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劍明微微一怔,實在想不到這個紅衣姑娘會問出這一句話來,抬頭看了看她,見她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巧的玉鼻,鮮紅的小嘴,極有個性的抿着,端的是一個漂亮姑娘。看到方劍明只是在打量她,沒有説話,臉色不禁顯得有些不耐煩,小嘴一張,道:“喂,你有沒有聽見我的話,我問你這隻松鼠賣不賣,你倒是説個話呀!”
方劍明呵呵一笑,道:“這不是松鼠,它是一隻十分厲害的異獸,同我情同手足,就像我的朋友一樣,我怎麼能賣它呢!”
麒麟鼠聽了方劍明的話,“吱吱”一叫,朝紅衣姑娘放去一個得意的眼神,那紅衣姑娘聽了,臉色微微一怒,道:“我不管你這隻動物是什麼,如今我看中了他,你就得把它賣給我!我要跟你買這松鼠,是看得起你,這世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求着我賣他的東西呢!”方劍明問道:“哦,這是為什麼?”
紅衣姑娘道:“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方劍明道:“你是什麼人?難道比公主還要高貴嘛?”紅衣姑娘微微一哼,道:“公主算得了什麼!我們小姐比她還要漂亮的多了”方劍明聽了,心中暗笑,問道:“你問的是你,你怎麼提到了你家小姐。”紅衣姑娘道:“提到我,怎麼不可以提到我家小姐,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誰嘛?”
方劍明聽了,險些暈倒在地,這個紅衣姑娘説話顛三倒四的,一會兒説她自己,一會兒又説到她家小姐,實在讓人琢磨不到她究竟要説誰,聞言驚異的道:“你家小姐是誰?”
紅衣姑娘傲然一笑,道:“説到我家小姐,那可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人物,她一出師門,就將黑道上的無數魔頭收服,使他門改邪歸正,江湖百曉生稱她為有史以來最傑出的女俠,你説我家小姐是不是當不當得上女中豪傑!”
方劍明聽了,猛地想到一個人來,驚訝的問道:“你説的是羣花譜上的人?”
紅衣姑娘道:“不錯!算你的還有些見識。”
方劍明道:“江湖百曉生説她是有史以來最傑出的女俠,那就應該是“縹緲仙子”龍碧芸了。”
紅衣姑娘臉色一怒,喝道:“不許你直接説我家小姐的芳名,你要是再説一次的話,我就打你。”方劍明聽了她的話,苦笑不得,問道:“那我該叫她作什麼?”
紅衣姑娘哼了一聲,道:“誰見了我家小姐,都要尊稱她一聲龍小姐,就是九大門派的掌門人,魔教的獨孤九天,見了她也無不是這麼尊稱她,你是那裏的野小子,怎麼可以這般直呼我家小姐的芳名,如今你知道我是誰了吧!”
方劍明道:“知道了,你是龍小姐的丫……”驀地想到如果説她是丫頭,萬一她發怒起來,那可怎麼辦,遲遲疑疑的沒有説出口,誰知道人家卻是笑道:“不錯,我就是我家小姐的丫鬟,不過我這個丫鬟可是世上最好的丫鬟,我家小姐視我為姐妹,沒有把我當作丫鬟看待,這世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做這個丫鬟。我想賣你的松鼠,是想把它給我家小姐作寵物,你賣是不賣?”
方劍明搖搖頭,道:“我不是早就説過了嗎,阿毛是我的兄弟,我怎麼能夠買了它呢,就算是龍小姐,也不能讓我忍痛割愛,要是龍小姐喜歡的話,我倒是可以到深山裏去為她捉一隻來,我的阿毛萬萬是賣不得的!”
紅衣姑娘喝道:“大膽,我家小姐看上了你這隻松鼠,你敢不賣嘛?”
方劍明心道:“怎麼説是你家小姐看上了呢,明明是你自己要賣它,卻説成是你家小姐,你這個做丫鬟的未免太霸道了吧!“口中卻道:”龍小姐又不在此地,你怎麼知道她會看上我的阿毛?”紅衣姑娘回過頭去,指着遠方,説道;“我家小姐如今就在城裏面,你快點賣給我,你要是不賣的話,就是不給我家小姐的面子,這麻煩可就大了!”
方劍明聽了,心中微微一怒,道:“你這個人太霸道了,我説了不賣就不賣,你怎麼還這般強詞奪理,你家小姐在城裏又怎麼樣,我又不認識她,為什麼要給她面子。”
紅衣姑娘聽了方劍明的話,氣得小臉發白,玉指指着方劍明道:“你竟敢如此説話,要是你不賣的話,那就是看不起我家小姐,看不起我家小姐,就會有人來找你的麻煩,我是為了你好,你居然還這般説話,好,你等着,自會有人來賣你的松鼠!”
説着,調轉馬頭,狠狠的抽了快馬一鞭子,那馬吃她一記,雙蹄一揚,四蹄翻飛,“得得”的如騰雲駕霧一般遠遠飛奔而去。
方劍明見她嬌蠻得很,對她的印象不是很好,對她家小姐“縹緲仙子”龍碧芸自然就打了一個折扣,暗道:”丫鬟都這般蠻橫,想來這個龍碧芸的性格也好不到那裏去,那江湖百曉生也太沒有水準了,是不是他老眼昏花,看不清人了吧!”
心中想着,抬腳就往前走,走了不到三里路,遠遠的就可以看到了一堵城牆,此時天色正是響午時分,從其他官道上路上陸續的來了不少的人,南來北往的客商旅人,還有腳伕小販,都爭着往城裏進去,同時又有不少的人從城內出來,大家混在城外一帶,居然有些熱鬧起來,這時,方劍明也見到了不少的江湖中人,他們手中拿着刀劍,大多是勁裝漢子。方劍明也看到了城門,只見城門大大的書着“臨江府”三字,方劍明想到龍碧芸就在這座城裏面,本來他還想去見見這些武林中的美人,被那個丫鬟一鬧,心思全無,再也提不起興致,正打算着要不要進城,突然一聲叮鈴鈴的響聲傳到了他的耳內,那鈴聲端的來得毫無徵兆,就像響在他的耳邊一般,可是四周沒有一個人是帶着鈴兒的,他正覺得奇怪,只見從三十丈外的城門裏走出一個人來。
那個人混在人羣之中,方劍明卻是一眼就能看到他,見了那人的身影,還沒有看清他的面貌,方劍明猛地生出一種預感,這個人同他將會有一種交情,這交情不同於兄弟的悻悻相惜,他只是覺得這個人必會在他這一生中發揮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也就是説他可以指點自己將來的去路。方劍明的眼神逐漸收攏,閃出一道精光,向那個從城內走來的人看去,那個人走在人羣中顯得有些突出,他的手裏拿着一塊幡子,在幡子的下端掛着一串小鈴,幡子上面寫着四個大字“麻衣神算”,身上一件青袍,離他那麼遠,方劍明一眼就能看出他有着一雙深邃的眼睛,那眼睛裏,似乎藏着這世上最廣博的知識,能夠洞察一切。
他在打量人家,人家何嘗不在打量着他,他們二人之間的距離相差那麼遠,兩人竟是互相打量着,旁人一霎時都消失在他們的視線內,唯有對方的身影落在了他門視線內。
那人大概有四十歲出頭,他的步子不快也不慢,卻是轉眼間就到了方劍明身前兩丈外,兩人都是不約而同的停下身子,靜靜的看着對方,那人忽然微微一笑,道:“小哥好功夫!”
方劍明道啊:“大叔也不差。”
那人一振手中的幡子,鈴兒叮鈴鈴一響,道:“小哥要看相嗎?”
方劍明道:“大叔,你以為呢?”
那人哈哈一笑,道:“命相乃心誠之人所看,不信之人則無,信則有靈,我看小哥似是不信命運之説,看了也未必有用,不過既然遇到了小哥,也算有緣,我就免費為小哥一看!”
説完,緊緊的盯着方劍明全省上下仔仔細細打量起來,看到他肩頭的麒麟鼠,臉色猛地一變,再看到他腰間的藍潮簫,臉色再變,最後看到方劍明肩頭微露的大刀,驚異的輕哼了一聲。他剛才只顧去看方劍明的面貌,如今才真正的看到了房間民身上的東西。方劍明也不説話,微微笑着,站在那裏,任他看個夠,過了一會兒,只見那人“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很好,很好!”
對方劍明笑道:“小哥要進城嗎?”方劍明道:“欲進而又彷徨之。”
那人笑道:“既然來了,為何又要猶豫呢?小哥進城後,雖然麻煩就紛紛此而來,然而麻煩終究是會來的,小哥這一進城,對小哥這一生來説,是好是壞,這就由小哥的心情決定了!”
方劍明聽了,雙眉一揚,大笑,對着那人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道:“聽君一席話,勝過百年書,在下受教了!”那人微微一笑,接受了方劍明的大禮,問道:“小哥,這武林中之中,你以為誰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
方劍明沉思了一下,道:“俗話説: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果叫我來説,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天下第一之稱,不知大叔以為然?”
那人道:“很好,很好,你能領悟到這一點,前途不可限量,你進城後,麻煩不斷,也許將遭受不少的打擊,不過人這一生,無不在打擊之中走過來的,我希望你要時刻保持一顆冷靜的心,不管別人的謠言,也不管他人的誹謗,難關終究會度過。”
方劍明聽到説得如此鄭重,面色一怔,道:“大叔,你這話的意思是……”
那人搖了搖頭,笑道:“不可説,不可説,你進城後就會知道!”
説完,放開腳步,從方劍明的身邊走了過去,竟是再也不去看他一眼,好像把他當作了一個陌生人,方劍明急忙回過身去,大聲問道:“敢問大叔尊姓大名?”
那人腳底不快不慢的走着,卻是有一股出塵之味,轉眼已是出了二十丈外,頭也不回的笑道:“世上皆知我是我,那裏知曉他是他,我不過是一個靠算命吃飯的人,何來尊姓大名,如果小哥想要知道,下次見面,我一定會將賤名告知”哈哈一笑,大踏步走出了好遠,漸漸消失在大道的盡頭。
方劍明聽了他的話,看到他瀟灑出塵的姿態,心中生出一種羨慕來,這人端的是灑脱之極,迴轉身軀,看了看高大的城門,心中暗道:“不管前途是好是壞,我方劍明還怕何人!”緊了緊肩頭的包袱,對麒麟鼠笑道:“阿毛,你怕是不怕?”
麒麟鼠聽了,做了一個不屑的神態,站起身來,前右肢一抬,朝城門指了一指,臉色甚是囂張,那意思是説:進城去,我阿毛還怕誰來!方劍明見了它的動作,哈哈一笑,大踏步向城內走去。
他一進城,這才知道這臨江城可不是不一般的小,一路上,只見兩旁的商鋪林立,街頭各種戲耍,新鮮的玩意擺滿了地攤,人門來來往往,十分的吵鬧。方劍明混跡在人羣裏,好不容易找了一家酒店,一頭就紮了進去,迎面卻衝出一個大和尚,同他撞了一撞,方劍明看了看他,見他翻着一雙白眼,也不正眼看一下自己,心中微怒,想到那人的話,只好將怒氣忍住,繞過他的身邊,只那大和尚哼道:“小子,龍小姐是你好惹的嗎,下次可要注意點!”
説着,哈哈一笑,出了酒店,方劍明聽了,心中驚道:“那個小丫鬟還真沒有説錯,我剛一進城,人家就找上門來了,看來我得要小心應付才是!”在酒店裏吃過飯,出了酒店大門,一路向街道那頭行去,轉了幾條大街,他找了一家客棧住下,在客房裏睡了一會兒午覺,誰知道這一會兒居然就睡到了掌燈時分,醒來的時候屋內昏暗,他叫來客棧夥計,給他點着了油燈,又叫夥計幫他去弄些吃的了,自然有少不了賞了那夥計一點碎銀子,喜得夥計連連道謝。
用過晚飯,在屋裏盤膝打坐了一會,夜色漸漸的濃黑起來,到了半夜。他心中有事,那裏能夠睡得着,就在油燈底下看書,過了不多時,那睡意居然襲上了心頭,那自小就很貪睡,如今雖然有了心事,但他也不很放在心上,只是希望它趕快來到,等了半天,見沒有動靜,睡意自然就來了,他回頭過去,見麒麟鼠躺在牀上,呼呼大睡,一點也沒有擔心的樣子,笑了一笑,把書放回包袱裏,吹滅了油燈,上牀睡覺,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夜行人走過屋頂的聲響驚醒,急忙翻身坐起,麒麟鼠也是機靈的一跳,落到了地上,吱吱一叫,方劍明穿好衣裳,拿了大刀,插上藍潮簫,掛好包袱,在桌上仍了一錠銀子,帶着麒麟鼠從窗户飛身而出,一到院子裏,只見四下一片漆黑,他急忙運氣內力,眼內閃過一道精光,四下裏看得一清二楚,接着飛身上了屋頂,朝着城北看去,只見淡淡的夜色之下,有一條人影氣起落若飛鳥一般,正施展着輕功如飛而去,大街上一個人影也沒有,天色已經很深了。方劍明心道:“這麼晚了,還有夜行人出沒,想必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待我追着去看一看!”
施展輕功,向那條人影遠遠追上去,他的輕功比那人好了不少,漸漸的就將距離拉近,驀地那人身子一停,方劍明見他有回頭看的意思,急忙往下一伏,趴在了一片屋瓦上,同黑色融為一團,果然那人回頭看了一眼,又將四周打量了一下,身子往下一滑,落了下去,大概是到了一個院落裏面。
方劍明見他落下去後,猛地飛身一起,躍到了他剛才的立身之處,緊緊的趴在屋頂上,往下看去,只見那個夜行人在院子裏走了一圈,他的臉上包着一塊黑布,看不到他長得什麼模樣,不過從身材來看,這人應該是一個男子,方劍明見他走到了一個窗户下面,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來,往窗户上一插,用嘴含着那東西的一頭,對着屋裏也不知道在吹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