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兒突又畏縮縮的偎着冷如冰低聲道:“冰哥哥,他們真是鬼麼?”
冷如冰也低聲道:“蓉蓉,你記不記得那夜你們到過的森羅殿?”
“他們就是那森羅殿中的無常和女鬼?”
“是的,就是這些傢伙,蓉蓉,等一下咱們也得跟他們鬥一鬥呢!”
“我……我怕鬼!”
冷如冰輕輕握着她的一隻手道:“別怕,他們不是真鬼,是人!”
“是人?為什麼作鬼的打扮?”
“因為他們是幽冥教徒!”
“幽冥教徒?”
蓉兒突然啊了一聲道:“是啊!婆婆説過,這些人惹不得!”
冷如冰冷漠一笑道:“現在的武林,已經是一個鬼的世界,其實,外形似鬼的人,倒沒什麼可怕,可怕的倒是那些人面鬼心的傢伙,一不小心,便墜入他們的鬼域計謀中呢!”
蓉兒似懂非懂,眨動背—雙妙目,正想再問什麼?忽聽那瘋僧在草叢中嚷道:“我沒在這裏啊!別到這裏來找我!”
蓉兒一聽,噗嗤一聲又笑了出來,抬眼看去,只見兩個無常並肩站在離瘋僧僅躲着和尚頭的那蓬草叢,約有丈許遠,輕搖着蒲扇,看着露在草叢之外,卷在僧袍下面的半截身子,發出陰森森的冷笑。
再一看醉和尚時,真怪?敵人近在咫尺,他竟抱着一隻酒葫蘆,倚着大石,呼呼大睡起來,酣聲傳出老遠!不用找,便知石後躲着人。
醉顛二僧,本在逃避敵人的追蹤,但這種行徑,卻比“此地無銀三百兩”還更為滑稽。
冷如冰心中也在好生暗笑,但卻替瘋僧捏了一把冷汗,心説:“你這瘋和尚也太小視這些幽冥教徒了,這些無常和女鬼,可不是泛泛之輩,若然這時兩個無常出手,你武功再好,但頭鑽在草叢中,如何閃躲得開?”
正在替他擔心,突然左面一個無常,陰森森一聲冷笑道:“和尚,本無常早就知道你們是誰?任你如何裝瘋裝顛,今夜也休想逃得過去,還是自動起來的好,不然,嘿嘿!可別怪本無常就這樣下手!”
草叢中響起瘋僧的聲音,嚷道:“你們看見我了麼?”
右面一個無常嘿笑一聲,道:“妙極!妙極!藏了和尚頭,卻露出和尚屁股,和尚,這是哪門子的躲法?”
草叢中的瘋僧,突又“啊呀”一聲,只見他身子直向草叢中鑽,好象現在才知道未將身子藏好似的,可是卻又鑽不進去,鑽了一陣,又聽他嚷道:“醉鬼呀,我不行啦,人家看見我啦。”
只呀醉僧夢囈的聲音説道:“酒醉欲眠君莫吵,黃泉路上任獨行!”
説罷,翻了一個身,竟將頭埋在手臂中,更是酣聲如雷起來。
那邊左面那個無常,陰森森哼了一聲,道:“再不起來,可別怪我要出手了!”
右面的無常也嘿笑一聲,道:“瘋僧,難道你就要這樣死了是麼?”
蓉兒見那瘋和尚的一件僧袍連腳也蓋上,聳起一個和尚屁股,已不再動再嚷,兩個無常的話,竟似未聞,眼見那兩個無常,掄起手中蒲扇,一步一步的向前逼近,已經到了伸手能及的距離,心中不免着急起來,在冷如冰耳邊低聲説道:“哎呀,不行啦!這一下瘋和尚一定完啦!”
冷如冰雙目眨也未眨的注視着那蓬草叢,這時,才笑了一笑,道:“蓉蓉,妙啊!”
蓉兒道:“妙什麼?”
冷如冰道:“你等着看就知道了!”
蓉兒忙又凝神看去,這時,兩個無常已停身在瘋和尚身後不及二尺的地方,身後四個白衣女人各斜跨一步,分立瘋僧蜷伏在地上的身體的左右,左面那個無常向右面的無常使了一個眼色,右面的無常右手蒲扇已慢慢舉起,同時左手曲指如鈎,暗橫腰際,即將兩招同下。
左面的無常,也是豎扇橫掌,兩道陰森森的眼神,動也不動的盯在瘋和尚身上。
這情形,蓉兒當然看得出,左面那個無常是在監視着瘋和尚的行動,要右面那個無常下手。
她一顆芳心,幾乎要跳了出來,過去,她恨死這兩個和尚,但自經冷如冰向她解釋後,她算是明白了,原來這兩個和尚不是壞人,便就替和尚擔起心來。
説時遲,右面那個無常,突然黑衣閃動,左手蒲扇猛力向下直劈。
蓉兒見那地上的瘋和尚,仍是一動不動,好象不知人家出手的樣子,驚得“哎呀”出聲,好在那些幽冥教中人,全神戒備着瘋和尚,松風潮吼,所以未曾聽見。
就在蓉兒“哎呀”聲中,只見左面無常蒲扇下劈,只差數寸瞬間,忽地蒲扇前推,左手閃電一般抓下。
這招不但變招迅速,而且凌厲無比,顯然,是怕瘋和尚有什麼奇招使出,所以扇招是虛,左爪是實,而且蒲扇前推,正可預防瘋和尚的可能反擊,而左手出招又快又狠,任你有多大能耐之人,在這種情形之下,也絕難逃脱這一抓之下。
眼見瘋和尚難免一死,蓉兒一聲驚呼之後,不忍再看下去,趕緊將頭反貼在冷如冰肩上,芳心不住怦怦亂跳。
差不多就在蓉兒扭頭同時,只聽“克嚓”一聲,跟着傳來一聲慘號。
那慘號聲傳來,蓉兒以為必是瘋和尚完了,口中不由輕嘆一聲,道:“是瘋和尚死了麼?”
話聲才落,又是“蓬蓬”幾聲大震,跟着冷風四射,瞅瞅鬼聲大作,好象那邊亂成了一片。
這時,才聽冷如冰聲音道:“蓉蓉,可惜最奇妙的事,你沒看見。”
“奇妙的事?”蓉兒一怔,忙回過頭來,只見適才動手的那個無常,蒲扇已丟在地上,右手捧着左手,退立在一丈以外,白慘慘的鬼臉已然發青,變得更為難看,同時,黃豆般大的汗珠,不斷在額上滾滾湧出。
另一個無常,手中正抓起一件破爛僧袍,兩隻陰慘慘的目光,正自四下亂瞧。
那四個白衣女鬼,卻鬼聲瞅呼的四下亂竄,似是在搜索什麼!
蓉兒“咦”了一聲,道:“是怎麼回事?”
冷如冰笑道:“抓在石頭上了呢!連手腕也抓斷啦!”
“抓在石頭上?瘋和尚呢?”
“你看那是誰?”
蓉兒順着冷如冰手指處看去,嘿!怪事,月光之下,那個瘋和尚正在一株巨松上,咧着一張大嘴,向下直樂,原來不知何時?他已躲上一株巨松,在一片濃枝密葉之上,僅露出一個頭來,因是枝莖太濃密之故,由下向上無法看見,冷如冰和蓉兒,因在十丈以外,斜看過去,反而看得十分清楚。
這時,大石後的醉僧,突然一驚而醒,翻身坐起,好象忽然想起瘋僧之事,剛着嘴乾嚎起來,道:“我的瘋師弟呀,你死得好苦啊!”
這邊醉僧一嚎,那邊的四個白衣女鬼,已一閃而至,四下將醉僧圍住,陰惻惻笑道:“本來想先收拾了瘋的,再來打發你這個醉的,嘿嘿!想不到他倒會使詐!”
醉僧哭喪着臉,慢慢由地上立起,腳下醉步歪斜的問道:“我師弟被你們抓死了麼?”
黑衣無常又陰惻惻説道:“你先死也是一樣!”
醉僧醉眼一斜,忽然拔腿就跑,口中嚷道:“不成?不成?我和尚還不想死呢!”
只見他醉步跟隨,身子歪歪倒倒,似想向外跑,那黑衣無常,哪容他逃脱,陰惻惻一聲冷哼,捷逾鬼魅,一晃身已將和尚截住,右手蒲扇驀向醉僧一扇。
醉僧一聲:“啊唷,好冷!”
身子一顫,腳下一個蹌踉,轉頭又向左跑。
左面一個白衣女鬼,突然啾啾一聲鬼哭,白影飄形,已迎着醉僧撲來,白袖一拂,兩團冷風迎面向醉僧拂來。
醉憎又是一聲:“啊呀!我和尚最怕女鬼!”
兩隻僧袖一舞,身形一歪,早又向左路跟奔去。
右面那個自衣女鬼,撲勢更快,淡月之下,只見白影一晃,十指箕張,似惡鬼噬人般,向醉僧撲來。
那黑衣無常這時衣袖飄風,早已趕到,蒲扇斜肩直劈,左手曲指如鈎,閃電抓出。
這一次和尚是前後受敵,眼看難逃毒手,只見醉僧腳下一個踉蹌,身子東歪西倒的閃得幾閃,不知他。是什麼身法?巧巧妙妙的,竟又滑開丈許。
蓉兒先是看得芳心亂跳,替和尚擔心,最後卻又微帶驚異的低聲説道:“這是什麼身法,當真妙得緊。”
冷如冰笑了一笑,道:“蓉蓉,是叫做顛倒乾坤醉八仙,並不輸給你那浮雲身法呢?”
但醉僧脱出兩人前後夾擊,另外三個白衣女鬼,卻又一晃身撲至,六隻長袖矢矯飛舞,早又將醉僧困住。
説時遲,不過是一眨眼工夫,另一個白衣女鬼和黑衣無常早又撲到,只見白影閃晃間,突然四個白衣女鬼長袖相連,圈成兩丈大小一個圓圈,繞着醉僧團團疾轉,啾啾鬼聲,彼起此落,恍如數十個白衣女鬼,將他圍住。
醉僧向外撞了幾次,竟然無法撞出那個圓圈中,也跟着急在中間團團疾轉起來,拉大嗓子嚷道:“瘋師弟呀!我也跑不了啦!你顯顯靈吧!不然我醉和尚死了!誰給你念超生經呀?”
那黑衣無常站在圈外,突然嘿嘿笑道:“和尚,你已經陷入‘九幽鬼陣’之中,休想再逃得出去!”
只聽醉僧又嚷道:“那你就行行好,放我和尚一條生路吧,只要我和尚不死,一定也給你們念三天三夜超生經。”
話聲才落,突聽醉僧又“啊唷”一聲:“好冷!”
只見他腳下幾個踉蹌,身子晃得幾晃,突然蜷伏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蓉兒驚得低啊一聲,道:“冰哥哥,咱們快出去!”
冷如冰低聲道:“蓉蓉,別急!”
黑衣無常得意的嘿嘿笑道:“我道你有多大道行,原來也經不起化骨寒冰冷毒,才這一會工夫,便躺下了。”
蓉兒道:“冰哥哥,什麼叫化骨寒冰?你懂麼?”
冷如冰道:“那是幽冥教的一種奇怪武功,所有教中人發出的掌力和勁風,全是奇寒硬骨,能使人四肢僵硬,無力反抗!”
蓉兒又“哎呀”一聲道:“那怎麼辦?”冷如冰笑了一笑,道:“只怕和尚又在使詐呢!”
這時,那個抓斷左腕的黑衣無常,怒嘯一聲,奔了過來!
另一個黑衣無常向四個女鬼吩咐道:“先各守方位,等我看看,這和尚是否真的中了寒冰冷毒?”
四個女鬼立即停止轉動,各自一晃身,向四方退出一丈。
那斷腕的黑衣無常,怒哼一聲,驀然右臂一揚,指尖上五股若隱若現的白氣,直向蜷卧地上的醉僧身上射去,顯然,他是適才吃了大虧,一口怨氣,卻出在醉僧身上。
那五股白氣,一射在醉僧身上,但見他的身體又在地上微微顫動了幾下,便又不動了。
這才聽那斷了左腕的黑衣無常冷笑一聲,道:“老大,這和尚真是了賬了,可恨那瘋和尚卻跑了。”
另一個黑衣無常,雙目注視着醉僧的身體,眨也不眨。口中應道:“且慢,這兩個和尚詭得很,我擔心他又在使詐。”
斷腕的黑衣無常冷哼一聲,道:“我不相信他經得起我的化骨寒冰爪,依我看,八成定是完了。”
蓉兒只聽得心驚,低聲説道:“冰哥哥,當真麼?”
冷如冰不由自信心也動搖起來,這化骨寒冰爪功,他在天師洞那夜領教過,那夜自己雖有六脈神功護身,而且還適時閃讓開去;也覺奇寒難耐,險險的被寒毒攻心,適才親眼看見,斷腕黑衣無常的化骨寒冰爪是直射在醉僧身上,他是含恨出手,那功力還小得了?又未見醉僧閃讓,就算是醉僧內功修為了得,説什麼也經受不起!
但當他回頭掃了一眼,心中又立即釋然。
那斷腕黑衣無常,迅速的從衣服下襬上撕下一條布帶,自己將左手吊在頸上,然後,右手箕張作勢,一步一步的向醉僧走去。
顯然,他雖然恨極,又已對醉僧下了毒手,但因適才上當之放,也心存疑懼,所以十分小心!
另外的一個黑衣無常,也跟着前進,兩個無常,有如四隻利箭般的目光,卻眨也不眨的盯着地上的醉僧,只要地上的醉僧一動,兩人立即同時出手。
隱在石後的蓉兒也又緊張起來,芳心又怦怦亂跳,不由又轉頭向高坐在松枝上的瘋和尚看去,哪知她這一抬限,正看見瘋和尚向她咧嘴一笑。
蓉兒立即臉上一紅,低聲在冷如冰耳邊説道:“冰哥哥,那瘋和尚壞死了,還向我笑呢!”
冷如冰道:“他居高臨下,早看見我們了,本來我也在擔心,但見他沒事一般的高坐着,所以便知這醉和尚不會有事!”
這時,兩個黑衣無常,距蜷伏在地上的醉僧,不過五六尺遠,只見兩人同時停下步來,相互的看了一眼,斷腕的黑衣無常,突然疾跨兩步,黑衣飛動,右腳疾踢而出。
就在黑衣無常右腿踢出瞬間,忽然地上的醉僧身子一挺而起,説時遲,只聽“嗤嗤”兩聲,兩股白練,直向兩個無常射去。
那兩股白練,雖然不過手指粗細,但是一射出來,卻隱隱發出破空之聲。
距離又近,又是變起倉促,好在兩個無常早存戒心,掌扇同出,身形同時暴退。
哪知那兩股酒箭,經兩個無常掌扇勁風一擋,“波”地一聲,突然四下濺了開來,化成百數十點,仍是向前激射,反而將丈許方圓之內,全罩在寒星之下。
只聽兩聲“啊喲”,兩個黑衣身影,再又疾射而退,敢情兩人已同被酒箭所傷。
據守四方的白衣女鬼,同時一聲嚎叫,再又向前外來,八條白袖飛舞,似想又要將和尚圍住。
只聽醉僧哈哈一笑,腳下幾個踉蹌,東一歪,西一斜,但一眨眼工夫,已然閃出四個女鬼身外。
等到四個白衣女鬼回身反撲時,和尚手中大酒葫蘆早橫掃而出,立時似花筒一般,噴射出千百朵銀花,晶瑩耀目,映月生輝,立將四個白衣女鬼逼退。
醉僧又是哈哈一笑,這才向巨松上招手,道:“瘋子呀!你也該下來啦!”
松上的瘋和尚嘻嘻一笑,道:“我怕鬼!”
醉僧道:“別怕!別怕!有我呢?”
瘋和尚道:“醉鬼,他們不再抓我了麼?”
醉僧哈哈大笑,用手拍着酒葫蘆道:“有我這隻葫蘆,你怕什麼?”
瘋和尚道:“仍是不行,我沒穿褲子,都是你這醉鬼不好,騙我褲子去換酒吃,使我無法見人。”
蓉兒一聽瘋和尚又沒穿褲子,臉上又是一陣燥熱,低低的呸了一聲。
瘋和尚卻又嚷道:“醉鬼呀!你就行行好,將破僧袍丟給我,免得人家‘呸’我呢?”
醉僧哈哈一笑,回身向呆立在數丈以外黑衣無常和白衣女鬼道:“幾位還不走呀,瘋子若是下來,保管有幾位好瞧的,回去替我告訴陰秀才,就説我和尚説的,我自然會去找他。”
瘋和尚在巨松上哇哇嚷道:“不行!別放他們走!”
兩個黑衣無常同是一怔,折斷左腕的黑衣無常道:“你認得我們教主?”
醉僧道:“認得!認得!正因為如此,我今夜才放你們這些遊魂野鬼。”
瘋和尚又在巨松上嚷道:“醉鬼呀!你真要放他們麼?”
醉僧道:“瘋子,你好意思跟陰秀才的手下過不去麼?”
瘋和尚道:“誰教他們追我一夜!”
醉僧道:“你再嚷,我連破僧袍也不給你,讓你永遠下不了樹。”
瘋和尚似是急了,忙道:“我和尚還有幾句話,煩兩位回去告訴陰秀才,‘欲證俗緣,先證佛緣,欲證世情,先證佛情,凡事不可強求。’去吧!”
兩個黑衣無常,先還存心一拼,及見和尚提到他們教主,便知這個和尚與教主有舊,不敢再吭聲,率領四個白衣女鬼,竟自走了。
蓉兒道:“冰哥哥,你説這兩個和尚是好人嗎?”
冷如冰道:“瘋顛二僧,在武林中頗負俠名,為什麼不是好人?”
蓉兒道:“你沒聽見,他跟幽冥教主是朋友呢?”
冷如冰道:“也許他們過去是朋友,你沒聽見和尚在渡化他麼?”
蓉兒道:“幽冥教主還是一個秀才呢!秀才也會武功?”
冷如冰道:“為什麼不會,武林中文武雙修的人有的是。”
“你知道他的出身麼?”
“不知道!蓉蓉!”
“我和尚知道!為何不問我?”
兩人一驚,回頭看時,峨嵋瘋顛二僧已然站在大石前面,那瘋和尚的破僧袍,已然穿上了身。
冷如冰拉着蓉兒含笑立起,走出大石之聲,拱手道:“在下冷如冰,得睹兩位大師風采,幸何如之!”
醉僧哈哈大笑道:“風采?冷朋友,你真會損我兩個叫化子和尚,哈哈,我們兩個臭和尚,一不念經,二不落廟,也當不得大師二字,假若你冷朋友瞧得起,仍叫我是醉鬼,叫他瘋子,我們稱你一聲老弟如何?”
冷如冰知道這兩個和尚,是風塵異人,倒是不講稱謂,當下笑了一笑,道:“在下恭敬不如認命,請問兩位因何至此?”
醉僧道:“找你呀!”
“找我?”
“嗯!好啦,別站着,咱們坐下來談。”
瘋和尚咧嘴向蓉兒一樂,道:“小姑娘,你好呀!”
蓉兒粉臉兒一紅,卻白了瘋和尚一眼,顯然,她對瘋和尚有氣,也有羞慚。
瘋和尚哈哈一笑道:“莫氣!莫氣!赤條條來去無牽掛,才是青蓮靜潔身。”
蓉兒道:“和尚,你説些什麼?”
瘋和尚道:“一顆粟中有大千世界,一枚青蓮中有我佛心經,哈哈,我露慧根,我有佛心,哈哈……哈哈……”
醉僧道:“瘋子,你別瘋瘋顛顛的,咱們談正經事吧!”
瘋和尚道:“醉鬼,你談你的,我可要睡覺了!”
説罷,就勢一例,立刻呼嚕嚕的睡着似的。
醉僧哈哈一笑,也就不再理會,向冷如冰道:“老弟,坐下!”
冷如冰與蓉兒挨身坐下。
醉僧看了蓉兒一眼,突然面容一肅道:“老弟,你可知發生了一件大事?”
冷如冰見醉僧説得正正經經,便知事不尋常,忙問道:“什麼事啊!”
和尚嘆口氣道:“死亡榜上又添了新鬼!”
冷如冰心中一顫,一雙電目直射在醉僧臉上,因為這和尚急巴巴找來告訴自己的事,必然與自已有關,如今又説死亡榜上添了新鬼,他驀想起鬼斧神説過,當年逼他跳黑水潭的武林十大高手,已有八人遭了毒手,只剩下自己的恩師地煞神董無公和一劍驚魂阮無畏二人,難道……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