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藥後,整整三天,科柴心不曾再醒來過,耶律酆除了要軍醫謹慎用藥外,自己則是寸步不離地守着她,只要她有一絲動靜,他會第一個知道。
此時夜已深,他躺在她身側,與她共枕而眠。望着她緊閉着雙眼,一動也不動地躺在那兒,若非還有一絲絲虛弱的氣息在,他會以為她只是具死屍,一具讓他痛恨的死屍。
「為什麼?-就非得把自己的一顆心關得這麼緊嗎?」他望着她面無表情的小臉喃喃問着。
「別想死,告訴-吧!除非我願意,否則-連想死的權利也沒有。」他-起眸,隨即轉身望着天花板。
但,就在這時候,她突然有了三天來最激烈的反應。「咳……咳……」
「柴心、柴心。」他抬起上半身,盯着她的眼睛,輕喊她的名字。
不久,她張開了眼,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尤其是耶律酆那張已蓄滿胡碴的臉孔。
「我還沒死?」她小聲問着。
「除非我答應,否則-休想。」他揚起嘴角,犀鋭地説。
「你還是這麼霸氣。」科柴心難掩心中的苦澀,「知道嗎?我當真情願病死,也不想面對你。」
雖然她的嗓音非常虛弱,可是説出口的話卻依然這麼執拗。
「很抱歉,-無法如願。」他輕哂,跟着俯低身望着她,「看樣子藥效似乎發揮了,-的體力恢復得很不錯了。」
「你是什麼意思?」她看進他意有所指的眼底。
「-昏迷了三天,知道嗎?」他撇撇嘴。
「什麼?三天!」她竟然昏了那麼久。
「沒錯,這三天發生了很多事──我們打了勝仗,敵軍已全數撤退,這些全是-不知情的。」他很有耐性地一樣樣説。
「打勝仗了?」她也笑了,「那就好,不會再有傷亡了。」
「而本王也跟-同牀共枕了三天。」而耶律酆的這句話卻像極了晴天霹靂,炸得她體無完膚。
「你説什麼?你……你對我做了什麼?」她使盡全力轉過臉,看見的就是他斜躺在她身旁的頎長身軀,「不──」
「-希望我對-做什麼?」他邪魅地撇開嘴望着她。
「你……」科柴心滿心錯愕的瞪他。
「好吧!那我就告訴-,我吻過-,嘗過-這小嘴裏每一分的滋味,我抱着-整晚入眠,撫遍-每一寸肌膚-還想知道什麼?」他那些悠哉的説詞、那副玩世不恭的態度着實讓科柴心痛恨入骨。
「跟我同牀共枕當真這麼難受?」他-起眸。
「何止難受?簡直讓我想吐。」大膽地吼出後,她便急着起身,可當她虛弱地掀開被子,才發現自己的身子除了着肚兜和一件小褲外,其它空無一物。
她趕緊用被子掩上,抱緊自己,心已完全亂了。
「別過來!」僵住好一會兒,她終於大吼出聲,「你走開──」
説時,科柴心已淚流滿面,脆弱的神情裏滿是驚恐與絕望,現在的她甚至只想一死百了。
「喂!-能不能不要太激動?」他皺起眉望着她那張決絕的小臉。
「耶律酆,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麼?那就是……殺、了、你。」她咬牙切齒地瞪着他。
「瞧,小臉都漲紅了,真美!不過……這樣對身子可不好。」他伸手輕拂去垂落在她額上的細發。
她想揮開他的手,卻反被他抓住手腕,「-中了一種蟲害,病了,這三天只要一入夜就會發抖盜汗,為了讓-保持乾爽,我只好將-的衣裳給褪了。」
他-起眸子,撇嘴一笑,「這兒不是中京,也不是在王帳內,沒有女奴服侍,有的只是紅帳裏的姑娘,和其它恨不得吃了-這身細皮嫩肉的粗野男子,-想讓他們碰-嗎?」
「紅帳?」她不太明白。
「妓女。」他挑明瞭説。
科柴心臉色一變,這才垂下臉……
「説穿了,我耶律酆還是生平第一次為女人寬衣。」他欺下身,盯着她驚愕的小臉瞧,「不過……」
「不過什麼?」她身子一顫,就怕他會説出什麼讓她深惡痛絕的話。
「不過,-的身子真美。」他咧開嘴,邪惡地笑着。
「你齷齪!」果真,這男人開口一定沒有好話,淨是些讓人受不了的淫蕩之言,讓她羞憤到無以復加。
「齷齪?哈……」
耶律酆被這兩個字給惹得大笑,「-或許不知道,圍繞在我身邊的女人有多少希望我用更齷齪的方式愛她們。」
「別説了,我不聽。」她激動的捂住耳朵。
「-非聽不可。」用力抓下她掩耳的手,耶律酆倏然以唇抵住她的,「我想試試,-是真的對我這麼冷嗎?」
「你……」一道恐懼的光芒劃過她的心間,她還來不及害怕,已感覺他的大手鑽進被子裏。
「不──」她的眼眶瀰漫着淚痕。
「幹嘛把自己繃得這麼緊,我知道-喜歡這種感覺。」他犀利的眼瞳中閃過一奇異的火焰。
「才不。」她低聲喊道,對於他對她的欺凌,將是她一輩子無法釋懷的恨與痛。
「那要不要再繼續呢?」
耶律酆臉上的笑痕盡數斂去,對於科柴心而言,他是個擁有邪魅個性的魔鬼,此刻她好怕……真的好怕他。
他低嗄地笑出聲,一手抓住她的雙腕箝制在她頭頂,另一隻燃火的手指沿着她白嫩的大腿往上蔓燒。
「啊──」她身子一彈,眼底閃出火焰。
隨着他惡意的撩繞捉弄,她的身子居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狂喜。
耶律酆眼帶腥紅,可他卻沒有因此便強勢侵進,僅是以愛撫的方式帶着她感受從未嘗過的高潮滋味。
就在她到達頂端,小嘴欲呼出快意的聲音時,他及時以唇掩住她的嘴,將她激盪的音律全數吸收進他口中。
這時,他撤了手,眼睛緊瞅着她因高潮而火紅的小臉。雖然他的慾望早已被她給燎燒起來,但他卻不想第一次就嚇壞她。
「怎麼樣?這樣就滿足了?」他-起眸問。
聽聞他這樣低俗的問話,科柴心才驀然發現自己竟在他煽情的挑逗下有了那種可恥的快樂。
不……她怎麼可以變得這麼淫浪無恥,現在的她已被他侵犯,不再清白了,如何配得上向恩?
張大一雙悲慟的眼,她盯着耶律酆,「你的目的只是要毀了我?」
他勾起嘴角,「怎麼這麼説,-剛剛的表現不是這樣啊!」
「走──」科柴心別開臉,痛哭失聲。
「好,-好好歇息。」耶律酆翻身站起,穿戴好衣物後便離開了營帳。
聽着他的腳步聲緩緩走遠後,她才轉過臉看向帳外,這才發現天色依舊暗着,而他要去哪兒呢?
她病了,為何他要醫治她?何不讓她死了算了!
向恩……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翌日一早,營帳突然來了位小姑娘,她怯怯地望着科柴心,半晌才道:「王妃,我是大王派來服侍您的,您可以喊我塔麗兒。」
「塔麗兒?」經過一天的調適,科柴心的心情已比較平穩了。
她望着這位年輕小姑娘,不禁疑惑着,「這裏是邊關,-怎麼會在這兒?」
「我是大王從中京調來的。」塔麗兒卑躬屈膝着。
科柴心眉頭輕輕一蹙,心付:他為何要這麼做?
「大王説王妃身體微恙,這兒都是粗手粗腳的男人,所以囑咐我得好好照顧您。」塔麗兒上前説:「王妃有沒有什麼需要,儘管可以跟我説。」
「別再喊我王妃了。」科柴心用力吼道。
「啊!」塔麗兒嚇得趕緊跪下。
科柴心見狀,頓時無措極了,想了想後便説:「別跪我,-起來吧!我不怪。」
「謝王妃。」塔麗兒站起,小小的身子仍帶着抖意。
科柴心無心嚇唬她,看她仍對自己懷有懼意,只好找事情給她做了,「我……我想梳個頭,-會嗎?」
「我會。」塔麗兒趕緊説。
「那麻煩-了。」科柴心用力想坐直身子,塔麗兒立刻上前扶住她,「來……慢慢往後移,好,這樣就行了。」
待科柴心坐好後,她立刻拿來牛骨梳,細心地為科柴心烏黑的秀髮給梳開。
「王……呃……我能喊您王妃嗎?」她剛要喊出,又想起科柴心剛剛發脾氣的模樣,小手不禁頓住。
科柴心心疼地搖搖頭,「沒關係,隨-喊了。」
塔麗兒這才放寬心説:「王妃,您的髮絲好美好美……又柔又亮……我第一次梳這麼美的頭髮。」
「是嗎?」科柴心卻沒有因為她這句話而開心。
「當然了。」塔麗兒笑了笑,見王妃並不是這麼難相處,才慢慢放鬆原本緊張的情緒。
「大王呢?」想了好久,科柴心已決定了,她要向耶律酆攤牌,如果他不放她走,她寧可死,不再受他威脅。
「大王正在休息。」
「休息?」她皺起一對柳眉,「現在是晌午,他為何會在休息?」
「王妃不知道嗎?」塔麗兒很意外地説。
「知道什麼?」
「我剛來的時候,聽説每每太陽下山後,便是您的病發作機率較高的時候,所以大王每天子夜都守在帳內陪着您,甚至是徹夜未眠地看顯著您。」她笑笑,「王妃真是好福氣,大王對您的寵愛真是沒話説了。」
科柴心完全沒料到耶律酆會這麼對她,她愕然地定住呼吸,整個人已亂了思緒,就連要攤牌的決定也像扭曲變形了。
「-説的是真話嗎?」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在冒汗,可見她有多麼心慌意亂了。
「當然了。」塔麗兒將她的頭髮做最後的固定,「好了,我拿銅鏡讓您瞧瞧,哪兒不滿意,我再重來。」
走到桌邊,她拿來銅鏡給科柴心。科柴心看着鏡中反映出的自己,是這麼蒼白、憔悴,以往的活力與豔光四射都已不在了。她不懂耶律酆為何還要對這樣的自己這麼好?
「王妃,可以嗎?」塔麗兒又問。
「呃……可以。」失神的科柴心趕緊拉回心思。
她這句「可以」終於讓塔麗兒放了心,「那王妃您餓了嗎?我去替您拿點吃的東西過來。」
「嗯!也好,謝謝。」科柴心點點頭,直到塔麗兒離開後,她的思緒仍在那份錯愕中轉不出來。
耶律酆,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對我抱着什麼樣的心態,又將如何處置我?
就這樣,她思考了一整天,而塔麗兒就像個與她熟了的小女孩,天真又熱情地直在她身旁轉,一會兒為她按摩、一會兒唱小曲兒給她聽,倒是為她解了不少悶,也因此,她的胃口要比前陣子好了些。
直至太陽下山,她躺在牀上休息,果然又會開始盜汗、疲累,以前軍醫都會端湯藥來給她,她喝了之後便會在不知不覺中睡着了。
如今經塔麗兒一提及,她故意將她剛剛端來的湯藥偷偷倒掉,想試試塔麗兒所言是真或假。
耶律酆真的會為了她徹夜不眠嗎?
沒有藥力作緩解,她這一整晚麼冷麼熱,非常難受,但科柴心還是強忍下來,不讓自己表現出來。
終於,就在子夜時分,耶律酆來了,塔麗兒也先行退下。
他一進來,科柴心便聽見他寬衣的聲音,跟着他就卧在她身旁,可他並沒睡下,只是倚在牀頭點上一盞細小的油燈……
她背對着他,不知他在做什麼,直到聽見一陣翻閲皮書卷的聲音,這才明白他正在看書。
就在這時候,她胸口突覺一陣悶疼,讓她輕逸了一聲嘆息。
雖然這聲嘆息很細很細,但耶律酆還是察覺到了。他立刻放下皮書卷,伸手撫觸她的額頭……天!她居然滿臉濕意。
他立即轉過她的身子,就見到她張着一雙大眼凝睇着他的悽楚表情。
「-還沒睡?」他很詫異。
「我想知道你為何要這麼關心我,你……你明明可以讓我自生自滅。」説時,她眼眶已含淚。
他臉色一僵,跟着揚出一絲笑影,「-的命是我的,要死要活都得我同意才成,由不得。」
她輕啓雙唇,「告訴我,我的病會好嗎?」
「我説了,除了我之外,沒人奪得走-的命,再難我也要留下。」他重重-起眸,直望進她盈盈水瞳中。
「你……你何苦……」逸出這幾個字後,她便因為症狀發作,又一次昏厥在他面前。
「科柴心!科柴心……-醒醒,我説過-的命是我的──」他對着外頭大聲咆道:「來人哪!快傳軍醫──快──」
「你説什麼?大王將科姑娘帶往邊關?」
向恩坐在主位上,聽聞下人回報,當得知這樣的消息時,他覺得難以置信。耶律酆什麼時候會把女人帶着同赴戰場?
莫非是怕他……怕他將她給追了回去?
「是,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對方又道。
「你下去吧!」向恩蹙起眉心,雙眸凝視着前方某個定點,心思已經飄到數月前與科柴心初次見面的悸動。
「誰在外頭?」突然,他察覺到窗外閃過一道陰影。
過了好一會兒,伍蝶兒才緩緩步進大廳,「大人,是我。」
「-?」他-起眸。
若不是現在看見她,他還真忘了有這個女人的存在,記得上回他告訴她不想再見到她之後,她果真消失了好一陣子,沒想到她居然還在。
「對不起大人,我不是故意要在你面前現身,我只是──」
「夠了。」他制止她繼續説下去,「我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又到底想要什麼,跟着我真有那麼好嗎?」
「因為你是我的夫君,我應當跟着你。」她垂首道。
「哈……夫君,那我問-,-愛我嗎?就因為大王要-嫁-就嫁,就沒有半點兒自己的意見?」
他不得不潑她冷水,因為他不可能愛上她,而她也不適合他,何苦硬要結成一對怨偶。
「我已是你的妻子,自然會愛你。」她只是沒告訴他,就在乍見他一臉愁容時,她便被他的憂鬱氣質所吸引了。
她好想好想為他撫平眉間的皺褶,只要她能力所及,她真的什麼都願意去做。這樣算是愛嗎?她不明白。
「-真的……就像具木娃娃,人家要-做出什麼動作,-就擺出什麼姿態,這樣活着有何意義?」他冷嗤。
「只要是為了你,作木娃娃也無所謂。」她説的是真心話。
「哈!-還真會説話,我今天心情不好,請離我遠點。」向恩指着屋外,「快滾。」
「我本來就不打算進來,是你硬把我叫進來的。」她垂下臉,小聲嘟囔着。
「-説什麼?」她這句話倒讓他感到意外。沒想到這個怯生生的弱女子也敢頂撞他。
「我什麼也沒説,這就離開。」蝶兒卑微地搖搖頭,繼而旋身舉步。
「等等。」向恩突然喊住她。
「還有事嗎?」她沒回頭。
「-不是以我為天嗎?怎麼不看着我説話?」他雙手環胸。
「是你説要我滾遠點。」
「呵……會反抗了?」他倒是很好奇她的轉變。
「我是聽命於大人,絕不敢反抗。」回過身,蝶兒勇敢地望着他。
「-──」向恩望着她那張倔強的小臉,突然有些許恍神,久久才道:「罷了,-走吧!」
「是的大人。」蝶兒微微曲膝,轉身離開。
向恩望着她離去的纖柔背影,這才意識到自己從一開始就對她不善的口氣與態度,可她明明也是受害者呀!
一個姑娘家被迫嫁給他這個陌生人已經很苦了,偏偏對方還是個不可能愛她的男人。
揉揉眉心,他不能再想了,連自己的問題都還沒解決,哪還有心思去想她的事呢?
用力站了起來,他快步走往屋外。現在他該煩惱的是該不該前往邊關把科柴心給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