,應該很快就會按電鈴進來,沒想到十分鐘過去了,程若希還是站在那裏動也不動,他這才開始擔心起來。

    她不會是反悔了吧?

    冷恕怕她臨時改變主意,所以急急忙忙趕出來,但是出來之後又懊悔,他不該太在乎她,她不過是個嗜錢如命的女人罷了!

    他冷眼睨着程若希,譏諷地説:“你可真大牌,居然要我親自出來迎接才肯進去!”

    他心中充滿矛盾無法排解,於是將所有的怒氣全部轉嫁到她身上。

    “我沒有!”她睜大眼,驚恐地猛搖頭。他怎能這麼誤解她?“我從來沒有這個意思——”

    她驚慌惶恐的小臉,令冷恕火氣加旺,他粗吼着打斷她的話。“夠了!我不是出來聽你解釋的。”“對不起,我……”

    她壓根沒機會把話説完,因為他已轉身走進門內,連瞧都不瞧她一眼。

    她咬緊粉嫩的唇,黯然垂着頭,心情沮喪得想哭。

    他一定生氣了!

    完了!她把機會搞砸了,怎麼辦?

    她怎麼那麼笨,為什麼不懂得討他歡心呢?現在好了!他不肯用她了,祖母的醫藥費該怎麼辦?絕望的淚水迅速模糊她的視線,她渾渾噩噩地轉身,雙腳虛軟無力地走向更加幽深渺茫的黑暗。

    “你做什麼?”

    發現她沒跟上,冷恕一個箭步衝出來,揪住她細白如藕的手臂狂怒地暴吼。

    她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不吭一聲扭頭就走!

    “我……要回酒店……”

    她被他鐵青的臉色,嚇得連説話都結巴了。

    連她要走也不行嗎?

    “你居然敢説要回酒店?!”

    她以為在她為他懷孕持產期間,還能回酒店兼差嗎?這個死要錢的女人!

    “你不要我了,不是嗎?所以我必須回酒店去,求莉莉姐繼續讓我工作——”

    “我有説不要你嗎?”她可真會揣測他的心意!“我的意思,是叫你進來懂不懂,難道非要我明説不可嗎?”

    “我——我懂了!”現在懂了。

    “進來!別讓我再説第二次。”

    他又憤憤地轉身進入大門內,這回她不敢再誤解他的意思,趕緊跟了進去。

    沉重的鏤空雕花鍛造門在她身後關上,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進入冷宅,等着她的是一臉精明能幹的律師,和一份名為保障她權益、實則要她出賣親骨肉的合約。

    中年律師面無表情地推推眼鏡,向她解釋合約的內容。

    “程小姐,請你先看第一頁,這是你簽署這份合約後,所能獲得的利益部分。

    “你所能獲得的,包括全新的賓士三五○轎車一部、位於內湖的公寓一棟、還有生子的酬謝金——

    “男嬰是五千萬,生下女嬰也有兩千萬,所以不論生男生女,你都能得到一筆相當可觀的金錢。”

    程若希閉上眼,不喜歡他們用性別來評斷孩子的價值,無論是男是女,都是上天賜給他們的無價之寶,不是嗎?

    只是,她這個出賣親骨肉的狠心母親,有何資格責怪他們?她才是那個滿身罪孽的人呀!

    律師繼續以平板的語調説:“接下來,請你翻到第二頁。這是你簽署合約之後必須盡的義務。

    “這上頭明載着,你簽了合約之後,就等於主動放棄法律賦予母親所有的權力,將來亦不得用任何理由,與冷先生爭取監護權。

    “還有,無論懷孕前還是懷孕後,你都必須完全配合冷先生的安排,不得做出有辱冷先生名譽,以及傷害孩子的行為,否則將賠償冷先生雙倍的違約金,你不得提出抗辯。這樣你明白了嗎?”

    程若希盯着合約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明明她每個字都認得,但串連在一起的意思,卻讓她難以理解,律師的解説她也聽得一知半解,畢竟她還年輕、又沒遇過這種事,當然難免不知所措。

    律師看出她根本聽不懂,所以簡略地説:“總而言之,從你簽約的那一刻起,你就必須完全聽從冷先生的安排,不得違揹他的意思,否則不但拿不到酬勞,還得賠償他兩倍的違約金,這樣説你應該比較瞭解吧?”

    “我……瞭解了。”

    “那你還有任何問題想發問嗎?”

    “我……我想問,我能不能先拿取一部分酬勞?因為我……急着用。”她緊盯着光滑如鏡的桌面,怯生生地問。

    她知道冷恕就坐在她的斜右前方,因此一直不敢將頭轉向他的方向,怕看見他譏誚冰冷的眼眸。

    “冷先生?”律師轉頭用目光詢問,臉色更加陰寒駭人的冷恕。

    冷恕惡毒地冷笑着説:“既然她這麼堅持,就先給她五百萬,免得她沒拿到錢就生不出孩子,那可就麻煩了。”

    “我……”程若希當然聽得出他在諷刺她,她想解釋她急需這筆錢,全是為了生病的祖母,但是心中一時千頭萬緒,實在不知從何説起。

    “簽名吧!”冷恕冰冷地打斷她的話。

    律師立即將預先支付五百萬的條件註明在合約上,然後取出筆和朱泥,請她簽名、蓋章。

    程若希遲疑了一會兒,才緩緩伸手接過律師遞過來的筆,顫抖地在合約上籤下自己的名字,並且蓋上印章。

    “這份也請你簽名。”律師又遞來兩份相同合約的另一份,請她在上頭簽名蓋太早。

    程若希接過來,默默地低頭簽名,一時間只聽見筆在紙上滑動的沙沙聲。她沒注意,冷恕與律師互相交換的詭異目光。

    她蓋好了章,將合約交給律師,律師檢查無誤後,將其中一份交給冷恕,另一份則還給程若希。“這份請程小姐自行收好,現在合約已正式生效,希望程小姐好好遵守合約的內容,否則將會吃上違約的官司。”

    律師提着公事包走了,偌大的客廳裏,只剩下冷恕與惶惶不安的程若希。

    “請問……接下來你希望我做什麼?”程若希惶恐地問。

    她沒忘記,自己該全部聽從他的安排。

    冷恕啜飲薄酒,冷漠地凝視她。

    “明天你先搬進來,至於什麼時候開始履行合約,全憑我的心情而定,你沒必要過問。”

    “明天?”

    太快了!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再説——祖母那邊也得先安頓好,至少得編個藉口,向祖母解釋她“失蹤”的原因。

    “怎麼?嫌快?”他看出她眼中的遲疑之色。“你要知道,早點完成這件事,你就能儘早拿到剩餘的酬勞,這對你來説應該是件好事才對,畢竟這筆錢的數目不算少,你大概得坐十年的台才賺得到。”

    他毫不留情的諷刺,再次戳痛程若希脆弱的心靈,但她能説他説錯了嗎?這筆錢對她來説的確是天價,而且她也確實急需這筆錢。

    “我……我想請問……”

    “又有什麼事?”他明顯不耐的嘴臉,令她不禁渾身一顫。

    “我……什麼時候能拿到那……五百萬?”

    祖母的病實在不能再拖了,能夠提早一天動手術,就多一分勝算。

    “你還真是金錢的忠實信徒,時時刻刻都不忘提起它!”冷恕扭唇譏諷着,從襯衫的口袋,取出萬寶龍的限量名筆和支票本,迅速簽下五百萬的金額,然後撕下來扔在桌上。

    程若希以為他要將錢交給她,於是便怯生生地走過去,伸手去拿。

    “慢着!”他握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

    “請問……還有什麼事?”

    他手上的温度熨貼在她的皮膚上,他的體温好高,像會燙人似的,讓她好想馬上將自己的手抽回來。

    “我是個講求實際的生意人,在你拿走這筆錢之前,我得確保自己付出這筆款項是值得的。”他鬆開手緩緩説道。

    “什麼……意思?”

    “我得確保你有足夠的熱情接納我。”冷恕怕她聽不懂,又補上一句:“在牀上。”

    這下她總算明白了,她的粉頰倏然漲得通紅,視線左瞟右移,就是不敢望向他彷彿燃着火焰的黑眸。

    “過來!”他縮緊下顎,嚴肅地命令道。

    該死!他才想象着將她擁在懷中的滋味,就渾身緊繃發燙,亢奮得像快炸開似的。這個女人柔得像水,毫無一絲攻擊性,這樣的她究竟有什麼神奇的魔力,讓他每次一看到她,就會做出連自己都感到驚訝的事?

    程若希好害怕,兩條腿不停地顫抖着,幾乎無法移動,只能以最慢的速度走向他。

    她在他面前站定,但是不敢抬起頭,冷恕不喜歡她迴避着他的視線,於是沉聲道:“抬起頭來!”她聞言一顫,知道自己再也無法躲藏,只能認命地緩緩將頭抬起。

    真是該死!冷恕又在心裏連聲詛咒。她身上好香,光是這樣站着,他就能聞到她身上飄來的淡然香氣。

    “吻我!讓我看看你的熱情。”他嗄啞地命令。

    “我……”她根本不懂得如何接吻,但怕惹他生氣就拿不到那張救命的支票,所以只好硬着頭皮低下頭,將微顫的唇印上他堅硬的臉頰。

    “這就是你所能提供的所有熱情?”冷恕粗聲質問。

    他可是個成熟的男人,這種毫無肉慾的純情之吻,早在他十七歲之後就不屑接受了。

    “別存心吊我胃口,使出所有你懂的花招滿足我,否則我會認為你並不適任這份工作!”

    他的威脅令程若希臉兒一白,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

    不行!她不能失去這分工作,無論如何,她都得挽回他的心意!

    她緊張地將小手搭上地寬厚的肩,注視他深邃幽暗的眼眸,然後一咬牙,閉着眼將顫抖的唇吻上他的唇瓣。

    他的唇和他的臉頰一樣線條剛硬,但是相當温暖,她緊緊貼着他的唇,一動也不敢動地靜止着,片刻後她悄悄睜開眼睛,發現他也正注視着她,只是眸子裏流露出惡意的訕笑,像對她只會這些一幼稚無聊的把戲感到可笑。

    她怕他又威脅要換掉她,慌張失措下,想起在酒店時,曾經看過裏頭的小姐與酒客接吻的樣子,那時他們是……

    她隱約記得看見酒店小姐,用舌頭去舔酒客的嘴唇,那時她覺得很噁心,就沒有繼續偷看他們還做了什麼。

    事到如今,她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孤注一擲試試看。

    程若希鼓起勇氣伸出粉嫩的小舌,輕觸他的唇瓣,發現他顫抖了一下。她覺得很有趣,再舔一下,興奮地發現他又顫抖了一下。

    她頓時信心大增,開始沿着他的唇緣來回遊移輕舔,像嘗試一項有趣的實驗。

    她的心思很快就被他看穿,他低吼道:“你拿我當玩具?”然後迅速奪回主控權,狠狠反吻住她的唇。

    她咿唔一聲,被他急躁粗暴的唇,吻得差點喘不過氣。

    冷恕像要宣泄心中激盪的陌生情愫,吻住她的唇,狠狠輾轉吸吮,她柔嫩的唇瓣禁不起他粗魯的吮吻,迅速腫脹發紅。

    “唔……”她想喊疼,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這就是我對你的熱情。”

    “明天之後,你有的是機會表現,不必在今天就像個蕩婦似的,急着將我推上牀!”

    程若希原本染着醉人紅暈的臉龐,再度轉為蒼白。“我沒有這個意思——”

    明明是他逼她吻他,否則不付五百萬給她,她才會忍住羞怯,竭力討他歡心,他怎能説得好像是她忝不知恥地主動巴着地呢?

    “夠了!”冷恕轉身背對她,不想讓她看見她對他的影響力。“你贏了!你成功挑起我的慾望,我確定你有足夠的熱情為我孕育子嗣,現在你可以帶着你的五百萬離開了,不過明天下午六點之前,你必須到這裏來報到,否則我便當你有逃跑的意圖。”

    “可是……”僅僅是一天的時間,她怕無法安頓好祖母呀!

    “快走!”她要是再不走,他就要爆炸了。

    她被他的大吼嚇得驚喘一聲,迅速抓起桌上的支票,轉身逃出冷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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