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你看,我還帶了一樣東西送給你……”
“啊,好大的一塊翡翠!”
“這塊翡翠價值三千兩銀子!”
“啊……”
“你拿去吧。”
“不,我不能接受。”
“誰説不能,我告訴你,除了這塊翡翠之外,我又為你訂造了許多珍貴的首飾,過幾天便可送來,還有你若需要用錢,可以隨時告訴我,你一天花我一千兩銀子,我也不在乎的,只要你……”
“不,不,總鏢頭您聽我説吧!”
“好,你説。”
“我們剛見面沒有幾天,不能做這種事,您……您讓我考慮幾天如何?”
“唔……可以,不過不能考慮太久,而且這塊翡翠你非收不可!”
“好,我收下,現在請您出去,好麼?”
史天華描述至此,笑了笑道:“談話到此結束,他果然沒再糾纏她,回房睡覺去了。”
華雲翔皺了皺眉道:“看這情形,凌姑娘好像動了心呢!”
史天華道:“一個喜歡花錢的女孩子,自然容易被金錢所打動,凌姑娘好像就是屬於愛慕虛榮一類的女子。”
華雲翔道:“劉兄認為她已對他有點意思,或是在敷衍他?”
史天華道:“好像是對他有一點意思了,要不然,她一定會很生氣,而且,更會的斥責他的。”
華雲翔點點頭,道:“真可惜……”
史天華道:“她很重視金錢,這一點你應該看得出來。”
華雲翔嘆息道:“人不可貌相,這句話是不錯,看她外表清麗脱俗,誰知道她竟是這樣一個女子。”
史天華道:“如果她只是這樣一個女孩子,那倒不要緊……”
華雲翔沉吟道:“正是,就怕她是殺人魔派來的人物,企圖引誘謀殺大刀王松。”
史天華道:“你看我們不要提醒他一下?”
華雲翔想了一會,道:“我看不必,讓他們去發展好了,不過對凌蘭心須加監視。”
史天華道:“要監視她一舉一動實在很困難,因為咱們不能跟她到房裏去,換句話説,她若是殺人魔指派來的人,若準備在牀第上殺害他,那可真防不勝防。”
華雲翔道:“我想殺人魔不會在此殺害他。”
史天華道:“你是説殺人魔仍將在鬼門關上殺人?”
華雲翔點頭道:“是。”
史天華道:“恐怕未必,他的殺人行為已被人知道,今年將在鬼門關上等着看他殺人的武林人必然很多,因此他可能會換個地點。”
華雲翔道:“不錯,但一定還是在江邊,一定還是把死者的屍體扔入江中。”
史天華道:“如此來説,大刀王松只要不離開鏢局,豈不可以保住性命了?”
華雲翔道:“是的,但殺人魔一定有辦法叫他離開鏢局,所以凌蘭心的確很有可疑,她可能是奉命引誘大刀王松離開鏢局。”
史天華道:“嗯,她只須説一聲‘在這裏不行,咱們保一趟鏢出去吧。’,大刀王松必然上鈎!”
華雲翔道:“咱們先去跟他講好,請他在七月一日之前不要親自保鏢出去,怎麼樣?”
史天華道:“好,咱們使他留在鏢局,殺人魔必將圖窮匕現。”
兩人商量一定,於是離開茶肆,轉回鏢局。
大刀王松午睡已醒,正在內廳飲茶。
華、史二人入廳相見,大刀王松請他們坐下,含笑問道:“兩位進入敝局已將近半個月了吧?”
史天華答道:“是的。”
大刀王松道:“這半個月來,兩位可曾發現什麼不尋常的事情?”
史天華道:“沒有。”
大刀王松道:“今天是五月二十日,距七月一日只剩下四十天了。”
史天華道:“不錯。”
大刀王松轉望華雲翔微笑道:“如果殺人魔真要取王某之命,也該是下手的時候了?”
華雲翔點頭道:“正是,所以在下倆還想和總鏢頭談一談……”
大刀王松道:“談什麼?”
華雲翔道:“目前等待保送紅貨還有幾宗?”
大刀王松道:“還有六宗,一宗河南開封,一宗蜀西成都,一宗蜀東奉節。”
華雲翔道:“有無講好要總鏢頭親自護送的?”
大刀王松道:“有,蜀南江津的一宗,貨主出了大價錢,講定須由王某親自護送。”
華雲翔道:“貨主為誰?”
大刀王松道:“一位朝中大員。”
華雲翔道:“什麼姓名?”
大刀王松道:“他嚴囑不得泄漏他的姓名,包括本局鏢師在內,所以……”
華雲翔道:“總鏢頭,恕在下言出放肆,現在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可能與總鏢頭的生死有關,所以總鏢頭最好不要隱瞞。”
大刀王松沉吟道:“可是,家有家法,行有行規,王某既已答允人家守秘,就得切實遵守這個商業道德。”
華雲翔道:“總鏢頭可知蜀南江津距鬼門關很近?”
大刀王松頷首道:“知道,江津距鬼門關約僅百餘里路。”
華雲翔道:“貨主有無規定在何月何日將紅貨運到江津?”
大刀王松道:“有的,講好須在六月二十五日之前送達。”
華雲翔道:“那是説,鏢貨到達江津之日,距七月一日,只剩下五天了?”
大刀王松露出不自然的笑容道:“正是!”
華雲翔道:“這不是太巧了麼?”
大刀王松道:“是的,不過那位貨主王某是認識他的,他絕不可能與殺人魔沾上一點點的關係。”
華雲翔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在下還是希望總鏢頭對在下倆不要隱瞞,把一切説出來,以便研究其可能發生的情況。”
大刀王松考慮了良久,才點頭道:“好吧,王某就把貨主的姓名説出來,不過此事不傳六耳,兩位須嚴守秘密才行。”
華雲翔道:“當然。”
大刀王松壓低聲音道:“他是本朝兵部尚書張青!”
史天華動容道:“哦,原來是他!”
華雲翔轉望他問道:“他是怎樣一個人?”
史天華道:“壞透了,靠着有他當宰相的岳父的撐腰,一上任就貪污舞弊,胡作胡為!”
華雲翔回望大刀王松問道:“他要總鏢頭保送的是什麼東西?”
大刀王松笑笑道:“因為有人蔘他一本,他怕被查出紕漏,所以決定先把一部份財產送回家鄉去,雖然他沒詳細説出貨物名稱,但所報價值卻在五百萬兩銀子以上。”
史天華道:“他沒有報明貨物名稱,萬一出事,總鏢頭如何賠償?”
大刀王松道:“起先,就由他不肯説明何物,故王某乃予婉拒,但他後來説如果出事,不要王某賠償,而且酬金是五萬兩銀子,因此王某才答允下來。”
史天華道:“總鏢頭實在不該保他的鏢,他這個人實在壞透了。”
大刀王松笑道:“劉兄此言差矣,王某是保鏢之人?保鏢是一種商業,和開飯館一樣,有顧客上門,那有拒絕之理?”
史天華微笑道:“你是隻顧賺錢,不管善惡是非。”
大刀王松道:“正是,否則王某便不幹保鏢了!”
史天華道:“假如有人計劃劫鏢呢?”
大刀王松道:“王某既已接下這一鏢,就得盡力保護紅貨安抵目的地!”
華雲翔緩緩道:“總鏢頭不要保這趟鏢!”
大刀王松道:“契約已定,訂金也拿了,若要王某不保這趟鏢,就得取下‘飛虎鏢局’的招牌,關門大吉!”
華雲翔道:“總鏢頭不以為這是殺人魔引誘你離開鏢局之計?”
大刀王松道:“縱然有此可能,但這一鏢已經推不掉了,王某寧願身死,亦不願鏢局信譽受損的。”
華雲翔輕輕嘆了口氣,問道:“這一宗生意,可是在下倆未到長安之前就已談妥之事?”
大刀王松點頭道:“正是,是上月初就已談妥的。”
華雲翔道:“總鏢頭不能去和張青商量一下,改由鏢師保送?”
大刀王松搖頭道:“不行,王某已答允親自護送,不能失信於人!”
他語聲一頓,繼之爽朗一笑道:“兩位不必擔心,這宗生意就算是來自殺人魔的安排,他想殺害王某也已不大可能了。”
華雲翔道:“是麼?”
大刀王松道:“是的,因為王某已有充分準備,而且又有兩位跟在王某身邊,殺人魔沒有機會下手了。”
華雲翔苦笑一下道:“總鏢頭最好不要把在下倆估計得太高,殺人魔還有幾個部下非常的厲害呢!”
大刀王松目光一凝,問道:“老弟見過?”
華雲翔不願説出“已死”的神州一劍塗嘯天,武林豪客歸揚銘及父親三人曾以“死神”
的姿態出現之事,當下搖頭道:“沒有,但在下確知他有幾個部下非常厲害,他們便是殺害跛腳仙老前輩的兇手。”
大刀王松眉頭皺了皺,但忽又以爽朗的笑聲道:“不管他了,反正這趟鏢王某非親自出馬不可,一到江津會發生何種事情,只好聽天安排了!”
史天華問道:“這趟何時出發?”
大刀王松道:“預計六月初一出發二十五日到達。”
災天華道:“有幾位鏢師隨行?”
大刀王松道:“加上凌姑娘和兩位,一共有六位鏢師,這很夠了。”
華雲翔道:“凌姑娘也要去?”
大刀王松道:“是的,她想順便返回巴山探視其母。”
華雲翔道:“總鏢頭已經把這件事告訴她了?”
大刀王松道:“是的,她昨天問王某何時才能派她保鏢,王某便把這事告訴她。”
華雲翔道:“總鏢頭對她最好小心一點,要信任地,等過了七月一日再信任不遲。”
大刀王松笑道:“老弟放心,王某閲人多矣,凌姑娘不會有問題!”
他似乎不願多談凌蘭心,説完這話,隨即起身道:“好了,王某要到前面去看看……”
一面説,一面舉步跨了出去。
□□□□□□河南開封,山西太原,湖北漢陽的三鏢,一宗一宗的走了,轉眼之間,已是六月初一-
是大刀王松親自出馬保鏢的日子了!
一大早,六輛鏢車已整齊停在鏢局的大門內。
每一輛鏢車均用篷布和繩子密封密捆着,誰也不知裏面裝着何物。
這一道鏢,除大刀王松之外,還有六位鏢師隨行,這六位鏢師是百步神槍謝輝、快刀葉天河、地靈神鄧通及史天華、華雲翔、凌蘭心三人,前者三人都是武功高強經驗豐富的老鏢師,至於華、史、凌三人,雖然沒有保鏢經驗,但身手之高,更在鏢師們之上,因此陣容之強,為歷年所罕有。
此外,趟子手及車伕們也都非等閒之輩,他們已隨鏢車列隊於場上,等待總鏢頭的最後檢閲。
不久,大刀王松及謝、葉、鄧、史、華、凌六人一齊到場上了!
大刀王松穿着一身徵裝,神態威武豪邁,看來像一位統率大軍的元帥,他仔細的檢閲過每一輛鏢車每一個人,然後宣佈一些須要注意的事項,隨即下令出發!
於是,鏢局大門一開,撐飛虎鏢旗的一馬當先,接着是騎一匹神駿白馬的總鏢頭大刀王松,然後是一輛鏢車一位鏢師,浩浩蕩蕩的離開了鏢局,順着大街朝安福門而來。
飛虎鏢局一向業務鼎盛,每隔幾天就有一鏢出發,附近居民看得多了,早已不認為是一椿了不起的事,因此今天這一趟鏢雖總鏢頭親自護送,也沒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鏢車很順利的出了長安城,一路取道南下。
京畿數百里範圍之內,是屬於最安全地帶,從未發生過劫鏢事情,因此大家的心情均很輕鬆。
現在唯一使大刀王松不放心的就只一個人凌蘭心,他領頭行了數里路之後,便撥馬靠近道旁停住,等負責第六輛鏢車的凌蘭心走近,便策騎與她同行,含笑問道:“怎麼樣?”
凌蘭心笑道:“很好呀!”
大刀王松哈哈笑道:“也許過了幾天,你就會覺得不好了!”
凌蘭心道:“不,我是經得起考驗的,總鏢頭不信,不妨走着瞧!”
大刀王松道:“但願如此。”
凌蘭心問道;“今天預定走幾里路?”
大刀王松道:“走八十里路,在西坪口停宿。”
凌蘭心道:“不能走快一點麼?”
大刀王松道:“不行,此行到江津有一千四百里路程,若是進行太快,人馬容易疲睏,一旦有事,就無力應付了。”
凌蘭心微笑道:“總鏢頭倒很謹慎啊。”
大刀王松道:“謹慎才不致出事,入家十天可以走完的路,我寧願走個半月,讓大家留下體力應付任何事情,才是正策。”
凌蘭心道:“對,所謂欲速不達,幹保鏢這一行,最可怕的敵人是劫匪,而不是路途的遙遠。”
大刀王松笑道:“正是,你看來已經摸着竅啦!”
凌蘭心嫵媚一笑,接着問道:“總鏢頭説我們將由巴山腳下經過,是真的麼?”
大刀王松道:“是的,不過所謂巴山腳下,並不真的由山腳下經過,而是由距離山麓約六七里的紫陽縣城經過,那地方距你家遠不遠?”
凌蘭心道:“不太遠,只要走二十多里路就到了。”
大刀王松道:“那好,我們可在第五天午後抵達紫陽縣城,屆時你可回家探視令堂,但最遲須在次日早晨趕回來才行。”
凌蘭心失望地道:“哦……”
大刀王松道:“我們不能為你私人之事耽擱太久,這一點你該明白。”
凌蘭心道:“我明白。”
大刀王松道:“那麼,你因何不悦?”
凌蘭心沉默不答,臉上的表情,顯得很灰心。
大刀王松看在眼裏,心中着忙,問道:“你怎麼了?”
凌蘭心嘟嘟嘴唇,輕輕的説道:“沒什麼,我原以為你是説真的……”
大刀王松詫異道:“我是説真的啊!”
凌蘭心道:“我不是指你現在説的話,而是指你那天晚上的話!”
大刀王松恍然一哦,壓低聲音道:“我那天晚上對你説的話,也都是真的呀!”
凌蘭心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陪我回家見見我娘?你若真心要我,總得讓我娘見見她未來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