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頭人雙腳剛一站穩,猛地又是飛身撲來,一棍砸到,方劍明身形滴溜溜的一轉,使了“夢逍遙拳”的一招拳法,躲過銅棍,一拳打到了對方的腰上,這一拳去得不是很快,然而這一拳去得古怪,那個木頭人卻是沒有閃躲過去,中了方劍明一拳,身形晃了一晃,方劍明的拳頭緊貼在他的腰上,見沒有把他打退,拳上加力,大喝一聲,天蟬真力盡數吐出,那木頭人當下就給震飛出去,遠遠的落在了七丈多外。
方劍明嘿嘿一聲大笑,笑聲未歇,棍影翻飛,從四面八方砸了過來,方劍明見了,臉色大變,笑聲也頓時停了下來,急忙使出“夢逍遙拳”,一心一意的和他們對打起來。這少林十八木頭人陣,乃是不休依照少林十八銅人陣的陣勢排成,威力自是非同小可,
方劍明的“夢逍遙拳”追求的效果是以無招勝有招,他的“夢逍遙拳”本來破綻就很多,那十八個木頭人又固執於招式的完美,一時到被他弄得有些糊里糊塗的,本來應該是出這一招,但是一看到方劍明所用的招式實在上不得枱面,隨便一棍就能把他打趴下,於是就自作主張的不按照陣法來,完全是隨心所欲,一棍打下去,眼看就要打着方劍明,那裏料到方劍明身形一轉,閃躲了過去,回敬了一拳。
他們打着打着,方劍明身上也捱了不少的棍子,奇怪的是,棍子落在身上,倒是沒有先前那般疼痛,這“夢逍遙拳”居然還有化解力道的妙處,方劍明越打越是興奮,那十八個木頭人越打越是鬱悶,突聽一聲棍響,一個木頭人的銅棍砸在了方劍明的肩頭,方劍明一拳打出,跟着身形一扭,拳風激盪,將木頭人震退,同時也劃去了不少所受銅棍的力道。猛地身後棍聲響起,方劍明來不及回頭,飛起就是一腿,將銅棍拔到一邊,不等對方變招,一個“和尚撞鐘”,雙手一攏,擊在那木頭人的胸上,這一擊,方劍明用盡了全力,一下就將那個木頭人震飛出去,滾到了地上,手裏的銅棍卻是緊緊的抓住不放。
方劍明這一擊一打出,已是感到力不從心,頓時被身後的兩棍擊在肩頭,一棍擊在臀上,飛了出去,人在空中,又是一棍砸下,正中他的臀部,方劍明慘叫一聲,道:“你們這是要殺了……”話聲未歇,砰的一聲,重重落在地上,雙眼一翻,人事不知。
方劍明,龍碧芸,龍月三人在雷府,整整住了十日時光,雷柔和鍾濤倒是不時的光臨,雷鳴卻是要幫着他的父親做事,沒多少的空閒,只能一天來一次,坐不了多會,又得到他父親那兒報道。他一來,就拉着方劍明請教武學上的難題,方劍明的武學修為説不上是超級高手,然而在雷鳴面前還是有得説的,就算有些問題方劍明想不明白,只要龍碧芸在旁,雷鳴的疑惑當下就能解決,雷鳴的收穫倒是不小。
龍碧芸的內傷漸漸的好轉,本來按照方劍明的估計是要半個多月她才能完全康復,那裏知道,龍碧芸的內力深厚,“春夏秋冬笈”不愧為四大聖書之一,在第八天的時候,龍碧芸業已恢復如初,內傷的隱患根除。方劍明知道這個好消息後,心中高興,那一晚就不免多喝了點,喝醉後,回去睡覺,一睡居然就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雷柔第二天來時,只碰到龍碧芸和龍月二人,他們三人逗着麒麟鼠玩,説着一些閒話,把鍾濤冷落在一旁,鍾濤問起方劍明,龍碧芸自是説他還在睡覺,鍾濤不免有些無趣。
就在第十一天的一大早,雷府上下忙活了起來,方劍明問起原因,雷鳴説是快要過年了,雷府這麼大的一個世家,當然要比其他人家要更早趕辦年貨,方劍明聽了,想到以前過年的時光,不免有些傷神。他記得小的時候,每到過年,少林寺內歡歡喜喜,都要舉行一次比武,雖然每一次的比武,由於他的年紀過小,沒有參加,但是他一看到師兄們相互切磋武藝的那種盛況,又想到師父在一旁嘮叨,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思念之情,想到了少林寺中的師父和師祖伯他們,接着想起義父,不知如今他在何方,是否也在想念他!方劍明隨口問起那個朱公子,雷鳴説他們一行昨天就回京師去了。
雷鳴向他請教了一個武學難題後,問他這段時間有何打算,並極力的要求他和龍碧芸主僕在雷府過年,這事,方劍明還沒有想好,説要等到芸兒的意思,雷鳴説了幾句閒話後,就告辭而去。方劍明走到到樓上,看到龍碧芸和龍月正在和麒麟鼠逗樂,笑道:“芸兒,你現在內傷已經好了,我們也該走了吧,你看,這都要快過年啦,也不能老是待在雷家,麻煩雷家也不是一個事!”龍碧芸沉思了一下,嬌聲道:“這事雷柔妹妹也給我説過,她叫我們在雷府過年,我當時沒有答應,説要看你的意思,你以為我們應該到那裏去呢?”
方劍明想了一想,想不出到那裏更好,龍碧芸見他想不來,嬌聲笑道:“那不如這樣吧,我們在雷府的附近買一所屋子,暫時住在裏面,一直等你找到‘風鈴渡口’這個地方為止,這樣一來,我們也就不會麻煩雷家啦!”方劍明笑道:“芸兒,這事想來容易,做起來卻費功夫,雷柔那個丫頭,會答應我們這麼做嗎?”龍碧芸妙目一轉,嫣然笑道:“放心吧,其實這事我早就合計好了,雷柔那個丫頭不會為難我們!”龍月見方劍明有些不相信,嬌聲叫道:“放心吧,方大哥,由小姐出馬,雷小姐一定回答應的!”
方劍明聽了,笑道:“那好吧,這事就交給你們啦,不過越早越好,最好就是今天吧!我還要去找一個人,整日待在雷府,把我都快要憋死啦!”龍月詫異的問道:“你要去找什麼人?”方劍明嘿嘿一笑,道:“暫時不告訴你們,對了,芸兒,月兒,搬出去的事交給你們,打聽‘風鈴渡口’的事就交給我,如今沒有什麼事,我想出去轉轉,你們要不要去?”龍月小嘴一撅,嬌聲道:“天這麼冷,風這麼大,鬼才出去呢,我們就在雷府,是吧,小姐?”龍碧芸笑着點了點頭,方劍明囑咐了幾句後,轉身回去,龍碧芸突然嬌聲叮囑道:“方郎,你可要小心點,把你的天蟬刀帶上,以防萬一。”
方劍明道:“知道!”説着,下樓而去,帶上天蟬刀,藍潮簫放在了屋裏,至於“天河寶錄”,方劍明就一直放在身上,藏在他的懷內。方劍明出了雷府,一個人在城裏瞎逛了半天,寒冬時節,杭州府內的熱鬧自然不比以往,然終究是繁華之地,行人也是不少。中午時分,方劍明在一家酒樓上用過餐,信步而去,本來按照他的打算,是想在路上碰上天都聖人一行,然而他的想法實在有些幼稚,偌大的一個杭州府,大街也不知道有多少,這種概率簡直就是微乎其微,一路上,見到走江湖的人,他都要暗暗的打量幾眼,看有沒有認識的人,不過這一路行來,熟人沒有,陌生人倒是有不少。
他隨意而行,東看看,西瞧瞧,看到新奇之物,都要駐足觀看一番,驀地,他轉眼一看,見到前面有兩個身影有些熟悉,那兩個人走在他的前面,只給了他一個背影,一個腰上懸掛寶劍,一個身後揹着一對判官筆,一看到這對判官筆,方劍明陡然想起一個人來,不禁心頭一喜,想也不想,趕了上去,抓住那揹着判官筆的胳膊,道:“兄台,在下……”那人突然被襲,快如閃電的轉過身來,胳膊一撞,方劍明急忙放開他,後退了幾步,“判官筆”冷哼了一聲,一掌劈出,喝道:“找死!”
方劍明沒有料到這人的脾氣如此暴烈,險些給他打中,急忙左手一彎,和他對了一掌,“砰”的一聲,兩人的身形均是晃了一晃,方劍明心頭大吃一驚,只覺對方的功力有些冷森森的感覺,像是練了什麼邪門功夫。抬頭望去,不禁低聲叫了一下,原來這兩個人臉上都帶着一副青銅面具,面貌自是叫人看不出來。
方劍明雖然見不到他們的相貌,然而對他們的身形卻是有些熟悉,尤其是左首那個人的一對判官筆,方劍明對它還有些念念不忘。方劍明驚訝的道:“陳大哥,黃大哥,是你們嗎?”那兩人好像是愣了一愣,和方劍明對掌那位冷哼一聲,怪怪的道:“什麼陳大哥,黃大哥,你小子是活膩了,敢找我們的麻煩!再讓老子看見你,老子就宰了你!”説完,兩人轉身就走。方劍明聽他的口音,約為帶點沙啞,他對黃升的聲音也不是記得蠻清,而且和他們的相遇也在八年前,不敢肯定就是他們,他只是懷疑這兩個人就是他所預想中的陳錦藍和黃升!等到他們轉過了街角,方劍明急忙追了上去,悄悄的跟在兩人的後面。
那兩人根本就沒有回頭看一眼,一路行去,行人見了他們臉上帶着青銅面具,身上配着武器,知道二人是武林怪人,怎麼敢靠近他們,也不敢多看他們一眼。不一會兒,方劍明跟在二人身後,居然就來到了西湖邊上。此時,天氣很冷,遊人稀少,方劍明想把他們盯住,自然是簡單,前面兩人沿着湖岸,走了三里多,來到了一個比較偏僻的所在。方劍明見他們身形一頓,急忙閃身躲到了一棵大樹後面,那大樹十分的粗大,居然就將他的身形遮住了,方劍明伸出腦袋,偷偷的打量。
兩人停下身來,左首那位判官筆的漢子嘴裏冷哼一聲,對着湖邊的一間小棚子沉聲道:“敞上吩咐我們兄弟前來,閣下請出來一見!”方劍明聽了,心中叫奇,這小棚子簡陋十分,沒想到裏面居然還住着人。話聲方落,就聽得屋裏有人問道:“你們的寶貝,可曾帶來了嗎?”聲音有些蒼老,顯然是上了年紀的人。右首那個佩劍漢子淡淡的輕哼了一聲,道:“寶貝自然是帶來了,你這個老傢伙還不出來見我們嗎?”方劍明聽到這個聲音,臉色大變,險些驚叫出聲,這人的聲音不就是陳錦藍的嗓音嗎?方劍明和他雖然相處時間不長,然而,陳錦藍是他江湖之行所結識的第一個年輕人,以前方劍明想到將來自己也會在江湖中行走,不免要遇到他,自是對他記憶猶新,他的嗓音還是原來的樣子,不過聽在耳裏,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顯得有些生硬,冷漠。
方劍明心頭奇怪,那蒼老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嘿嘿一笑,道:“你們兩個傻小子,後面有人跟蹤也不知道,還想和我談生意,去,叫你們敞上叫來!”那兩人聽了,一點也不慌張,也沒有回頭看上一眼,判官筆漢子冷冷一笑,道:“有人跟蹤,我們自然是知道的,不需要你這老傢伙點破,等我們辦完了正事,我一掌劈死他!”方劍明聽了他們的對話,知道他們都發現了自己,要是再躲藏着,未免顯得不夠好漢,“哈哈”一笑,從大樹後面走了出來,道:“黃大哥,你開什麼玩笑,我是劍明,你們不認識我了嗎?”
那兩人猛地轉過身來,判官筆漢子眼珠一轉,瞧了瞧方劍明,怒道:“又是你這個小子,我還以為是魔教的人!臭小子,你是什麼來歷,説!”方劍明怔了一怔,道:“黃大哥,你是怎麼了?脾氣怎麼變得這般暴躁,我是方劍明啊,你不記得了,八年前,我們在元江城裏相遇,還一同到童老爺子府上去過呢!,還有陳大哥,你怎麼不説話,難道你們都不記得小子了嗎?”那兩人想了一想,卻是想不出方劍明這個人來,右首那位佩劍漢子,淡淡的道:“小子,我勸你走遠一點,不要靠近這個地方,我弟弟生起氣來,殺個人就如家常便飯,你説你認識我們兄弟,我們卻是沒有見過你,我想你是認錯人啦,你再不走開,不要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判官筆漢子罵道:“媽的,這臭小子是活膩啦,大哥,讓我去把他宰啦。”
説着,伸手一拔肩上的判官筆,正要上前來“宰”方劍明,方劍明可不想和他打架,心頭疑惑萬分,退了幾步,這時,只聽得小棚子裏的那人大叫道:“算了,算了,這個地方是不沾血腥的,判官筆的小子,把你的判官筆收起來,不然,你們想要的東西,我不會賣給你們!”判官筆漢子聽了,冷哼一聲,將判官筆一收,轉過身軀,大聲叫道:“老傢伙,我不殺他可以,但是你動作快點,把‘芙蓉魚’賣給我們,我們還要回去覆命!”屋裏的人冷笑了一聲,道:“小子,你這是威脅老夫?”判官筆漢子道:“算不得威脅,你拿着那個寶貝也沒用,乾脆就賣給我們,我們主子還有用處呢!”
方劍明聽了,這才有些明白他們來此的目的,原來是為了“芙蓉魚”而來,不過這“芙蓉魚”是個什麼東西,難道有什麼大好處不成,不禁問道:“請問一下,這‘芙蓉魚’是個什麼寶貝?”判官筆漢子冷笑一聲,回過頭來,道:“小子,你的膽子還真不小,你給我閉上你的嘴!再開口,我殺了你!”説時,一對殺氣騰騰的眼睛狠狠盯着方劍明,只要方劍明一張嘴,就會“殺”過來。
方劍明一直把他當作為黃升,聽了他這般無情的話,心頭不免有些不快,轉念一想,想到他們般行徑,分明就不是他們原來的性情,是不是中了什麼迷藥,被迷住了心智,連他都不認識啦,按照他們的本性,那裏會這般説話,想到這層上,心中就有些釋然,同時也感到震驚,是什麼人給他們下了迷藥,他們二人在江湖中行走,武功高強,見識實不下於一個老江湖,江湖上的伎倆還能難得住他們?尤其是陳錦藍,當年的六大公子,如今的十大公子,居然會被別人施了暗算,着了人家的道兒。
方劍明心中正在猜疑,蒼老的聲音道:“你們兩個不要着急,我先看看你們帶來的寶貝。”佩劍漢子淡淡的道:“你不出來,怎麼能看到?”蒼老的聲音“哈哈”一笑,有些傲氣的道:“老夫的武功出神入化,就算在屋裏,也能把外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你們廢話少説,把東西拿出來,給我過目一下。”
佩劍漢子點了點頭,伸手入懷,從懷裏掏出一個小錦盒子,正要打開,突聽有人嬌聲道:“老前輩,世間凡物,怎麼能入你老的法眼,小女子有一樣寶物,想和前輩的‘芙蓉魚’一換,不知可好?”隨着話聲,一條大船從遠處迅速的劃了過來,方劍明和那兩個漢子抬眼望去,方劍明心中有些驚異,那兩個漢子卻是大怒,佩劍漢子冷笑一聲,傳聲道:“你們是什麼人,不想活啦?”
大船來近,船板上雁翅一般站着十個女子,在她們的中間,站着兩個體態誘人的女子,當先一位是個臉上蒙着黑紗的女子,稍後一點,是一個美貌大姑娘,雙眉之間有一個黑點,給她得姿色生輝了不少,端的是動人之極,小蠻腰上掛着一把寶劍,這個女子正是那日和唐影在湖邊説話的胡月兒。
“格格”一聲嬌笑,出自蒙面女子,笑聲一出,迷人心魄,方劍明見了她的身影,感到有些熟悉,好像在那裏見過這個蒙面女子,一時之間又想不出來。笑聲未停,猛地一頓,冷笑道:“你們兩個人是什麼人?”判官筆漢子大怒道:“你管我們是什麼人?我看你們一個個嬌滴滴的模樣,心中有些不忍傷害,你們趕快走開,不然,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蒙面女子冷哼一聲,道:“我們既然來了,就沒有打算無功而返……”對着小棚子施了一禮,嬌聲道:“老前輩,我們兩家在西湖上居住,算得上是鄰居,小女子生怕打擾老前輩的清修,一直不敢前來,還望前輩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