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小薇痛昏了過去,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晨,卻已不見範東玉的人了。
她坐直身子,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伸手輕輕撫過牀上激情後留下的痕跡,再望向身旁空蕩蕩的位子,落寞的感覺讓她忍不住低泣出聲。
穿上衣服、走向窗口、望着遠山晨曦,她猜測着他昨晚後來去了哪兒?
是去江乃琴那兒嗎?
閉上眼,她用力抓了抓頭髮,已釐不清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她會和他上了牀?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她趕緊換上衣服,打算上班去,走了幾步,發覺腳已不太疼,竟已好了大半。
搭車到了公司,在前往檔案室的途中,小薇順路繞到總裁辦公室,卻發現範東玉還沒到。這時候有位同樓層的職員經過,見了她立即喊道:「總裁夫人有事嗎?」
「請問,總裁還沒到嗎?」已經九點了,據她所知,他是很少遲到的,除非另有公事。
「哦!我八點左右來公司時,有看見總裁和江小姐在辦公室裏,可後來他們就一起出去了。」她據實以告。
「大概是幾點離開的?」
「嗯……應該是我一到就離開了。」
「我知道了,謝謝。」小薇眉頭微蹙地轉過身,由於心思還在範東玉不在的這件事上打轉,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人。
「小心。」突然一隻手臂攬住她的腰,「-沒事吧?」
小薇抬頭,見到是個男人,下意識地立刻推開他,「我沒事,是我不對,走路不專心。」
「哦!沒關係。」他搔搔腦,笑了笑,「我是方亦禮,範總裁的大學死黨。」
「他不在耶!你要不要留下來等他,我幫你聯絡他看看。」一聽是範東玉的朋友,小薇立刻笑顏以對。
「請問-是?」
「我……我是他的妻子孟薇。」她客氣地點點頭。
「原來-就是他的新婚妻子?還真是巧。」他直搖頭説Sorry,「你們結婚那天我人還在加拿大,又要開會又要聽報告的,忙得趕不回來,這次是特地來向他道歉的。」
「請不要這麼説,公事重要嘛!請跟我來。」小薇將他帶進範東玉的辦公室,接着打了範東玉的手機。
等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人接了,但她沒想到竟會聽到女人的聲音!
「喂,哪位找?」
小薇耳尖,立刻聽出那是江乃琴的聲音,於是深吸口氣,強裝堅強地問:「我是孟薇,我找我先生範東玉,請他來聽電話。」
「-找東玉?他……在洗澡呢!」她故意將話説得好曖昧,「-知道我們剛剛玩了什麼遊戲嗎?」
「我不管你們玩了什麼遊戲,請把他的手機拿進去浴室給他。」小薇努力眨去眼睫上的淚珠。雖然她已經儘可能地放低音量,但説到激動傷心處,仍控制不住地微微揚高聲音。
坐在一旁的方亦禮依稀聽見幾句話,立刻聰明地猜出內情,眉頭不禁疑惑地蹙起--東玉這傢伙到底在做什麼?不是還在新婚嗎?
「-到底有什麼事?」江乃琴警覺心大起。
「我是她老婆,-説我有什麼事?快拿給他!」小薇走到角落,不想讓方亦禮聽到她發怒的嗓音。
江乃琴被她的理直氣壯弄得心口一緊,這時剛好範東玉從浴室出來,他-着眼問:「誰打來的?」
「是--」江乃琴還沒説出口,他已拿過電話。
「喂,我是範東玉。」
「東玉,是……是我找你。」激情過後第一次交談,隱隱迴盪在兩人之間的曖昧,讓她內心不由起了顫動。
範東玉爬了爬頭髮,深吸口氣,「有事嗎?」
「我沒事,不過有位方先生找你。」她知道他不願意和她多説,因此將電話交給了方亦禮。
方亦禮-眼看了她一眼,接過電話,笑道:「好傢伙,你還真忙呢!」
「亦禮?」範東玉聽出好友的聲音,驚喜地問:「哪時候回國的?」
「今天一大早。我一到飯店擱下行李,就急着來找你了。」他撇撇嘴。
「你現在在哪兒?」
「你老婆身邊。那你呢?又在誰身邊?」他語中的挖苦意味甚濃。
範東玉重重吐了口氣,「別這樣,我只是--」
「只是風流有理、花心無罪?」
「是不是她跟你説了什麼?」範東玉的雙眉蹙得老高,語氣中有着尖刻的責難之意。
「説什麼?」方亦禮不明白地問。
「沒……」老天!他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對不知內情的好友説出這種話。
「你現在在我公司?」
「沒錯。」方亦禮點點頭。
「好,我馬上回去。」
「東玉,你不是答應人家要去搭遊艇?別走啦!」江乃琴以為他是為了小薇回去的,在一旁鬧了起來。
「她是誰?」方亦禮本不相信,這下聽見聲音,頓時傻眼。
「我立刻回去,等我。」他沒多做解釋,切斷電話後便火速離開了江乃琴的住處,回到公司。
「-我雖還不算認識,但請容我問一句不該問的話,他……他有外遇了?」方亦禮疑惑地問小薇。
「呵!你想哪去了?我們才剛結婚不到一個星期,他怎麼可能會有外遇呢?」家醜不可外揚,她怎能承認?
「我本來也是這麼想,可是--」
「方先生,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就算有,我也希望你不要管太多。」她不願在陌生人面前提起這件事。
「-不説沒關係,但我不是聾子。」方亦禮喝了口剛剛助理端進來的茶,「見了他,我定要好好訓他幾句。」
「如果你來這裏只是為了多管閒事的話,那麼請你立刻離開!」她可不希望因為他的「仗義執言」,又造成她與範東玉之間的誤會。
方亦禮高舉雙手,「好,就當我什麼都沒説,可以嗎?」
小薇這才稍稍冷靜下來,揉了揉太陽穴,輕聲説:「對不起,是我不對,我太激動了。」
「那麼算我們扯平了。」他靠向椅背,勾唇一笑。
「你請坐,我得去辦公了。」小薇覺得心煩意亂,又怕説錯話得罪人,只好先離開。
「總裁夫人還得辦公?」他-起眸。
「我只是不想讓這些年來辛苦所學的一切浪費掉。」説完,她便離開了辦公室。
方亦禮挑起眉,雙臂環胸地笑了笑,回到座位上,從一旁架上拿了本商業雜誌翻了翻,不一會兒,範東玉就回來了。
「亦禮,你還真是的,回國也不先説一聲。」範東玉一進門就先上前捶了一下好友的肩膀,又互相擁抱了一下。
「如果事先通知你,就看不到這齣好戲了。」方亦禮皺着眉,「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才剛新婚嗎?」
「唉!有些事不是外人能夠明白的。」範東玉一臉無奈地看着好友,「如果是你被當成一場婚姻的傀儡,你還會期待它、還會覺得幸福嗎?」
「那關大嫂什麼事?」他不解。
「她仗着我父母疼愛她,逼我娶她,這還不關她的事?」説起這事,他就懊惱。
方亦禮狀似瞭解地點點頭,「所以你不喜歡她、很討厭她,甚至很恨她了?」
「我?」他恨她嗎?説實在的,他也不知道。
「你該不會是因為恨而恨吧?記得大學有一次大家在喝酒玩牌時,你因為喝醉,透露了一件事。」
「什麼事?」範東玉很意外地問。
「緊張了?」方亦禮笑看着他。
「還不快説!」他可沒耐性跟他玩猜啞謎。
「你説你長年被一個比你聰明、比你會念書的女孩壓在下頭,你很想從她的陰影中逃出來。」方亦禮看着他,「那女孩就是大嫂?」
範東玉迴避他的注視,不願承認,卻也不否認。
「接着你還説……想不想聽?」他故意吊他胃口。
「去你的!」範東玉火氣冒上來了。
「你還説,其實你並不討厭她,只是從小一塊兒長大,你無法相信自己會喜歡上她--」
「你胡説!」他大聲否認。
「我還沒説完呢!你等我説完再下結論好不好?」他有時還真受不了範東玉這種火爆脾氣。
「你能不能説快點?」範東玉瞅着他,「跟你同學四年,我怎麼不知道你也有這麼-唆的時候?」
「好,我説。當時你還醉醺醺的表示,如果她不要這麼聰明、這麼慧黠,能夠像一般女孩迷糊一點、愚蠢一點,那該有多好?你就不會感到壓力這麼大,也不會排斥她了。」
説完,方亦禮轉身望着他,「你知不知道,我當時可好奇死了,好想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
「這下你可如願了,你們已經碰過面了。」其實他説得沒錯,從小他就疼小薇,但是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竟開始害怕看見她,討厭她的亦步亦趨,不喜歡她處處將他照顧得好好的。
「可我覺得她很美、很好,一點兒都不給人壓力呀!」
範東玉聽了,激動地反駁説:「你不懂,我們之間相差六歲啊!該死的,我一個大學生居然會喜歡、卻又害怕一個小學剛畢業的女孩,這種感覺我沒辦法形容。」
「所以你選擇逃避?」方亦禮-起眸。
「不是逃避,我只是想徹底擺脱她,真的。我是個男人,怎能處處被她算計在手掌心裏?這樣的女人,任哪個男人都會將她拒於心門外,對不對?」範東玉反問他,想藉由他的答案,堅信自己的做法是對的。
「不會。如果是我,我會珍惜這樣的女孩,畢竟要在這世上找到第二個這麼聰明又愛自己的女孩,實在太難了……不,應該説,或許再也找不到了。」
方亦禮的話讓範東玉猛地一震,不再言語。
「我不強迫你聽我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他上前拍拍範東玉的肩,「我打算在台灣待上一個月,你打算怎麼招待我?話先説在前頭,我可不管你公事忙不忙。」
範東玉扯起唇角,「如果我忙的話,就請我那位聰明又世上獨一無二的老婆帶你四處看看,怎麼樣?」
「喂,你還真大膽。」方亦禮訝異地瞠大眼。
「大膽?我還怕你誘拐她不成?」他哼笑。
「這可難説。」方亦禮也開起玩笑。
「那就看你的能耐了。你想,一個愛了我十多年,讓我害怕了那麼久的女人,會這麼容易變心嗎?」範東玉拍拍好友的肩,開玩笑地説:「你就慢慢等,等到下輩子吧!」
「哦!如果你真允許,我會加油。」即使是好友,但難得遇見心儀的對象,而且範東玉又與她貌合神離,他為何不能放手追求?
範東玉眸子緊緊-起,過了一會兒才説:「那你加油了。」
方亦禮眉頭挑起,不死心地又問:「這麼説,你是答應讓美麗可人的大嫂帶我四處看看了?」
「隨你高興,可以吧?」範東玉真不明白這傢伙是怎麼了?為什麼一定要小薇當導遊呢?
該不會他是真的喜歡上她?
想到這個可能,範東玉心口一束,感覺有點不對勁;但隨即搖搖頭,告訴自己方亦禮只是開開玩笑,絕不可能這麼做的。
「唉!好餓呀!是不是該吃午餐了?」方亦禮揉揉肚子。
「我請你好好吃一頓吧!」範東玉口氣放沉,像是正壓抑着一股不知該如何發泄的怒火。
「哪家餐廳?」
「本公司地下室餐廳。」説着,範東玉已走出辦公室。
「什麼?」方亦禮五官一皺,隨即喊道:「喂,你也等等我呀!」
當晚方亦禮到範東玉的新居作客,雖然還有客房,但為了不讓他起疑,範東玉便要求小薇必須與他同房。
雖然兩人已有過肌膚之親,但是睡在一起,感覺還是很彆扭。即使小薇挑了件最保守的睡衣,可躺在範東玉身側,不知為何,她仍有種不着片縷的錯覺,甚至覺得體內有種詭異的燥熱。而為了不讓他察覺她的不安,她一躺上牀便緊閉着眼,縮在他身後,面對着他的背假寐着。
範東玉向來習慣側睡,只是以往總是冰涼空曠的背後,今天卻有道温暖氣息直噴向他,讓他渾身不自在地發熱起來,怎麼也睡不着。
猛地,他轉過身,正想開口要她別再對他噴氣,卻見她全身縮成一團,緊閉着眼,連動也不敢動一下。
「-在幹嘛?」他眉頭擰起,開口問。
「我……我在睡覺。」她緊抓着被子,眼睛仍然閉着。
「睡覺?哪有人睡覺像-這樣,眼睛閉得死緊,就連身子也蜷得像螺一樣?」範東玉看着她,「-這樣睡得着才怪。」
「可我真的快睡着了。」她相信自己「應該」快睡着了,因為她已經數羊數到一千零八隻--通常數超過一千隻的時候,她差不多就會睡着了。
「那-又何必在我的頸後吹氣?」他冷着嗓問。
這麼近的距離,他無法避免地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香氣,那是一種很自然的沐浴乳的芬芳,和江乃琴身上的高級香水味不同,雖然廉價,卻相當好聞。
「我只是在呼吸。」難道他不呼吸的?
「那也不必對着我。」
「我也想轉身啊!只是怕吵到你,這才一直忍着。」小薇一對細眉被他逼得高高撩起,「既然你這樣説,那我這就轉過去。」
她為什麼要一直這麼委屈?她所做的一切,根本就得不到他的認可。今晚又不是她主動想來這間房間睡,是他逼她的。
愈想愈難受,她索性起身,抱着被子、枕頭就要出去。
「-要去哪兒?」他喊住她。
「回我自己的房間。」
「我不是跟-説了?這陣子-必須睡在這裏。」範東玉沉聲説道,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跟他唱反調。
「方先生已經睡了,不會知道的。」小薇咬着下唇説。
「無論如何,-就是必須待在這裏。」他走向她,霸氣地將她拉回牀上,「-給我躺好。」
「討厭!」小薇對他皺皺鼻子,轉身抱住被子,再度閉眼假寐。
範東玉跳上牀,躺在她身後,望着她的背影-今晚她穿着一件細緻的絲質睡衣,柔軟服貼地貼在她身上,把她的曲線完全呈現出來,由上身至臀形,在在刺激着他的感官。
突然,她一邊肩帶滑落,白皙滑嫩的玉肩在暈黃燈光的照映下,撩人得很。
「該死的!」他為自己蠢蠢欲動的慾望而暗啐了聲。
小薇身子突地一抖,「你在罵我?」
「我在罵我自己。」他悶悶的説。
「才怪,你根本就是在罵我。」她氣呼呼的説。
「-在幹嘛?」他已經自制得很痛苦了,她還挑釁他?
愈想愈煩悶,他忽而起身壓住她的雙肩,讓她對視他的眼。
「你還要打我嗎?」瞧出他眼底燃燒的火苗,嚇得她脖子一縮。
「打-?!我不是個會打女人的男人。」略嫌咄咄逼人的語氣中,夾帶着一股孟浪狂狷,令他更為魅人。
「那你究竟想做什麼?」她眼波流轉,交錯着銷魂的光影。
「我想要-……」
説着,他已縛住她的身子、褪下她的衣服,以最狂肆的手法撫弄起她的身子、收納她的靈魂。
「你不能再這樣對我。」小薇極力掙扎着。
「-是我老婆,我為什麼不能這麼對-?」他-起眸,狂野的吻從她的頸部持續往下深吮。
「你已經有了江乃琴。」她拚命推着他,「在你心裏還有別的女人的時候不要碰我。」
「這可由不得-,-既然千方百計想要嫁給我,這後果就該甘心承受。」他勾起邪惡的嘴角,看進她脆弱悲傷的眼中。
拉開她的雙手,他再次俯身……
激情之夜揚起激情的樂章,他用一種極為火辣的方式吻她,兩人肢體交纏,汗水沾染着彼此的身軀,最後同時在激昂的節奏中攀上高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