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劍翎和江玉羽向前走着,兩人心中都歡喜着。
走出不遠,突然聽到頭上一個聲音道:“姑娘!白公子!我回來了!”
白劍翎一見,原來是那隻金鸚鵡。
那隻金鸚鵡停在江玉羽肩上道:“老主人在紫駝峯和別人比武。”
江玉羽點了點頭向白劍翎道:“這些日子我叫它去找我爹爹,想不到它真的找到了!”
白劍翎笑着摸着金鸚鵡的羽毛。
江玉羽沉思了一會向金鸚鵡道:“你去找石小青,告訴她白公子很平安,現在和我在一起。”
金鸚鵡昂首向白劍翎望了望叫道:“好的,姑娘,我馬上去!”説完拍着翅膀飛去。
江玉羽望着白劍翎笑了笑,白劍翎也赧然的笑了笑,他心中真感動極了,雖只是這麼一件小事,但江玉羽竟替他想到了。
江玉羽笑道:“剛才聽金兒説我爹爹在與人比武,我們就快一點走吧!”
二人加快了腳步向嵩山走去,途中白劍翎也開始練着那奇正十三劍的最後一招。
二人就到了嵩山,紫駝峯高可參天,直上雲霄,白劍翎和江玉羽二人向峯頂直奔上去。
到了峯頂,只見山頂上一片平坦,屋舍儼然,一排排的房屋,但其中竟寂靜無聲。
白劍翎和江玉羽互視一眼,兩人身形—動,緩緩的向那些屋子移去。
才走了不遠,突聽背後傳來一聲輕響,白劍翎急忙回頭,見身後站立了四個女子。
他吃了一驚,一拍江玉羽,兩人一起站住身,望着那四人。
那四人只凝視着白劍翎和江玉羽,不言不動。
突然一條綠色的人影一閃,場中飄落了一個三十餘歲的女子。
她一入場,打量了二人一眼道:“你倆來我紫駝峯幹什麼?”
江玉羽一聽她口氣便知一定是鹿女聶青雪,心中不由暗驚,她久聞鹿女和她師父齊名,為九州三女之首,武功比無憂女都高。
她向聶青雪道:“我們是來找我爹爹雪影掠波江百生的!”
聶青雪:“那你就是他女兒了?”
江玉羽點了點頭。
聶青雪道:“你既然是江百生的女兒,一定知道我紫駝峯的規矩了!”
江玉羽遲疑了一下道:“我聽説過一點,但他完全不知道。”
聶青雪望了白劍翎一眼道:“他是你丈夫嗎?”
江玉羽面上微紅,搖了搖頭。
聶青雪道:“不管你們是誰,是否知道我紫駝峯的規矩,既然上了紫駝峯就要聽我紫駝峯的規矩!”
江玉羽沉吟了一下道:“我們是來探望我父親的!”
聶青雪面上毫無表情的道:“説這些話沒有用!”
白劍翎向聶青雪道:“請問紫駝峯有什麼規矩?”
聶青雪望了他一眼冷冷道:“上紫駝峯的人凡是男子一律碎屍萬段,女子永遠留在紫駝峯,不得再下紫駝峯!”
白劍翎遲疑了一下道:“一定要如此嗎?”
鹿女聶青雪道:“如果你們能過兩陣就無條件的送你們下峯,而且還願意答應你們一個要求,但必須是我辦得到的,而且不違背紫駝峯的規矩。”
白劍翎望了江玉羽一眼,向聶青雪道:“哪兩陣?”
聶青雪冷冷的望着他道:“第一,要擋過你們遇到的第一批人。”
白劍翎又問道:“第二呢?”
聶青雪冷冷道:“擋過了第一陣才能問!”
江玉羽道:“剛才我們遇到你們時只有她們四人,你是後來的。”
聶青雪道:“你們是決定走第二條路了,但第二條路走不通死得更慘。”
江玉羽道:“第一條路無法走,只有走第二條路!”
聶青雪輕道:“好!”身形向旁讓去,那四個女子一起抽出長劍向白劍翎及江玉羽圍去。
白劍翎雙掌一起,一招“千里奔雷”,向四女擊去。
那四人長劍微交,化去了白劍翎的勁力,身形微微一頓,又向白劍翎二人圍去。
白劍翎雙手空空,他一手牽着江玉羽,一起向後退去,單掌連出,向四女逼去。
那四人緊追不捨,但白劍翎不肯接招,一起向後退去。
四大齊嘯一聲,身形齊閃,二人挺劍直攻,另二人自旁繞了過去。
白劍翎向江玉羽道:“你先去,我就來!”説完雙掌齊翻,一招“春雷乍起”,向四女掃去。
四女一起反手背劍出掌,白劍翎和四女掌勢一接,被震向後退了四五步。
江玉羽跟在白劍翎身旁。
白劍翎側首向她道:“玉羽!你快走,我雖不能勝,但決敗不了!”
四女出劍攻來,江玉羽抽身退出,施出“滄海一粟”的身法急急奔開。
白劍翎見江玉羽一走,心中一輕,腳踏奇正,自四人長劍中閃過。
四女微驚,四支長劍一翻,組成一幅劍幕,圍住白劍翎。
白劍翎雙掌向外虛揮,身形起處一式“鶴脱金龍”,向另一方脱出四人劍式,急奔而去。
四女急忙起身向白劍翎追去,鹿女聶青雪在旁叫道:“不用退了,你們追不上他的!”
白劍翎脱身逃出,見四女沒有追來,他鬆了一口氣,但不知江玉羽現在在哪裏?他抬頭一看,不遠有一座鐘樓,他心中一動,向那一座鐘樓奔去。
他身形轉至鐘樓之後,縱身向鐘樓上翻去。
他翻身上了鐘樓,舉目向四面望去。
突然背後一聲咳聲,白劍翎吃了一驚連忙返身,只見一箇中年人盤膝坐在鐘樓一隅,正微笑着望着他。
白劍翎舒了口氣,見那人看上去才四十餘歲,兩鬢微現斑白。
他打量了那人一陣,向那人問道:“請問前輩可是雪影掠波江百生?”
那人眼中閃動着驚異的光芒道:“你怎麼知道的?”
白劍翎心中微喜,向那人躬身道:“晚輩白劍翎,拜見江前輩!”
江百生又向他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叫江百生?誰告訴你的?”
白劍翎面上微紅,赧然道:“是玉羽……”他説着突感不對,連忙改口道:“是江姑娘告訴我的。”
江百生打量了他一陣,大笑道:“這孩子!”説着又大笑着。
白劍翎心中憂慮着,抬頭向樓外望了一望向江百生道:“江姑娘也來了,但我倆分開逃走,不知她在哪裏?”
江百生驚道:“什麼?她也來了!”
白劍翎又抬頭向外望着,只見一條白影飛來,他知必是江玉羽,不由喜叫道:“玉羽!”
江玉羽也叫道:“劍翎!”她一落身樓中,見一旁還坐着一人,不由吃了一驚,定了定神後,看清了那人竟是江百生,不由叫了一聲:“爹爹!”撲入江百生懷中。
江百生抱着江玉羽,二人落着淚,白劍翎向左右望了望,不知到哪裏去好?
過了一會,兩人收住了眼淚,江百生向江玉羽問道:“玉兒,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江玉羽擦去了淚水道:“大伯伯告訴我的,而且金兒也來過。”
江百生道:“你怎麼能來這兒,這太危險了!”
江玉羽笑着道:“爹,您老人家這麼狠心,我老遠跑來您都不高興!”
江百生沉吟了一下,大笑道:“你爹爹也一天到晚想你,見了你哪會不高興?這白劍翎可是我未來的女婿?”
江玉羽紅着臉沒有説話。
白劍翎在一旁窘得幾乎無地自容。
江百生抬頭向他道:“劍翎你過來坐下,我們談一談!”
白劍翎過去坐在身旁。
江百生望了望兩人笑道:“劍翎,玉羽,這兩個名字倒配得很恰當。”
白劍翎和江玉羽都低着頭默默無言。
江百生又笑了笑道:“我們談些正經的,鹿女聶青雪武功不容輕視,等一下只怕第二陣要難住你們了!”
江玉羽抬頭道:“沒關係,有爹在這兒,怕什麼?”
江百生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道;“傻孩子,你爹爹到現在第二陣還沒有過,不然我早回去了!”
江玉羽道:“怎麼呢?”
江百生道:“第二陣我要和她戰十二場,鹿女武功不在我之下,我倆已經打了十年了,只打完十場,第十一場也才打了三分之一。”
白劍翎心中暗驚,不知他倆到底怎麼打的?
江百生笑了笑道:“我們一場才鬥一個月,但分出勝負後,非至第二年功力才能恢復,才能開始第二場。”
三人暢談着往事,轉眼天色已暮,月亮緩緩升起,江百生向兩人道:“我和鹿女比武的時候到了,我們一起下去吧?”
説完他自身後抓起一柄古劍,掛在背上,三人一同起身,向樓外飛去。
鹿女早在樓下等着,見三人一起下來,她看了江百生一眼,向白劍翎道:“好,你倆過了第一陣,第二陣有兩種,你倆選一種。”
説完掃了二人一眼道:“第一種是和他一樣,和我比十二場,第二種是你們進入死亡邊緣。”
白劍翎一聽死亡邊緣,心中微震,苦行大師不是説過嗎?
要經過死亡邊緣功力才能增高,他脱口道:“我願意去死亡邊緣!”
江百生在旁道:“劍翎,你怎麼能去那兒?那兒踏錯一腳就是死!”
白劍翎茫然道:“苦行大師告訴我經死亡邊緣後,武功才能大進。”
江百生微驚道:“他是這樣説的嗎?”
白劍翎點了點頭。
江百生也微微點了點頭,沉思了一會道:“既然如此,他大概對你有把握,你進過迷幻洞嗎?”
白劍翎微微點了點頭。
江百生也微微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你不妨一試!”
鹿女冷冷道:“迷幻洞怎能和死亡邊緣比?從來沒人敢過這條路的,既然你今天過了這條路,那女的我就免了她。”
白劍翎道:“那就謝謝前輩了!”
鹿女又道:“你先別高興,死亡邊緣除非你天門已開,才能順利通過,當今之世即使苦行大師現在也不敢進去,他又焉能保得了你?”
白劍翎道:“晚輩決心要一試!”
鹿女道:“我不會阻止你的,明天早晨我帶你去死亡邊緣。”
説完她手一揮,左右皆向後退去,白劍翎知她要和江百生比鬥了,他和江玉羽一起後退。
鹿女和江百生二人一起盤膝坐下,相距有一丈餘遠,二人均調息凝神,靜坐不動。
白劍翎一心想看二人究竟是怎麼比的,他凝神的注視着二人。
半晌二人睜開雙目,互相凝視着,江百生雙手微拱,鹿女右掌微起,微微一攔,雙方又收式坐着。
又過了一會,鹿女也緩緩出招,江百生雙手微合,兩人又收招不動。
白劍翎在一旁呆呆的看着,他天資本就過人,兩人對了兩招,他已看出一個眉目,原來二人並沒有真正出招,只是比劃看招式罷了。十年的經驗,二人對對方的招式均摸得一清二楚,不用正式攻出就知道對方的招式了。
兩人愈比愈快,白劍翎眼睛幾乎都跟不上了,他心中暗驚二人功力之高。
鹿女和江百生本都是武林中頂尖高手,十年鬥下來,功力更是大進,幾乎已不在苦行大師之下。
兩人愈鬥愈急,突然鹿女輕叱一聲,反手撥出長劍,身形飛起,向江百生逼去。
江百生也一手抽出長劍,身形飛起,施出他絕技“雪影掠波”的身法,身形如雪鷗在半空中飛掠着,和鹿女相撲擊着,身形美妙已極。
白劍翎呆呆的望着,兩人身形在空中飛掠着,不帶一絲風聲,也從不相互交劍,真如輕雲一般,飛翔在空中。
二人相互的撲擊了半個多時辰,才緩緩落回原地。
白劍翎見二人落地,這才舒了口氣。
半晌,鹿女長劍一翻,遙遙向江百生點去,江百生長劍微微挑起。
鹿女跟着長劍一翻,連連比出三個劍式,江百生不甘示弱,長劍刺出,展出他“九向九背”的絕技,長劍連翻,連出九個劍式,連消帶打,立還以顏色。
鹿女哪肯服輸,她右手一帶也施出她“一開一閉”的絕技,將江百生的劍式封了回去。
兩人又沉思着,誰也沒有出招。
又過了一會,江百生緩緩舉劍,緩緩一招“修月一橫”,遙向鹿女刺去。
鹿女右手長劍微微一斜,一招“飛泉界道”之式展出。
江百生劍式一斜,消去鹿女這招,跟着長劍一圈一抱,刺出“白雲四合”的劍式。
鹿女自以為已佔得先機,右手微一側,長劍以古樹侵雲之勢向江百生攻去。
江百生長劍挑起,向鹿女劍尖點去。
鹿女不再猶豫,右手長劍一橫,一式“秋水一天”展出。
江百生突然左手食指遙指,跟着右手長劍斜出,一式“紫氣東來”,劍尖泛起一道紫光,比向鹿女。
鹿女心頭微驚,連忙一翻長劍,右手急帶劍身發出輕微的嗡聲,泛起一陣淡綠色的光芒。
江百生舉劍宜攻,二人連對了三十餘招,鹿女才找到了一個空隙扭回劣勢。
兩人稍停又互攻,劍光連閃,劍氣漫天。白劍翎對二人的劍招幾乎都看不出來了。
轉眼天明,兩人一起收住劍勢,白劍翎見二人均滿頭大汗。
兩人一起長吸了一口氣,汗水已去,兩人站起身,互相微微點頭,白劍翎和江玉羽一起向江百生走去。
江百生笑了笑,向二人道:“還是不分勝負。”
鹿女抬頭向白劍翎道:“你跟我來!”
江百生扭頭笑着,回聶青雪道:“你也稍等一會好嗎?”
鹿女微微點了點頭。
江百生向白劍翎道:“死亡邊緣我本不該讓你去,但我大哥既然有話在先,我想他自會有安排。他一生做事都非常謹慎,死亡邊緣雖然沒人敢去,但此行或可有驚無險,據我知道百年前神州奇俠華景生和無名僧進入過,但出來時只有華景生一人。他是我大哥的師父,出來後就始終一言不發,並且要我大哥出家,其中內情如何,如今神州奇俠已死,恐伯只有我大哥一人知道了。”
白劍翎聽着,心中不勝驚異。
江百生又道:“按説當時無名僧的功力較神州奇俠高出許多,幾乎已成陸地神仙,他進去後應該出得來的,但竟沒有出來,使武林中出現許多流言。”
説完他笑了笑,道:“我大哥也是怪人,他既然這麼説有道理,你不妨去試一試!”
白劍翎向江百生躬身道:“那我現在就去了。”
江百生笑着點了點頭。
白劍翎見江玉羽欲言又止,望了望她道:“我去一會就回來!”
江玉羽笑着點了點頭。
白劍翎也笑了笑,低聲道:“我去了!”
江玉羽又點了點頭。
白劍翎又不捨地望了她一眼,一轉頭,見江百生正看着他倆,他急忙向鹿女奔去。
到了鹿女身前,鹿女凝視了一會道:“你跟我走吧!”
白劍翎跟在鹿女身後,隨着鹿女向前奔去。
不一會,到了一個洞口,那洞口壓着一塊千斤巨石,鹿女將它移開,向白劍翎道:“死亡邊緣就在裏面,你進去吧!”
白劍翎微微點了點頭,向洞內走去。只見洞內一片白茫茫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他緩緩向前走去。霧色漸開。他突然停住了腳步,前面不遠處一塊巨石上,正坐着一個枯瘦的老僧,微笑着看着他。
他驚異的望着那老僧。
那老僧向他道:“孩子,過來!”
白劍翎一聽那老僧的口音,心中更是驚異那人竟是苦行大師,他怎麼來了?
他上前跪下道:“弟子白劍翎拜見大師!”
苦行大師微笑道:“你起來,坐上石來,我有話要對你説!”
白劍翎遲疑了一下,終於起身,在苦行大師對面盤膝坐下。
苦行大師凝視了他一會道:“千智的苦心也沒有白廢,你日後的成就可説半由他賜。”
白劍翎不知他指的是什麼,故也沒有答言。
苦行大師向他道:“你知道為什麼死亡邊緣我自己都不敢去,要叫你去?”
白劍翎搖頭道:“弟子不知!”
苦行大師又道:“你知我師父和無名僧,為什麼當年要闖死亡邊緣嗎?”
白劍翎更是不知,只有搖頭。
苦行大師嘆了口氣道:“全是為了鐵仙!”
白劍翎道:“為了鐵仙?”
苦行大師點了點頭道:“鐵仙在百年前就練成了巨靈功,幾乎成了不壞之身,若不能經過死亡邊緣,練成不壞之身無法制服鐵仙!”
説着他頓了頓道:“你可知道現在《奇正劍訣》也落在他手中了嗎?”
白劍翎微微吃了一驚。
苦行大師道:“但幸好其中只有十二招,其餘一招在你手中,將來足可使他就範。”
白劍翎向苦行大師道:“弟子該怎麼辦呢?”
苦行大師微笑道:“這你不用擔心,這些事無名僧當年都把因果告訴我師父了,所以我選你來,因你宅心厚仁,你父母當年更是手不沾血、你又經過了迷幻洞,所以我找你。”
白劍翎道:“為什麼大師自己反而不去呢?大師的武功比我高多了!”
苦行大師輕輕嘆了口氣道:“你要知道我師父和無名僧入死亡邊緣的事嗎?”
白劍翎道:“弟子願意一聽。”
苦行大師笑着點了點頭,停了一下道:“別人都以為我三次入迷幻洞,但沒有人知道我每一次都幾乎走火入魔,沒有一次真正通過的,甚至慾念比你還大。我第一次入迷幻洞見了奇正十三劍決,我忍不住要去拿,因為它才能克住鐵仙,結果使我面壁了五年。”
白劍翎心中微驚,想不到迷幻洞竟如厲害,幸好自己當時才遇到江玉羽,心中已非常滿足了,否則自己還不是一樣!
苦行大師向白劍翎道:“當年我師父和無名僧進入死亡邊緣,他當時根本無法出來。但無名僧落身火谷,以雷音神功中氣透靈霄一式渡過了我師父,而他自己卻生死不知。但身落火谷中焉有活命之理?因此我師父要我改着僧裝,以示不忘無名僧。”
白劍翎沉思着,沒有説話。
苦行大師又道:“我今天來此是要告訴你,無名僧在落身火谷之前,告訴我師父説百年後,他將要接引另一入死亡邊緣之人,此人才得克住鐵仙。”
白劍翎不安道:“他是指我嗎?”
苦行大師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他雖不是先知,但他善推因果,他説這句話自有他的道理。”
白劍翎迷惑着,不知這無名僧怎麼能知百年之後呢?
苦行大師又道:“孩子,你去吧!只要正心誠意,沒有做不到的。”
白劍翎再拜起身,向死亡邊緣走去。
白劍翎向前走着,只覺愈來愈冷,他冷得幾乎都受不了了,他連忙運氣調息,將雷音神功布滿全身,緩緩向前走着。
他走了一會,見面前一片銀色的水,望過去好似看不見邊際,水面上升起一陣陣寒氣,冷得他幾乎要打顫。
他盤膝坐下,運氣抵住寒氣,過了一會,才稍覺好了些。
白劍翎望着這一片水不知如何是好,他咬了咬牙,心道:到了此時怎麼還要畏縮呢?
他身形一起,向前飛去,過了一段路,身形微落,他雙手向水面拍去,但—拍之下那銀色的水好似沒有絲毫的浮力,他雙掌拍起,銀波裂開,他身形落了下去。
白劍翎心中大驚,急拍要提氣升起,但銀波微合,他只感到一股寒氣行入體內,他立刻打了一個顫抖,只覺得身子向下一直沉了下去,四邊寒氣直侵入體內。
不一會就到了底,他雙目微閉,運功抵着寒氣,但四外寒氣一寸寸的壓入,雷音神功被壓得向內縮回。
白劍翎盤膝坐着,他四肢漸漸麻木,雷音神功本是至剛至大的,但竟抵不住寒氣的侵入。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雷音神功只能擁住心脈不被侵,他全身好似都麻木了,四肢都毫無血色。
白劍翎在迷幻洞中早已感到生命的可貴,他摒除雜念,他現在心中只有求生之念,雷音神功在心脈中轉動着,愈練愈凝。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突然,一股壓力推着他向一邊動着,四外壓力也愈來愈大。
白劍翎的雷音神功仍然護住心脈,並不因四外的壓力加大而稍退,而且愈轉愈快,他心中也微感到一絲暖意。
但他覺得身體好似又向下落去,四外壓力又愈來愈大。
白劍翎又奮力擋着,突然一面壓力突減,雷音神功直向天門行去,白劍翎只覺得全身一震,天門大開,全身頓感温暖無比,他微一抖手,身形如箭般升起,直衝出水面。
白劍翎驚喜萬分,想不到竟如此就衝開了天門。
他身形掠過水麪,落至對面。
自劍翎長吸了一口氣,抬頭一望,只見銀波盪蕩,遠遠的還可以看見自己來處。
他坐正身子,又運氣試了一試,心念所至,身上勁力飛轉,好似無盡。
白劍翎站起身,又向前奔去,他剛一起步,身形已飛起,毫不費力的向前飛去。
眨眨眼到了火谷,白劍翎向谷中望去,只見下面一片火海,不亞於火焰山,一陣陣熱氣升上來,如果他天門未開,或許根本來不了。
他抬頭望去,只見火谷竟有五里餘寬。
白劍翎沉思一會,突然他眼角瞥見一個人影,他咦了一聲,注目向谷中望去。
只見火谷之中盤坐着一個老僧,他全身被火焰映照成通紅,但他四面的火焰竟燒不到他。
白劍翎心中微驚,他使出“透氣靈霄”一式,雷音神功自天門發出,護住了全身,他身形微動,向那老僧盤坐處落下。
四面風聲颯然,火焰近身炙熱異常,雖有雷音神功護身,但終究還是滿頭大汗。
他一落至老僧身旁,立感全身一陣清涼,他見那老僧雙目垂下,端坐當地。
白劍翎心想必是無名僧的法體,他向那老僧拜了兩拜,那老僧突然睜開雙眼向他道:“小施主來了!”
白劍翎吃了一驚,想不到眼前是活人,他連忙起身,凝視着那老僧。
那老僧微微一笑道:“老僧已等小施主百年了。”
白劍翎道:“聖僧可是無名僧?”
那老僧微微點頭道:“正是,見小施主此等模樣,想必是經過銀潭來的?”
白劍翎知道老僧説的必是剛才那片銀水,他聽了就點了點頭。
無名僧微笑道:“小施主真是福緣深厚,當年老僧和華施主都自作聰明,勉強自水面飛渡而過。”
白劍翎道:“弟子原也是想到飛渡,但功力不夠才落入潭中的。”
無名僧道:“幸好你在未到底前天門已開,否則身體沉入潭心就永久出不來了。”
白劍翎本還不知,此刻聞言,不由暗自心驚,剛才他身體已向潭心落去,幸好未到底時就拔了起來,否則不知現在怎樣了。
無名僧又道:“老僧當年一絲貪戀,落此百載,今日見了小施主,可以西歸了。”
白劍翎不解的望着無名僧。
無名僧嘆了口氣,右手伸出,掌心中放着三顆赤紅色的藥丸,約有梧桐子大小。
無名僧道:“當年我和華施主入死亡邊緣時,我剛將他渡了過去,原可跟着過去,但一眼瞥見此地栽有火靈草一株,心中慾念一起,就落身此地,但被護草的火靈蛇所傷,無法再動。”
白劍翎聽了心中暗驚。
無高僧又道:“火靈草是天下奇珍,我這一絲貪念,使我滄劫此地百載。我將火靈草和火靈蛇借地着火,煉成了三顆火靈丹,等着小施主前來,幸好火靈丹今日我才煉成,小施主也跟着來了。”
白劍翎抬頭望着無名僧。
無名僧笑着道:“小施主原是性情中人,人情之常也難怪,只是老僧要奉勸小施主一句話:
‘仇不可報,
兇必須除!’”
白劍翎心中一驚。
這句話已經聽了好幾遍了,都勸他不可報仇。
無名僧凝視着他:“小施主為什麼要報仇呢?”
白劍翎沉思了一陣,道:“聖僧指什麼仇?”
無名僧微微點了點頭,道:“我見你天門已開,華光隱落,但眉目之間殺氣未除,分明有深仇在身,老僧説得對嗎?”
白劍翎點了點頭。
“弟子確實有父母之仇在身,而且家外祖父也被人所殺。”
無名僧道:
“你準備報仇嗎?”
白劍翎點了點頭。
無名僧又向他問道:“你為什麼要報仇呢?”
白劍翎一愣,遲疑了一下,道:“那是因為他殺了我父母。”
無名僧看他一眼道:“僅僅就因為這嗎?”
白劍翎道:“聖僧,古人曾説父仇不共戴天,難直這還不夠嗎?”
無名僧微笑。
“你再想一想看看,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呢?”
白劍翎沉思着,他想來想去,實在想不起還有什麼原因。
突然間……
一個念頭閃入他的腦際。
無名僧剛才不是説過嗎?仇不可報,兇必須除。
他抬頭向無名僧道:
“我父母是好人,他們是壞人。”
無名僧微笑着點點頭。
“對了,真正的原因是這個才對,如果你的父母是和你仇人掉換一下,你願意報仇嗎?”
白劍翎沉思了一會兒道:
“我不知道。”
無名僧沉聲道:“你呀,你本該知道的!”
白劍翎又沉思了一會兒道:“我想我不應該替他們報仇的。”
無名僧微微一笑。又沉聲道:“小施主,做人只可有是非之心,不可有仇恨之心,萬物與我同類,應當互愛,殺一人,救百人,殺之可以,但不可以產主那種好殺之性啊!”
白劍翎躬身道:
“弟子知道了。”
無名僧點了點頭道:“目前武林中能與你為敵的,僅有東方的鐵仙,和西方的列缺客。鐵仙你將來是一定會遇到的,列缺客武林中甚少人知,他也不足出星宿,但是,你要記住,將來很可能你也會到星宿海去,但他不太壞,你可設法渡他。”
白劍翎傾聽着,心中奇怪無名僧話説得怎麼這麼肯定?
無名僧停了一下又道:“雖如此,但切不可驕傲。”
白劍翎道:
“弟子一定不恃技驕人。”
無名僧自懷中摸出了一個赤玉盒,將那三顆火靈丹裝了進去,遞給白劍翎:
“這三顆火靈丹是我百年來心血所聚,除了七鳳絕症外,其餘的任何傷病都可治,你收起來吧!”
白劍翎聞言心中一震,顫抖道:“七鳳絕症?”
無名僧凝視着他,猜知他為何如此,半晌道:“七鳳絕症非要星宿海的金液銀丸才可,七鳳絕症可傳七代,均為母傳女,屬至陰之症,火靈丹生性至陽,如果服了無益反害!”
白劍翎呆了半晌道:“金液銀丸不是紫駝峯就有了嗎?”
無名僧“喔”了一聲道:“那我倒不知,我只知道在星宿海才有。”
白劍翎心中正亂着,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無名僧察顏觀色,早知他已被情所困,他沉吟了一下道:
“小施主彆着急,百年來老僧一直被困此地,紫駝峯或許也有,如果萬一沒有那就再去星宿海也可以,但列缺客不會隨便把金液銀丸給人的。”
白劍翎接過了火靈丹,可他還在沉思着。
無名僧向下望了望,向白劍翎道:“小施主速去,如果此刻不走,要明日才走得了。”
白劍翎心中一驚。他清醒了些。
無名僧道:
“切記!
‘大勇若怯
大兵不寇!’”
白劍翎向無名僧一躬身道:“弟子拜謝聖憎了!”
無名僧右手輕揮,一股勁力推着他徑直向上面送了出去,白劍翎一提氣,身形直射而起。
到了火谷對岸,再回頭
谷內火勢更強,無名僧的坐處也早被吞沒了。
白劍翎呆立了一會,轉身又向前去。
前面不遠處,有一大片瀑布,掛在半空中。
白劍翎舒了口氣,飛身穿出瀑布,見如此就出了死亡邊緣,心中大奇。
想這死亡邊緣,竟如此就闖過了。
但他沒有想到,他這次順利通過也只是時運恰好,他若來時沒有千智禪師用十五年面壁之功替他排去了體內濁氣,那落入銀潭中就非死不可。若他不落入銀海,火谷也一定過不了,若他落入銀潭,在到潭心之底天門尚未開也永遠出不來了,如果他天門未開,就這道瀑布也不是如此容易進出的。
他抬頭向四面望了望,見已在紫駝峯後,他起步緩緩向紫駝峯上走了過去。
不一會就到了峯頂,他飛身上了鐘樓,見江百生還是坐在樓角,江玉羽正優鬱地望着天空。
白劍翎見了江玉羽,掩不住心中的喜悦。
他剛想走上去,突然想起了一旁還有位江百生。
他呆了一下道:
“白劍翎回來了!”
兩人一起吃了一驚,江玉羽連忙轉頭望着他,口中道:“你怎麼這一去兩天才回來?”
白劍翎一呆,口中道:“我好象覺得才一會兒就回來了!”
江百生也抬頭驚異地望着他,心中暗奇怎麼白劍翎上樓他竟不知道?
他打量着白劍翎,見他神采更為俊秀,眼神之中更有一股説不出的清朗之氣,迎風而立,使人望之,就好象是一個飄然而降之仙。
白劍翎正凝視着江玉羽,一轉頭,見江百生正在看着他。
他不由地道:“我遇見了苦行大師了啊。”
江百生微驚道:
“他來了嗎?”
白劍翎又道:
“我還遇見了無名僧。”
江百生心中吃了一驚,站起身道:“你遇見了他?”
白劍翎點了點頭。
江百生頓感失態。
他盤膝坐下,叫白劍翎也坐下,向他問着進入死亡邊緣的遭遇。
白劍翎一一説了出來,並沒有提到自己天門已開之事,只説功力精進。
三人談着,轉眼天色又將暗,江百生向二人道:
“今日一戰,可能要三日,待一會,你們向她討了金液銀丸就先下峯去吧!”
白劍翎一聽江百生提起了金液銀丸,想起了無名僧的話,但只有放在心中,沒有説出。
三人又下了鐘樓,鹿女一見白劍翎也在,不由吃了一驚,白劍翎微笑着向鹿女躬身道:
“晚輩已經出來了。”
魔女沉默了半晌。
“真的嗎?”
白劍翎笑道:
“不是前輩帶我進去的嗎?”
鹿女心中本來以為白劍翎不會再出來了,但白劍翎竟然出來了,而且絲毫無損,她又沉默了半晌:
“好吧!我答應你一個條件!”
白劍翎脱口道:“我希望前輩能賜給一顆金液銀丸。”
鹿女呆了一呆道:“金液銀丸我們紫駝峯只一顆,但早用完了。”
江百生一聽,大聲道:“什麼,你們沒有?”
鹿女道:
“早就用完了。”
江百生呆立在那邊,淚水也自眼角流出。
白劍翎也不由黯然,但見江百生如此悲傷,不由上前道:“江伯父,您老人家不要悲傷!”
江百生向白劍翎怒聲道:“你説什麼,叫我不要悲傷?你説得出口!”
白劍翎見江玉羽在一旁低頭默默無語,他輕聲地道:“小侄願意去星宿海向列缺客討來。”
江百生看了他一陣道:“孩子,你把事情都看得也太容易了,列缺客會把它送給你嗎?”
白劍翎抬頭道:“他不肯給,我用火靈丹向他換。”
江百生嘆口氣,默默無言。
江玉羽笑了:
“爹,我們一起走好了!”
鹿女在旁道:“他和我還有兩場沒有比,不能走!”
江百生冷冷道:“我在此十年為的只是一顆金液銀丸,如今你既然沒有,我自然要走了!”
鹿女道:“你走可以,但是還得過了我這關。”
白劍翎道:
“前輩,既然金液銀丸你沒有,那這條件我換成江老伯的自由好了!”
江百生怒聲道:“不行!我要走誰攔得住?”
江玉羽上前向江百生道:“爹爹,我看算了吧!何必和她嘔氣?”
江百生道:
“我和你分開十年,全是為了這顆金液銀丸,你自己當年曾告訴無憂女説你有的,如今又説沒有,難道我雪影掠波江百生如此好欺侮嗎?”
鹿女道:“我當初説有,但現在早用完了。”
白劍翎上前向江百生道:
“無名僧前輩早就告訴我這兒不一定有,只能在星宿海找才有,並且還要我前去渡他。”
江百生一呆,沒説話。
鹿女心中更是吃驚。
想不到白劍翎竟遇到了百年前一去不返的無名僧,那也就難怪他能如此安然出來了。
江百生向白劍翎道:“但只有一年的時間了,來得及嗎?”
江玉羽在旁道:“一年的時間已經很長了。”
江百生微微嘆了口氣,低聲道:“那我們就走吧!”
鹿女在旁道:“慢,我可還沒有答應呢!”
江百生抬眼道:“你的意思是還要我們闖出去嗎?”
鹿女凝視了江百生一眼道:“你還要在這兒呆兩年,我們鬥完了,不論勝負如何,一定讓你走!”
江百生怒道:“我現在就要走,你來攔好了!”
白劍翎向鹿女道:“這是你答應我説一個條件的!”
鹿女道:“但這不行,我早就和他約好了的!”
江百生一手抽出長劍向白劍翎及江玉羽道:“我們走,別理她好了!”
鹿女面色微變,也一手抽出長劍,攔住江百生。
江百生大笑。
“好!我倆好久沒有真正對劍了,今天再戰一場也不錯。”
鹿女呆立在那兒,半晌放下了長劍,無言低頭。
江百生收長劍,望了她一眼,向江玉羽和白劍翎二人道:
“我們走吧!”
説着三人一起向紫駝峯下奔去。
鹿女抬眼望着三人背影,輕輕地嘆了口氣,回身緩緩走去。
寒風颯颯,吹拂着紫駝峯,紫駝峯又是一片寂靜無聲。
江百生領着江玉羽和白劍翎二人向紫駝峯下奔去,轉眼已至峯下。
白劍翎的那匹白馬還在那兒等着,見白劍翎下來就長嘶一聲。
三人凝立了一會,江百生道:“那我們走吧!”
正要走時,一陣撲翼聲響起,金鸚鵡飛落江玉羽肩頭上道:“姑娘,小青他們也來了!”
白劍翎愣了一愣,抬頭望了一望江玉羽。
江玉羽微微一笑,向金鸚鵡道:“他們在哪裏?”
正説着,林中轉出數人,白劍翎抬頭一看,來人竟是南海異人甘鐵心夫婦和石小青。
石小青一見白劍翎就叫道:“白哥哥,你眼好了?”
白劍翎笑着點了點頭,見石小青又消瘦了許多,手中還抱着自己留下的紫弓紫劍,他心中不由微微嘆了一口氣。
甘鐵心寒着臉向白劍翎道:
“白劍翎,你在玩什麼把戲,要丟下小青嗎?”
江百生在一旁聞言不由面色微變,向白劍翎道:
“那女的是你什麼人。”
江玉羽在旁笑道:“爹,那是小青妹妹,是我和他的朋友。”
蓬萊仙子在旁怒道:“什麼我和他,你是白劍翎的什麼人?”
江百生含怒問蓬萊仙子道:
“你是誰?”
蓬萊仙子輕蔑地道:“我想你還不配知道!”
江百生聞首仰頭大笑了一陣。
“好狂!我雪影掠波江百生,今天才第一次聽到別人對我這麼説。”
南海異人和蓬萊仙子一起面上變色,他們萬想不到眼前這人,竟是武林中僅次於苦行大師的雪影掠波江百生,江玉羽竟是他女兒。
江玉羽向江百生道:“爹,您老不用如此,這事我們三人自會解決的。”
甘鐵心面色微變。
“好!今天我甘鐵心就算栽在這裏也不會讓你江百生,你,哼,你不要以為你功夫高就能怎樣!”
石小青緩緩向白劍翎走去。
江玉羽迎了上去,牽着她的手,向林中走去。
江百生冷冷道:“你的意思是説我江百生仗武功欺壓你們嗎?”
甘鐵心怒道:“欺壓我們?我倆行走江湖有誰敢欺壓?”
白劍翎見三人説話都互不讓步,他連忙上前:
“三位前輩暫請息怒!”
蓬萊仙子一見白劍翎挺身出來,怒聲向他道:
“白劍翎,我們來找的就是你,你以為一走就可以了嗎?”
白劍翎忙道:“晚輩沒這意思,也不知前輩説的是指什麼?”
蓬萊仙子哼了一聲:“你走時把劍弓留給小青是什麼意思?”
江百生在旁聞言也含怒向白劍翎道:“白劍翎,你原來是想玩弄玉羽,你還想一箭雙鵰!”
白劍翎心中為難已極,他反身向江百生道:
“晚輩並沒有這意思,我對石小青不過是兄妹之情而已!”
蓬萊仙子聞言大怒。
“好啊!小青救過你的命,為你整天哭泣,這就是兄妹之情?”
白劍翎沉默了一會兒道:“我自問沒有什麼對不起小青的,她還是個孩子,我很喜歡她!”
場中人都沉默着。
江玉羽自林中走出,向白劍翎道:“劍翎你過來!”
白劍翎凝立了一會兒,就向江玉羽走去。
蓬萊仙子起身欲跟去,甘鐵心一把抓住她道:“孩子們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江姑娘也是一個好人,她對小青也算是很好的。”
蓬萊仙子也止住了腳步,三人在林外等着。
白劍翎進入林中,江玉羽向他微微一笑,要他在她對面坐下。
白劍翎見石小青不在,也就依言坐下了。
江玉羽笑着向他道:
“剛才小青妹告訴我,她哥哥石英和朱翠鳳二人準備成婚了,他們和小霞回石臼湖去了。”
白劍翎笑了笑。
“真的嗎?我想過兩天我們要去祝賀他們才對。”
江玉羽又微笑了。
“是的,我也想我們先去石臼湖,好嗎?”
白劍翎遲疑了一下。
“我們不是還要到星宿海去找列缺客嗎?”
江玉羽笑着搖頭道:“不急。”
白劍翎道:“我想……”
江玉羽道:“聽我的。”
白劍翎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江玉羽又道:“你最近大概又要有一場打鬥了!”
白劍翎抬頭望着江玉羽。
江玉羽嘆口氣道:“你知道風花雪月四魔頭嗎?”
白劍翎點點頭。
江玉羽又道:
“赤風要找你!”
白劍翎沒説話。
江玉羽道:“這些也是石小青妹妹告訴我的。”
説完望着白劍翎。
白劍翎道:
“小青呢,她在哪裏?”
江玉羽搖了搖手道:“你現在還不能見她!”
白劍翎道:“為什麼。”
江玉羽微微一笑道:
“你知道的!”
説着她又向白劍翎道:
“你知道嗎!你阿姨帶着哈瑪薩的屍體迴天山了。”
白劍翎聽到這裏不由滿腹歉疚,默不出聲。
江玉羽道:
“哈瑪薩姐姐真可憐。”
白劍翎聽了心中更難受,想起了哈瑪薩,又想起了何梅,他更對不起何梅!不知何梅現在怎麼樣了,她苦等了自己父親二十年,如今她的徒弟也死了!
江玉羽望着白劍翎,過了一會道:“小青妹妹告訴我説,她要學何阿姨,她也去梅谷去等你。”
白劍翎心中微震。
“那怎麼可以呢?”
江玉羽道:“為什麼呢?”
白劍翎道:“她怎麼能,怎麼能等我呢?我……”
江玉羽笑了笑道:“但她要去我倒很贊成,要是我的處境象她一樣的話,我也會如此的。”
白劍翎想起了何梅。
何梅的身影呈現在他腦中,但竟然緩緩地被石小青所代,石小青抱着自己的劍弓楚楚可憐地站在那裏。
他閉上雙眼,吸了一口氣向江玉羽道:“她不能這樣啊!”
江玉羽微微一笑道:“那麼她該怎麼辦呢?”
白劍翎無言以答。
他低下頭,半晌抬頭向江玉羽道:“玉羽,我現在要怎麼辦才好?我……”
江玉羽笑了笑接口道:“哈瑪薩姐姐不是告訴你了嗎?”説完她站起身,向林中走去。
白劍翎呆坐在當地。
昔日哈瑪薩臨死前一幕幕又呈現在他腦中──哈瑪薩曾經告訴他説:石小青是個好孩子,不要辜負她。他當時答應了,但現在如果她讓石小青去了天山,那他不但對不起石小青,而且也對不起因為他而死的哈瑪薩。
但難道説,他像哈瑪薩説的那樣,真娶二女嗎?這是他不願的,只有江玉羽已經滿足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走來,他睜開雙眼,見是江玉羽又走了過來。
江玉羽微笑着望着他:“劍翎,你願意聽我的話嗎?”
白劍翎無言地望着江玉羽。
江玉羽不説他也知道了,但是他應該怎麼説呢。
江玉羽微微一笑道:“你就讓她去天山吧!”
白劍翎微微一愣,望着江玉羽。
一會兒,他笑了,心想,江玉羽在施激將計了。
江玉羽見白劍翎笑了,她眼中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
“我剛才勸她不要走,但她一定要走,我讓她走了!”
白劍翎愣了愣。
“那她師父呢?”
江玉羽道:“除了我之外,還沒別人知道。”
白劍翎不知江玉羽説的是真是假。
他凝視着江玉羽。
江玉羽收斂了笑容,又似當日的江玉羽一般,她的臉上無絲毫表情,平靜已極了。
白劍翎皺了皺眉頭道:“玉羽,你別逗我了!”
江玉羽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白劍翎道:“小青,她,她究竟到哪裏去了?”
江玉羽道:“你為什麼就這麼關心她呢?”
白劍翎道:“當日曾經救過我,而且……”
江玉羽接口道:“她已經走了,如果你不想讓她上天山,那麼你就決追去,她才走!”
白劍翎道:“我看你的樣子知道,小青沒走。”
江玉羽正顏道:“你這樣幹什麼?又不肯娶她,又不肯她走,你人定要她當你的面自殺嗎?”
白劍翎道:“我愛你一個人我已經很滿足了!”
江玉羽心中微受感動。
她低聲道:“那我很感激你,但我已經叫小青走了,我告訴她如果你不追去,她就到天山去等我!”
白劍翎遲疑了一下,心念微動,身形已飛起。
他身形已起,一眼看見石小者正呆坐在不遠一棵大樹旁。
他一呆,知道已中了江玉羽的計,低頭見江玉羽正望着自己笑。
白劍翎一起身,石小青這時也看見了他。
白劍翎身形落下,江玉羽低聲向他説:“答應我,我已經答應了小青,我不能失信於她!”
白劍翎無言地望着她。
江玉羽又道:“我已經對她説,我和她永遠在一起,不論在哪裏。”
白劍翎低下了頭,輕聲説:“我願意永遠把小青當做親妹妹一般。”
江玉羽笑了笑。
白劍翎道:“如果我娶了她,她不會幸福的,她就變成了你的附帶品。”
江玉羽道:“但是,你卻是會幸福的,如果你幸福了,那麼,她就一定也會和你一樣幸福了。”
白劍翎嘆口氣道:“她來了!”
江玉羽道:
“那我們就談到這裏,等一下她來了你要對她好一些,別讓她傷心!”
一會兒,石小青走了過來。
江玉羽笑着道:“小青,你白哥哥説我們三個人先去石臼湖那裏去看看你哥哥和嫂子。”
石小青望着白劍翎,面上泛起紅潮,高興地道:
“那正好,白哥哥,我哥哥嫂子也擔心着你呢!”
白劍翎笑道:“小青,我走後累你擔心了!”
石小青笑道:“要謝謝江姐姐才是,她替你治好了眼。”
江玉羽微笑道:“不是我,是我師父替他醫的,如果要是我的話,我們早就去找你了。”
石小青眨了眨眼。
白劍翎可以自她雙眼中看出她心中的喜悦。
他明知江玉羽在哄她,但還是答應道:“是的,如果是你江姐姐會治,我們早就回去了!”
三人起身走出林外。
林外人早已等得不耐煩,見三人出來,説説笑笑,不知到底如何了。
江百生凝視着白劍翎,江玉羽連忙領石小青向江百生道:“爹,這是小青妹妹,我想讓她認您老人家做乾爹好嗎?”
江百生轉目注視着白劍翎。
江玉羽輕輕推了石小青一把,石小青就跪下向江百生磕了三個頭,叫了他一聲:“乾爹!”
江百生打量着石小青,見她樣子如此可憐好似比江玉羽還要瘦弱,不由輕輕道:“石姑娘,你起來!”
江王羽在一旁道;“爹,她是您的乾女兒了,你叫她小青就可以了。”
江百生望了望江玉羽,向石小青説:“小青,你起來吧!”
石小青站了起來。
南海異人夫婦在旁看了也不由心中暗自高興,以江百生之名,石小青能有福氣變成了他的女兒,實在想不到。
江百生仔細地端詳着石小青,愈看心中對她愈是可憐,不由道:“小青,你乾爹也沒什麼見面禮給你,改天我看有什麼好東西再給你吧!”
石小青笑着道:“那我先謝謝您了,乾爹!”
江百生聞言大笑。
江玉羽向甘鐵心夫婦拜道:“江玉羽拜見二位前輩了!”
甘鐵心忙道:
“江姑娘免禮,愚夫婦實愧不敢當,小青這孩子以後你要多照顧了。”
江玉羽笑了,道:“兩位前輩太客氣了,小青是我乾妹妹,一家人了,我以後自然該當照顧她。”
甘鐵心笑道:
“久聞江姑娘大名,今日目睹江姑娘的風範為人,果然是名為太陽之女而無愧也!”
江百生詫異道:“什麼,玉羽,你叫太陽之女?”
江玉羽笑道:“那是別人叫出來的!”
江百生大笑道:“你叫太陽之女,我不成了太陽了!”
江玉羽又道:“爹,小青她哥哥要成婚了,我們去她家一趟好嗎?”
石小青道:“不對,只是朱姐姐答應嫁給我大哥罷了,但成婚恐怕還早。”
江玉羽道:“但赤風還要找劍翎去呢!”
江百生輕蔑地一笑。
“赤風又如何?”
石小青道:“赤風可厲害着呢,他説白哥哥壓了他兒子的光彩,他要找白哥哥呢!”
江百生笑了。
“赤風簡直不象話,竟為這點小事以大欺小。”
石小青向江百生望着問道;“乾爹,您不怕他嗎?”
甘鐵心在旁大笑:
“你義父是苦行大師之弟,焉能怕一個赤風?”
江百生被甘鐵心一捧,不由微笑道:“赤風是毫不足懼,只恐怕他們風花雪月又湊在一起就麻煩了。”
甘鐵心道:“他們四人早已分離,目前不可能湊在一起的。”
江百生向石小青道。
“過兩天我們自星宿海回來時,他不找來我還要找他!”
石小青道:“為什麼要等去星宿海回來呢?”
江百生嘆了口氣道:
“你姐姐患了七鳳絕症,非那兒的藥金液銀丸無法治。”
甘鐵心道:“真的嗎?”
“金液銀丸只有列缺客有,這事他也知道,只是當今世上,有誰能自他手裏將金液銀丸得來呢?”
江蒼生淡笑道:
“此話焉會是假?”
江白羽笑着向江百生道:
“爹爹,這還有一年呢,只怕赤風不久就去石臼湖了!”
江百生遲疑了一下道:“這哪行?一年並不長,轉眼就過去了。”
白劍翎在旁道:“老伯,或者我一人去星宿海,你們去石臼湖怎樣?”
江玉羽道:
“這樣也不好,石臼湖之行不須費時多久,我們去轉一圈再一起上星宿海去,不很好嗎?”
江百生沉吟了一下。
“但是如有意外,又生出別的事故那就麻煩了。”
江玉羽道:“爹爹,您放心吧,不會的。”
石小青道:“我看還是先上星宿海要好一些,如果赤風去了石臼湖,我哥哥他們會走開的。”
江百生在猶豫不決,江玉羽自己也不知為何,竟有些不願去星宿海,好似去了有什麼不對似的。
她向江百生道:“爹爹,赤風貫會捉人當人質,弄不好小青的大哥,朱姐姐和小霞都要被捉去當人質了,到了那時候可就麻煩了啊!”
江百生聽了怒道:“他敢!?”
江玉羽道:
“爹爹現在雖然這麼説,但到他手中捉住小青大哥時,你怎麼辦呢?”
江百生無言以答。
白劍翎道:“石臼湖江老伯一人去已夠,我去星宿海,這樣相對説比較好一些!”
江玉羽向白劍翎道:“你一個人去怎麼行?”
白劍翎道:“我想我一個人去比較好些!”
江百生向白劍翎道:“列缺客豈是好應付的?我都不敢大意,你竟如此輕視,做人不可太傲,驕者必敗!”
白劍翎被訓了一頓,無可奈何,只好聽他的。
江百生沉吟了一下道:
“既然如此,我們就去石臼湖,星宿海之行關係甚大,不可貿然而去,我想最好的辦法,能邀請上我大哥苦行大師一行同去為上。”
説完他向那隻金鸚鵡説:“金兒,你去苦行大師那兒,告訴他説我們要去星宿海,最好要他同去。”
金鸚鵡叫了聲:“知道了!”振羽飛起,在眾人頭頂繞了一圈,向遠處飛去。
江百生向甘鐵心道:“甘兄,我們去石臼湖吧!”
甘鐵心見江百生叫他“甘兄”,心中實在痛快極了,他忙道:“好的!我們就走吧!”
六人就此上道往石臼湖去,一路上最煩惱的還是白劍翎,如果可以,他一定要上星宿海去,他奇怪江玉羽怎麼對她自己的生命毫不在乎?
石小青在白劍翎身旁喁喁而談,江玉羽在一旁笑着,白劍翎憂鬱地望着江玉羽,向石小青點頭。
六人到了石臼湖。
煙波釣叟急忙準備好船,親送六人入湖。
到了湖中,石小青第一個跑了進去,石英從屋內奔了出來。
朱翠鳳跟着,後面還有朱小霞。
石英拜見了甘鐵心夫婦,抬頭向白劍翎和江玉羽打量着。
白劍翎笑着向石英道:“石大哥你好,我想我要恭喜你們了!”
石英笑了:
“還早呢!我倒要説你在華山一個人走開太不夠意思了。”
白劍翎歉然道:“那小弟向大哥賠罪了!”
石英大笑,一眼瞥見身旁的朱翠鳳,忙閉口。
蓬萊仙子笑道:“英兒就是大狂,但總算好,現在總算有人管他了。”
朱翠鳳面色微紅,石小青拍手向石英道:“大哥,這可是師父説的!”
石英瞪了她一眼,他師父師母在場,不好反唇相譏。
甘鐵心笑着向石英道:“英兒,這兒有奇人你還沒有拜見呢!”
石英轉過頭去。
甘鐵心指着江百生道:“這位是雪影掠波江百生,苦行大師之弟,也是江姑娘的父親,你妹妹小青的義父,你就叫他江伯父吧!”
石英心中微驚,趕忙躬身叫了聲:“江伯父!”
江百生望了甘鐵心一眼道:“介紹人怎麼帶這麼一大堆頭銜?”
説着向石英道:“聽小青説你要成婚了,可是?”
石英笑道:“還早,小青最會作弄我這哥哥!”
江百生笑道:“不管怎樣,她沒説錯呀。”
朱翠鳳也過來拜見江百生。
江百生笑着道:“這真糟糕,我一點東西也沒有,到那天你們成婚的時候我再送吧!”
正説着,遠處駛來一條小船,白劍翎一瞥眼道:“是玉海三儒!”
江百生一看,心中微驚,白劍翎看出了來人是玉海三儒,但他只看見船上三個淡淡的人影。
甘鐵心雙眉微揚道:“玉海三儒居然欺到我甘鐵心頭上了。”
江百生微笑道:“難道他們來得不正好麼?”
白劍翎望着駛來的小船,他正在沉思着。
朱小霞上前道:“白哥哥,白哥哥,你想什麼呢?”
白劍翎笑了笑。回頭向江百生向道:“老伯準備怎麼對付這三人?”
江百生道:“諒他們這三個後生晚輩也不認得我,你們不要説,我過一會再教訓他們!”
江玉羽道:“劍翎的外祖死在他們三人手中,而且他自己也差點兒被他們殺了!”
江百生哼了一聲道:“劍翎,那由你對付他們了!”
正説着玉海三儒已到,他們三人一上岸向眾人掃了一眼道:
“白劍翎,你過來!”
甘鐵心在一旁看得怒火上衝,正想上前,江百生拉他一把。
白劍翎依言走過去。
玉海三儒見白劍翎如此地聽話,而旁人又無一人挺身而出,他們三人更趾高氣揚。
抬頭向眾人掃了一眼道:
“今天沒你們的事,我三人網開一面,放你們走!”
江百生笑了笑。
玉海三儒中間那人道:“你笑什麼,等一下你留下!”
白劍翎啓口道:“三位來得正好,我白劍翎正要找你們三位。”
玉海三儒哼了一聲道:
“你別仗着甘鐵心在場,我三人的師父寒雪就要到了。”
江百生接口道:“寒雪來了嗎?”
玉海三儒叱道:“你是誰,這兒沒你説話的地方!”
江百生按住胸中怒火,冷冷地道:“即使風花雪月四人都在此地,也不敢對我雪影掠波江百生説這種話!”
玉海三儒面色驟變,想不到這其貌不揚的人竟是江百生。
他們三人呆在當地。
白劍翎道:“但是江伯父今天不會管,這事由我自己來管。”
玉海三儒心中一輕。
“真的嗎?”
江百生冷笑。
“僅以你們三人剛才的態度,我不會讓你們走。”
玉海三儒又大吃一驚,一起返身向船下落去。
江百生微微一笑。
白劍翎望着江百生。
小船疾駛而去。
煙波釣叟忙向甘鐵心道:“師父,我去追。”
甘鐵心笑笑,搖搖頭。
倏地──
江百生身形一起,掠空而過,落在小船上。
他冷冷向玉海三儒道:
“你們要自己回去呢,還是我請你們回去?”
玉海三儒面如死灰,他們只好催船而返。
回至岸上,白劍翎向江百生躬身道。
“老伯,把這三個人交給我來處置好嗎?”
江百生點點頭。
白劍翎向玉海三儒問道:“你們三位-生中做過什麼好事?”
玉海三儒愣然回答不出。
白劍翊抬頭望着天空道:
“你們想一想!”
中間那人哼了聲道:“我玉海三儒一向不做好事,你問也問不出!”
白劍翎正要説話,旁邊那人道:“你問我們這事幹什麼?”
“我不願意以私仇來了結我們四人之間的事。”
左邊那人道:
“那好,當年我師父要殺去所有江湖上的成名人,是我兄弟勸止的。”
江百生冷冷地道:“你所説的是哪一次呢?”
那人道:“二十年前,我師父不是立誓要殺去江湖上成名的人嗎?那時他的一個侄子被殺。”
江百生冷冷地向三人掃了一眼:“真的嗎?”
三人齊聲答:“正是。”
江百生大笑道:“你們是從哪兒聽來的?”
玉海三儒面色微變,他們三人也是學武學到一半才投到寒雪門下,為的就是要去報仇。
江百生道:“你們三個人編得真好,但你們可知道,苦行大師做事雖一向不喜人知,但他是我大哥。”
玉海三儒面色疾變。
白劍翎笑道:“既如此我該問你們做過哪些壞事?”
甘鐵心在旁道:“玉海三儒一向陰毒,有什麼壞事他們不做的!”
玉海三儒心知今天凶多吉少,他們三人向白劍翎喝着道:
“姓白的,你別仗勢欺人,你有膽再和我們比一場!”
白劍翎淡淡一笑:“你們知道殺人安人,殺之可也嗎?”
玉海三儒道:“憑你?”
白劍翎抬頭望着天山白雲,道:“是的,就憑我,我今天是替天行道!”
玉海三儒互視一眼,三人左掌一起伸出,掌心變成慘綠色。
江百生正想去救,白劍翎雙掌微舉,一陣輕風拂過,玉海三儒似被雷殛化為飛灰。
江百生大吃一驚,舉目凝視白劍翎,白劍翎轉身微微一笑:“老伯請恕小生放肆了!”
眾人見狀都大驚,這是什麼樣的武功呢?
江百生向白劍翎道:“你剛才用的是什麼武功?”
白劍翎道:“剛才就是雷音神功啊!”
江百生點了點頭,心中暗喜,以白劍翎此時的武功,據他看即使是鐵仙和列缺客也不能敵。
朱小霞向白劍翎道:“白哥哥,他們三人呢?”
甘鐵心笑道:“早就被斃了,老夫想不到白少俠武功竟到無形的境界!”
白劍翎道:“前輩過獎了,其實我這也並非無形,只是你們沒有察覺出來罷了!”
甘鐵心嘆了口氣道:“我們這輩老人該告退了!”
白劍翎也輕輕嘆了口氣道:“我雖然報了仇,但我心裏也好似很不舒服,想不到我離開死亡邊緣後,竟能如此傷人!”
江百生大笑道:
“鐵仙也能如此傷人呀!而且玉海三儒無聲無息地死去,不也很好嗎?”
白劍翎抬頭道:“老伯是否以為這樣做也殘忍了些?”
江百生嘆了口氣。
石小青道:“白哥哥,你剛才不是説殺人安人可以嗎?今天若你和我乾爹不在,恐怕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白劍翎微笑,抬眼道:“看,赤風也來了!”
半空中一聲驚鳴,落下一隻蒼鷹和兩隻金鷹。
正是赤風、徐傑和南紫珠。
南紫珠一下鷹背,向白劍翎笑笑,向江玉羽奔去:“江姐姐,您好!”
赤風一下鷹背,一眼瞥見江百生也在場,他心中暗驚,來時氣焰已消去了大半。
他面上掛出笑容向江百生道:
“原來江兄在這兒,十年來江兄到哪裏去了?”
江百生嘆了口氣道:“還不是為了兒女們的事嗎?”
江百生道:“令郎如今也大了吧!”
赤風回頭向徐傑道:“傑兒,快來拜見你伯父!”
徐傑向江百生躬身道:“江伯父,您好麼?”
江百生看了看他。
徐傑雖比白劍翎差,但無赤風當年習氣,不由笑道:“徐兄教子有方,我真是佩服萬分!”
赤風嘆了口氣。
“什麼教子有方,我這兒子不成器了,連一個江湖上的白劍翎都鬥不過,替我丟人,還説教子有方?”
江百生微微一笑,沒説話。
心道:豈止你兒子,就你本人現在也差多了!
赤風見江百生沒應聲,又道:“我今天帶他來就是要和白劍翎再比一場。”
江百生向白劍翎笑道:“你過來,你徐世兄要和你比一場。”
赤風聽這口氣,心中暗暗打鼓,不知他們什麼關係,聽江百生對白劍翎的口氣,難道……。
他問道:“江見和白劍翎現在是什麼關係?”
江百生笑着向江玉羽道:“你來見見你徐伯父。”
江玉羽上前向赤風道;“徐伯父。”
赤風暗驚,想道:“難道白劍翎是江百生的女婿嗎?”
他心中考慮着,向江百生指着南紫珠道:“這是滄海一粟的女兒。”
江百生笑着點點頭。
南紫珠望着江百生:“江伯父,你怎麼一去十年不管江姐姐了,害她到處找你呀!”
江百生道:“南姑娘,你父親現在可好嗎?”
南紫珠道:“當然好了!一會我就要回去,江伯伯要去我家玩嗎?”
江百生微笑道:“南姑娘,謝你了,以後我再去吧!”
説完轉頭向赤風道:“我們看兒女輩來比一場好嗎?”
赤風只好點點頭答:“好的,只是小兒怕定要輸了。”
江百生笑道:“哪會?”
赤風心中本也雄心萬丈,剛把一套絕招教會徐傑,他笑着向徐傑道:“傑兒,你上去吧,小心點兒。”
江百生向白劍翎笑笑。
白劍翎也只好上前。
徐傑一手抽出他那柄紅扇,向白劍翎道:“你用長劍吧!”
石小青抽出紫劍丟給白劍翎:“白哥哥,接劍!”
白劍翎一手接住長劍,向徐傑:“徐兄手下留情!”
徐傑右手紅扇一揮,一陣淡紅色的勁氣向白劍翎襲去。
白劍翎火谷都經過了,哪裏在乎一點赤風,心念微動早已躲開。
徐傑紅扇一圈,一招“千里同心”向白劍翎追去。
白劍翎身形隨勢退去。
赤風心中暗驚。
白劍翎毫不作勢,而身形前退自如,以此般武功,徐傑豈能與他為敵?
徐傑施出赤風才教會他的赤風三扇,赤扇連翻攻去。
白劍翎身形連閃,徐傑這三招竟絲毫不能困住。
徐傑心中大急,反覆的施出那三招,白劍翎有江百生在旁看着,不好落敗,但也不願徐傑落敗。
徐傑三招已攻到,一片淡紅的赤風將他圍住,他在赤風之中凝神靜立,赤風竟絲毫傷不着。
赤風站在一旁,看了心中暗驚。他自己進去也不能如此應付,江百生也不一定能如此輕易應付,白劍翎這些日子用什麼方法武功驟增?
他向徐傑道:“傑兒回來!”
他抬頭凝視白劍翎,半晌轉頭向江百生道:“江兄是想戲弄小弟嗎?”
江百生知赤風氣量很小,説不定要惱羞成怒,但他哪怕赤風,談淡道:“徐兄,這是令郎與劍翎斗的,能怪我嗎?”
赤風正要再説話,一艘小船飛也似地駛來,一條人影掠過水麪,落到了眾人的面前。
赤風一扭頭,見來人竟是他以前的老搭檔……寒雪來了。
寒雪一看赤風和江百生都在,心中不由疑慮叢生。
他向赤風道:“老大,你看見我那三個徒弟嗎?”
赤風道:“沒有!”
白劍翎一聽,知必是寒雪來了。
江百生大笑道:“寒雪,你那三個徒弟目中無人,早被我斃了!”
寒雪面色驟變。
白劍翎挺身:“是我斃的。”
寒雪“嘿嘿”冷笑一陣:“我就知道不太對,原來這有高人!”
赤風面色也很難看。
寒雪一步步向劍翎走去,江百生毫不為動,微笑着看着寒雪,知道他要去鬥劍翎只有自討苦吃。
白劍翎凝立當地道:“我是替武林來除害!”
寒雪冷笑道:“除害?想不到竟然除到我頭上了。”
“即使鐵仙也一樣!”
“好大的口氣,鐵仙?你連見都沒見過,你要除害就先除了我吧!”
寒雪怪笑。
江百生知道寒雪在風花雪月中最陰毒,永遠是那麼冷冷的,現在被激怒,這場非打不可!
寒雪雙掌翻起,掌心慘綠,向白劍翎照去。
白劍翎只覺得一股寒氣逼至,比玉海三儒三人合掌有過之而無不及,但他已不是當年吳下阿蒙,又早知他有寒雪掌。
他不硬接,他想讓寒雪知難而退。
他身形如魅影一般升起,一下落至寒雪身後。
寒雪也夠老練的,他面上雖無表情,但心中大驚,白劍翎身形閃動竟毫不帶風。
他身形向前滑去,跟着返身,剛一回頭,見白劍翎和他面面相對,不足半尺之遙。
寒雪微一定神,出掌向着白劍翎一下攻去。
白劍翎銀潭都經過了,哪怕寒雪掌?他凝立不動。
寒雪一掌擊出,正好擊中,見他屹立不動,心中更是大驚,白劍翎分明已經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身,他這一掌又怎能奈何白劍翎?
他身形疾退,退至赤風旁。
白劍翎回頭落至江百生旁。
赤風和寒雪互視一眼。
赤風道:“這位白公子好高的功力,我兄弟兩人來領教一番。”
江百生大笑:
“赤風,你們難道以長欺少,以眾凌寡嗎?”
赤風哼了一聲:“好!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們鬥鬥了?”
江百生道:“鬥鬥又怎樣?”
江百生身形一動,移至場中,向赤風寒雪二人道:“我江百生來領教一下你們二位!”
兩人一起出身,望着江百生道:“十年一別,我倆倒要看一看你究竟已有多少進境?”
江百生笑道:“好説,你倆進招吧!”
二人一起出掌,一冷一熱,兩股勁風,向他攻去。
江百生又施出他雪影掠波的絕技,身形飛起,在半空中微轉,掠身急下。
赤、寒二人掌勢微抬,又向江百生攻去。
江百生身形不停,一掠而起。
二人一起起身,向江百生追去。
江百生轉身施出一指禪功絕技,右食指伸出,遙遙點去。
二人身形疾分,又追了上去。
三人在空中飛撲着。
半晌,赤、寒已提不起氣,一起落向地面。
江百生身形飛掠,以上擊下,向二人攻去。
二人互視一眼,一起抽出了摺扇,赤風的摺扇其紅如火,寒雪的摺扇卻是慘綠顏色的。
二人揮扇攻去。
江百生大笑,右手一指禪功連連使出,二人不甘服輸,摺扇連揮,向着江百生反擊過去。
二人身形同起,摺扇連連頻翻,一道慘綠色,和一道淡紅色的氣流圍繞着江百生急轉。
江百生一手抽出長劍,一道耀目光華將二人氣勁攔住。
二人在半空中拚鬥着。
徐傑用手一揮,那兩頭金鷹也長鳴一聲,一齊飛起,也向江百生飛來,盤繞頭頂,待機進攻。
江百生大怒,長劍游龍般飛舞,長嘯一聲,施出“九向九背”絕招。身形飛起,長劍掃出,那兩隻金鷹眼一花,一道光華掃來,它倆急叫一聲,向上飛起,但已來不及,都折翅而下,在地面撲騰着。
赤風大吼一聲,和寒雪二人一起施出全身功力,摺扇翻出。
一寒一熱兩道氣流急繞過去。
江百生揮劍攔擋,一寒一熱雖無法傷及,卻也不好過。
他怒哼一聲,再展“九向九背”,九道劍華反擊過去。
二人一起回扇來擋。
江百生揮劍疾攻。
赤風寒雪被逼的一步步後退,無力搶攻,只有捱打的份。
兩人大驚,想不到十年一別,江百生功力精進至此,當年他倆合手定可困住江百生,而如今江百生不但沒被困住,反而把他們逼退。
江百生劍勢凌厲至極,長劍蛟龍般愈攻愈快。
赤、寒二人一起大喝一聲,並肩屹立,扇式一左一右,向江百生揮來的長劍猛地封去。
江百生連攻三劍都被封回。
他暗哼一聲,再施“九向九背”劍光頻閃,赤風和寒雪二人一起蒼白着臉退回原處。
他兩人的袖子,每人都被江百生刺了三個孔!
江百生提劍退回。
他剛一轉身,寒雪目中突然射出了殺氣,他身形一起,直向江百生追去,雙掌微翻,掌心現出一片慘綠色,向江百生背心擊去。
眾人呀了一聲,只有白劍翎雙目凝視着寒雪,他知道寒雪想暗算江百生哪裏暗算得到?
江百生冷哼一聲,身形疾返,伸出掌迎去。
赤風知道這一掌若按實,寒雪非受重傷不可,他們本是老搭檔,這種事哪能不管,他身形飛起,出掌迎了上去。
∷秸剖埔喚櫻司肆艘徊劍酥屑湎斐雋恕昂洌?
一聲,一條氣往直升而走,其中帶着滾滾的黃沙。
江百生見二人敗了還要暗算,他怒哼一聲,右手長劍一揮,配合著雪影掠波身法向二人攻去。
赤風寒雪一言不發,又揮劍攔住,三人又戰。
江百生含怒出招,不再留倩,劍招如長虹經天。
赤風寒雪二人揮扇死擋。
江百生一出手就佔優勢,愈攻愈緊,將二人困住。
二人背對着背,兩柄玉扇也劃出一紅一綠兩道光華,攔着江百生劍勢。
江百生招勢如長江大河一般揮出,不但自己的招式,連鹿女的招勢也使出,攻得二人冷汗直流。
江百生長劍劃出,突然劍勢一變“一開一閉”攻去。
赤風寒雪二人舉到急擋,劍勢一開一閉,向寒雪劃去,寒雪大吃一驚,舉扇急擋,但已來不及,“唰”地一聲,胸口劃出一道血痕。
他手握摺扇,踉蹌退下,雙目陰毒的望着江百生。
江百生哼了一聲,提劍退下,向寒雪道:“這就是你出手暗算人的後果!”
赤風也退了下去,怒聲向江百生道:“江百生,你別自以為了不起,我們的事完不了!”
江百生大笑道。
“赤風,你算是老大,你説説,你想怎麼辦?”
赤風望了寒雪一眼,怒向江百生道:“十日之後,我們兄弟四人在赤風島恭候大駕!”
江百生心中雖微驚,但口中哪會服輸,他大笑道:“可是領教你們四兄弟威震武林的風花雪月陣?”
赤風傲然道:“你敢來嗎?”
江百生大笑道:
“屆時定至。”
赤風冷冷一笑,向寒雪道:“三弟,我們走吧!”
寒雪將目光轉至白劍翎身上:“你也敢來嗎?”
白劍翎微微一笑道:“對不起,我大概不能去!”
寒雪冷笑。
“怕嗎?”
白劍翎笑道:“你以為我怕嗎?”
寒雪怒道:“你如果敢的話,和江百生一起去!”
白劍翎笑道:“只怕我另有他事,屆時不能到赤風島去會你們的風花雪月陣。”
江百生向白劍翎問道:“劍翎,你還有些什麼事?”
白劍翎道:“老伯,我們不是還要去星宿海嗎?”
江百生沉默了一會。
他自己一人實在沒把握破風花雪月陣,苦行大師又還沒有消息。
半晌抬頭道:“也好,你先去星宿海。”
江玉羽向白劍翎低聲道:“劍翎,風花雪月陣大概很厲害,我爹爹一人可能接不下來,是不是你陪他老人家去一趟,我也去!”
白劍翎沉默了一會,抬頭向寒雪道:“屆時我也去,倒要見識見識你們的風花雪月陣。”
寒雪怕他們到時候不去,他又向眾人掃了一眼道:“風花雪月陣並非易與,你倆要是心頭怯,就先説,免得到時候讓我們白費功力,你們卻不來。”
江百生知他用激將法,但還是冷冷地道:
“寒雪,憑你身上的劍痕,我一定到!”
寒雪見江百生奚落他,他回口道:“江百生,現在口利沒有用,十日後在風花雪月陣中看你是否還利得下來?”
江百生怒道:“十日之後就是你殞命之時,你此刻不走,要我用劍趕你走嗎?”
赤風冷冷向江百生道:“江百生,十日後,我們兄弟四人恭候大駕!”
説完他一揮手,和寒雪挾着徐傑,自水面上疾奔而去。
江百生嘆了口氣,望了望地面上那兩隻鷹屍,十日後到赤風島去,風花雪月陣不但他們四人合手功力倍增,而且在陣中之人易生幻相,一不小心就要入了魔道。
南紫珠見赤風等人已走,她也向前向江百生道:“江伯伯,我也要走了!”
江百生笑道:“不留你了,你回去代我向你父親問好。”
南紫珠道:“好的,十日後,我要我爹爹也去赤風島,看看他們的風花雪月陣。”
説完向江玉羽道:“江姐姐再見了!”説着又向白劍翎一笑,起身坐在海背上,騰空而去。
南紫珠剛離去,金鸚鵡飛了回來,向江百生叫道:“苦行大師被鐵仙帶走了!”
江百生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