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八點鐘快到了!」
大隊人馬,扛攝影機的扛攝影機、握麥克風的握麥克風,拿紙、握筆、抱相機的,各自擺好陣式,就等今天最Hot的主角上場被剝皮!
大夥兒雖然隸屬不同的公司,卻很有默契地傳遞「彼此合作」的眼神。
電視新聞記者們一早頂着大濃妝,各自在「新川豪寓」外找好背景。
「三、二、一。」攝影記者打了個手勢。
「各位觀眾早安,歡迎收看太陽電視台早上八點鐘整點新聞,首先為您播報兩岸三地商場大地震。」
另一角,春天電視台的播報員已經進入狀況——
「商界名人王金強、林建德、高峯永三人,昨天下午正式宣告破產。據本台獨家消息,三人的債權都掌握在『翼海集團』總裁衞展翼手中。」
頓了一頓,他又道:「無獨有偶,十四年前,這三人與衞家也有一段豪門恩怨,昨天是衞展翼的父親衞世頡的忌日,外傳三人當年惡意侵吞『衞氏集團』,衞展翼此舉是否為『王子復仇記』?本台將有最詳盡的報導。」
在另一角,暖暖電視台也開始連線了——
「我們現在來到衞展翼的寓所,估計三分鐘後,這位驍勇善戰的商場戰將,將會現身談話。」
坐在一旁樹蔭下的丁晴豔嚼了嚼口香糖,無聊地吹了一個大泡泡。
「我們坐在這裏好嗎?」她的搭檔小可探頭探腦地問。
「有什麼不好?」她頂了頂墨鏡,一頭俐落短髮在風中飛揚。
「其他記者不是守在正門,就是守在車道出口。」小可搔着後腦勺,好煩惱。「而我們卻閒坐在這裏……」
「這兒四通八達,一有動靜,不管跑到哪裏都很近。」她又吹個大泡泡。
「可是,別人都直接守在那些點,哪像我們坐這麼遠!」
「你指的『別人』,他們的東家都派了好幾組人馬出來,哪像我們雜誌社這麼摳,明明是舉世無敵大新聞,被踢上陣的就只有你跟我而已。」
「話不是這麼説呀!-本來還不讓我跟……」斯文白淨的小可,有點委屈地説道。
「廢話!衞展翼可是我夢寐以求的……」話還沒説完,她眼角一瞄。正門有動靜!「小可,包包看着。」她躍起來,墨鏡丟給他,兩眼發光。「讓讓、讓讓!」
「各位,現在衞展翼已經從住家出來了,我們立刻去採訪……啊?」
咻!一陣旋風吹起,女播報員連忙壓下揚起的雪紡裙角。
「衞先生,請問……噢!」
一個身影快速前進,把另一位記者先生撞得轉了一個圈。
「請發表您的感想……咦?我的麥克風咧?」
麥克風飛在半空中,被某人捲起的颶風襲走的。
叩!
「Shit!誰用麥克風打我?」
記者部隊扭成一團,始作俑者短髮飛揚,雙眸靈俏,踩着風火輪,往前劃去。
繼續衝鋒陷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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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新川豪寓,衞展翼立刻被大批媒體堵住了。
人人摩拳擦掌,準備聽一段長篇聲明。根據以往的經驗,衞展翼是風趣、健談,而且花心多情的浪蕩子。以前去採訪他時,他侃侃而談臂彎裏一個換過一個的俏佳人,甚至自爆到澳門豪賭千萬,卻全部輸光的消息。
聽他的口氣,一舉把鈔票送給別人,不但心不痛,還痛快得很哩!
真該有人幫他算算命。這男人的生命從沒平靜過,永遠都在高低潮間擺盪,他曾在股市一戰成名,旋即又千金散去。他賺錢很快、花錢很兇,後來雖然收斂了上澳門賭場的惡習,但他的商業眼光也不怎麼精確,老是在併購一些不起眼的小公司。
上一代衞世頡已經夠沒商業才能了,沒想到他的兒子比他更遜!
等等……更正一下,以上敍述都是昨天以前的看法。今天以後,也許他就要扭轉情勢,名列「狠角色」中的一員了。
相機喀嚓喀嚓猛拍,記者蜂擁而上,竭盡所能地舉高鏡頭。
衞展翼一襲亞曼尼西裝,流暢的剪裁使身形更加矯健俊逸。不同於其他的焦點人物,他沒有戴上墨鏡,也不閃避鏡頭,高大挺拔的身軀站在眾人之間,鶴立雞羣。
「衞先生,請問這是一項報復行動嗎?」
「衞先生,外傳王金德等三人與衞家人有仇,是真的嗎?」
「如果説您這次的行動,是王子復仇記,您認同嗎?」
他面無表情,不透露任何情緒,任由鎂光燈喀嚓喀嚓地響着。
在他身後,還有一個跟他長得很像的男人,正眨着眼睛跟認識的女記者調情,年輕的臉龐與他相較,親和多了。他是衞徵海,衞展翼的胞弟。
守在其他兩個定點的記者,紛紛衝過來,丁晴豔不落人後,她腳下踩着直排輪鞋,溜得比誰都快。
「讓讓、讓讓,撞倒恕不負責。」她一路大聲嚷嚷。
這一招對從別的地方趕過來的記者還算有效,但對前門守候已久的記者羣,可就一點都行不通。
她暗暗着急。不行啊!她一定要訪問到衞展翼,這對她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那頭,衞展翼啓唇,準備説話——
她靈機一動,大聲呼喊:「啊!王金德拿刀子,從那邊衝過來了!」
果不其然,前面的記者立刻轉向,眼睛像雷達一樣,死命搜尋。
「哪裏哪裏?」
「天哪!一定要抓穩那個鏡頭,會很聳動啊!」
趁現在!她一路過關斬將,衝到衞展翼面前,按下錄音筆,湊近他嘴邊。
Yes!剛好能錄下他對整個事件的感想。
他垂眼看她;她灼灼的目光幾乎穿透他,説呀、快説啊!
他的感想很短,真的很短,只有四個字——
「無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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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
「旋風雜誌社」裏一片混亂。
這是一家綜合雜誌社,採月刊發行,內容五花八門,包含了演藝界、政治圈、商業性新聞,還有生活休閒類。
此刻,幾個女人剛從歌壇小天王的歌友會採訪回來,正着閒聊——
「哇!馬彬實在太帥了,那雙眼睛簡直會電死人!」
「快把照片傳進電腦,別忘了給我一張正面照,我要做電腦桌面……」
「總編!」突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了進來,女人們互看一眼,露出奸巧的笑容。「總編,你先別走。」
一雙玉臂伸出來,擋住總編輯亟欲逃開的步伐。
「請讓我去做衞展翼的專訪。」
「唉,-……」總編看了來人一眼,扭頭就走。
她又擋。「拜託你,請讓我做衞展翼的專訪啦!」
總編抬起頭,看向那雙堅定的眼神。「-這傢伙實在……」他又換個方向走。
「總編!」
旁邊的三個女人——Ally、Betty、Cathy,合稱為「ABC三妖女」,專門説人是非、道人長短,還兼潑冷水。
「唉唷!還在肖想要採訪復仇王子衞展翼啊?」
「別忘了,-第一次出馬,就讓我們雜誌社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半年前,丁晴豔自告奮勇去採訪衞展翼的那一次,把所有能得罪的同業,得罪光了。
那天,衞展翼説完「無可奉告」之後,馬上搭車離去,所有記者在「狼來了」的唬弄下,只能眼睜睜地看他離開。
從那之後,衞展翼再也沒接受過任何訪問,所有同業都把責任怪罪到旋風雜誌社的記者丁晴豔身上。
她不理會任何訕笑。「總編,你明知道我有那個能力!」
「唉……-到底要我跟-説幾遍?」總編不禁大聲嘆氣。「小雜誌社已經很難生存了,要是再被-這樣搞下去,怎麼得了?」
她不死心。「總編,這是我唯一的心願,我進新聞界,就是立志要……」
聽到這一句,總編像是被戳到痛處,那雙豆子般的眼睛,狠狠地盯住她。他從西裝褲口袋裏掏出皺巴巴的手帕,往汗水直流的額頭上抹了又抹。
「心願?」他吼。「讓我告訴-,什麼是『唯一的心願』!我抱着理想,進入新聞界,希望有朝一日,能成為著名報社的總主筆,拚了三十年,卻只混到這個位置,在一家連『專業』都稱不上的雜牌雜誌社當總編,應付-這種不知輕重的小鬼——」
皺手帕用力揩了揩「地中海」頭頂。「唯一的心願想在二十三歲就達成,回去作夢吧-!」
話才説完,突地,一個更爆怒的聲音從大隊人馬後面炸了過來——
「我一手提拔的陳總編,居然説我的雜誌社是『雜牌』的?」
大夥兒回頭一看。完了!大老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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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豔,-就不要跟他們鬥了。」
新聞採訪車停在路旁停車位,小可跟晴豔一起下車,拎着重重的工具。
「雜牌雜誌社就是雜牌雜誌社,連車都是爛的。」她看着腕上的表。「你有三十分鐘可以修好它,不然我們只好棄車,改搭計程車去採訪。」
「應該……修得好吧!」小可的口氣很不確定。
「怪不得我們雜誌要發月刊,開這種『銅罐子車』跑新聞,要是發週刊,趕到現場人都散光了,還採訪什麼?」
「-不要這麼好鬥嘛!」小可開始動手修車,不忘軟弱地勸她幾句。
「我這不叫『好鬥』,叫『恨鐵不成鋼』。」她邊罵邊把握時間,温習手邊的採訪資料。
小可打開引擎蓋,翻翻弄弄,偷覷她一眼。
「-明明想把工作做好,為什麼要這樣東罵西罵的呢?」
「自己人不罵,怎麼會有長進?」
「-連老闆都罵!」
「他沒用,當然罵他。」她理直氣壯得很。
「-不怕被開除嗎?」
「開除更好,我去找下一個棲身之所。」
其實她明白,自己是囂張了點,不過,如果她的話沒有道理,早八百年前就被炒魷魚了,哪裏還可能在這邊晃啊?
「晴豔,-好勇敢哦!」小可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她。
「-!」她回神看資料,突然間,眼角餘光瞄到一輛名貴轎車停在路邊,車上信步走下一個挺拔的男人,唔,還真眼熟!
她揉了揉眼睛——
衞展翼!是衞展翼耶!
他走入「布魯諾餐室」,一家超貴超高級的餐廳,她着迷似地看着他。
「小可!喂,小可!」她拚命頂他的手肘。
「幹嘛?我快把車修好了,不要急嘛!」小可整個人埋進引擎蓋裏。
「衞展翼走進布魯諾餐室了。」
「然後呢?」修車比較要緊。
她心思電轉。「你進去幫我問問,他是不是那裏的常客。」
小可無奈地轉頭看她。「服務生只會回答-一句『無可奉告』。」
「那就塞點錢買消息啊!」她的語氣有着掩不住的興奮。
小可遲疑了下。「那種事,是三流的狗仔隊才會做的耶!」
「少廢話,我們雜誌社入流到哪裏去了?快點過去幫我問啦!」
她一推,小可用力在褲管上擦擦手,嘀嘀咕咕地走了過去。
「真不曉得,-對衞展翼幹嘛那麼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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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她幹嘛對他那麼入迷啊?就像追星族一樣,視線沒有辦法從他身上移開、思緒沒有辦法從他身上抽開,就像中了一種名叫「衞展翼」的蠱一樣,一中十幾年。
儘管過了許多年,但她還記得那年的秋風、那年的落葉、那年的……初相見。
那天,老爹起了個大早,慎重其事地穿了成套的西裝、發亮的皮鞋,告訴老媽,他要出一趟遠門。
「我大概會到很晚才回來。」
她在一旁吵着:「我要跟你去。」
「晴豔乖乖待在家。」
「我要跟你去嘛!」她固執地説着,老爹的温情攻勢對她從來都無效。
老爹拗不過她,只好多買一張車票,握着她的手搭火車,再轉三班公車,走了長長的一段石子路,終於來到鄉下。
一座紅磚搭造的古老房舍是他們的目的地。
鄉下很空曠,秋風吹得大,旁邊有幾棵大樹,落葉紛紛。她被老爹命令,必須站在遠遠的一端,不許隨便説話。
老爹上前去叩門,一個少年走了出來。看到老爹來訪,少年毫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一絲錯愕,隨即平復過去。
老爹跟他在樹下談了許久,最後拿出一個厚厚的白信封,少年拒絕接受。不只他不要,紅磚屋裏走出一個比老爹更老的女人,也嚴厲地拒絕。
「他們不需要施捨。」
「我是他的小學導師,能力有限,但我想盡棉薄之力,如此而已。」
老女人惡狠狠地説道:「最好的幫助,就是不要幫助。」
她站在一邊,睜大眼睛看。報紙上曾經刊載一張照片,是個與少年神似的中年男子,旁邊的文字敍述他的種種罪名,以及商業帝國垮了的消息。而眼前的少年,應該就是他的兒子,神態與他一樣有着難以形容的氣息。
他的背脊挺得很直,雙眼灼亮,拒絕老爹的態度很堅定,不卑也不亢,那種姿態就像……就像一個霸主,穿着平民的衣裳,即使黯淡,也難掩狂傲的氣質。
她記得這個影像,連帶記住了他的故事,以及報上所寫的一切,她也纏着老爹,要他介紹少年的點點滴滴。
那時,她就知道,這個少年會洗脱他父親的罪名、重振家業,所以她一直渴望得到他的任何訊息,更渴望與他面對面,深入對談。
衞展翼,距離她記住他的十四年後,人們開始稱他為——復仇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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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衞先生。」
丁晴豔穿着布魯諾餐室的制服,站在候位台前,迅速在電腦上按下記錄,立刻迎上前來。
聽到不是平時熟悉的聲音,他特別看了她一眼。
這個陌生女人有點眼熟。「-是哪一位?」他習慣看到Alice沉穩的笑容。
「我是代班waitressJamie。」她露出甜美的笑容,努力掩飾眼底的情緒。「Alice度假去了。今天起,由我為您服務。」看到他仍盯着她,一臉思索的模樣,她不禁心頭惴惴。「請問……有任何問題嗎?」
「我曾經見過-嗎?」這張臉真是愈看愈眼熟,他肯定見過。
晴豔心臟怦怦跳。要死了!這位總裁日理萬機,光是手下員工就有幾千名,該不會還記得半年前她在新川豪寓門口引起的那場騷動吧?
「應該沒有。」她背出先前想好的謊言。「我剛從南部上來工作。」
他-了-眼。是這樣嗎?一種熟悉的感覺又襲了上來,她看着他的模樣,就像獵人看到獵物時,既興奮又貪婪的眼神。
「您的座位已經準備好了,請跟我來。」
晴豔轉身的動作稍嫌快了一點,領着他,走向他固定的座位。
「要先上開胃酒嗎?」服侍他入座後,她問。
「不用。」
「那我先告退了。」她退到一邊去,等待幫忙上菜。
剛才在電腦上按那一下下,大廚就知道衞展翼來用餐了。
布魯諾餐室是一家沒有錢絕對進不來的餐廳,做的都是熟客生意。這裏沒有菜單,每道菜餚全由大廚依照當日新鮮食材,現場烹製,每個客人的喜好與口味,大廚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衝着這一點,熟客往往一出手,就預付百萬現金,每次上門不必再刷卡付現,就像大家一起養了個大廚在這裏。
像這種餐廳的任何職位,包括打掃歐巴桑,本來她連邊都摸不到,但她用盡所有人脈,終於頂替一個出國旅遊半個月的服務生上陣。
幫她居中牽線的人對她殷殷叮嚀道:「高級餐館特別重視客人的隱私,-不能把在餐室裏看到、聽到的一切,報導出來。」
「我知道、我知道。」眼看着心願就要達成,她點頭如搗蒜。「我只是在找一個可以接近衞展翼的機會,至於他愛吃什麼、不吃什麼,或是某某大亨喜歡在咖啡里加鹽、加醋,我都不會外傳。」
她指天發誓了三百遍,居中牽線的人才答應讓她進布魯諾餐室工作,每週上班三天,剛好是衞展翼會到這裏用餐的時間。
她從來這麼沒有近距離地觀察過衞展翼。他比她想象中更高大、更健壯、更英俊,也更……
她的眼神第N度溜過去,正好與他的對個正着。她怔了一下,隨即擠出禮貌的微笑,趕緊轉開視線。
唉……他比她想象中犀利許多。
希望從現在到他們建立友誼之前,她都能夠乖乖不露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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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代班小姐很有活力!連着幾次被她伺候進餐以後,衞展翼驀地對她生出了許多興趣。
首先,他要修正對她的眼神的看法。
先前以為,她看着他,有如獵人看着獵物,其實不太對。雖然原因不明,但她的確透露出勢在必得的意念,強烈到讓一雙眼睛亮晶晶,與其説,她對他是「獵物跟獵人」的關係,倒不如説是「肉排對狼狗」的吸引力。
他敢打賭,Jamie對他很有興趣。
「衞先生,今天的餐點如何?」用餐完畢,她趨上前來。
「不錯。」
「要來杯紅酒嗎?」她正在醖釀一個小詭計。
他手一攤,不置可否,坐在位置上,目送她離去。
她的腳步像兔兒一樣,蹦蹦跳跳,分明有鬼!
不過……從背後看去,身高約莫一六四的她,有一副勻稱的好身材。
短髮俐落的她,看來很俏皮,而她也總是對他笑甜甜。當她注視着他的時候,眼底就像有火焰在跳躍,這讓他心情莫名的好。他觀察過,她與其他客人之間的互動,只是普普通通,有時遇到無理的要求,她微妙的表情變化:微笑→不爽→再微笑,也被他窺得一清二楚。
她只有對他是特別的,這可挑起他的興趣了。
晴豔從酒保那兒端來一杯紅酒。「衞先生,您的紅酒。」走到他面前,她突然腳步一絆,按照計畫,紅酒準會潑到他身上去。
潑吧……咦?難道他有預知能力,不然怎會及時扶穩高腳杯,倖免於難?
詭計失敗!趴倒在地上的她,心裏唉唉叫。
隔兩天,他又來報到,吃完午餐後,她又殷勤推薦:
「衞先生,要不要來客焦糖布丁?」她笑容可掬,甜得就像摻了毒藥的蜜。
他饒富興味地看着她。「我不吃甜食。」
「我們大廚的焦糖布丁做得很棒,保證讓您口齒留香。」她堅持推薦。
他看了她一眼。這小女人又有詭計了!且看她要變出什麼花樣。
「端上來吧!」
「遵命。」她快樂應答,音調還微微上揚哩!
沒多久,端着焦糖布丁出現的她,膝蓋一拐,雪白瓷盤差點倒扣在他頭上。
他掌心朝天,在焦糖布丁險險益滿他一頭的-那,頂住了盤子。
差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點!她揉着痛麻的膝蓋,簡直氣餒。
「衞先生,對不起。」聽起來很沒有誠意。
「哪裏,只是小事。」他的眼神敏鋭,可沒錯過她失望透頂的臉色。
這個女人果真是衝着他來的!他私下做了些調查,確認自己的疑問無誤。
又隔幾天,他才剛坐下,怡然地欣賞牆上的藝術掛畫……
一碗洋葱冷湯冷不防地兜頭淋下!
「哎呀!衞先生,對不起!」她慌亂,非常訓練有素的拿起餐巾,幫他左揩揩、右擦擦。「都是我的錯!我真是太不小心了!」
同樣的把戲,她玩了兩次,第三次,她攻他個措手不及,到底她想怎麼樣?答案似乎很快就要揭曉了。
他扯下一條掛在額頭上的洋葱條,有點惱,又有點好笑。
唉……提防到最後,還是稱了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