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了,嚇得立即走了過半,那説故事的夥計急得大叫道:“你們這些道士想做什麼,有沒有王法?”為首的那個道士冷冷的哼了一聲,只聽“錚”的一聲,一道劍光飛起,在那夥計眼前一晃,夥計嚇得臉色蒼白,動也不敢動,劍光消失後,那道士的長劍不知什麼時候收回鞘內,拔劍,出劍,收劍,一氣呵成,速度之快,令人心驚,只見那夥計的上衣衣釦一粒一粒掉了下來,道士冷聲道:“這便是王法!”沒走的人趕緊一鬨而下,只恨爹孃少生了一條腿,轉眼,樓上只剩下蘇星浪一座三人,還有方劍明和周風兩人。
那勁裝青年見方劍明二人沒動,臉色微微一怒,道:“你們還不走麼?”周風微微一笑,道:“我們為什麼要走,武當派就很了不起麼,嚇唬不了我!”勁裝青年心頭火氣,按捺不住,就要上前,為首道士在他肩頭一按,低聲道:“師弟,不要節外生枝,這兩個人一看就知道是武林中人,那背刀少年氣勢不凡,還是不要惹他們,隨他們吧,他們想看就讓他們看看!”勁裝青年“哼”了一聲,這才沒有來找二人的麻煩。方劍明看他們的裝束,還在懷疑他們是不是武當派的弟子,周風一口道破,這才確定,心頭暗自嘀咕道:“武當派的人怎麼在這裏,不知他們為何要找白馬公子的麻煩?”
那為首道士年約四十歲,相貌普通,只見他一揮手,七個人分開來,往四下一站,頓時將白馬公子三人圍住,蘇星浪眉頭微微皺起,抱拳道:“敢問道兄這是何意?”為首道士打了一個稽首,道:“請教尊姓大名!”蘇星浪微微一笑,道:“在下蘇星浪!”為首道士微微一驚,變色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白馬公子。蘇公子,貧道乃武當派的門下,法號元智,這廂有禮了!”蘇星浪起身笑道:“區區一介,當不起道兄這等大禮!”頓了頓,問道:“元智道兄,你們這是何意?在下同武當派並沒有什麼芥蒂,元……”話未説完,只聽那勁裝青年喝道:“蘇星浪,我們找的不是你,你識相的站到一邊去,我們要找的是那個侮辱武當派的女人!”聽了這話,那美麗女子冷笑一聲,道:“蘇大哥,他們找的是我,你和師姐儘管在一旁看好戲,看我怎麼打發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牛鼻子!”
説完,站了起來。元智心中一喜,面色卻是毫不表露,沉聲道:“姑娘,貧道聽師弟説,你曾説我們武當派的劍法乃雕蟲小技,不知此話可否是真?”美麗女子冷笑一聲,道:“天下的劍法,大多是浪得虛名,武當派這些年來,不思進去,當然算不了什麼!”此話一出,武當派的人均是大怒不已,勁裝青年更是氣得大叫道:“小女人,不要以為你的劍法比我高了一籌,就目中無人,侮辱我們武當派!”美麗女子杏眼一瞪,一字一句的道:“真的麼!”隨着話聲,一股氣勁飛出,向勁裝青年打出,元智見多識廣,見她能夠發出氣勁,身手絕非等閒,急忙飛身一躍,從一張桌上翻過,揮掌一掃,道:“慢着,貧道還有話説!”掌力過處,將對方的氣勁隔斷,美麗女子微微一哼,道:“你還有什麼話説?”元智看了看蘇星浪,道:“蘇公子,你也看到了,這是你的朋友對武當派不敬,不是我們武當派無理取鬧!”蘇星浪微微一笑,道:“我這個朋友口無遮攔,説話一向這樣,也難怪你們要生氣!”元智眉頭一皺,道:“蘇公子,咱們打開窗户説亮話,這是我們武當派同這個姑娘的事,蘇公子,你打算怎麼辦?”
蘇星浪哈哈一笑,道:“誠如元智道兄所説,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我也不便插手,要打要和,悉聽尊便!”元智心頭一喜,面上卻是一本正經的道:“蘇公子果然是識大體的人,有這句話,貧道等人就放心了!”扭頭看向美麗女子,微微一抱拳,道:“姑娘,動手之前,請教芳名!”美麗女子冷聲道:“牛鼻子,你要動手就快動手,問這麼多幹什麼?”元智禁不住心頭大怒,聽她一個牛鼻子牛鼻子的叫,休養再好,哪能不氣,大喝一聲,道:“好,姑娘果然快人快語,武當派弟子元智向姑娘請教!”説完,右腳往前踏上一步,卻是沒有立即動手,那美麗女子一臉冰冷,似乎沒有將他放在眼裏。方劍明見了她的神態,同白依怡是那麼的神似,同樣的冰冷,同樣的美麗,同樣的風情萬鍾,看着她,眼前浮現出白依怡那張絕世的姿容,那美麗女子似有所覺,眼角微微一斜,看了方劍明一眼,嘴裏冷哼了一聲。
這時,只聽元智朗聲叫道:“師弟,這位姑娘曾説什麼來着?”那勁裝青年叫道:“她説我們武當派的劍法浪得虛名,稱不上大家,還説……”元智道:“説!”勁裝青年道:“她還説武當派除了掌門外,什麼武當五老,都不是劍術高手,不過會幾手劍法而已!”元智“哈哈”一聲大笑,道:“姑娘,你這麼輕視我武當派,想來在劍法上獨樹一幟,貧道正是武當五老之首飛月道長的弟子,你説武當派劍法不過爾爾,今日貧道就在劍法上,向姑娘‘討教’一番!”説完,心神一沉,內力暗自運起,劍沒有出鞘,一股龐大的氣勁在身體四周轉動,那美麗女子一臉寒霜,俏生生的力在原處,動也不動。這樓上説大不大,但是説小,還不算,對於一般的人來説,動手打架已經足夠,而對於他們這種武林高手來説,業已綽綽有餘。周風看了那美麗女子一眼,突然低聲道:“你説這個姑娘稱不稱得上是絕代佳人。”方劍明心頭一怔,暗道:“如今劍拔弩張,你還在議論她的相貌!”口中道:“實話説,的確是世上少有,不過……”他故意賣個關子,欲圖報復周風適才給他的尷尬,不料周風微微一笑,好像沒有了興趣,並不追問下去,方劍明吃了一個啞巴虧,心頭苦笑。
倏的,只聽“錚”的一聲,只見元智伸手一探,拔劍出鞘,劍光一現,向美麗女子刺去,動作之快,急如飄風,劍身沒有看清,只見一道劍光而已,周風低聲道:“武當‘太極快劍’,果然名不虛傳,不過這牛鼻子使出來,氣勢是有了,火候還尚缺!”方劍明心頭疑惑,暗道:“她的眼裏怎麼這般厲害,好像什麼都知道,看來,他真的不是楊大姐的表弟,一定大有來頭!”元智一劍刺出,不等劍招使老,一劍化為三劍,三劍一分,即刻又轉為九劍,遍襲美麗女子的九處大穴,美麗女子冷笑一聲,身軀一轉,隨着她的轉動,只見一道銀虹繞身一週,便將對方的九劍破掉,元智喝道:“好!”腳尖在桌上一點,反手就是一劍刺出,劍氣斯斯,美麗女子往前踏上一步,寶劍一挺,只聽“叮”的一聲,元智只覺對方的內力如山洪一般兇猛,自己隱隱有不敵之像,急忙運起“紫氣神功”,臉色變為藍色,大喝一聲,道:“撤手!”手腕急速的轉圓,劍光一圈一圈,越轉越大,霎時將兩人的身形籠罩住,説時遲那時快,只聽那美麗女子嬌喝一聲,道:“未必!”身形突然一起,從劍光中衝出,眼看就要撞到樓頂,猛地往下砸去,喝道:“太極快劍,沒有什麼了不起,看我怎麼破它!”説着,一團劍光俯衝而下,劍氣四射。
元智見了,心頭大驚,能做到劍氣四射,這可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他自己勉強可以做到,這美麗女子一舉手,就能使出,劍法可見極為高明,當下不敢大意,只是將“紫氣神功”運起,這“紫氣神功”他剛剛修煉到了第七重,在武當派中,算是不多見的了,臉色越來越藍,手上的長劍舞動,所使出的劍法正是“太極快劍”一百零八式,同對方在樓上展開一場劍術比鬥。
張三丰學究天人,創立武當派也很晚,離開武當山之時,曾留下數門絕技在武當山的道觀中,最有名的自然是“紫氣神功”,其他的絕技還有“太極快劍”,“太極慢劍”,九宮四十八式(這套劍法,是入門弟子必修的劍法,也是最普通的劍法),還有一套至今沒有人弄清底細的“太極拳”。太極快劍只有少數的武當門下可以修煉,而這個“太極慢劍”比“太極快劍”更加難練,據説,此套劍法,在武林中,只出現過三次,第一次是張三丰同峨嵋派的掌門比劍時曾使出來,張三丰的大弟子親眼所見,第二次就是這位大弟子繼承掌門後,張三丰當年的仇家見他不在武當山,一同來鬧事,這位大弟子在紫霄宮前,使出此套劍法,震驚當場,眾多邪道魔頭不敢以身試劍,狼狽而去。
第三次出現,是在武當派張向風的手裏,論身份,張向風是張三丰的徒孫一輩,張三丰的大弟子做了二十來年武當掌門,就將掌門位置傳給師弟,這個師弟比他還要小三十多歲,乃是張三丰的親戚,當時張三丰在武林中地位,倘若論第二,沒有人敢論第一,他收的這個最小徒弟,是看在親戚的面子上,而這個最小的徒弟,資質不錯,後來居上,將很多師兄比下去,加上他當時正當壯年,張三丰的大弟子見他是個可造之才,才將掌門位置傳給他,不然,他上面還有不少的師兄,説什麼都論不到他。這個小師弟當上掌門後,過了十來年,收了一個徒弟,這個徒弟就是張向風,同他也有親戚關係,張向風聰明異常,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學的,竟然將“太極慢劍”學會了,據説,張向風使出“太極慢劍”,曾同元朝的國師比劍,在三百招之際,勝了對方。
“太極快劍”一出,武當派的弟子紛紛叫好,那勁裝青年臉色也顯出得意的神色,那美麗女子的劍法也厲害異常,任元智如何攻擊,她都能破解掉,兩人以快打快,轉眼之間,交手數十招,忽聽那美麗女子冷笑一聲,道:“牛鼻子,你的‘太極快劍’火候未到,不是我的對手,叫你們掌門來!”説着,只見一道劍光飛起,劍氣縱橫,一張桌子四分五裂,轟然作響,元智悶哼一聲,身軀旋轉着凌空飛起,伸手在樓頂上的一個橫樑一抓,雙腳一蕩,道:“樓上不便施展,姑娘,咱們外面見真章!”喝道:“大家佈陣!”身形一幌,從窗口飛躍了下去。其他六人聽了,跟着衝到窗户口,還沒有來得及跳下,只聽有人嘲笑了一聲,道:“不敢跳麼,武當派有你們這種弟子,也不過如此!”微風一吹,一條人影已是從窗口翻出,看身形,正是那美麗的女子。黃鶴樓高有十數丈,那勁裝青年自忖有把握跳下無事,但其他的人就有些猶豫,勁裝青年道:“武當派乃武林泰山北斗,我們怎麼能墮了武當的名聲!我來助各位師侄一臂之力!”説着,長劍在腰間一掛,翻身跳出窗户,雙手緊緊扣着窗户,其他五人見了,已知道他的用意,其中一人喝道:“不能墮了武當派的名聲,我來!”翻身跳出窗外,抓住了勁裝青年的小腿,如此這般,等到第六個人翻身落下去,隨着人梯滑到第五個人身邊時,右手輕輕在他腿上稍微一借力,從空中飛下,落到了元智的身後。
等五個人都落下去後,那勁裝青年這才大喝一聲,從窗户邊飛身而下。這幾下,説來緩慢,其實不過很快的功夫,樓下的遊客見了,均是瞪大了眼睛瞧着,先是看到一條人影急如飛鳥般躍下,有些人禁不住失色大叫道:“不好啦,有人跳樓了!”話未説完,接着又是一條人影,人羣更是慌亂,兩條人影落地後,元智舉劍道:“武林中事,大家走得越遠越好!”人羣如作鳥獸散,片刻走得乾乾淨淨,只有少部分愛看熱鬧的人,躲在遠處,探頭探腦的看着,隨後又見七個人像搭梯子般,從樓上躍下,嘴裏嘖嘖稱奇。
七個武當門下腳下走動,人影急飄,“錚錚……”都將手中的長劍拔了出來,指着那美麗女子,將她團團圍住,美麗女子毅然不懼,寶劍不知何時又收入鞘內,嘴角掛着一絲冷笑。忽聽兩聲馬叫傳來,只見蘇星浪牽着白馬,沈紅英牽着一匹紅色的駿馬走了過來,不知道他們是從那裏下來的,來得竟是這般快,白馬白衣,紅馬紅衣,走在一塊,説不出的瀟灑,倒是一幕不可多見的景色。方劍明見他們下去後,急忙施展絕頂輕功,猶如一道輕煙,順着樓梯飄下,周風微微一笑,絲毫不弱的跟着而下,二人到了樓下時,正看到了蘇星浪同沈紅英牽着馬兒向八人走近,方劍明不敢過於靠近,生怕他們誤會,站在十多丈外觀看,周風也沒有走近,手中扇子一搖一搖,興趣似乎濃厚,同方劍明並肩而立,蘇星浪同沈紅英見了他們二人,臉色亦是微微一驚,想不到他們也來得這般快,不知他們是敵是友!方劍明向二人報以友好的微笑,二人一怔,還是善意的微笑回禮,周風低聲道:“你和他們認識?”方劍明道:“我見過蘇星浪,但是他不知道我!”周風“哦”了一聲。
元智站在武當劍陣的首位,打了一個稽首,道:“無量天尊,請恕貧道等人無禮了!”美麗女子冷笑一聲,道:“武當七星劍陣!”元智道:“不錯,此鎮乃本派鎮山之寶,姑娘可要小心了!”美麗女子突然大笑了一聲,七人心神一震,看着她絕世的容顏,竟然忍不住怦然心動,美麗女子笑過之後,臉色猛地一沉,道:“武當派的七星劍陣也沒有什麼了不起!”那勁裝青年喝道:“無知女流,這七星劍陣的威力豈是你能所抗衡的,你要是向我們武當派道歉,我們就……”美麗女子冷笑道:“我自從走動江湖以來,還不曾怕過什麼,廢話少説,就讓我見識見識武當派的劍陣!”元智突然道:“慢着,貧道要是沒有猜錯的話,姑娘可是劍谷中人?”美麗女子道:“是又怎麼樣?”元智心頭一驚,問道:“姑娘可是江湖八美之一的‘媚笑劍’祝紅瘦祝姑娘?”美麗女子右足輕輕朝前一伸,開口道:“不錯!”她這一伸足,立時將七人驚動,只見七人身形飄走,又換了一個方位,團團圍住祝紅瘦,元智沉聲道:“武當派素來與劍谷井水不犯河水,祝姑娘屢次侮辱武當派,究竟是何用意?”祝紅瘦冷笑一聲,道:“你不去問你的師弟,問我作甚!”元智頭也不回的喝道:“師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説清楚!”
那勁裝青年料不到美麗女子就是祝紅瘦,心頭狂跳,半天説不出話來。這名弟子名叫丁保全,乃是五老之一飛雨老道的寶貝徒弟,飛雨老道在武當五老中排行老末,年紀也最小,今年不過六十出頭,比起大師兄飛月老道還要小了二十多歲,丁保全是他唯一的弟子,對他自然寶貝,丁保全的年紀不大,但輩分卻在同他同樣年紀的武當門下之上,那些人都要叫他一聲師叔,三日前,他在酒店裏打尖,同幾個武林同道論起江湖人物,説着説着,突然説到江湖八美,這時,祝紅瘦要來同師姐相會,路過酒店,進來用飯,幾人見祝紅瘦天仙般的漂亮,失魂落魄,都慫恿丁保全去跟她套近乎,丁保全在武當派裏,十分驕傲,到了外面,也自認很了不起,就算江湖八美,他也自認能保持風度,他見祝紅瘦這般可人,沒有多想,就端着酒杯去套近乎,請教祝紅瘦的大名,祝紅瘦沒理他,他感到面子上不好看,語氣有些冒犯,祝紅瘦叫他“滾!”,丁保全聽了,大怒,將他武當派的身份抬了出來,祝紅瘦不聽還好,一聽之下,心頭大怒,他們劍谷以劍成名,武當派的劍法乃武林中公認的絕技,同少林絲的棍法並稱武林雙絕,丁保全這麼一説,無疑是火上澆油,祝紅瘦一出劍就將他擊傷,臨走前,曾説過“武當派劍法也不過如此的話!”
這種事,他不敢在師兄面前提起,只是説有一個女子劍法厲害,出口侮辱武當派的劍法,這才將元智驚動。元智見他半天沒有開口,料到準是他無禮在前,心頭不禁有些生氣,但是祝紅瘦看不起他們武當派的劍法,並出口無禮,這也是事實,如今已成騎虎之勢,不能退下,想了一想,道:“祝姑娘,我們暫且拋開這些不論,素聞劍谷的劍法乃武林一大絕技,今日一見,令貧道大開眼界,七星劍陣就權當是同祝姑娘以劍會友,不知可否?”語氣已有了退步,祝紅瘦卻不放過,冷笑一聲,道:“什麼以武會友,我早就想同飛虹真人較量一番,今日先領教七星劍陣,他日定要同飛虹真人比劍!”元智聽了,哈哈大笑一聲,道:“祝姑娘,你好大的口氣,先打敗了我們再説!”話聲一落,高聲叫道:“祝姑娘乃劍法大家,大家聽好了,陣法發動,全力施為!”説着,身形一飄,劍身一引,將陣法發動,在天樞位置上“唰”的一劍刺去,其他六人手拿長劍,分別立在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方位,挺劍疾刺而出,只見劍光飄舞,無數道劍光射向祝紅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