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舒-坐在格林威治村的某間小咖啡館裏,充滿興味地望着周遭與台灣回異的異國景緻。
這是她來到美國的第十天,也是留在這裏的最後一天。明天下午,他們就要搭機返回台灣了。雖然有點依依不捨,但她還是滿高興的,畢竟回到自己土生土長的地方,還是比較親切、熟悉呀。
來到美國的第二天,除了早上和袁祖燁出門散步之外,她就整天關在房子裏,除了烹調三餐之外,剩餘的時間不是看英文的電視節目,就是望着窗外發呆。
她沒開口抱怨過無聊,但袁祖燁發現了。第三天早上,他交給她一本詳細的紐約市旅遊手冊和一支可聯絡的手機,讓她自己出來玩。本來他還想指派一名導遊,但被簡舒-婉拒。
他做的已經夠多了,她怎麼好意思再讓他破費?
這八天來,簡舒-靠着簡單的英文和自己的腳力,走遍紐約大小景點,不過當然啦,她沒忘記自己的職責,每天早上一定準備好早餐和便當,等袁祖燁用過餐、帶着便當離開後她才出門,並在他回去之前準備好晚餐,絕不會讓他餓肚子。
“-,我買了‘咳樂’,你‘咬不咬’喝?”
一名金髮碧眼的年輕老外,拿着兩罐易開罐的可口可樂,來到她身邊。
他叫羅伊,是今天早上簡舒-在古根漢美術館偶然認識的。那時他主動過來攀談,問她是不是中國人,還説他曾學過中文,兩人聊了好一會兒,還滿聊得來的。
後來她打算離開美術館了,羅伊問她要去哪裏,她回答格林威治村,羅伊説他也想去,還問她可否一起同行?簡舒-不好意思拒絕,況且羅伊是個滿好的人,有他相伴也不錯。
於是他倆結伴同行,度過快樂的一天,轉眼就快四點了,她也差不多該回去。
“好,謝謝你!”簡舒-接過可樂,拉開拉環,淺褐色的泡泡立即冒出來,她趕緊就口喝掉那些泡泡,舒暢地呼出一口氣。
她沒注意到,身旁的羅伊一直用一種愛慕的眼神,痴迷地盯着她看。
喝完可樂,又聊了一會兒,已經快四點半,她真的該走了!於是簡舒-起身向羅伊道別,告訴他自己必須回去。
羅伊顯然還捨不得她離去,熱情地直説要送她回家,她推辭不掉,只好答應。
兩人搭着地鐵回到中央公園附近,再走路回袁祖燁的住處,到了公寓樓下,她轉身向羅伊道別,這回是真的得説再見了。
“-,我可不可以要你的‘點滑’?以後我可以常常打‘點滑’給你。”羅伊終於清楚地表露出他的企圖。
“羅伊,你……”簡舒-錯愕地愣住。不會吧?羅伊對她——
“-,我很喜歡你!”羅伊大膽而直接的告白,證實了她的猜測,也把她給嚇得呆住。
“唔?怎麼會……”
“你是如此美麗、可愛,我無法不喜歡你!”美國人奔放的天性,在羅伊身上表露無遺,喜歡就直接説出來,説了就立刻付諸行動。
“可是我們彼此之間,並不是那麼地瞭解……”她沒想到他會突然向她表白,慌得有點不知所措。
她紅着臉一副窘迫的模樣實在太可愛,羅伊忍不住低下頭,想親吻她紅撲撲的臉頰。
然而他才剛低下頭,還沒碰到簡舒-可愛的臉頰時,肩膀就突然被一隻大手給按住,技巧地阻止了他的意圖。
他疑惑地轉過頭,看見一名高大的東方男子,面色不豫地站在他背後,簡舒-也正好抬起頭,看見那個人,立刻高興地喊道:“袁先生!”
“你朋友?”袁祖燁臉色陰鬱。
是的,站在羅伊背後的人,正是袁祖燁。今天他難得提早結束工作,還訂了百老匯歌劇院的票,想請簡舒-一起去觀賞最經典的“歌劇魅影”,但——她顯然已另有安排!
“呃……是,他叫羅伊。”不知怎麼回事,簡舒-覺得有點心虛。“我……我和他……”
“沒關係,如果有約會你就去吧,晚餐我可以自己想辦法解決!”他一臉平靜地説完,轉身就朝公寓裏走去。
“等等!袁先生,我已經回來,不出去了!”簡舒-立刻追上去,雖然他看似平靜,但她總覺得他好像不太高興——應該説是很不高興吧!
“-……”羅伊還試着想拉回簡舒-的注意力,但她只是回頭揮了揮手,揚聲説:“今天非常謝謝你,再見!”
一句再見,切斷了羅伊的冀望。他想他和她,應該不會有機會再見了!
羅伊黯然轉身離去,心中吶喊:再會了,他的東方天使!
回到公寓,袁祖燁一反常態地板着臉沒有説話,簡舒-以為他是累了沒心情説話,所以還主動找話和他閒聊。“你今天比較早回來喔?我還來不及做晚飯哩!”
沒想到袁祖燁居然冷冷地回答:“那麼是我不該太早回來-?打擾你的約會,真是抱歉了!”
簡舒-愣住了,急忙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況且我和羅伊也不是……”
她想解釋自己和羅伊並非男女朋友,但是轉念一想:對他來説,是或不是有差別嗎?他想知道嗎?又會在乎嗎?她若急着解釋,他會怎麼認為?
因為猶豫,她剩餘的話就沒説出口。袁祖燁見她沒否認自己和羅伊的關係,一股酸悶之氣霎時直衝心頭。
你這是在嫉妒嗎?這個問題,嚇壞了他自己。
笑話!他怎麼可能嫉妒?他交過的女友雖然不是太多,但也絕對不算少,那些女人個個如花似玉、柔順迷人,他怎麼可能為了這個脾氣倔強的小丫頭,嫉妒一個連毛都沒長齊的小夥子?
哈、哈、哈!他在心底大笑,但笑聲卻是那般心虛。不!他絕不承認,自己嫉妒那個名叫羅伊的小子——為了簡舒-這個小女人!
他旋身一屁股坐下,啪地轉開電視,以從未有過的傲慢態度吼道:“我餓了,去做飯!”
他這樣的態度,讓簡舒-很受傷,也讓她認清了自己的身分——她只是他請來的煮飯婆,豈能妄想他對自己有什麼憐惜、有什麼感情?
“是的!袁先生,我馬上去做飯。抱歉讓您捱餓了,這是我的失職,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説完,簡舒-轉身快步走向廚房,眼淚已在眼眶裏滾動。
原以為——原以為他們之間有些特別的情誼,至少是朋友吧?然而事實上,她什麼也不是,只是他花錢僱用的廚子!
他們向來平和的關係,被這個意外的插曲給打碎,回到台灣之後,僵硬的關係也不見好轉,反而因為僵局維持太久,誰也不知如何化解,關係變得愈來愈生疏。
現在他們之間,關係再普通不過——他付錢,她煮菜,除此之外,完全不做任何不必要的交談。
很快地,冬天到了……
“青山高高……白雲飄飄,太陽當空……呃……在微笑……”
袁祖燁搖搖晃晃地走進家門,一身酒氣,他甚至唱起已經二十多年沒唱過的兒歌,就知道他醉得有多厲害。
今天是五行集團五位龍頭老大的聚餐日——他們會在每個月當中選一天一同用餐,聊聊彼此的近況,順道聯絡一下感情。因為近來心情不好,袁祖燁便多喝了幾杯,誰知道居然醉得一塌糊塗。
雖然紀夢棠立即給他吞了一顆解酒錠——那是她的“情夫”硬塞給她,是身為醫生的他自己研製的藥劑,對消除宿醉很有神效。可惜的是,那種神效只對宿醉後的症狀有效,並無法讓他立即清醒,所以他們還是請封縉培順道送他回家。
而冷血成性的封縉培只將他送到家門口,壓下他的指紋開了門,將他一屁股踢進去之後,隨即逕自離去。
這已是他所能做的極限——對一個醉鬼!
封縉培走後,袁祖燁跌跌撞撞地往屋內走,裏頭黑漆漆的,只有入口處留有一盞小瞪。
其實就算有燈也沒有用,因為袁祖燁根本醉得搞不清楚位置與方向。
“我想睡覺……房間在哪?”他一邊咕噥,一邊在牆上胡亂摸索。“門呢……門怎麼不見了?”他的房門怎會憑空消失呢?
“門呢?我要進去……”當他幾乎像個孩子似的發起脾氣時,突然摸索到房門的門把,他立即露出醉酣酣的笑容,高興地打開那扇門,直接走進去。
因為裏頭烏漆抹黑的,他摸索着走進去,直到碰到牀的邊緣,才突然像斷線的木偶,一下子倒向那張香軟的牀。
他立即沉沉睡去,根本沒聽到女人驚恐的尖叫。
“是誰……啊!”
今晚袁祖燁出門參加朋友的餐敍,簡舒-不必做晚餐,更不必在他面前裝出他們不曾爭執過的樣子。雖然心情輕鬆不少,但是空蕩蕩的房子卻令她覺得寂寞,於是洗過熱水澡,她不到十一點就上牀睡覺了。
她本來睡得很熟,但是突然有些奇怪的噪音把她驚醒,不過因為實在太困了,所以簡舒-乾脆拉起棉被蓋住頭又繼續睡。
可是那些噪音實在太惱人,鏗鏗鏘鏘還乒乒乓乓的,她終於忍不住拉開棉被,睜開一隻眼睛,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黑暗中,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有個人影正向牀邊摸來。
該不會是那個名叫莫妮卡的女人偷溜進來,又把她錯認成袁祖燁,脱光衣服想來勾引“他”吧?
“是誰?!”她的厲聲質問還沒説完,那個人就“咚”的一聲趴倒在她牀上,嚇得她放聲大叫。
“放、放開我!”她整個人被壓住,根本動彈不得,即使用力推,也推不開壓在身上那個龐然大物,害她滿身香汗淋漓,卻徒勞無功。
最後她勉強伸出手,打開牀頭的小枱燈,這一開燈才赫然發現——抱着她的人是袁祖燁!她又驚又怒,虧他平日裝得一副冷漠高傲、不屑理人的樣子,晚上卻摸黑溜進她房間,企圖非禮她。
“你這個大色狼!偽君子!變態狂……”
她邊罵邊踢邊掙扎,可是片刻之後她發現,自己認為居心不良的色狼像死了一樣,毫無動靜,只是不耐地哼幾聲,最後甚至發出輕微的鼾聲,顯然完全睡死了。
“唔?”他居然睡着了!呃……他不是來非禮自己的嗎?
冷靜下來之後,她才聞到他身上濃濃的酒氣,薰得她也快醉了。
“搞什麼嘛!”原來他喝醉酒,八成是走錯房間了!可是——不對啊!他不能就這麼趴在她身上睡吧?“喂……快起來!”
她伸手去推他,要他快起身。
“唔……”這回袁祖燁總算有了反應,他撐開重到不行的眼皮,看見面前有一雙“作怪”小手,不斷地推他的身體,難怪他睡不好!
他喃喃低咒幾句,好像在嫌吵之類的,便抓住她的兩隻小手壓在自己的身體底下,接着又繼續呼呼大睡。
“喂……”簡舒-呆住,這下她連可以稍微反抗的手都沒了,全身上下,只剩一張嘴能動。
她更加生氣,決定不斷貼在他耳邊哇啦大叫,非要把他叫醒不可。
“你給我醒來!袁祖燁……”
近在耳畔的呱啦亂吼,果然把袁祖燁給狠狠吵醒。他用力撐開冒火的雙眼,兩道眉毛擰得像快打結似的,非常、非常不高興——
居然有人敢在他睡覺時,在他耳邊製造噪音!
簡舒-以為袁祖燁終於清醒了,高興地大喊:“喂!你快……唔!”
沒想到,他突然低下頭,直接用嘴罩住噪音的來源——她的小嘴。
簡舒-的唇突然被攫住,整個人完全嚇傻了,因此也忘記要推開他。袁祖燁發現噪音果然消失,這才滿意地鬆開自己的唇,頭一歪,再度沉沉睡去。
而簡舒-呆愣地張着微腫的唇,她的唇上還留有另一雙唇的餘温,覺得不只那裏發燙,還從耳根一直蔓延到臉上、頭頂上,全身都像着火似的。
“你這可惡的渾蛋……”簡舒-漲紅臉,想狠狠罵他下流無恥,但不曉得什麼原因,出口的話語不但軟弱無力,還帶着一絲嬌嗔的意味,一點都不兇惡。
怎麼會這樣?他一定是對她下了迷魂藥!
她瞪着他熟睡的臉龐,激憤的情緒逐漸冷靜下來,這陣子累積在眸中的哀怨,慢慢地消失了。她有點陌生地打量他的臉龐——因為關係一直很僵硬,所以簡舒-已經好一陣子沒有機會仔細看看他。
其實自己還滿喜歡他的長相——英俊、立體、而且有男子氣概。她生平最受不了的男人,就是軟弱怯懦的娘娘腔,而他不但完全不怯儒,還強勢過了頭,讓人覺得他霸道。不過幸好他人還算不壞啦,只是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有點陰陽怪氣!
“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變了?”趁袁祖燁睡得不省人事,簡舒-偷偷伸手撫摸他性格的臉,當她的手指滑過他寬而薄的唇時,不經意想起剛才的吻——熱熱的、濕濕的……
那是她的初吻耶!她從未和任何人有過這麼親密的接觸,不由得羞紅了臉。
怎麼辦,自己好像——好像喜歡上他了耶!想看一個人、想和他相處、想跟他説話、想碰觸他的一切……這應該就是愛吧?
從一開始替他工作,她就不由自主地關心他,只要是袁祖燁喜歡的料理,再麻煩、再困難,她都會不辭辛勞地為他準備好;每當他下班回到家,她的心情就特別愉快,他若深夜不睡,她也擔憂得無法成眠。
愈仔細深思,愈發現自己其實已經動了情,但是……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袁祖燁對她根本沒有半點男女之情呀。
一開始她曾經以為有,因為他對自己真的很好,鄒永傑也説,他從沒看過總裁對哪個員工這般容忍、禮遇。然而,就在她以為他們的關係確實和一般人不同時,他卻像翻書似的突然翻臉,變得好冷淡,不但不再和她談天説笑,甚至連多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簡舒-心裏很難過,但是一直努力説服自己要認命,畢竟自己只是為他煮飯的廚子,就算不認命,又能如何?可是今晚他卻……
袁祖燁身上好聞的男性氣息不斷飄來,這種味道彷彿有催眠作用,她的眼皮愈來愈重、眼睛愈來愈酸澀,她張開小嘴打了個哈欠,再度萌生睡意。最後,簡舒-索性放棄掙脱的念頭,緩緩閉上眼睛。
反正也跑不掉,乾脆睡吧!
她在他懷中磨贈幾下,找到最舒服的位置,也跟着沉入夢鄉。
花朵時鐘的指針,滴滴答答地牛步前行,當短針走到大約七的位置時,金色的陽光從窗口溜進室內,灑落一室明亮。
“嗯……”固定的生理時鐘喚醒袁祖燁,他眨動眼皮,意識逐漸轉醒。不過在等待清醒的過程中,他依然雙眼緊閉着,想稍微賴牀幾分鐘。
他緩緩皺起眉頭,因為他總覺得聞到一種淡淡的香氣,那香氣不是他房間裏的的氣味,更不可能是自己身上所有,很明顯那是屬於女人的氣息。
而且,他的身下軟軟的——那種軟又和牀墊的柔軟不同,軟中還帶着彈性,就像人體的肌膚似的……
人體?袁祖燁有些懷疑地伸出手,撫摸身下奇怪的柔軟物體,這一摸,他驚駭得立即彈開眼皮,仔細一看——真的是人,而且還是個女人!因為他的手,正好放在她那柔軟的酥胸上。
他迅速認出在他身下的女人是簡舒——她怎麼會在這裏?!她什麼時候偷溜上他的牀?
喔,他明白了!原來她看起來單純質樸,卻也和一般女人一樣滿腹心機,趁夜爬上自己的牀,妄想勾引池!
一股怒氣霎時由心而生,袁祖燁毫不憐香惜玉地用力搖醒仍在熟睡的簡舒-,並且大聲咆哮:“你給我起來!”
“唔……”簡舒-睡得正好,忽然一陣雷聲般的怒吼暴響,她揉揉眼皮,睜開愛睏的眼睛,便看見袁祖燁那張憤怒的臉龐。
“喔,你總算醒了!”她總算可以自由移動身體,否則都快麻痹了。
“什麼叫我總算醒了?”這女人居然神情自若,毫無一絲羞愧之意!“我想請問你,你怎麼會在我牀上?”
這個問題,讓簡舒-錯愕地愣了一下。
她在他牀上?
她先看看左右,確定自己並沒有弄錯,這才擰着秀眉告訴他:“請你在質問別人之前,先問問自己有沒有搞錯!看清楚——這張不是你的牀,而是我的牀!”
“你的牀?!”袁祖燁這才轉頭梭巡剛才無暇細看的房間,發現——這確實不是他的房間,而是她所住的客房!
“我怎麼會在這裏?”他錯愕地問。
“因為你走錯房間了!”她都還沒機會説清楚,他就指控自己偷溜上他的牀,這實在令人氣結!“昨晚你喝醉了,半夜突然跑進我房間,怎麼叫也叫不醒!”
“我走錯房間?”袁祖燁不敢置信地搖晃腦袋。他怎麼可能會犯這種不可能的錯誤?。
“如果不是,難道還是我偷溜進你的房間,把你扛過來的嗎?”明明自己睡錯牀,還敢説她睡在他的牀上?真是豈有此理!
罪證確鑿,袁祖燁無法抵賴,不過他怎麼會這麼做?難道是他的意志背叛他的理智,趁他喝醉酒意識不清時,操控他的身體來到她身邊?
他不經意想起紐約那個金髮男孩,眼眸又冷了下來。袁祖燁譏誚道:“就算是我走錯房間,那又怎樣?反正這間屋子裏所有的牀都是屬於我的,不管睡哪一張,都是‘我’的牀!”
“什麼?!”簡舒-難以置信地瞪着他。
這傢伙實在有夠蠻不講理耶!先是莫名其妙地闖進她房間,用身體把自己壓在牀上一整夜,害她渾身腰痠背痛不説,醒來後又不分青紅皂白誣賴自己偷爬上他的牀,等弄清事情的真相後,居然連一句道歉都沒有!
“喂!你半夜闖進女生的閨房,難道就這麼算了?昨晚我根本不能動,手腳又酸又麻,你知不知道?你至少該向我道——”
簡舒-話還沒説完,他卻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猛然轉頭瞪着她,嚇得她連接下來想説什麼都忘了。
“昨天晚上……”剛才突然有個模糊的記憶,閃過他的腦海中。
他記得那柔軟香馥的櫻唇,嚐起來的滋味是如此美好——是她嗎?
他懷疑地瞪着她紅潤的小嘴,突然問:“昨晚我是不是吻過你?記憶中,我好像和誰接過吻。”
奇怪,昨晚走錯房間的事他毫無印象,但是那個吻卻像烙印般,深鑿在自己的記憶中,感覺非常真實。
“啊?!”這個大剌剌的問題讓簡舒-快窘斃了,偏偏提出問題的人毫無半點羞赧之色,還睜大一雙認真的黑眸定定地瞧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這……”被強吻就算了,吻她的人居然還這麼直接地問她,這該怎麼回答?
簡舒-支吾片刻,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承認,自己確實被他吻了,只好假裝這件事沒發生過。
“沒有啦!你大概記錯了,不然就是你在作夢。”她紅着臉,別開視線,不好意思看他那雙精鋭炯亮的眼睛。
“作夢?”不!那感覺如此清晰,他口中彷彿還留有那櫻唇的甘甜與芳香,那絕對不是一場夢!
是她吧?他盯着簡舒-緋紅的雙頰、小巧紅潤的唇,突然不發一語地捧高她的腰,讓她的視線與自己平行,在她慌張不知所措之時,猛然低頭吻住那瓣朱唇。
“唔唔……”該死,她怎麼莫名其妙又被吻了?!
沒錯!袁祖燁在心中高呼:他記憶中的,就是這柔嫩甘甜的唇!
“昨晚你果然和我接了吻!為什麼要騙我説沒有?”袁祖燁陡然放開她,大聲指控道。
“什麼叫我和你接了吻?是你強吻我!”這傢伙根本搞不清楚狀況!“那時我被你壓得像塊板豆腐,連動也不能動,是你趁我動彈不得的時候,強吻我!”
自己沒怪他就不錯了,他居然敢像受害者一樣哇哇叫!
“是嗎?”他納悶地沉吟。關於這些,他就完全不記得了,他僅存的記憶,只有那個甜得不像話的吻。
“反正……我才是受害者,你沒資格對我大吼小叫啦!”
她一口氣吼完,翻到牀邊滑下牀,準備進浴室梳洗,誰知道袁祖燁突然抓住她的手。“等等……”
這個人怎麼這麼煩?!她説的是國語,難道他聽不僅嗎?
簡舒-終於發飆了,她氣得跺腳吼道:“我已經説得很清楚了!是你誤闖我的房間,還趁我動彈不得時強吻我,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受害者是我,不是你!”
“我知道!”出人意料地,袁祖燁竟然坦承自己的過錯。“我已經明白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強吻了你。”
他太輕易認錯,反而讓簡舒-覺得怪怪的。“既然你知道就好,我不怪你,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她轉身欲走,他又再次拉住她的手。“再等一等!”
“又有什麼事?我還趕着做早餐,很忙的咧!”她忍不住大翻白眼。
袁祖燁凝視着她佯裝不耐的小臉,忍不住笑了起來。
從紐約回來之後,他一直想找機會和她談談,但是每回看到簡舒-,臉色就不由自主地僵冷起來,弄得她也視他如猛虎,總是躲他遠遠的。他好懷念過去那段輕鬆自在、兩人無所不談的日子,卻不知該如何打破僵局。
而現在,打破僵局的機會或許已經出現了!
當初他發怒的原因,是因為嫉妒那個名叫羅伊的小子——直到現在,他才願意對自己承認,他確實是在嫉妒!
不過後來自己冷靜一想,就算那個小子喜歡她,那又如何?如果真要競爭,他袁祖燁會輸給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嗎?
就算她已經喜歡上那個小子,他也有把握讓她改變心意,況且——從紐約回來後,他從不曾見簡舒-和羅伊聯絡過,或許他們根本不是他以為的那種關係,一切全是他亂吃飛醋。他的嫉妒來得太莫名其妙,根本一點道理都沒有!
唉!都怪戀愛中的人沒有理智,連他這種心中向來只有工作的人都無法倖免。
想到這兒,他不禁搖頭苦笑。“既然我們已經弄清楚,一切都是我的錯,那麼我決定負起責任,好好地補償你。”
“不必!我的薪水已經夠多,不用再給我錢了。”簡舒-不貪心,太多的紅利獎金,反倒讓她不安。
“我沒打算拿錢來補償!”袁祖燁痞痞一笑,看起來竟有幾分頑皮。“我打算拿一個比金錢更有價值,也更有誠意的東西來補償你。”
“什麼東西?”為什麼她的眼皮跳個不停?那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樣東西就是——”他的笑容加大,看起來也更年輕帥氣。
她有點看痴了。“嗯?”
“我!”他堅定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簡舒-猛然回神,這才發現天上居然掉下一份超重量級的禮物!“呃?你説什麼?”
他要用自己來補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