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伯爾尼大學
悠閒的午後,三個不同國籍的女孩,聚在樹蔭底下乘涼,邊聊天邊K書。
“呵啊……”坐在草地上的一個褐發女孩打了個大哈欠,她的名字是米娜,是安卓莉的同學兼室友。
“難得今天天氣這麼好,還讓你舒服得猛打呵欠。”來自台灣的女孩徐艾兒忍不住消遣她。
“今天天氣的確是很好。”坐在小石桌旁,正在奮筆疾書的安卓莉也忍不住附和道。
這個國家秋冬皆被冰雪覆蓋,唯有在夏季氣温才會回升,雖然最高温也才將近二十度左右,但對於耐寒的瑞士人來説,這已算是陽光普照的好日子。
“討厭的畢業考,如果不是為了考試,我今天馬上就和查克開車出去兜風。”米娜噘着小嘴,臉上寫滿了不甘願的情緒。
“米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經濟學發展史”快要被當了,教授説你只剩下期末考最後一次機會。”安卓莉提醒她。
安卓莉是個標準的西方女孩,從小就在歐洲長大,國籍是摩納哥,由於雙親被外派到瑞士大使館來工作,十四歲那年,她便跟着父母來瑞士定居。
四年前,她以着優異的成績進入這所大學的人文科學系就讀,時間飛逝,迄今已過了八個年頭。
聽説下個月政府要把她的父母都調回國,並有意願讓她的父親接下外交要職。
父親獲得升遷她當然高興,況且畢業在即,她也樂得順應這個情勢,回到自己的國家去工作和服務。
“對啊,你早點畢業,就可以早點跟着查克回到加拿大,到時候你們愛怎麼雙宿雙飛都隨便你們。”徐艾兒説着流利的德語,邊説邊咯咯亂笑。
在瑞士通行法語和德語,她們三個人私下在一起時,選擇以德語做為溝通工具,特別是安卓莉,從小就接受嚴謹的語文教育,更是能説流利的五國語言。
“説到我和查克的未來,我就心煩意亂,我爸媽不贊成我跟着他去加拿大。”想到自己難分難解的感情問題,米娜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米娜,説真的,如果你不跟着他過去的話,遠距離戀情可是會很難維繫的哦!”安卓莉邊抄寫着筆記,一派認真的説道。
“我也知道,可是——”米娜面有難色。
“好了,先把畢業考給搞定吧!你們的感情來日方長。”徐艾兒是個實事求是的人,眼前的事最重要。
説的也是,目前最重要的還是把畢業考給考好再説。
然而現下,米娜滿腦子都是查克的身影,一想到查克,她就忍不住偷覷了一下正在猛畫經濟線形圖的安卓莉。
安卓莉美得清麗脱俗,修長窈窕的身材,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五官有着西方人特有的亮麗搶眼,臉部線條卻非常柔美,據聞好幾代前她曾有祖先和東方人通婚,所以漂亮的臉孔上有幾分東方味。
當初查克是想追求安卓莉的,但是碰了幾次軟釘子後,發現和米娜十分談得來,才會轉變目標追求米娜,雖然這事已過了很久,但米娜只要一想起來,還是會忍不住打翻醋罈子……
“米娜,你不夠專心哦,我發覺你一直盯着我瞧。”半晌,安卓莉放下筆,靈活慧點的翠綠雙瞳閃過一抹笑意。
“沒什麼,我只是念不下書而已。”米娜心虛的垂下眼,連忙將話題帶開:“對了,畢業考之後我們一起去看賽車,好不好?”
“賽車?”徐艾兒眼神一亮,看樣子她也有點興趣。
“對啊,F1賽車的全球巡迴賽已經開始了,這一站會來到瑞士,時間就在這個週末,我們去看好不好?”米娜興高采烈的説道。
“好啁,我很久沒看賽車比賽了,這個週末就去感受一下好了。”安卓莉回應。“那就這麼説定,記得先把門票買好,否則去了現場可能門票都銷售一空了。”徐艾兒細心的提醒道。
“好,我打電話叫查克先把門票買好。”
幾個女孩笑成一團,心情既熱烈又期待。
一堆媒體記者把蘇黎士機撤得水泄不通,大廳裏、車道上沒有任何空隙,讓進出機場的旅客們紛紛猜測,是否有大人物出現在機場,媒體才有如此大的陣仗。
而當一羣身材高大健碩、穿着休閒服飾的男人步出海關,媒體便紛紛蜂擁上前,把這羣男人給團團包圍住,鎂光燈跟着此起彼落。
可,當記者們看到最受矚目的賽車手羽野澤司遲遲沒有出現時,他們不由得急了起來,畢竟今天大夥兒在機場守候這麼久,等的可不就是羽野澤司?羽野澤司可是今年的巡迴賽中最具冠軍相的選手之一。
這隻賽車隊伍是由羽野集團所投資經營,羽野澤司為負責人,而他們的專業經理人古利安是個德國人,對於經營車隊非常有一手,車隊在他的帶領之下,蒸蒸日上。
“古利安先生,請問羽野先生人呢?怎麼沒看到他?”一堆報社記者紛紛圍堵上前,急急的問道。
“羽野先生因為有要事,所以已經先到下榻的飯店去了,請各位不用再等他。”古利安迅速的説完這幾句話後,便轉身偕同其他車手離去。
坐在頂級休旅車中,羽野澤司觀賞着沿途美好的瑞士景緻。
距離上次來到歐洲已有半年,還記得上次來是為了鐘錶機心的投資引進案,那時他只停留短短四天的時間,隨即又返回日本籌備台灣BOT案。
這一次來歐洲,則是在行程之中,這隻車隊是他二十歲那年,接手羽野集團一部分事務時,一併接下來的,原先他只想瞭解車隊的出賽過程和營運方式,沒想到這一瞭解,連他都深陷在賽車世界裏無法自拔。
就在他思緒恍惚之時,車子已經在一家五星級飯店前停下。
下了車,幾個飯店保全人員機警的圍了上來,將羽野澤司引入飯店後方的秘密通道,搭上貴賓專屬的電梯,直抵總統套房。
“嗨!羽野,怎麼樣?沒有遇上那堆煩人的記者吧?”古利安從他的套房裏走出來,笑着拍拍他的肩。
在名義上,他們是主僱關係,而私底下,他們兩人之間也有不錯的交情。
“幸虧機場和飯店都願意出借私密通道,否則我現在八成還在機場出不來。”
“今年度的巡迴賽非常成功,咱們從上海、東京、曼谷、亞特蘭大、德國一路走來都勢如破竹,我相信在這一站瑞士和最終站的摩納哥,你一定會有更傑出優秀的表現。”
“能不能在這次的比賽之中奪冠並不重要,能夠藉助這次比賽,將羽野集團的名氣打得更加響亮,那我們就算成功了。”羽野澤司脱下休閒外套,一件合身的T恤,讓他結實的胸膛曲線顯得更加突出。
古利安微眯起雙眼,他手上帶過的賽車手不下百個,若説羽野澤司是他見過最具有天賦、外型最為英俊的賽車選手,一點也不為過。
這幾年,羽野澤司在賽車場上履創佳績,好幾次古利安都想遊説他乾脆成為正職的賽車手,但一想到羽野集團全球數萬名的員工,都得靠羽野澤司時,古利安只好將自己的私心給壓抑下去。
“不過你的車技還真不是蓋的,連續兩年的世界巡迴比賽你都拿下前三名,今年你又是呼聲最高、最具冠軍相的選手。”
“這個週末就要在伯爾尼市內的場地進行比賽,我們何時去現場做場地勘查?”羽野澤司問道。
“今天傍晚的時候,賽車場會開放讓我們進去。”
“叫其他選手們打起精神,晚上好好休息,準備迎接週末美好的戰役。
安卓莉手上抱了一堆東西從超市走了出來,大小不一的紙袋遮蔽住她的視線,好不容易將它們全搬到車上時,她才輕籲出一口氣。
今天是畢業考結束的日子,由於她還得在宿舍裏待上一段時日,再加上米娜還要補考別的科目,所以今天的超市。
採買工作就由她單獨進行。
發動車子,她將車子駛出超市停車場,開到大馬路上。
這台跑車的性能十分好,是她十八歲生日時,父親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她順手打開車上音響,調整廣播頻道時,突然從後照鏡發現一台小型廂型車。
安卓莉雙眸微眯,蹙起眉頭,因為小型廂型車始終緩慢的跟在她後方一公尺處。
安卓莉對這樣的箱型車並不陌生,她知道自己被狗仔隊給盯上了。
為了擺脱狗仔隊的追逐,安卓莉用力-踩油門,加速前進。
他們從超市一路追逐,追到了賽車場附近的空地上,倉惶失措之間,安卓莉的車不小心擦撞上賽車場外圍的石牆。
受到猛力的撞擊,她感到手臂傳來一陣劇痛。
“你們到底想要怎樣!”安卓莉氣憤的下了車,憤怒的朝他們大吼。
“安卓莉,我們是太陽報的記者。”三個男子揹着相機下了車。
“你們想採訪我的話,請和我父親的公關聯絡,如果你們想跟蹤我的話,我會請我父親的律師對你們提出告訴。”
她昂起漂亮的下巴,以一種不屑的眼神望着他們。
“安卓莉,你即將大學畢業,摩納哥上下都在謠傳,你很有可能是下一任的王妃人選,你覺得呢?”三個男子向她逼近,將她逼到牆邊,繼續追問道。
這些冷血的媒體蟑螂!絲毫不理會她的手臂正在流血,也不詢問她是否需要醫療協助。
“這話哪聽來的7瘋子!你們全是瘋子!”安卓莉生氣地大喊。
因為無法再回到車上,她立刻旋過身子,從石牆旁的一條狹窄通道跑了進去。
安卓莉像發了瘋似的往前跑,説什麼她都不願意被這些人拍到照片。
搬到瑞士之後,她就盡其所能地保持低調,為的就是不想讓周遭的人知道她和摩納哥皇室有關係。
安卓莉一個轉彎,突然看到一間選手休息室的大門沒有鎖上,她想也不想的就躲了進去。打算等那三個狗仔記者離去,再外出求援。
選手休息室的燈光微弱,一捧又一捧的置物鐵櫃,形成絕佳的保護屏障,這裏是藏身的好地點。安卓莉四下觀望了一會兒後,決定躲在靠近浴室旁的置物櫃裏。
她緊閉雙眸,雙手環胸,感覺右臂上的血似乎又滲出來了,疼痛和怒意讓她咬緊牙關,頻頻倒抽幾口冷氣。
過了五分鐘,四周仍是一片寂靜,休息室外沒再傳來任何腳步聲,安卓莉這才按着沁着血的手臂,渾身痠痛的從置物櫃裏走出來。
就在這時,一旁的淋鑿突然傳來一陣水流聲,在這寂靜的夜裏,聽來格外清晰。
原來這裏面還有人!她似乎私闖別人的地方了!
一想到這,安卓莉皺着眉頭,搖搖晃晃的走了幾步路,手臂的劇痛讓她忍不住在淋鑿的門口蹲了下來,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
就在她疼得不知如何是好時,一雙結實有力的男性手臂,倏然摟住她的纖腰,將她的嬌軀轉過來面對他,她纖弱的雙腕被他牢牢的釘在置物櫃上。
安卓莉愕然,面對眼前這個男人,她一句話也説不出來!
“你是誰?怎麼能進到這來?”羽野澤司濃眉叫結,用流利的英語沉聲問道。
“我、我……”安卓莉的喉頭像被哽住似,一句話也説不出來。
“你是那一家垃圾雜誌的記者?還是哪個瘋狂迷戀我的女車迷?”見她不語,羽野澤司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自己。
當眼前這個女孩抬起雙眸迎視他時,羽野澤司不由得雙眸一眯,心頭掠過一抹驚豔的感受。
他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名女孩長得美麗精緻,有可能是他畢生見過最美的女人。
她是個西方美女,一對墨綠色的秋水明眸,此時正驚惶的盯着他瞧,吹彈可破的雪白臉龐上染上一抹暈紅,堅挺的胸脯抵在他堅實的胸膛下,正因恐懼而劇烈起伏。
“我很抱歉,不知道這裏不能夠隨意進入。”紅豔飽滿的雙唇似兩辦玫瑰,隱隱顫抖着。
安卓莉睇着他。
這個狂妄的男人竟然用自己的身軀覆住她的身子,這已足以構成性騷擾!。
這個男人無疑是她所見過最英俊、最性格的東方男人,他的外型甚至比一般西方男人還要好看,深濃上揚的雙眉、炯炯有神的眼眸、挺直的鼻樑、薄得近乎完美的雙唇……噢噢!他真是該死的英俊!
“能不能請你先鬆開我?壓在女孩子的身上不是紳士的行為。”
聞言,羽野澤司和她的身軀隔出一小段距離,也一併放開她的雙腕。
“現在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
“我在躲人。”她簡短的答道,手臂上傳來的劇痛,忍不住又讓她倒抽口氣。
也就在這個時候,羽野澤司才發覺她的神色有異,視線往下一瞥,終於發現她痛楚的來源。
“你受傷了,流了不少血。”
“我知道。”安卓莉低垂着頭,檢視着傷口,細聲説道。
“有人在你背後追殺你?”羽野澤司的口氣充滿嘲諷。
安卓莉無言的瞪着他,他那譏刺的口吻讓她很不舒服,她一把推開他那擋人去路的胸膛,冷冷的拋下一句:“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現在我要離開了。”
孰料,當她要轉身的時候,他的大手卻拉住她的左臂,説道:“我沒有要趕你走,跟我過來。”
説完,他放不開她的手臂,逕自走到一個置物櫃前,打開之後,取出一盒醫藥箱。
羽野澤司將所有治療外傷的藥品都拿出來,擺至桌上,再俐落的剪開一捆全新的繃帶。
“過來。”
他的話讓安卓莉一怔,腦海中頓時閃過於百種想法。
這裏是賽車選手休息室,不用説,眼前這個既冷又酷的英俊男子,必定是個賽車選手,而她之前曾聽到過運動選手強暴女子的新聞……
羽野澤司是何等敏鋭的男人,她臉上的任何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他當然知道她在害怕什麼,當下他有股想要大笑的衝動。
“過來上點藥,你放心,我不會碰到不該碰的地方。”他拿起繃帶放在指間拉扯,準備替她包紮。
安卓莉疑惑的凝望着他,不確定地問:“你要幫我上藥?”
“除非你想這樣走出去。”
思考片刻,受驚嚇的安卓莉終於放寬心。
其實從剛開始到現在,她的第六感都告訴他,這個男人或許看起來冷峻了些,但絕對不是那種暴力色情狂。
況且,也不見得所有的運動選手,就全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暴力狂啁,不是嗎?
想到這裏,安卓莉緊握着正汨汨出血的右臂,緩緩的走向他。
她在桌旁坐了下來,還沒自動把手臂伸出去,羽野澤司已經主動抬起她的右臂,仔細的為她檢視起傷口。
“傷口不像是被人砍傷的,像是撞擊上了硬物而造成的。你出了車禍?”
“嗯。”安卓莉點了點頭,綠眸閃過一絲詫異。
真是個洞悉力超強的男人!
他先拿出雙氧水沾在棉花棒上,以着極為輕柔熟練的姿態,為擴消毒並拭去手臂上的血漬。
當手臂傳來一股劇痛,安卓莉痛得幾乎想要抓着他的手臂放聲尖叫,但羽野澤司早一步看出她的企圖。
“別想抓着我的手臂討饒,這樣只會讓你自己更疼而已。”冷着一張俊臉,他出聲警告。
他的警告讓安卓莉乖乖閉上嘴巴,任由他的雙手在她的傷口上游移。
“傷口不深,只是一些皮肉外傷,但你最好還是找時間去拍張文光片,確保沒有骨折之虞。”
“謝謝你,我會去的。”一抬眸,他們又是四日相接,安卓莉的心跳突然加速律動,彷彿下一秒鐘就要跳出胸口。
完成消毒,他順手拿起一瓶藥用碘酒,沾了些許在棉花上,輕柔的擦拭傷口,再用乾淨棉壁輕按住傷口數分鐘,止血後再塗上抗感染藥膏,最後拿起一卷繃帶為她包紮。
他包紮的技術十分嫺熟,像是個常常在處理傷口的人,而且繃帶也綁得十分漂亮……
原來這個男人在冰冷淡漠的外表下,也有如此温柔細膩的一面,安卓莉望着他俊逸的側臉,心頭忍不住怦然而動。
“好了,回去之後小心一點,別讓傷口碰到水。”
“謝謝你。”
“時間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他淡淡的提醒道。
“我可以跟你要姓名地址,日後好謝謝你嗎?”安卓莉紅着小臉問道。
羽野澤司的眸子掠過一抹譏諷。
“我只是個來歐洲出賽的賽車選手,住在遙遠的日本,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話畢,他逕自步出了休息室。
安卓莉的全身像是觸電般無法移動絲毫,就這樣望着他高大的背影離去。
許久許久,她才回神,才發覺自己雙頰紅燙,心兒跳得飛快。
走出賽車場外,夜風朝她撲面而來,似乎在叫她要冷靜下來。
安卓莉隱約有種感覺,打從今夜起,這個男人即將在她的心上擁有一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