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祖燁開完上午的會議,猛一回神才發現已經十二點二十分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回辦公室,不忍讓近來沒什麼元氣的可人兒餓肚子,然而走進辦公室,裏頭不見簡舒-的蹤影,當然更不可能有什麼便當。
他疑惑地詢問辦公室裏的幾位秘書,大家都説沒看見她來,這讓他更覺詭異,立即走進辦公室,打電話回家給她。
電話鈴聲響了很久,都沒人來接聽。難道舒-還在睡?還是正忙着做便當?
可是就算忙着做便當,也該接電話吧?他愈想愈不對,心頭有種心神不寧的焦慮感,不斷猜想會不會她出了什麼事?
袁祖燁不願再枯坐着胡亂猜測,立即通知司機把車開過來,他要回家一趟。
十分鐘後,他走進家門,屋裏靜悄悄的,半個人都沒有。
“舒-?”他邊走向主卧房,一邊喊道:“舒-?”
沒人回答,他打開房門,裏頭被褥凌亂,牀上也沒有人。他狐疑地離開房門,不經意看到書房的門是開啓的,他精神一振,以為她在那裏,立即快步走過去。
可是一走進書房,袁祖燁就失望了,那個心愛的小女人也不在這裏。他轉身正欲離開,眼角卻意外瞥到,書桌的抽屜是打開的。
一種詭異的直覺告訴他,可能出了什麼問題!但他不願相信自己的直覺,舒-不可能做這種事,他知道她不會!
但他還是擰着眉心,走過去查看究竟,這一看他立即臉色大變,因為原本放在抽屜裏,儲存了許多重大機密的隨身碟——不見了!
“隨身碟呢?”袁祖燁神色緊張地四處翻找,它確實不在抽屜或書桌的任何一個角落,一個早上的時間竟不翼而飛。
難道真的是舒——
不!他不願做這種猜測,他只想先查出真相再説。
袁祖燁立即打開電腦,連接衞星上網。昨晚他沒告訴舒-,那個隨身碟上還設有衞星定位追蹤裝置,只要他一開電腦連線,很快就能找出隨身碟目前所在的位置。
電腦畫面上出現一張台北市的地圖,他先找到隨身碟所顯示的紅點,然後將局部地圖不斷放大再放大,直到能清楚判斷出它的位置為止。
他震驚地瞪着地圖上閃爍隨身碟位置的紅色光點,它確實不在這間屋子裏,而是在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信成鋼鐵公司的辦公大樓裏。
隨身碟的確被偷走了,而且偷它的人,還把它送進他的死對頭公司裏,分明是想置他於萬劫不復之地。
他——被出賣了!
“我怎能相信,你拿來的這個隨身碟裏,確實藏有五行鋼鐵的重要機密?”
信成鋼鐵的總經理,是個禿頭的中年男子。他一臉懷疑地瞪着站在面前的清秀女孩,儼然把她當成騙子或瘋子。
若不是她神情正常,而且説話正經嚴肅,他大概早就叫人把她趕出去了。
“你也可以選擇不信!我曾經和袁祖燁交往過,從他手中得到機密資料,並不困難。”簡舒-面無表情地望着前方,用過去式陳述自己與袁祖燁的那段感情。
這時,一直恭敬站在旁邊的瘦削男子,上前附在信成總經理耳邊低聲道:“總經理,上一次我代替您參加一場晚宴,那次袁祖燁也去了,他身邊帶着一個年輕女人——我看好像就是這一個。”
“真的?”信成的總經理一聽,兩眼立即貪婪地瞪大。“那麼,她拿給我們的資料,可能是真的-?”
“我想滿有可能的。可能袁祖燁想和她分手,她心生報復,才會偷取他的隨身碟想賣給我們。”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可就漁翁得利,撿了大便宜啦!”信成總經理差點想大聲狂笑,但他及時忍住了。他清清喉嚨,昂昂下巴問:“那麼這個隨身碟——你打算賣多少錢?”
“我不要錢。”簡舒-冷冷地回答。“我願意將這個隨身碟送給你——免費!”
她走上前,將那隻儲存着袁祖燁畢生事業機密的隨身碟,放在信成總經理的面前。
“真有這麼好的事?!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他如獲至寶地拿起那個隨身碟,欣喜地反覆觀看。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無緣無故把這麼值錢的東西送給我們?”瘦削男子疑惑地問。
“我有我的道理,你們不必多問。”説完,簡舒-便想轉身離開。
“等一下!”信成的總經理喊住她:“這個隨身碟好像上了密碼鎖,你知道密碼嗎?”
“我當然知道。”她轉回頭,漠然告訴他們:“密碼是……”
幾分鐘後,簡舒-走出信成鋼鐵的大門,神情木然蕭索,完全沒有一絲報復後的痛快。
她根本不想傷害他,卻被命運逼着不得不這麼做。她知道自己可恨,但他又何嘗不是?
他們都是滿身罪孽、不可饒恕的人!
簡舒-宛如沒有靈魂的遊魂般,渾渾噩噩地往前走,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擋住她的去路。她抬起頭,看見一張震驚、憤怒,且難以置信的臉孔——那是袁祖燁證實自己被出賣的表情。
“真的是你?是你出賣了我?”袁祖燁寧願自己眼睛瞎掉,也不願看見她出賣他這場殘酷的戲。
她所等待的,就是這一刻;她想看見的,也正是這張震驚、難以置信的表情。然而如今簡舒-真的親眼看見了,看見他被自己傷得這麼徹底,她心中卻無半點喜悦。她的鼻頭好酸,自己只想抱着他,好好地痛哭一場。
袁祖燁緊張地盯着她,等待她投進自己懷裏,訴説自己的清白,告訴他這全是一場誤會!
然而她沒有搖頭,也沒有否認,只是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裏,像望着陌生人般冷冷看着他。
“你真的出賣我,將那個隨身碟,交給信成鋼鐵的人?”他不肯相信,除非她親口承認。
簡舒-像是無法再面對他,垂下眼眸,沉默幾秒後,她深深吐出一口氣,然後鐵着心腸,如他所願地回答:“是的!我的確出賣你,將那隻隨身碟交給信成鋼鐵的總經理,還把密碼也告訴他了!我……”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袁祖燁衝上前握住她纖瘦的肩,猛力地搖晃。“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你需要錢,不管多少我都可以給你!但你為什麼要做這種背叛我的事?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不只害了我,甚至整個五行鋼鐵的員工都會跟着遭殃!你要害他們跟着我一無所有,全家跳樓是不是?”
他的嚴厲指責,讓簡舒-白了小臉,但如今她再懊悔也來不及,已經做過的事再也無法挽回了。
“我會這麼做,全是為了報復你!”她噙着淚,喃喃自語道:“如果不是因為想讓你痛苦,我不會做出這種事!”
她的回答更令他震驚。“報復我?我做了什麼事讓你這麼恨我,非得毀了我的一切你才痛快?”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裏對不起她?他從沒這麼愛過一個女人,疼她、寵她、恨不得給她自己所有的一切,然而她卻——出賣他、背叛他,還想毀了他!
簡舒-嗚咽地痛哭,悲恨地控訴:“因為你毀了我妹妹的人生,所以我也要毀了你!”
“我毀了你妹妹的人生?”這樣的答案讓袁祖燁難以接受,簡直荒謬可笑得可以。“我連你妹妹都沒見過,如何毀了她的人生?你別胡言亂語,轉移焦點!”
“我沒有亂説,這是真的!”她抬起頭,恨恨地瞪着他,冷聲質問。“五個多月前,一個下雨的夜晚,你是否曾開着那輛銀色保時捷外出?”
“或許吧!”五個多月前的事,他哪記得?他煩躁地道:“那又如何?這和我們討論的事,有任何關聯嗎?”
“舒瑋就是在那天晚上,被銀色保時捷撞成重傷,那個人還加快車速逃逸。可憐的舒瑋半身癱瘓無法行走,連學業都被迫放棄,她的人生全毀了——被你這個兇手!”她憤怒地捶打他,怒聲高嚷。
“等等——”袁祖燁驚惶地睜大眼,總算明白她的意思。“你該不會懷疑……開着銀色保時捷,把你妹妹撞成重傷的人——是我吧?!”
“我不是懷疑,而是經過查證之後才肯定的!”她悲悽地搖頭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大概萬萬沒想到,貼在車後那張反光貼紙,會成為自己被指認出來的顯着目標。我親眼看見,撞傷舒瑋的保時捷上貼有惡魔臉譜的反光貼紙!你曾説過,全台灣只有你擁有這張反光貼紙,沒錯吧?”
“沒錯!但是我……”
“還有——我請人調查那輛保時捷的維修記錄,就在舒瑋車禍後的隔天,那輛車因為前方保險桿凹損,被送進修理廠維修。你如何解釋這些事?你要説這是誤會喉?!”
“真有這種事?”袁祖燁的臉色比她還難看。“我不知道那輛車送修過……”
“車是你的,停在你的車庫裏,鑰匙又在你手中,你怎麼會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做的,會是誰呢?幽靈鬼魂嗎?”她冷聲詰問。
“不……我知道車一直停在我的車庫中,由我控管,但是我真的沒有開車撞傷人過!我沒有酒後開車的習慣,也沒有失憶症或健忘症,但我確確實實不記得有這回事。”這簡直像樁靈異事件,令袁祖燁百思不得其解。
“那麼你就是得了老人痴呆症!”見他一再否認,簡舒-直覺認為他在狡辯,或是想幹脆死不認帳,怒火也更旺了。“反正事情過了這麼久,罪證已被消除,我想藉由法律為舒瑋討回公道已經不可能,所以我只能用自己的方法,為我妹妹討回公道!”
她口口聲聲指控他撞人逃逸,又説他是兇手,實在讓他很生氣!袁祖燁抓起她的手,怒聲道:“聽着!我不知道你所謂的查證,到底詳盡到什麼程度,但我很清楚,自己沒有駕車撞人逃逸——絕對沒有!現在我馬上回去追查,真相究竟如何,我會給你一個明確的交代!”
説完,他甩開她的手,大步轉身離開。
“等等!”簡舒-先是愣了愣,隨即快步追上去。“那那個隨身碟——你不先去……要回來嗎?”
“來得及嗎?隨身碟在他們手中,密碼也給他們了,現在他們只怕早已把資料全部拷貝出來,我去討回那個隨身碟,又有何用?”他冷聲嘲諷。
“我……”
“總之,一切等我查清事情的真相再説!”
袁祖燁再度扭頭離去,這回她沒有喊住他,只是用哀傷、愧疚又怨恨的複雜眼神,怔愣地目送他遠去。
袁祖燁沒有讓簡舒-等太久,兩天後的下午,她就接到他的電話,要她立刻到他的辦公室去一趟。
簡舒-忐忑不安地來到五行集團的鋼鐵部門,一進入大門內,她就彷彿進入一個活生生的戰場,裏頭又忙又亂,每個人都神色肅穆地抱着資料走來走去,好像下一刻世界末日即將到來。
她來到總裁辦公室的樓層,這裏更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看來,袁祖燁正努力做好所有應變的準備作業!她不由得心生愧疚,但是想到舒瑋因為他而受了那麼多折磨,她就無法原諒他。
她走進袁祖燁的辦公室,看見袁祖憚正臉色凝重地和一名六十歲左右、穿着西裝的老先生談話,貼身秘書鄒永傑則是一臉快哭出來的苦瓜臉,而身旁一名豔麗的女子,倒是真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簡舒-認出那個女子,她正是上回溜進袁祖燁的公寓,裸體抱住自己——那個名叫莫妮卡的女人!
袁祖燁看見簡舒-到來,臉上一僵,但隨即開始發號施令。“永傑,把錄影帶放給簡小姐看!”
“是。”鄒永傑半秒也不敢耽擱,連忙跑到錄放影機前,按下開關,順道打開電視機。
簡舒-狐疑地盯着畫面,不知道他們想放什麼影片給她看。
電視螢幕首先出現的,是稍嫌偏暗的黑白畫面,但是影像倒還算清楚,看得出這是某個停車場的監視錄影畫面。
攝影機拍攝的是車庫裏的三輛車,一輛是吉普車,一輛是黑色賓士轎車,另一輛則是——那輛銀色保時捷!
她終於明白,這是袁祖燁車庫的監視器所拍下的錄影畫面。
她再看錄影帶上方的日期:二○○四年三月二十一日,時間則是晚上七點四十八分——這正是舒瑋出車禍那天!
“你們怎麼會有……”她不禁激動起來,他們居然找得出那麼久之前的監視錄影帶。
鄒永傑看看冷着臉沉默不語的袁祖燁,戰戰兢兢地解釋道:“一般住宅大樓的監視錄影帶不會保留這麼久,但因為總裁所住的公寓是眾多名人彙集的高級住宅大樓,管理費也很昂貴,所以錄影帶會保留半年,方便住户調閲。”
“半年?”舒瑋發生車禍是五個多月前的事,正好還在半年的期限內,所以錄影畫面還保留着!
她將視線轉回電視螢幕,這時原本空無一人的車庫,忽然被人開啓,一道修長的身影走進車庫,筆直走向那部保時捷。她屏息細看,那個人是——
“莫妮卡?!”當她看清那個坐進保時捷車內,新奇地東摸西摸片刻,才興奮地將車駛出車庫的人,霎時大吃一驚,因為那竟然是個女人——而且正是莫妮卡!
袁祖燁冷然開口説明:“那天我人正好到南非出差,根本不在國內,當然更不可能開車出門,還撞傷你妹妹!是莫妮卡趁我不在家時,偷溜進我家拿走鑰匙,然後把車開出去兜風,想要炫耀一番。沒想到會不小心撞傷人,她因為害怕,所以不敢停下來查看,事後發現車頭有些凹損,就偷偷把車開去修,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陰錯陽差,還是被人揭發了。”
“原來是這樣……”原來撞傷舒瑋的人,竟是莫妮卡!
“是你——”她倏地轉向縮在一旁的莫妮卡,悲憤交集地質問:“你為什麼開車撞傷我妹妹,還不肯停下來?”
原本只是小聲啜泣的莫妮卡,害怕得開始嚎啕大哭。“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害怕……哇……”
此時,她再也不是美豔的性感女神,瞧她蓬頭垢面、衣衫凌亂,眼睛更是腫得像核桃那般大,良心與眾人的譴責,讓她只能以淚洗面。
撞傷舒瑋的人不是袁祖燁,她誤會他了!這個事實,讓她比得知肇事的駕駛是莫妮卡,更加驚恐慌張。
她誤解了自己最心愛的人——她該怎麼辦?!
“燁……”她不由自主伸出手,想請求他的原諒,但他隨即一臉嫌惡地起身走開,讓她尷尬得不知如何反應。
而他身旁那個像律師的老男人突然問:“袁先生,關於莫妮卡小姐的行為,您打算提起告訴嗎?還有簡小姐竊取並出賣您的機密資料造成您的損失,您要怎麼處理?”
這個問題讓簡舒-倏然一顫,忍不住驚慌地望向袁祖燁,他面無表情,只是漠然地看着她。
簡舒-黯然垂下頭,沒有開口求饒。她知道自己的行為本就不可原諒,沒有要求寬恕的權利;反倒是莫妮卡不斷哭泣哀求,要袁祖燁念在他們過去的舊情,放她一馬。
袁祖燁完全不理會莫妮卡的哭求,只是沉默而嚴厲地望着簡舒-,心中完全不若他外表表現出來的,那般冰冷不在乎。
他心中波濤洶湧,對她又氣又恨又憐。才兩天不見,舒-就變得更加憔悴,蒼白虛弱的模樣,彷彿風一吹就會被吹跑。
她那麼會料理,卻不懂努力餵飽自己嗎?她明明將他最重要的寶貴資料出賣給敵手,為何還露出那副悲慟無辜的樣子?
袁祖燁捏緊雙拳,想上前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但他更想張開雙臂,好好地擁抱她。然而他不能!他受傷太重,她的報復殘酷地謀殺了他的愛。他想愛她,但是不可能再愛她,他的尊嚴不允許自己那麼做!
他猛然扭過頭,對律師吼道:“讓簡舒-走!我決定只對莫妮卡提出告訴。”
“什麼?!”這樣的決定,讓大家都很驚訝——包括簡舒-本人。
“為什麼要對我提出告訴?!這不公平!這不公平啊……”莫妮卡還在拚命尖叫大鬧,但心煩的袁祖燁已經揮手讓人把她給趕出去。
這女人自作自受,有什麼好不公平的?他無故受她牽連,平白毀了一段甜蜜愛情,他才冤枉吧?
簡舒-不敢相信,他竟然決定不對她提出告訴。
畢竟她的行為是那麼可惡,根本不值得原諒,而他卻——喔!她想告訴他,她真的好愛他!
“燁……”簡舒-忍不住露出驚喜之色,想快步上前,和他説話。她天真地猜想,會不會他仍深愛着她,所以才不忍控告自己……
然而袁祖燁只冷冷地掃她一眼,隨即轉身走出門外,對她的呼喚置若罔聞。
“燁……”她好難過,因為他還生她的氣,她看得出來!
她不奢求他盡釋前嫌,只希望讓他明白,她真的真的不願傷害他……究竟該怎麼做,才能求得他些許原諒呢?
知道袁祖燁避着不願見她,簡舒-不再到辦公室找他。她改變策略,在他下班時,到公司門前等他。
如果他要上車回家,一定會從大門出來!
為了怕錯過,簡舒-不到五點就在大門前等候,沒多久下班時間到了,五行集團的員工開始三三兩兩地走出大門。她站在大門前雄偉的大圓柱旁,仔細在人羣中搜尋他的身影。
然而從五點、六點、七點……眼看着下班的人潮全走光了,還是不見他蹤影。
時值隆冬,越晚天氣越冷,她雖然穿着外套,但是薄薄的長褲根本遮擋不住不斷呼嘯而過的刺骨寒風。她縮在大圓柱旁,像只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八點、九點……她固執地繼續等下去,就在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得等到天亮的時候,兩個穿着深色西裝的男人從大門走了出來。
她打起精神一看——皇天不負苦心人,出來的正是袁祖燁和鄒永傑!
他們一面交談,一面走向停在門前回轉道等候的轎車,她急忙追過去,高聲喊道:“燁!燁……請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想跟你談談!”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袁祖燁略為一愣,僵硬地佇立片刻,他才轉身面對那個他最摯愛、卻也傷害他最深的女人。
“你來做什麼?”他冰冷的語氣,使呼嘯而過的寒風相形之下變得温暖。
簡舒-緩下步伐,但仍堅定地一步步走向他。“我來見你!”
他冷漠的樣子,令她害怕又難過,但她堅持把話説完,這是她欠他的。
“見我?我有什麼好看的?你沒看過公司即將倒閉的男人的狼狽樣嗎?”他一出口,就是惡毒的譏諷。
“不會的!你的公司不會倒閉,你聽我説……”
“該死的我不想聽!”袁祖燁暴跳如雷地怒吼,震得簡舒-倒退一步。她看過他生氣的樣子,但是她從來不曾見過他這麼憤怒——甚至可説是怨恨的模樣。
他之所以這樣,全是自己害的嗎?她感到萬分驚惶。
“燁!我知道這件事是我錯了,我錯得離譜,是我不該……”
“你守在這裏,就只是為了告訴我這些屁話?如果是的話,勸你可以免了!我氣你,不只是因為你將儲存大量機密的隨身碟出賣給我對手的公司,我真正無法釋懷的是,你為什麼不信任我?為什麼可以在沒有親自向我求證的情況下,就妄自定了我的罪!我在你的心目中,到底算什麼?”
被自己最愛的女人當成肇事逃逸的兇手,遠比被她出賣更令人悲憤、氣惱。
“對不起!”簡舒-哭了,哭得既愧疚又傷心。“我知道現在無論説什麼,都無法彌補我的過錯,但我還是要説——對不起!”
“很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走了,希望以後,我們永遠不會再見了!”袁祖燁譏誚地扭唇痛苦一笑,然後轉身走向那部黑色轎車。
“不……燁!我還有話想説,求你再給我幾分鐘……”簡舒-奔過去拉住他的手臂,想挽留住他。從她身上飄過來一陣熟悉的芬芳,讓袁祖燁猛地一震,他幾乎是反射性地將她用力揮開。
“別碰我!”
“啊……”她一不留意被推倒在地,膝蓋直接撞擊地面的人行道磚,痛得她幾乎噴出眼淚。
“你……”袁祖燁見她跌倒,本來緊張地上前想攙扶她,可是轉念一想:誰知道這是不是她的另一個陰謀詭計呢?
於是他心頭的温情與憐惜頓時消失,他冷覷着她,諷刺地拋下一句:“這下你也和我一樣,嚐到從天堂墜落地面的滋味!我不同情你,因為這是你自食惡果!”
接着,他頭也不回地鑽進車裏。
“燁,請你等一等——”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她還沒告訴他!
簡舒-立刻爬起來,一跛一跛地想追過去,但是被鄒永傑擋住。
“簡小姐,對於你所做的事總裁雖然不追究法律責任,但是你真的傷他很深!我想總裁不想再見到你了,請你以後別再來比較好!”
説完,鄒永傑很快地上了車,黑色汽車立即疾駛而去。
空曠的廣場上,只剩她孤零零地站立在寒風中,偶爾有幾個經過的路人投來好奇的眼光後,又冷漠地走開。
簡舒-站了好久好久,隱忍許久的悲痛情緒終於還是忍不住,完全爆發出來。
她掩着臉緩緩蹲下,盡情地放聲痛哭。
他們之間的感情,真的畫下句點了……她知道,自己失去他了!
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