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秀士董坤見蕭景義舉手投足之間,竟是自然瀟灑,風姿飄逸,陰陽童曹義宗則神色吃緊,緊閉雙唇。
雖説勝負未分,他卻已知蕭景義功力火候高出一籌,不由心裏暗自慶幸,巢湖集上相遇之刻,沒有相見高低,不然必敗無疑。
他這裏想着,陰陽童曹義宗已想到出奇制勝之計,倏地一聲怪嘯,但見他那身形離地拔起,雙掌合併,似巨鳥撲食,託着先天“虛無功”全勁,朝蕭景義當頭撲去,勢若洪流潰堤,兇猛絕倫,快速無比。
蕭景義先天“玄幽禪功”一掌推出,驟然失去應有阻力,心神一怔,隨着被震得“咔嚓”
連聲暴響的斷竹中,已覺身前半空氣勁滾滾逼至。
剎那間,便知怎麼回事,然而,自己一掌剛才推出,如以單掌硬接勢必敗落無疑,電閃腦海,只有一法可破,借勢換位,輕卸對方勁勢。
肘腋之變,間不容髮,但見蕭景義右掌一吐一收,雙足離地縱起,“神龍昇天”
身軀凌空一翻,疾朝陰陽童曹義宗適才立處落去,他這借勢,拔身、翻身、飛落,幾個動作,全是一氣呵成,捷逾閃電,美妙已極。
雙方觀戰諸人,情不自禁鬨然叫道:“好!”
陰陽童曹義宗對猝然的飛身突襲,心裏有十二萬分的把握,眼看蕭景義單掌迎來,心道:“是你自尋死路,這下可不能怪本公子!”
哪知,在他那先天“虛無功”氣勁撲至時,才覺得蕭景義那迎來單掌,竟是借勢拔空之妙用,眼角一瞥,蕭景義已然凌空拔起,由頭頂飛過。
但見氣勁撲空,氣流旋地,飛沙走石,陰陽童曹義宗身形落地,所立之處,正好是適才所站地方。
陰陽童曹義宗面對蕭景義,心想:“蕭小子掌法,先天真氣似高出一籌,不如就以兵器相對,或許尚可能取勝——”
他心裏這樣想着,口中卻往自己臉上貼金,道:“蕭公子崑崙絕學,果然不同凡響,如今勝負未分,你我再以兵器相較一陣!”
説完,他往腰間一探,白光暴射,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生光,正是如緬刀一般柔軟的緬劍。
蕭景義勝券在握,卻因閲歷淺疏,被陰陽童曹義宗以閃電之變招,平平隱過,變為不分軒輊的情勢。
此刻,他一聽陰陽童曹義宗的話,笑道:“曹公子有興,蕭景義自當奉陪。”
聲落,伽藍劍出鞘,青光一縷,抱劍佇立,蓄勢以待。
陰陽童曹義宗一聲:“有僭!”身形飄動,展開“天山絕月劍法”、“追雲拿月”劍尖銀芒顫動,疾刺進攻。
蕭景義身軀一擺,“移形換位”伽藍劍一卷,“分波拂浪”,橫劍迎架陰陽童曹義宗緬劍來勢,正是崑崙派“紫冥劍法”。
雙劍交擊,響起一片龍吟虎嘯之聲,兩人但覺右臂一震,趕緊分開,後退半丈,兩劍全是天下奇珍,自然無甚損傷。
陰陽童曹義宗喝聲:“好!”先天“虛無功”貫通緬劍,身形欺前搶步,白光一閃劍萬端銀芒,“絲!”的一聲,劍端銀芒倏地暴長疾射,劍氣滔滔,連綿不絕。
蕭景義伽藍劍一揚,先天“玄幽禪功”透劍發動,劍氣浩蕩,衣袂飄揚,劍芒耀眼,恍如青光遍地,掣電飛空。
配着劍氣發出的“絲絲”響聲,更是勢威驚人。
霎時間,白虹青電,兩相縱橫,全是奇招險式,綿綿不絕,令人眼花繚亂,分不出誰佔上風,誰勝誰負。
只有獨立觀戰的乾坤秀士董坤微微辨得出一點頭緒,心裏又驚又贊。
倏地,陰陽童曹義宗緬劍平地斜翹刺上,欺身並進,疾刺蕭景義腰際,蕭景義在這電光石火間,伽藍劍翻卷,亦是搶身進步,劍尖急絞陰陽童曹義宗頸部。
陰陽童曹義宗緬劍稍縮,先天“虛無功”斂氣一瞬倏地平刺過去,蕭景義伽藍劍被陰陽童曹義宗先天“虛無功”一斂又發,先天“玄幽禪功”一滯。
劍身一滑斜貼陰陽童曹義宗緬劍,施出先天“玄幽禪功”全身火候,向前一送,和陰陽童曹義宗拼起真功夫來。
這一下,彼此以先天真氣“玄幽禪功”和“虛無功”較量功力火候,兩人寸步未移,雙劍粘住,陰陽童曹義宗面色凝重,蕭景義卻神態飄逸。
其實,這不過是佛門先天“玄幽禪功”特別具有的形象,此刻,兩人功力悉敵,斤兩相稱。
漸漸地,一起邁步,雙劍緊貼一起,互轉起圈子。
蕭景義知道此刻貼劍的拼鬥,正如適才對掌遙擊一般,慢慢地自己會穩佔上風,心下微喜,凝神憑氣,施出全身功力火候,貫注劍端。
陰陽童曹義宗施出先天“虛無功”突襲無果,前車可鑑,對方必定不會再讓自己有機擺脱,心裏逐漸沉重,只有拼出全力,拼鬥抵擋。
這時,炎陽中天,已是午刻時分,雙方觀戰諸人,被場中兩人的拼鬥,忘記飲食,更緊張得捏緊拳頭,心兒怦怦亂跳。
蕭景義、陰陽童曹義宗兩人,以劍相架,故此雖以先天真氣相拼,卻因氣勁全聚劍身,看來反而平淡無奇。
兩人相持了頓飯工夫,彼此頭上全浸出豆大汗球,竟像雨水般地滾落。
陰陽童曹義宗形格勢禁,強弩之末,心道:“今天扁山碧霞莊之行,事與願違,功虧一簣,不如以退為進,暫時敗退,保住性命,迴天山苦練,他日再行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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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念一決,但覺一片戛然,輕鬆了許多,猛然以先天“虛無功”全勁貫注緬劍倏地一捲緬劍。
“嗆”的微響,他收斂先天“虛無功”勁道,身形抱劍退後疾射,拼戰中的兩人,身形已自分開。
然而,蕭景義先天“玄幽禪功”的氣勁,卻在陰陽童曹義宗倏然後退之際,隨着伽藍劍射出一道青色劍芒,趕上陰陽童曹義宗身形,劃破了陰陽。童曹義宗左手袖口,飄落一片布塊。
蕭景義一收劍勢,笑道:“承讓!承讓!”
陰陽童曹義宗臉色寒凝,勉強笑道:“蕭公子技藝高超,本公子無意被暗算,就此告退,卻想與公子一訂兩年中秋之約,到時請到天山蝸居印證。”
蕭景義藝高膽大,快人快語,笑道:“蕭景義到時定上天山討教。”
陰陽童曹義宗冷冷地“嗯”了一聲,轉頭對乾坤秀士董坤道:“董兄,本公子今日無臉討教董兄絕學,若董兄有興,亦請於兩年後中秋到天山印證。”
乾坤秀士董坤玉扇一揮,笑道:“好!董某決定應約討教!”
陰陽童曹義宗羞憤交集,叱聲道:“神醫客洪尚賢老匹夫,今日既有崑崙弟子代為保命,本公子暫且寄命兩年,兩年後本公子定到此地取命——”聲落,一聲厲嘯,身形飄動,領着帶來同伴,消失在廳前竹林中。
中午的太陽,放射出炙膚的熱浪,碧霞莊曬場自陰陽童曹義宗等人離去後,立即又恢復了平靜。
乾坤秀士董坤走近蕭景義,道:“蕭弟崑崙絕學,愚兄大開眼界,心佩至極,如今事情告歇,適才答應東道之約,蕭弟可要實踐了,是岳陽樓?還是另有去處?”
蕭景義尚未答話,神醫客洪尚賢已領諸人圍攏過來。
鐵槳吳飛人未到,已揚聲道:“吳某有眼不識泰山,城陵磯相見,還道蕭弟是遊學公子,就是適才取劍之際,猶然心存懷疑……”
神醫客洪尚賢雙手一拱,搶道:“兩位仗義解圍,洪某銘心刻骨,如不謙遜,就由洪某略備水酒薄餚,共飲幾杯!”
前來助拳的各派人物,同聲讚道:“好!好!”
蕭景義一望乾坤秀士董坤,見他微微頷首,也就道:“既然如此,有擾莊主了……”説完,偕乾坤秀士董坤跟在神醫客洪尚賢諸人身後,朝碧霞莊大廳走去。
進入大廳,炊金饌玉,炮鳳烹龍,盛筵排上,這英豪大會,正是“酒逢知己乾杯少”,竟喝得風捲殘雲,杯盤狼藉,酒醉飯飽。
到了三更時分,才紛紛回客房安歇。
但是,在鐵槳吳飛房中,卻有人繼續着他們整夜聚談,這就是神醫客洪尚賢、吳飛、蕭景義和乾坤秀士董坤四人。
神醫客洪尚賢道:“蕭少俠,董少俠,陰陽童曹義宗此番受挫,回到天山之後,除將會加緊練功外,必然也將會把昔年千面人妖稱絕江湖上的最歹毒的暗器‘燕子追魂鏢’練成,以便對付兩位之用,到時兩位可要小心謹慎。”
蕭景義和乾坤秀士董坤雖是雙雙謝過神醫客洪尚賢對自己的關懷,但乾坤秀士董坤卻有點勉強作態的樣子。
蕭景義道:“請問莊主此去天山,將需多少時日,路程如何走法,蕭景義未學膚淺,還請莊主指示迷津。”
乾坤秀士董坤不等神醫客洪尚賢答話,便已道:“蕭弟天山之行,是獨去?還是與在下相偕同往?”
神醫客洪尚賢道:“兩位若無其他事情,洪某妄參末議,就請兩位同行,萬一有虞,也有個掠陣接應。”
鐵槳吳飛隨聲道:“好!”
一時間,蕭景義但覺猶豫難決,心想:“此行若偕乾坤秀士董坤同行,被誤認為自己心存怯意,邀約幫手,則對崑崙派聲譽,武學,有所影響,但如不與他同行,想到青雲谷丹心神尼一席話。
“萬一乾坤秀士董坤誤會自己瞧他不起,因此劃地絕交,則將來武林大變,江湖俠義道上,豈不少去一得力幫手……”
此刻,董坤見蕭景義對自己的話,罔若無聞,似乎在想着什麼,果然心裏不悦,心道:“你認為我配不上嗎?”
他面容漸漸泛起一股愠色,雙目瞪着蕭景義。
蕭景義雖然不知乾坤秀士董坤有善疑易怒的性格,即如巢湖集上,蕭景義回應較遲,竟引起乾坤秀士董坤之殺機。
那時,蕭景義沉聚于思潮中,沒有警覺,但是,此刻他卻顯然地見到了,故此微微一笑,道:“蕭景義豈有獨行之理,董兄如能同往,正是欲喜不及。只是,蕭景義初涉江湖,想借此一段時光,遊歷三山五嶽,多增見識,不知董兄亦有此興相偕一遊嗎?”邊説邊看乾坤秀士董坤神色,直到他怒容消斂,心坎裏始才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神醫客洪尚賢、鐵槳吳飛兩人,一聽蕭景義有意,乾坤秀士董坤當先提問,自是不成問題,於是也就靜靜地不再插口。
乾坤秀士董坤頓時笑道:“愚兄閒蕩江湖,蕭弟邀約相遊,正是不勝歡喜,我們明日就起程罷!”
蕭景義笑道:“人曰:洞庭湖一年四季,以秋景為最,想明日,不!該是今天,即是中秋節,為遊賞洞庭湖之無上佳辰,我們雖非騷人墨客,亦不妨應景一敍。”
神醫客洪尚賢、鐵槳吳飛兩人,連連稱是。
乾坤秀士董坤夜遊洞庭多次,卻不曾賞過洞庭中秋景緻,也就點頭默許。
夜——是中秋,湖……是洞庭。
前來助陣諸人,亦是趁此良機,遊賞這難遇的景色,神醫客洪尚賢、鐵槳吳飛身為主人,為事繁忙,接待助陣諸人。
蕭景義和乾坤秀士董坤兩人,獨駕輕舟,取了一甕碧霞莊特釀竹葉青,一些肉脯,飄遊湖中,邊飲邊賞,更是別有情趣。
蕭景義望着清麗壯闊的洞庭中秋夜景,飲了一口佳釀,豪興勃發,隨口吟起韓冬郎詩道:“洞庭湖水清秋月,月皎湖寬萬頃霜,玉腕深沉潭底白,金盃細碎浪頭光,寒驚鳥離佇巢噪,冷射蛟離換窟藏,便憶瑤台逢此夜,水晶宮殿挹瓊漿……”
乾坤秀士董坤自幼即得太空道人文武兼授,雖然另投他派,學得的卻沒有丟掉,聽了蕭景義吟詩,亦隨着吟起青蓮居士的短詩,道:“帝子瀟湘去不返,空餘草色洞庭間,淡掃明湖開王鏡,丹青畫出是君山……”
蕭景義拍手笑道:“董兄才藝超羣,蕭景義自嘆弗如,只是不解董兄年紀輕輕,卻為何學人皈依三清呢?”
乾坤秀士董坤似乎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出道以來,懂事以來,僅是追求武學,為作武林第一人想。
如今,蕭景義這麼輕輕一提,尤其那句“年紀輕輕”的話,使他倏然想起,感觸到每個人的青春,並不長久,自己如今正踏步在這個時期中……
幾年來,到底得了些什麼?武功嗎?看來還不曾出人頭地,其他?就是被人譏笑,認為是無情無義的叛徒,還有什麼?
沒有!是辜負青春,還是滿足了……
然而,眼前的蕭景義呢?年紀比自己小,但得到的卻比自己多,不知不覺,竟想到從未想過的事,男女之間的愛。
回憶到巢湖集上飯館蕭景義和黃怡梅親熱的情形,一時之間,默默無言,不覺慨然地嘆了口氣,好像已感到自己年華虛度,青春辜負。
蕭景義自作聰明地以為所謂傷心人別有懷抱,見他不應,亦不再問,舉起酒杯,笑道:“董兄,良宵美景,我們且莫辜負了它,乾杯!”當先一飲而盡。
乾坤秀士董坤意淡心冷,茫茫然地感慨心道:“我必須還俗,我必須還俗……”
卻也舉杯幹盡。
一宵過去,翌日乾坤秀士董坤和蕭景義回到碧霞莊,拜辭神醫客洪尚賢、鐵槳吳飛及各派英豪。
果然,乾坤秀士董坤除去道裝,改扮書生,與蕭景義雙雙成為兩位風度翩翩的俊瀟書生,離開洞庭湖,沿湘水遊賞南下。
説到此處,黃怡梅啜了一口茶,吐了一口氣。
何弼問道:“紅妹,姥姥方才説的那位董坤,是否即為咱們在山中所見到的那位老人?”
蕭紅聞言,一張嬌滴滴的芳顏倏然飛霞一般,不過,卻充滿柔情蜜意地頷首道:“不錯!
他的武功很棒哩!“
就在這時,只聽李大人慈聲道:“公主,進點宵夜吧?”
眾人聞言,一瞧夜色已近子時,腹中確也有點飢餓,女飛龍瞧了眾人一眼之後,頷首道:“李大人,實在太打擾你們了。”
“哪裏,這是小臣的光榮。”
清淡可口的“芙蓉香菇粥”入腹之後,眾人精神一振,黃怡梅續道:“在那一年餘的時光裏,蕭、董二人暢遊名山大川。”
她的神色突然激動地道:“他們二人武功高強,又好打抱不平,董坤又嫉惡如仇,因此,先後有數百名宵小邪惡之徒折在他們的手中。
“崑崙書生蕭景義及董坤之名如日中天,仰慕、妒嫉、仇恨他們的人越來越多,正邪高手紛紛被牽扯出來了。”
“尤其天山一役,曹義宗雖埋頭苦練,仍然不是蕭景義之敵手,在失望及羞憤之下,居然當眾自盡。”
“老魔眼見愛子慘死,雖礙於身份,任他們兩人離去,可是,在一個月之後,他們兩人立即接二連三地遭遇到圍攻。”
“白道前輩也自動出山協助他們兩人,於是,在往後三年之中,江湖上仇殺事件日出數起,一片腥風血雨。”
“正邪雙方基於‘長痛不如短痛’的心理,於是,決定於翌年中秋在泰山頂舉行正邪大決鬥。”
“彼時,師父帶着我及金師妹同赴盛會,唉!那是一場慘烈無比的大拼鬥,大屠殺,我……”説着,以手捂面。
她彷彿承受不了那恐怖的回憶。
蕭紅取出董坤的小冊子,凝重地道:“據董前輩的記載,那次激戰持續了三天三夜,正邪精英殆盡。”
黃怡梅的情緒稍穩,只聽她續道:“不錯!鮮血自山頂流到山腳,殘肢斷臂濺滿了山頂的草木及巨石。”
“先師等老一輩人物,與對手拼鬥內力,先後因為力竭而同歸於盡,蕭、董兩人率領羣豪和羣邪廝拼着。”
“毒掌、暗器……各式各樣的毒招皆已出籠,蕭景義的佛門玄功終於使我們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那年年底,我們成親了,我們在一起渡過了四年美滿的日子,可是噩運也馬上降臨在我們身上了。”
“唉!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我們夫婦正在院中逗弄三歲大的勇兒之時,只見一位姑娘帶着五歲餘的小女孩躍人院中。”
“她一躍入院中,冷哼一聲之後,道:”蕭景義,你還認得我嗎?‘’你……
你……啊……你是曹義宗的妹子曹……曹……‘“’哼!有了新人忘舊人,我曹雪蓮自愧比不上黃怡梅,不過,我沒有十一根手指,而且小蓮也比他漂亮。‘”
她説着,一指勇兒。“
“我在憤怒的情形下,不由分説地一掌劈向了那位姑娘,哪知她不但不還招,也不閃躲,立即被我劈倒在地。”
“我整個地怔住了,義哥在情急之下對我喝叱數句,隨即撲向那位姑娘,只聽她説句‘我要你們痛苦一輩。’立即嚼舌自盡。”
“陷於憤怒及驚慌的我,在衝動之下,匆匆入內收拾一個包裹,抱起勇兒,不管義哥如何解釋,終於,離家出走了。”
她説至此,淚流滿面,悔恨交加。
蕭紅接道:“這是一場誤會,據董前輩自述,在事發的第三天,他上山去找爺爺,也知道了這場風波。”
“第二天,他收下小蓮為義女,帶着她離去了,爺爺在萬念俱灰的情況,也飄然離去,想不到他會削髮為僧。”
何弼問道:“紅妹,你怎麼知道這是一場誤會呢?”
“唉!董前輩陪伴爺爺上天山之時,見到了曹義宗之妹曹雪蓮,立即驚為天人,暗滋情愫。”
“偏偏曹雪蓮對爺爺有意,竟悄悄地跟下天山,接連三天,她一直糾纏着爺爺,而且再三表示爺爺若肯接受她的情意,必可化干戈為玉帛,她必求其兄消弭這段紛爭,哪知爺爺情有獨鍾,不為所動。”
“董前輩一時糊塗,為了遂自己之意,竟易容成爺爺,偷偷與曹雪蓮出去相會,而且也結下了一段孽緣。”
“濃情蜜意之下,他贈她一面古玉佩,她贈他一條有一朵蓮花刺繡的絲巾,哪知她卻會胚珠暗結,生下了小蓮。”
説完,她自小冊中取出一條小絲巾。
眾人一瞧,不由頻頻嘆息。
蕭紅接道:“以後,董前輩原本想獨力撫養小蓮,哪知小蓮早已獲悉自己的身世,因此,偷偷地溜走了。
“董前輩在遍找不着小蓮之下,也不敢去見爺爺,因此,一直四處流浪,最後就隱居在那個密林之中。”
何弼叫道:“哼!他也真可惡,幹嘛不肯去找老和尚説清這件事,害得老和尚連一步也不敢離山哩!”
黃怡梅悽然地道:“萬般皆是命,當時,我如果冷靜一下就不會發生這種慘事了,你們年輕人可要引以為鑑呀!”
何弼會意地點了點頭。
女飛龍則若有所思地垂下了頭。
黃怡梅續道:“在往後的日子中,我隱姓埋名,偕勇兒過着平靜的日子,久而久之也就習以為常。”
“到勇兒十八歲那年,我替他主婚與鄰村的一位徐碧英姑娘成親,翌年生下紅兒及華兒這對姐妹花。”
“哪知,就在她們滿月那天夜晚,突然有十餘名大漢在一名二十二、三歲姑娘率領下蒞府展開焚屋殺人。”
“勇兒夫婦及家中僕婦相繼慘死,老身在身負重傷之下,帶着紅兒突圍而出,從此,到處閃避她們的追蹤。”
“一直到進入此地,終於脱離了魔掌,這一切真該感謝大人的收容!”説完,立起身子深深地一揖!
李大人忙避開身,道:“黃女俠,老夫不敢當,是你先有恩於李家,何況這些年來,你不啻是李家的總管哩!”
蕭紅突然問道:“姥姥,昔年那位姑娘會不會就是小蓮?”
“應該是她,因為她的武功路子極似曹義宗。”
“怪啦!怎麼沒有她的消息了呢?”
何弼笑道:“還是少來為妙。”
“不!她殺了先父先母及十餘名僕人,這種血海深仇,我豈可不報。”
“這……老和尚害死了義宗,董前輩害了曹雪蓮,小蓮為了報仇,殺了令尊及令堂諸人。”
“日後,你又去殺她們,這筆賬可不大好算哩,紅妹,你可要好好地考慮一下,免得一輩子不安穩!”‘“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冤冤相報何時了,難得何施主如此年輕,即能徹悟此理,黃施主,蕭施主,你們不妨三思!”
蕭紅神色苦楚地望着姥姥道:“姥姥,咱們就這樣算了嗎?”
“唉!紅兒,弼兒方才説的有理,何況人都已經死了,只要她們不動干戈,咱們也就不必再計較了!”
“姥姥,紅兒總覺得愧對爹孃!”
“傻丫頭,勇兒及英兒心地善良,一定不會記恨的,過些時日,你去找爺爺之時,再問他的意思吧!”
“好吧!姥姥,你不去五指山呀?”“我……”
何弼笑道:“姥姥,你已經年紀大了,不適合爬山,老和尚一直沒有下山,他應該下來一趟,你可別再跑了。”
黃怡梅雖然一大把年紀了,可是聽到何弼所説的話,心兒一陣激盪,情不自禁地垂下了頭。
蕭紅卻欣喜地笑道:“弼哥,爺爺會下山嗎?”
“哈哈,他才不會下山哩,不過,山人自有妙方。”
“真的嗎?説來聽聽!”
“哈哈,天機不可泄露。”
陡聽遠處傳來盧梭的叫聲:“大仔,你在高興什麼?
嗯!好香,原來是有好吃的東西,怪不得大仔你如此的高興!“聲音一歇,盧梭已光着腳跑到眾人的面前啦!
蕭紅一見這位憨直的寶貝來了,心中一樂,立即叫道:“大棵呆,你很聰明,你知道如何叫老和尚下山的法子嗎?”
盧梭正在盛粥,聞言之後,呵呵一笑,道:“這個,簡單啦!我們兩人只要能拉動或推動老和尚,他就會依我們一個條件。”
“格格!原來如此!”
何弼一見大棵呆泄了自己的底,心中一火,沒氣地問道:“大棵呆,你不是已經在睡覺了,怎麼突然爬起來了?”
盧梭連扒三大口,邊嚼邊道:“大仔,是你叫我起來的呀!”
“媽的!神經病,我會叫你起來。”
“是呀!你忘了‘哈哈’代表起來,‘嘿嘿’代表裝死嗎?”
“這……我……哎呀!真是豬喔!”
“大仔,還有沒有呀?”
“媽的!你在睡前已經吃那麼多了,還吃得下呀?”
“一睡覺,又餓啦!”
“你呀!比豬還能吃,現在沒得吃了,怎麼辦?”
“沒關係,只要睡着了,就忘了!”
説完,他又回房去了!
何弼輕咳一聲,苦笑道:“寶貝蛋,真丟人現眼!”
蕭紅卻笑道:“哪裏!跟這種沒有心機的人相處在一起,最安心啦!不必擔心會被人算計啦!”
一痴大師含笑道:“若非礙於他已經投入蕭施主的門下了,老衲真想把他收列為門徒哩!”
女飛龍含笑道:“國師,你那招‘百步神拳’挺適合他哩。”
“阿彌陀佛,公主真是明察秋毫。”
何弼惑然地道:“他行嗎?”
“阿彌陀佛,蕭施主用心良苦,已替你們紮下甚好的根基,據老衲的估計,不出一日,必可練成!”
“這麼簡單呀!”
“阿彌陀佛,江湖一點訣,説穿不值錢,一條通,即條條通,這招‘百步神拳’有別於少林‘百步神拳’”
“不過,由於運功路子不同,可能會比少林那招‘百步神拳’快些,對了,你們練的是崑崙正宗心法吧!”
“沒有呀!老和尚根本沒有教我們練什麼心法或肝法!”
“這……這樣子可能要拖些時日了,可是老衲只剩兩日的時間,這……何施主,你可否代老衲授技?”
“這……不行呀!別説‘百步神拳’,就是‘半步神拳’我也不懂,怎麼教人呢?何況大棵呆又是有夠呆!”
女飛龍焦急地問道:“國師,你怎麼只剩兩日的時間呢?”
“阿彌陀佛,萬般皆已天定,人力豈可迴天,何施主此來助老衲順利歸天,老衲也助他脱過一劫,互不相欠!”
女飛龍和一痴大師相處甚久,稍能悟出他話中之意,因此,立即現出一片悽然之色,默默地瞧着他。
一痴大師正色道:“阿彌陀佛,老衲能得正果,公主應該為老衲高興才對呀,何必拘泥於世俗之生離死別哀傷呢?”
女飛龍頷首道:“國師睿智,端年受教,國師是決定在此,抑返大內?”
“阿彌陀佛,老衲尚有數言欲面報皇上!”
女飛龍立即站起身,道:“各位,國師的時間寶貴,就此告辭,感謝李大人的招待,何公子,咱們走吧!”
乾脆俐落,條理分明。
不愧為大內之女飛龍。
何弼瞄了蕭紅一眼,隨即默默朝外行去。
雨過的夜空,分外的清新,何弼與一痴大師並坐在轎內,由於頗為寬敞,因此,毫無擁擠之感。
檀香嫋嫋,氣氛莊嚴。
何弼與一痴大師瞑目盤坐在佛堂蒲團上。
何弼正專心聆聽耳際飄來的清晰聲音:“何施主,世間大成之事,決無僥倖成功之理,玉美人昔年仗着‘無極心法’遍吸天下高手之內功,企圖成為天下第一人。”
“據老衲推測,她會隱在湖中,必是在煉化所吸入的各家內力,你雖幸運吸取被她煉化之內功,可是日後,你必定會吸入別家的內力。”
“時日一久,你必會步入玉美人之後塵,否則,內火自焚,散功而亡,因此,老衲要傳授你‘易筋心法’。”
何弼以前一直沒有想過此事,他只覺得十分的彆扭及不便,因為他的雙手拇指不敢隨便碰到別人的身體。
想不到會有如此嚴重的後果。
他開始緊張了。
一痴大師雖未睜目,卻已由他的鼻息知道他的心情,只聽他繼續傳音道:“何施主,別緊張,‘易筋心法’可以解決此事!”
何弼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
“何施主,剋制‘無極心法’之竅門有二,其一,不要吸入,其二,吸入之後,立即排出。”
“只要你練成‘易筋心法’,屆時,不啻如虎添翼,可以任你取捨,現在,你就凝神一志,專心聽老衲解説。”
“五心向天,萬念集一,導引吐納,功諸關節,筋力易換,轉衰為壯,閉目冥心,握固靜思,固精練氣,運轉奇經,養氣化神,上行十二重樓,神還虛,虛化三花聚頂……”接着又逐句解説指點。
何弼人雖聰明絕倫,卻因完全沒有武學底子,雖然努力思索,卻依然似懂非懂,只覺一個頭變成兩個大。
一痴大師卻對他的表現暗暗讚許不已。
才只花了半天的時間呀,昔年他足足花了一年的時間才悟透‘易筋心法’呀,自己豈能太過於苛求。
“阿彌陀佛,何施主,咱們輕鬆一下吧!”
何弼聞言,甚感詫異,不由睜開雙目,卻聞一痴大師輕喝一聲:“來!”右手微微朝五丈外的木魚一招。
怪事出現了,那個木魚倏然飛進了他的掌中。
何弼立即起虎王也曾以這招汲酒,不由叫道:“好功夫!”
“阿彌陀佛,老衲是班門弄斧,何施主,你用‘無極心法’試試看?”
何弼會意地頷首,暗一提氣,由於深怕吸不過來,因此,使出全力一招擺於另外一側的銅鐘。
黃影一閃,“當”的一聲脆響。
那個尺餘方圓的銅鐘閃電般射人何弼的掌中之後,立即化成一個雞蛋大小酌黃球,他的身子立泛黃光。
一痴大師強忍着劇駭,喝道:“‘固精練氣,運轉奇經,養氣化神,上行十二重樓,神還虛,虛化三花聚頂’。”
喝聲未訖,他已連人帶着蒲團飄到他的身前。
只見他的雙手緊握着何弼的雙手,神色一片肅穆。
儘管他的內力不停地瀉出,他卻含笑瞧着何弼,口中低聲念着口訣。
何弼在吸入一痴大師的內力之時,原本甚為驚異,可是一見他的笑容,心神一定,立即依訣運轉真氣。
他的內力一直是吸入之後,就存“倉庫”,根本就不知道如何運用,此時一按口訣催動,身子立即顫抖起來。
以一痴大師為主的那股浩瀚內力開始在他的體內穿行起來了,所經之處,散佈在百骸的真氣立即加入“行列”。
他的身子隱隱泛出光暈。
一身衣衫無風自動,好似灌足氣的氣球。
不久,衣衫重現平靜,不過他的身子四周的光華更加的刺目了。
他完全不知道這些情景。
因為,他一直在苦思那些口訣。
一痴大師雙目緊盯着他的神色,雙手默察着他的脈象,好似“交通警察”在指揮混亂的交通一般。
終於,給他理出一個頭緒了。
源源不絕的內力自何弼的左掌中流入他的體內了。
不久,又自他的右掌流人何弼的體中。
時間流逝着。
長江大水般的內力在兩人體中來回穿流着。
一痴大師寶相莊嚴地閉上雙目。
何弼的心情激動之中重歸平淡,他亦緩緩地閉上雙目,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易筋心法”。
他任內力去穿流,重又仔細字句推敲。
不知過了多久,他只覺室中飄來一片濃冽的檀香味道,一痴大師的身子倏地一顫,那些內力整個地停在何弼的體內。
咦?他幹啥要緊急煞車?
睜目一瞧,卻見一個三寸高的“小”一痴大師自他的“泥丸宮”飄出,他在一怔之際,他已盤膝冉冉升空。
那“小人”似乎留戀地頓了一頓,朝何弼頷了頷首,隨即自窗隙穿了出去,檀香濃味開始轉淡。
就在此時,屋外花園中傳來“篤篤……”的木魚聲,及“多半”的銅罄聲,接着傳來不絕的“阿彌陀佛”唸經聲。
何弼一見身前的一痴大師仍是面帶微笑,雙目緊閉,略探他的鼻息,不由大駭:“大師‘嗝屁’啦!”
他輕輕地站起身,走到外面一瞧,只見六位寶相莊嚴,相貌清癯的老僧齊跪在蒲團上低聲唸經。
女飛龍神色肅穆地長跪在地,仰首望着天際。
另外一位一身黃衫,充滿威嚴的中年人在兩位青衫老者的護衞下正一眨不眨地瞧着何弼。
何弼不由一怔!
此時,正是申初時分,四周一片寧靜。
何弼搞不清楚這些人是在幹啥,瞧了半晌之後,覺得沒有什麼意思,身子一轉,就想入室。
陡聽女飛龍低聲喚道:“何公子。”
何弼轉過身,問道:“女飛龍,你有什麼事?”
站在黃衫人右側的老者立即叱道:“小兄弟,你豈可對公主無禮!”
何弼尚未開口,女飛龍已經脆聲道:“崔大人,本宮與何公子另有私交,請你勿干涉此事。”
“是!是!”
黃衫中年人神色一怔,更加註意瞧着何弼。
只聽女飛龍脆聲道:“何公子,我向你一個人……”
黃衫中年人倏然輕咳一聲,立即打斷了她的話。
“咦?女飛龍,你怎麼不説話?喔!看樣子這位大叔不贊成哩!沒關係,以後再説吧!
走!我告訴你一件事。“
説着,他一跨步就欲拉她的右腕。
女飛龍玉面飛霞,踏前一步,閃了開去,和他並肩入內。
黃衫人及另外兩名老者瞧得神色一變,黃衫人略一頷首,右側老者會意地足下一掠,立即悄悄地飄到窗外。
好高明的身手。
他凝神一聽,立聽女飛龍脆聲道:“何公子,屋外的那名黃衫人……”
“噓!別提他,免得影響氣氛。”
“這……為什麼?”
“那個人一定來頭不小,你雖然是公主,別人很怕你,我卻覺得你很好相處,那個人有一股奇怪的氣勢,令我不大喜歡接近。”
“喔!是不大喜歡,還是不大敢接近?”
“這……咳……咳……不提他了,你看,老和尚已經‘嗝屁’了哩!”
“我知道,國師已經白日飛昇,屋外那六名大師正在唸經恭送他往西天極樂世界,想不到真的有這種奇蹟哩!”
“白日飛昇?他還在這裏呀!”
“國師藉着你的幫忙,使元神脱竅,比一般人‘兵解’幸運多了,對了,他留下這份‘百步神拳’拳譜。”
“喔!你不提,我也忘了此事。”
説完,他立即翻閲起來。
他由於悟透“易筋心法”,對於“百步神拳”這種“初級課程”略一翻閲之後,立即領悟!
“哈哈,原來是這麼回事!”
説完,他隨意朝打開的窗户揮出一掌。
倏聽“啪”一聲自遠處傳來。
女飛龍正在端詳一痴大師的法體,根本不知何弼隨意揮出一掌,已經將二十餘丈外的一株古松樹劈倒。
她在聞聲之後,急道:“何公於,小心有外敵。”
何弼匆匆地將拳譜遞給她,也全神戒備。
倏聽那位黃衫人哈哈朗笑道:“好功夫。”
女飛龍低聲道:“咱們出去瞧瞧!”
兩人剛掠了出去,立見黃衫人含笑龍行虎步走了過來,女飛龍忙撒嬌道:“父皇,你到底在笑什麼啦?”
“父皇,夭壽,他是皇帝哩!”
何弼心頭電閃,立即拜伏在地,叫道:“何弼拜見皇上,皇上精神愉快,萬事如意,身體健康,活到一百二十歲!”
那位黃衫人正是當今明德皇上,此時一聽何弼這種出自赤誠的賀詞,心中一喜,忙道:“何少俠,請起!”
“謝謝!”
何弼站起身,朝黃衫人一瞧,只見他正含笑瞧着自己,立即暗暗鬆了一口氣。
只聽黃衫人朗聲道:“爹在高興本朝出了何少俠這位英雄好漢。”
“父皇,那株古松是何少俠劈倒的嗎?”
“哈哈!不錯!”
何弼瞧着那株正由十餘人清理的斷樹,瞧着自己的右掌,不敢相信地道:“不大可能吧?
方才我只是隨意一揮呀!“
女飛龍目光一瞥,立即道:“何少俠,試試那羣飛雁?”
何弼抬頭一瞧,只見空中正由遠處依“人”字形飛來十二隻大雁,他不由猶豫道:“那麼高,打不到吧!”
“試試看!”
“好!”
此時,那羣大雁已快飛近。
何弼暗提功力於雙掌,舉臂朝上一揮。
沒有狂飈,仍是風和日麗。
好似只是虛晃一招而已。
那兩位老者卻目中驚芒畢露。
空中立即來一陣“呱……”慘叫聲音。
羽毛血肉紛飛。
那十二隻大雁完全不見了。眾人完全怔住了!
那六名老僧怔了一下,忙又低頭唸經。
女飛龍卻興奮得一把拉着何弼的雙手,連叫道:“何少俠,你成功了!”
何弼一想起“無極心法”,急忙掙開了雙手。
女飛龍會意地低聲道:“謝謝你!”
其他諸人(包括皇上在內)根本不知內情,一見這種情形,皆想不到一向眼界甚高的端平公主會如此謙遜,因此,整個地呆了。
戌初時分,兩位青衫少年走入天橋南北小吃館。
店內小二一見那俊逸的人品,雙目一亮,急忙迎進雅座。
二人挑了臨街座頭,點過菜之後,只聽:“何兄,如何?”
“嗯!有夠熱鬧,難怪會名揚遐邇!”
“何兄,若非你急着要離去,此處好玩之處甚多,咱們可以盡情歡樂。”
“哈哈!公……平弟,有緣自會相會,除非命運作弄人!”
這兩人正是何弼及扮作男裝的端平公主女飛龍,只見女飛龍神色稍慌地道:
“何兄,聽你的話意,此次一別,似乎有遠行。”
“不錯,先回五指山找老和尚,然後繼續老和尚未完成的任務,重振崑崙。”
女飛龍美目連現異采,低聲道:“何兄,好宏偉的志願,令人敬佩!”
“哈哈,老和尚待我如己出,我該幫他的忙!”
倏聽一聲:“哼!崑崙派中竟有老和尚,不倫不類。”
何弼聞言,心中一火,急忙轉頭一瞧!
只見在牆隅座頭上端坐一位環目虯髯,魁梧大漢,他明知何弼在瞧他,卻悠悠哉哉地持着酒杯湊嘴欲飲。
媽的!夠囂張的。
何弼冷哼一聲,右手一招。
魁梧大漢只覺右手一震,那酒杯竟已無翼自飛,嚇得他“啊”的一聲驚呼。
何弼將那杯酒吸人掌中之後,眉頭一皺,叫道:“好臭!”
“呸!”吐了一口痰,將那杯酒重摔於地。
“砰”的一聲,杯碎酒濺。
魁梧大漢怒吼一聲,撲了過來。
現場立即一片混亂,人人爭相下樓。
何弼二人卻端坐不動。
盛怒中的魁梧大漢忽略了對方“虛空攝物”的駭人絕活,衝到何弼的身前,不由分説地一掌劈向何弼的胸前。
“媽的!夠兇!”
説完,他右掌倏抬,一把扣住大漢的右腕。
“嘿嘿,不知死活的小子,大爺……啊……”
“咦?這位大爺,你在吊嗓子呀?”
魁梧大漢只覺全身內力疾瀉而出,大駭之下,身子狂顫!
“咦?你幹嘛這麼激動,咦?你怎麼在流汗了,是不是太熱了,來!我替你把衣服脱掉!”
何弼説着,取過一隻筷子在他的身上連揮!
“唰!唰”聲中,碎衫飄飛。
魁梧大漢神情灰敗,綢衫已經盡碎,渾身上下只剩一條短內褲及一雙華靴,神情既尷尬又害怕。
女飛龍雖然一身男服,卻也羞得不敢面對他。
“哈哈,這下子涼快多了吧!來!坐下來談談吧!”
説完,他鬆開了左掌。
魁梧大漢好似生了一場重病,乖乖地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店小二,菜到底弄好沒有了啦!貴客已經上門了!”
一直躲在門後的小二聞言,顫聲道:“馬上就來,馬上就來!”
何弼朝魁梧大漢安慰道:“老兄,聽到了吧?菜馬上送來了,對了,搞了老半天,我還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哩!”
“小的姓彭名虎!”
“彭虎,好名字,怪不得塊頭這麼大,你今年貴庚呀?”
“四十二。”
“四十二?瞧起來挺年輕的哩,成家了吧!”
“還沒有!”
“咦?這怎麼可能呢?瞧你生得一表人才,怎麼討不到老婆呢?媽的!是條件訂得太高吧?湊合湊合啦!
燭火一熄,都一樣啦!“
“我……”
“哈哈,免歹勢啦!對了,你剛才説什麼不倫不類呀?”
“我……這……”
“你與老和尚有仇嗎?”
“沒有,小的根本不認識他!”
“你與崑崙派有仇嗎?”
“這……”“崑崙派與你有仇嗎?”
“這……”
“好好地想一想,如果是你與崑崙派有仇,表示你看崑崙派不顧眼,如果崑崙派與你有仇,表示崑崙派對不起你!”
“這……這……”
“咦?聽你方才説得振振有辭,現在怎麼好像嘴裏咬着東西啦?嗯,我替你看一看吧!”
説完,他右手倏伸,卸下了他的下巴。
只見何弼煞有其事地瞧了那位大漢的嘴巴一眼,突然叫道:“媽的!滿口的蛀牙,你一定很喜歡吃甜!”
説完,曲指朝大漢的牙牀連彈。
“喔……喔……”
大漢疼得舌頭亂卷,不知在説什麼?
他剛欲站起身子,倏聽“奪!奪!”兩聲脆響,那隻筷子分別射穿他的腳掌釘在木飯上,疼得他怪叫不已!
“媽的!已經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還似小孩子一般,我免費替你拔蛀牙,你還哇啦哇啦叫什麼,坐好!”
那名大漢一見他探手取出竹筷隨意一擲,立即將自己釘在地板,大駭之下,乖乖地坐了下來,同時叫道:“沒有!”
“神經病,到底是什麼‘沒有’?”
“我和崑崙派沒有仇!”——
雙魚夢幻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