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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珠聯壁合

    這條洞徑封堵已有百年,空氣不流通之故,人行其內異常鬱悶氣逆,苔滑崎嶇,深及十餘里。

    群邪一行走入約五里後,健著身旁夜行火照明,因彎道甚多。

    驀地——

    領先一人忽發出一聲驚呼,手中夜行火脫手叭噠墜地,身形望後倒去。

    群邪不禁駭然變色,只見那人已氣絕斃命。

    迎面人影疾閃現出兩男一女,其中一人鬚髮如銀,但三人卻不類生人面孔,死板板地臉無血色,蒼白如紙,尤其在火光映照下,冷漠如冰,令人不寒而怵。

    只聽那中年人寒聲道:“誰是骷髏劍主!”

    骷髏劍主一閃而出,沉聲道:“老朽就是,三位是何來歷,找尋老朽則甚?”

    那中年人道:“風骷髏劍主武功曠古練今,意欲討教,囚不願與天下武林群雄為伍,捲入江湖是非中,故揮捨身崖下訪骷髏劍主。”

    骷髏劍主聞言一呆,似信不信道:“三位囚何知此徑可與老朽相遇?”

    發須銀白老叟冷冷一笑,道:“骷髏劍主有所不知,老朽與華山上代掌門知微子相交莫逆,蒙其領老朽遍遊華山勝景,嘗至捨身崖下,無意說出崖下有一秘徑為上代掌門封死,此徑可通往顯靈宮及希夷峽。”

    骷髏劍主心頭一震,望了天龍真人一眼。

    天龍真人跨步走前,打一稽首道:“貧道磨黍華山掌門,閣下可否將來歷見告,以免失敬。”

    老叟冷笑一聲,道:“你還配做一派掌門人麼?西獄俱斷送在你手上。”

    天龍真人不禁面紅耳赤,勃然大怒,長劍出鞘,一道寒光襲去。

    老叟喝道:“你還不配與老朽動手。”

    骷髏劍主不想在此地節外生技,暗命群邪衝出洞外。

    誰知這一雙中年男女已洞燭極先,兩掌同揮,勁風潮湧,力逾萬鉤。

    群邪紛紛後躍,老叟揮掌盪開天龍真人劍勢後,低喝一聲道:“走!”

    三人反身杳入洞徑暗處。

    骷髏劍主只覺這三人來得離奇,去得也突然,不禁猛然呆住,情勢堪虞,不禁陷入進退兩難中。

    忽然,壁頂統統落塵如雨,天龍真人面色一變,道:“不好,速奔出洞外。”

    群邪聞聲知警,知掌風震盪,山石坍松,如不疾出,恐遭活埋,立時望前路疾奔而去。

    身後轟隆嘩啦,濃煙倒漫中隱隱現出三條身影,正是那淳于亮、賈慶、嚴凌霄。

    他們三人亦不敢偷襲骷髏劍主,恐洞徑倒塌,欲尾隨至洞外才作道理。

    骷髏劍主等人一路疾奔出洞,落在捨身崖下,前見三人已一列橫身在此相候,即沉聲道:“三位請將來歷姓名見告?相覓老朽是否尋仇?”

    那中年人冷冷一笑,道:“印證武功高下賈慶誠有之,尋仇則未必一定。”

    骷髏劍主不禁一怔,道:“尊駕此話怎講?”

    中年人傲然一笑道:“因為閣下未現出廬山真面目,不知閣下是否與兄弟結有前怨?”

    骷髏劍主道:“三位似有趁人於危之嫌,老朽在強仇侵襲下,那有閒情逸經與三位印證武功,不如另訂時地。”

    中年人哈哈大笑,道:“捨身崖下僅你我雙方,有何可懼,趁人於危之言未免過甚,閣下慣於趁人之危……”

    “住口!既然三位定要無事生非,老朽逼非得已勢必出手不可,須知老朽出手必然傷人!”

    那老者發出豪邁大笑,道:“刀劍無眼,勝者為高,狂妄自負又有何用。”

    骷髏劍主胸中怒火如沸,沉聲道:“尊駕定要印證,老朽只好出手了,尊駕還是用劍,抑或在掌力求勝!”

    驀地——

    捨身崖上騰起一聲清嘯,震播山谷,隨風飄通遠揚,嫋嫋不絕。

    只見崖上疾如鷹隼飛瀉下十數條人影。

    骷髏劍主不禁心神大震,發覺為首三人正是那韓中庸、宇文豹及一青面老人,隨著落下的是大內高手及蛇神滕風,白骨殃神柳南。

    韓中庸、宇文豹兩人被符孟皋先天純陽掌力傷碎左肩躍下崖去後,不由怨毒入骨,奔出不遠,正好遇上青面老叟率領大內高手及蛇神臊風,白骨殃神柳南到來。

    青面老叟亦是宮廷武林奇人之一,名喚申一公,一身武功超神入化。瞥見韓中庸、宇文豹面色蒼白,詫道:“兩位是如何了?”

    韓中庸說出詳情,道:“不知此人是誰?武功委實高絕,我倆一時大意自負,被此人搶制先機,失招傷肩。”

    蛇神滕風道:“但不知此人形貌如何,可否見告?”

    韓中庸敘說淳于亮長像衣著。

    滕風不禁失聲驚道:“此人定是淳于亮,昔為骷髏門下,現習成軒轅秘笈,叛幫自稱軒轅手。”

    宇文豹腦中靈機一動,望了韓中庸,道:“昨晚擒走太極慧劍佟景賢之人,定然是淳于亮無疑!”

    申一公道:“兩位傷勢如何?”

    宇文豹道:“已服下靈藥無礙。”

    申一公略一沉吟,道:“申某在途中相遇一多年未見至友,蒙其見告華山捨身崖下,有一秘徑可通希夷峽、顯靈宮兩處,敬骸骷髏劍主與淳于亮先後進入顯靈宮未出,定潛往希夷峽,我等不如轉往捨身崖下,趁其不防,攻其無備,一舉成擒,永絕後患。”

    眾人一行均撲向捨身崖而去。

    此刻華山全被符孟皋同道武林群雄掌握中,暗椿密佈,卻不現身,申一公等行動一一落在眼目中。

    此刻,韓中庸、宇文豹兩人隨申一公等抵達捨身崖,雖發現骷髏劍主人,卻未見淳于亮,心中大感失望。

    突然察覺那面目森冷老叟及中年男女三人眼中泛出一抹異芒,心靈上不覺泛起一縷不吉預兆,暗道:“這三人是誰?”

    只聽那中年人冷冷一笑,道:“骷髏劍主!這數位似尋仇而來,我等不願趁人於危,只負手旁觀,不論雙方誰勝誰負,決不出手就是!”說著倏地後飄,退出五丈開外。

    白骨殃神柳南為報斷臂之仇,強邀蛇神膝風華山尋仇,途中相遇申一公等大內高手,雖非同道,卻一拍而合,這時目睹骷髏骷髏劍主分外眼紅,疾如閃電掠在骷髏劍主身前,厲喝道:“骷髏老賊,你還記得貧道麼?斷臂之仇深於血海,如今貧道也須斷你一臂,方消心頭之恨。”

    骷髏劍主陰惻惻笑道:“老朽與道長素不相識,為何將斷臂之仇誣指老朽所為?”

    白骨殃神臉色一變,張唇發出懾魂魔笑,笑音宏亮,天龍真人等群邪,不禁心神欲飛。

    骷髏劍主忽大喝一聲,長劍疾揮,只見一道驚天銀虹,勢如天河倒瀉望柳南凌頭壓下。

    只聞柳南笑聲忽然而止,騰起一聲慘嗥,屍分兩截,鮮血噴飛。

    申一公不禁面色一變。

    骷髏劍主劍勢不但未曾後撤,反而狂厲無鑄向蛇神滕風捲去。

    大內高手紛紛大喝撲出。

    天龍真人等群邪身形疾躍迎去,展開一場昏天黑地的兇惡拼博。

    骷髏劍主已動殺念,劍勢何等威猛凌厲,寒風撒下如網,蛇神滕風只覺罡氣如山壓下,劍光眩不禁發出.一聲驚悸嗥狂,被絞成一團血泥,令人不忍卒睹。

    申一公疾揮一掌,劈向散骷髏劍主,道:“心黑手辣,饒你不得!”

    骷髏劍主仗劍飄身開去,縱聲狂笑道:“你無事生非,老朽又豈能饒你。”

    不知何時,洞中已走出活喪門賈慶、煞手神判嚴凌霄及軒轅手淳于亮三人,立在崖下一株巨柏之下,神態悠然負手旁觀。

    申一公逼開骷髏劍主,立時伸手腰中一按,解下一根膠筋金絲軟鞭,呼地一聲,軟鞭抖得筆直,襲向骷髏劍主“望門”大穴。

    軟兵器當作長劍,非內功絕頂無法運用,骷髏劍主瞧出這根軟鞭不畏自己寶劍,不禁冷哼一聲,玉光一閃,劍尖迎向鞭勢點去。

    叮的一聲,點在軟鞭中段,非便未盪開,鞭梢忽轉折襲向“氣海”穴,玄詭已極。

    骷髏劍主鼻中冷哼出聲,移形換位,劍勢疾變,快攻五招,灑出漫空寒星,盈耳一片劍嘯。

    申一公軟鞭如龍蛇天矯,伸縮彎曲,亦是快攻出手,辣毒凌厲。

    骷髏劍主眼角發現淳于亮立在樹下,口角噙笑,不禁怒火沸騰,遁於求勝,傷了申一公後再向叛徒理論,展出一套精奧劍法。

    那對中年面目森冷男女無疑是一雙伉麗,並肩耳語,四道眼神卻凝注在活喪門賈慶、煞手神判嚴凌霄身上,宛然舊識,卻未出聲招呼。

    大內高手與群邪激博拼鬥,雙方互有傷亡,半個時辰過去,大內高手已相形見細,如非韓中庸、宇文豹,早傷亡殆盡。

    但韓中庸、宇文豹兩人雖武功奇高,卻肩傷並未痊癒,不敢施展全力,防淳于亮猝然施襲。

    申一公與骷髏劍主卻打得難分難解,幾次骷髏劍主欲彈出“七煞”指力,但因申一公攻勢凌厲,無法騰出手來,又恐一擊不中反為不美,雙方互搶先機,勁勢廣及三丈方圓,塵飛石走,威勢駭人。

    須臾,群邪與大內高手一場激搏後,雙方陸續重傷倒地,最後只剩下贛中庸、宇文豹雙戰天龍真人。

    以一敵二,天龍真人漸露敗象,守多攻少,但他究竟是一派掌門,武功淵博精深,拆解均精奧獨到。

    嚴凌霄私謂淳于亮,道:“天龍道長雖與骷髏劍主沆瀣一氣,但無顯明惡跡,又與宮廷鷹犬水火不容,西獄一派精英盡失,其境可悲,其情可憫,我等不可坐視,免遭武林不齒,何況老朽又是舊識,意欲與賈兄助他一臂之力。”

    淳于亮含笑點首,道:“在下本不嗜殺,怎奈為勢所逼,不得不爾。”

    嚴凌霄、賈慶雙雙長嘯一聲,捷如飛鳥分向韓中庸、宇文豹撲去。

    天龍真人目睹煞手神判嚴凌霄、活喪門賈慶雙雙出手相助,不禁又喜又驚,喜的是兩人意瞧在武林同道份上,與宮廷鷹犬有同仇敵愾之心,驚的是他倆與淳于亮是系至交莫逆,不禁為骷髏劍主暗暗耽憂。

    骷髏劍主與申一公激烈拼博互無軒輕之際,突聞面目森冷中年人一聲冷喝,道:“且住!”

    聲雖不大,卻極具威肅。

    雙方立即止手不攻。

    中年人身著龍天青方周長衫,猿臂鳶肩,步履從容,如不是面目森冷,當儒雅瀟灑已極。

    只見他停在申一公之前,道:“閣下可是申一公麼?”

    申一公聞言不禁麵包微變,心神猛震,暗道:“老朽姓名來歷唯有皇上及韓中庸、宇文豹三人知悉,此人是何來歷,怎知老朽就是申一公。”此時反不便隱諱,哈哈一笑,道:“不錯,老朽正是申一公。”

    青衫中年人淡淡一笑,道:“那麼另兩位定是韓中庸、宇文豹了!”

    申一公,韓中庸、宇文豹聞言又是一震.忖道:“自己三人不敢自誇,宇內尚無人能制勝,自散鍍主掘起江湖以來,武林之內即蘊含一股暗流,血影魔經與軒轅秘笈相繼出現,宮廷形勢日非……”

    忖念未了即見青衫中年人又淡淡一笑道:“骷髏劍主與閣下有何宿怨?”

    申一公沉聲道:“申某骷髏劍主並無宿怨,只是骷骸劍主不除。日後必為武林大患。”

    青衫中年人哈哈朗笑,道:“申老師!你是恐骷髏劍主成為宮廷之敵.但話可要說明白,三位不死,日後武林將永無寧日。”

    申一公面色一變,青慘慘森厲駭人,沉聲道:“尊駕真要與申某為數麼?”

    青衫中年人答道:“不錯!”

    申一公右腕一抖,軟鞭呼的指向青衫中年人咽喉重穴。

    青衫中年人上身疾側,五指詭幻無倫,一把抓住鞭梢,大喝道:“撒手!”擰腕一振。

    申一公橫帶出半步,冷笑道:“未必!”左掌嘆出三陰神功,印向心俞穴而去。

    青衫中年人左掌疾翻迎出。

    叭的一聲,兩掌膠結。

    申一公面色凝重,青衫中年人目中神光逼射。

    漸漸申一公額上淌汗,雙眉微顫。

    韓中庸、宇文豹見狀大驚失色,知申一公已呈顯敗象,意欲搶救。

    活喪門賈慶目光銳厲瞧出兩人心意,冷笑道:“兩位最好別生妄念!”

    宇文豹不禁暴怒,呼的一掌劈了出去,忽聞身後生起清脆語聲,道:“撒掌!”

    賈慶已飄身開去,宇文豹轉面一望,只見那中年婦人不知何時已來在身後,即是韓中庸亦未發覺。

    這時,青衫中年人與申一公已分出勝敗來,只聽一聲輕震,申一公身形踉蹌退後三步,面色漸變,眼耳口鼻中,流出殷紅鮮血,忽一掌按向頭頂百涯穴,仰面倒地自絕面死。

    韓中庸、宇文豹目睹申一公身死,不禁膽寒,互望了一眼,倏地一鶴沖天拔起,欲翻上舍身崖。

    人才離地四丈,頭頂忽感一片如山勁風壓下,喝道:“下去!”

    兩人身形疾沉而下,眼前人影一閃,青衫中年人疾落身前,彈指射出兩縷勁風。

    韓中庸、宇文豹究竟不愧為武林奇人,身在危中,聞風知警,倏地身形疾塌,旋身飄開。

    青衫中年人朗聲讚道:“好俊的身法!”身形疾閃而杳。

    韓中庸宇文豹忽覺眼前已失青衫中年人蹤影,暗道:“不好!”意隨念動,護身愛氣密護全身,只感身後冷風似割箭襲來,忙潛龍昇天拔起,穿上巨柏,揚腕打下一掌“三才坎離龍虎釘”,手法奇異,灑下一蓬花雨,勁沉勢疾。

    青衫中年人已接睡騰起,身至半空,聞風知警,雙掌吐出罡風,將襲來“龍虎針”震開。

    那中年婦人見其夫遇襲,一鶴沖天而起,半空中喝道:“下去!”

    雙掌連環交擊韓中庸、宇文豹寄身樹柯。

    只聽啪啪兩聲,徑尺粗樹柯立時斷折,韓中庸、宇文豹似飛鳥般墜下地來。

    青衫中年人夫婦猱身進撲,出招迅厲狠辣。

    韓中庸、宇文豹自知難望善了,打起精神施展平生絕學,一意求勝。

    自申一公倒地後,面目森冷銀鬚老叟緩步向骷髏劍主走來。

    骷髏劍主目睹老叟走來,眼中光神似懷有極濃的敵意,不禁沉聲道:“且慢。”

    銀鬚老叟冷冷一笑,道:“骷髏劍主是否氣餒怯場麼?”

    骷髏劍主強按怒氣,道:“無論閣下是否尋仇,且容老朽在此辦妥一事。”

    銀鬚老叟道:“要辦何事?”

    骷髏劍主手指淳于亮,道:“此人是老朽門下叛徒淳于亮,嫁禍東山,使者朽含冤莫白,老朽手刃此賊後,再行領教如何?”

    銀鬚老叟道:“好!你我清償過節,且擱下片刻也不為遲。”

    骷髏劍主雖感大為困惑,此刻不便詢問,轉身望淳于亮走來,厲聲道:“淳于亮,老朽待你不薄,叛幫自立,人各有志,無可相強,但你不該栽贓嫁禍……”

    淳于亮擺手微笑道:“骷髏劍主不必動怒,我佛有云,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即種其因,果報不爽,在下取物骷髏劍主過目,就骷髏劍主罪有應得,無可怨尤。”

    骷髏劍主怔僧,大喝道:“老夫何罪?”

    淳于亮懷中取出一封密札,遞於骷髏劍主手上。

    骷髏劍主接過略略翻展一下,面色倏地一沉,厲聲道:“江湖之內,強存弱亡,此與你何干?”

    淳于亮淡淡一笑道:“骷髏劍主可知被害者就是鄧香主生身父母麼?”

    骷髏劍主面色大變。

    只見淳于亮仰面朗聲,道:“雲姐可以現身了!”

    捨身崖上人影紛紛疾如鷹隼般落下,現出風華絕代,出塵脫俗的鄧素雲、皇甫姻、梅若萍、魏紅綃、吳鳶青、朱寒容、羅素蘭諸女。

    尚有兩中年美婦,一紅一白,均面蒙紗巾,正是百毒宮主,蓮花教主。

    鄧素雲面罩濃霜,道:“骷髏劍主,現在你有何話說?”

    骷髏劍主面色猛變,厲喝道:“你那雙親與老朽昔年共事意欲加害老朽,是以先下手為強,其時,不是我死,就是他活,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你堅欲報那親仇,老朽亦是無可奈何。”說著長劍橫胸,冷笑道:“你進招吧!”左掌暗蓄血氣真愛。

    淳于亮身形跨出,鄧素雲道:“讓愚姐手刃親仇。”

    驚鴻疾閃掠前,長劍出鞘。

    忽聞山谷遠處傳來一聲長嘯,嘯聲中似有乞援之意,淳于亮不禁一怔,身形一據,穿空而起,連換幾個身法,掠上舍身崖如飛而去。

    掠越三四重山嶺,只見鄧素雲手下圍攻兩條身影,兔起鶻落,刀光劍影。

    兩來人武功甚高,刃招玄詭,如非鄧素雲門下久經調教,配合奇佳,必受傷亡無疑,來人又是黑巾扎住面目,無法辨出來歷。

    淳于亮長嘯一聲飛落場中,懾人神光凝視來人,只覺此人似乎年歲甚老,腕中執著一柄金刀,不禁一怔道:“閣下是否洞庭東山乾坤金刀梅祖望老英雄。”

    那蒙面老叟聞言冷笑道:“正是老夫,尊駕是誰?”

    淳于亮抱拳長揖,笑道:“如非在下聞得嘯聲趕來,一場誤會難免,在下符孟皋拜見梅伯父,令援若萍二姐亦隨在下在此?”說著揭下面具,現出本來面目。

    老叟解下烏巾,果是乾坤金刀梅祖望,哈哈大笑道:“不料是賢侄。”

    梅祖望同伴哈哈大笑,道:“符老弟尚認得故人麼?”解下蒙面烏巾,卻是那三星鏢局局主飛天鷂子桑龍。

    符孟皋只感桑龍出現得太過突然,不禁一呆道:“桑局主,在下只道局主已然遭害,不料尚活在人間?”

    桑龍黯然一笑,道:“別後經過一言難盡。”

    梅缸望忙道:“風聞大內高手已大舉攻山圍殲骷髏劍主,如今何在?”

    符孟皋答道:“現在捨身崖下。”

    梅祖望見符孟皋神色平淡,略無驚容,似符孟皋已操勝算,目中泛出詫容,道:“賢侄可見一雙中年夫婦趕來此處?”

    符孟皋道:“亦在捨身崖。”

    梅祖望察覺符孟皋神色更平淡,略無動容,不禁慾言又止,略一沉吟道:“賢侄領路趕往捨身崖。”

    符孟皋戴上面具,領著乾坤金刀梅祖望,飛天鶴子桑龍疾逾瘟星奔向捨身崖。

    捨身崖上那青衫中年夫婦與韓中庸、宇文豹尚是擠搏難解.卻出招緩慢.但每一擊出手卻含蘊著無數神奇變化,凌厲莫測。

    韓中庸、宇文豹兩人額頭上沁出汗水,面色凝肅,腦中思索如何出招制勝,並拆解對方攻來奇招,知這一戰關係生死至巨。

    骷髏劍主卻與銀鬚老實蓄勢相持,目光沉厲,料想這一擊出於必然石破天驚,威勢駭人。

    散花仙子梅若萍見其父與桑龍隨符孟皋而來,不禁大喜。飛身相迎,嫣然笑道:“爹!別來可好?您老人家往何處去了,害得女兒憂心如焚。”

    梅祖望播煩含笑道:“別後經過非一言可盡,跟前情勢難叫,令人困惑難解?”

    說時活喪門賈慶,煞手神判嚴凌霄已趨來與乾坤金刀梅祖望寒喧。

    賈慶忽道:“那青衫中年夫婦與老者三人現仍不知是何來歷,武學僻異精奧,賈某自愧不如,梅兄可知情麼?”

    梅祖望道:“梅某一半也是為了追蹤此三人而來,卻尚不明瞭此三人真實來歷,但梅某已猜出一半,仍待證實,”說著不禁望了符孟皋一眼。

    賈慶、嚴凌霄此時不便追問究竟,但聽出梅祖望弦外之音,此三人與武林動盪有著莫大的關係。

    骷髏劍主與銀鬚老者仍未出手,鄧素雲卻忍不住走了過去,日注銀鬚老者道:“老英雄,我與骷髏老賊仇深似海,容我清償如何?”

    銀鬚老者冷笑道:“難道老朽就與骷髏劍主未有過節麼?老朽定讓姑娘手刃親仇,但老朽……”

    骷髏劍主卻趁著雙方對話時,雙掌突推出,一股血紅氣勁奔雷般向銀鬚老者推去。

    銀鬚老者始終心神未懈,大喝一聲,雙字呼地迎出。

    鄧素雲疾逾閃電,飄身後退!

    “轟”地一聲,雙方倒退三步。

    骷髏劍主只覺體內氣血翻逆,不禁心神大駭,道:“閣下究竟是何來歷?”

    銀鬚老叟不答,猱身進撲,骷髏劍主立時搶攻出手,雙方以真力相拼,招招如利斧砍山迅厲如雷,硬封硬擊,勁風狂遊,威勢逼人。

    那面韓中庸、宇文豹兩人業已真力衰竭,肩傷未愈,封架異常吃力,一招失手,叭叭兩聲,兩人捱了一記重擊,真力渙散,搖搖欲傾。

    韓中庸長嘆一聲,望了宇文豹一眼,兩人駢指徑望自身太陽穴戮去。

    青衫中年人眼明手快,出手迅疾無論卸脫兩人雙肩骨臼,並點了一處穴道。

    只見韓中庸、宇文豹右臂軟垂落下,韓中庸目露怨毒之色,道:“殺人不過頭點地,韓某兩人與賢伉俐並無深怨宿仇,逼迫屈辱非英雄光明磊落氣度。”

    青衫中年人微微一笑,道:“韓老師一死不要緊,邀虜昏君因此遷怒整個武林,恐將掀起一場血腥浩劫,何況更有一人極欲與兩位相見。”

    韓中庸黯然一笑,道:“但不知此人是誰?”

    青杉中年人笑道:“到時自會知情。”

    說著,目光落在骷髏劍主那面,只見骷髏劍主雙掌發出血影魔經罡一招“拂雲見日”。攻出,疾由掌改指,施展七煞指力。

    指力似箭,距離又近,眼看銀鬚者叟無法閃避,哪知銀鬚老叟不閃不避,反迎面而去,兩手中指疾施雙龍搶珠點向骷髏劍主左右肋。

    骷髏劍主掌指擊實銀鬚老叟如中金鐵,真力立時回逆,頓感左右兩肋被點中,悶哼了一聲,倒退三步,只覺體內逆血翻騰,蟲行蟻走,氣門被點破,頓時長嘆一聲。

    鄧素雲飛閃而出,道:“老英雄即已取勝,過節已償,容我手刃親仇如何?”

    銀鬚老叟目光注視鄧素雲一眼,緩緩頷首道:“也好,老朽恩怨已償,但憑姑娘了!”

    青衫中年人突飛身掠至,喝道:“且慢!”向鄧素雲淡淡一笑道:“姑娘,我必須帶骷髏老賊去見一人,受人之託,當忠人所事,反正老賊難活,且容老賊丈留數日,不情之求若蒙姑娘見允,必有相報。”語聲謙和。

    鄧素雲玉容立變,斬釘截鐵答道:“不行!”

    銀鬚老叟向青衫中年人,道:“骷髏老賊也大有關係嗎?”

    青衫中年人點點頭,道:“如在下所料有錯,他比韓中庸,宇文豹更甚。”

    銀鬚老叟向鄧素雲微微嘆息一聲,道:“姑娘,一月之後老朽當將骷髏老賊頸上首級奉上祭奠姑娘雙親在天之靈。”

    符孟皋一躍落在鄧素雲身側,冷笑道:“三位太以貪得無厭了,在下來不原旁人參預這場是非,只覺三位並無惡意,是以任令三位安然闖入華山……”

    青衫中年人厲喝道:“你乃骷髏門人叛徒,欺師滅祖,違悖不義,尚敢忝顏無耽狂言不慚。”

    符孟皋大怒,右手一式“橫斷雲山”拂出,掌中帶指,五縷勁風襲向青衫中年人五要穴。

    銀鬚老叟不禁驚意出聲,目中神光暴熾,一瞬不瞬凝視在符符孟皋臉上。

    青衫中年人身形疾轉,左手五指迅如電光石火攫向來腕,右掌斜刁,拍向符孟皋“望門”大穴。

    符孟皋不禁心頭一震,右掌一沉,左掌疾攻出一式“五福臨門”,幻出五道掌影,帶出無形潛勁。

    青衫中年人右掌疾封了出去,只聽百毒宮主喝道:“住手!”

    符孟皋聞聲疾飄身開去,但銀鬚老叟卻橫躍落下,目中神光逼射道:“尊駕武功似出自軒轅經,但不知習自何處?”

    “老英雄不覺問得太離譜了麼?習自何處似與老英雄無關。”說著傲然向百毒宮主身後走去。

    銀鬚老叟不禁鼻中冷哼一聲,目中逼射暴怒寒芒。

    只見百毒宮主緩緩在青衫中年人面前停住,道:“閣下可是嶽宗浩麼?”

    青衫中年人聞言身軀一陣撼震,目露詫異之色,道:“在下正是嶽宗浩!”

    符孟皋聞言不禁呆住。

    百毒宮主伸出纖纖玉手,揭下面上紗巾,目中淚光盈眶,道:“你還認得麼?”

    嶽宗浩不禁失聲驚道:“是你……”急揭下面上皮膜,顯出儒雅瀟麗面目。

    那中年婦人自然是虞慧文,疾如飛鴻掠至,握住百毒宮主雙肩,顫聲道:“大姐這麼多年來委實苦了你,但事不由人,無法相見!”

    百毒宮主淚珠須頰淌下,悽然笑道:“過去的事不必說了。”突回面望著符孟皋道:“皋兒,還不叩見你父母。”

    嶽宗浩、虞慧文不覺一怔,只見符孟皋揭下面具,屈膝跪下道:“孩符孟皋拜見。”

    虞慧文忙雙手摻起,只聽百毒宮主道:“皋兒由銀杏帶出拼死逃竄至雲夢沼澤,受傷身死但幸遇佛門高僧百非上人相救攜回習武。”

    嶽宗浩、虞慧文恍然大悟,銀鬚老者忽哈哈大笑道:“老弟你還認得老朽麼?”

    符孟皋定睛望去,只見那老者正是獨龍叟,不禁大喜俯身拜倒。

    獨龍叟忙伸手扶起道:“老朽如何當得起如此大禮。”

    骷髏劍主目睹獨龍叟露出真面目相示,不禁長嘆道:“原來是你!”

    獨龍叟冷笑道:“不錯,正是我這老不死的。”

    百毒宮主道:“皋兒現已擒住佟景賢丁南紹兩賊,昔年仙靈潭就是此兩賊主使,現可大仇得償了。”

    嶽宗浩聞言含笑道:“我就是為了佟景賢、丁南紹而來。”說著右臂疾揮,將骷髏劍主長髮抓住,暗勁一擰,只見骷髏劍主長髮應手而起,帶著一張人皮面膜揭了下來,

    只見骷髏劍主已變成一面色薑黃。雙目炯炯五旬左右禿頂老者。

    嶽宗浩神色一變,大喝道:“洪韜,果然是你!”

    骷髏劍主不禁色如敗灰,限目不語。

    嶽宗浩向百毒宮主道:“在下與慧文分途逃出大別,重重狙擊之下,傷重難支,昏倒在地,天幸經紅沙谷主夫婦分別救起,帶往他們隱居之處施救,只因在下兩人失血過多,又中了絕毒暗器,雖得本死,但腰腹之下麻痺不靈,又因黃谷主隱居之處附近頻頻發現可疑人物,無法遣人通知,道引來無窮禍患,所以蹉跎至今……”說著望了獨龍叟一眼,接道:“去年,獨龍叟輩深夜找到紅沙谷主居處並攜來一本芝實,又承傳習軒轅經內武學,得以還原,遂與獨龍叟輩結伴趕往梵淨……”

    百毒宮主搖手嫣然笑道:“無著重逢,得償風願,往事如煙,不必再提了。”

    嶽宗浩展齒微笑,目光轉註骷髏劍主面上,道:“當年若非您通敵洩密,紅沙谷怎會一蹶不振,匡復漢室江山之願盡付流水,想不到你發現昏君手段毒辣,兔死狗烹,逃離宮廷,惡念仍自末滅,如今有何話說?”

    骷髏劍主睜開眼簾,道:“孽重難返,一死相報,無話可說。”

    忽聞捨身崖響起一聲佛號,電瀉墜下一面像清臞灰衣老僧。

    符孟皋忙跪下道:“徒兒叩見恩師。”

    群雄見狀,知是武林高僧百非上人,紛紛趨前行禮。

    百非上人含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滿人尚氣運末盡,不可逆天行事。”說著一望韓中庸、宇文豹兩人一眼,接道:“貧僧尚望釋放這兩人,免掀起武林浩劫。”

    嶽宗浩道:“謹遵大師之命。”上前續好韓中庸、宇文豹兩人骨臼,微微一笑道:“兩位請離去吧!”

    韓中庸宇文豹向百非上人略一抱拳,轉身走去。

    百非上人向符孟皋道:“宮廷皇子連遭重摺,四皇子已遷怒少林觀望不前,速釋放大悲禪師三人,以免少林罹難。現七皇子五皇子俱庾死獄中,爭儲奪嫡有增無已,我輩武林人物切不可參預其事,須知牽一髮動全身,影響至巨。”說著合掌稽首,身如飛鴻騰起,半空中傳來百非上人語聲道:“諸位施主珍重。”去勢如電,轉瞬杳失於蒼翠碧綠中。

    虞慧文笑向百毒宮主道:“大姐,我們走吧!”

    只聞華山北峰傳出朗吟歌聲:使君欲醉離亭酒,酒醉離愁轉首,紫禁多時虛石,臺雪留難久。一聲歌掩雙羅袖,日落乳山春後,猶有東城煙柳,青蔭長依舊。

    歌聲漸遠,人卻虛無飄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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