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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啊,好痛快!」

    陶憩走在杜家花園裏雅緻宜人的小徑上,忍不住拍手大笑。憋了兩年多的怨氣終於一口氣吐出來,真的好暢快!

    「滿意了?」苗天佑含笑凝視她愈加亮麗的小臉。

    「嗯,滿意了。謝謝你幫我出氣!」她笑着真誠道謝。多虧有他,否則她還真不知道拿那個現實的傅國聰怎麼辦。

    「不客氣!那傢伙一看就討人厭,就算不為-,我也想罵罵他。不過──欠-的錢,他真的會還嗎?」那樣的人,他不敢指望。

    「就算他不還我錢,也無所謂了!我只想討回一個公道,看到他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臉,已經足夠了。」

    想起傅國聰一開始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苗天佑忍不住大搖其頭。「那傢伙實在是個趨炎附勢、勢利現實的大渾蛋,當初-怎麼會喜歡上那種人呢?」

    「唔……」陶憩噘起小嘴,努力回想兩人交往的經過。「那時候,是他主動來跟我搭訕,他説我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還説沒見過我這麼可愛的女孩。」

    「所以才幾句甜言蜜語,-就輕易被他拐了?」苗天佑有點不高興,心裏酸得難受,不喜歡她這麼隨便愛上別人。

    「嗯,也不是耶。認識之後,他熱烈追求我,送花、送禮物、每天接送我上下學……這份殷勤,一直維持到他找到我學姊這條大魚為止。」陶憩述説着那段並不太願意回想的往事。

    那是她人生第一次發現,一個人可以有這麼極端的兩種面孔,好像演戲一樣,説變就變。

    「不過我想,一開始我也不是真心喜歡他,只是因為我從來沒有交遏男朋友,而他又正好追求我,所以我便答應和他交往。是在交往之後,我才逐漸對他產生感情的。」偏偏那時正好是他開始變心的時候,所以她的真情從來沒有獲得回報。

    她一想到這裏,熱淚忍不住浮上眼眶。

    其實她早就不難過,也不再喜歡他了,只是,還是忍不住感傷……

    「噓,別哭。」見她為傅國聰流淚,苗天佑真是既心疼又嫉妒。「那渾蛋不值得-為他掉眼淚,早點忘了他吧!」

    「我是早就忘了他,只是……」還是忍不住哭了!嗚嗚,就讓她最後一次哀悼那份不堪的愛情吧!

    「不要哭了!」苗天佑一急,索性張開雙臂,抱住她好好安慰。「既然忘了,那就別再為那傢伙難過了,比他好的男人世上多得是,不必單戀那根草。」

    「噗!」陶憩被他一逗,立即破涕為笑。

    「對!就是這樣,笑多好看?別再哭了。」苗天佑抱着她的身體輕輕搖晃。

    因為貪戀他的温柔,陶憩不自覺回抱他,愈來愈緊……

    美人在懷,漸漸成了苗天佑的酷刑。柔軟香馥的嬌軀緊貼着他,像一份可口誘人的甜點,引得他口水急速分泌,冷汗涔涔流下。

    「呃!陶憩,-別……」靠得這麼近!他額頭冒汗,想將她推離自己懷抱。

    「怎麼了?」偏偏她抬起迷濛的雙眼,不解他為什麼推開自己,那嬌憨可愛的模樣,讓他再也剋制不住。

    「該死!」他猛然低頭,吻住那張甜美細嫩的軟唇。

    噢,吻着她的感覺,真是太棒了!苗天佑舒暢低吟。

    僅僅是雙唇相貼,就讓他激動得宛如快飛上天,他閉上眼,摟緊她的腰,貪婪熱情地加深這個吻。

    陶憩面頰染上桃色紅暈,羞澀地閉上眼,動也不敢動。

    其實她大可推開他,但是他的懷抱和親吻真的好舒服,她實在捨不得推離。

    在這一刻,他忘了她是他的員工,上下有別,他不該-矩。

    而她也忘了他是個Gay,只愛男人,不愛女人。

    他們兩人都短暫忘了一切,只記得相擁相吻時美好的感覺。

    一吻方畢,苗天佑才緩緩鬆開手臂,因為全身乏力,陶憩差點滑到地上去。

    「小心。」苗天佑趕緊拉住她。直到這時,他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

    他吻了陶憩!

    苗天佑臉色發白,在心中咒罵自己:該死的!你做了什麼?

    他根本不該與她有任何感情牽扯,明明告誡過自己和她只能做朋友,他怎麼管不住自己?

    「天佑?」見他臉色難看,神情疏遠,現實也慢慢回到陶憩腦中。

    她想起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問題──他的性向,不由得眼眸一黯。

    他必定是後悔了!吻了她,他覺得很噁心嗎?

    「陶憩……咳!-……還好吧?」發覺自己的手又下意識伸向她,苗天佑趕緊將它硬抽回,僵硬地轉開視線。

    「嗯。」

    「那……我先送-回家?」

    「嗯。」陶憩還是低着頭,輕吐一個單音。

    「那我們走吧。」

    「……好。」陶憩先行轉身,往他們停車的位置走去,然而才走兩步,背後又傳來他的聲音。

    「陶憩──」

    「嗯?」陶憩停下腳步,卻沒有轉頭看他。

    「剛才的事,我很抱歉!」他啞聲説道。

    原本還一直勸告自己平靜接受的陶憩,一聽到他的道歉,眼淚立即落了下來。

    為了不讓他看見自己脆弱的樣子,她猛然轉頭,快步奔離。

    為什麼?她好喜歡他,可是為什麼他喜歡的卻是男人?這教她如何接受?

    望着陶憩快速奔去的背影,苗天佑臉上失去了貫有的率性笑容。

    如果他不是這麼在意她,他會很樂意和她談一段沒有負擔的感情。可是他太在乎她了!正因為在意,所以不願冒失去她的風險。

    男女感情,談到最後總是變質,最相信真情的他,其實反而不相信愛情。

    過去,他不是沒有交往過由朋友變成女朋友的女孩,他曾和幾個堪稱女友的紅顏知己墜入愛河,不過交往一陣子之後,那些女人總是會因為他那些數也數不完的朋友,以及忙也忙不完的店務吃味嫉妒,當朋友時融洽和諧的感情,在正式成為戀人之後很快就煙消雲散,消失得無影無蹤。

    為此,他不願意再和朋友談戀愛,説他逃避也好,他不想再因為愛情失去任何一個異性好友。

    他很喜歡陶憩,他不希望因為貪戀一時的愛情,失去永遠和她做朋友的機會。與其將來爭吵分手,不如只當朋友。

    如果是朋友,那就永遠不會分離了!

    永遠的朋友,總強過做一對短暫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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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憩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神情憂鬱地整理各店的銷售紀錄表,不時轉頭,痴望着苗天佑辦公室的門。

    他辦公室的百葉窗都已拉下,她無法看見他,她知道他想防備的人是她。

    自從他們接吻之後,他很明顯在躲她,即使她説了不在意那天的事,他好像還是難以釋懷。她想,他是無法原諒自己背叛了心愛的人吧!

    她拉開抽屜,小手猶豫地撫摸着今天剛用快遞送到的名產,這是花蓮最好吃的蜜地瓜和麻-,一送達她就替他預留了一份,但是他一直沒有離開辦公室,而她也沒勇氣拿進去,就怕看見他冷淡的眼神。

    眼看着時鐘一格一格地移動,雖然才過幾個鐘頭,但不能和他説話的時間就是感覺特別漫長,也特別難熬。

    望着名產許久,陶憩陡然下定決心,拿起一包麻-和蜜地瓜,趁着決心尚未消失之前,推開椅子起身,走向他的辦公室。

    她輕敲門扉後,靜靜站在門口等候,因為緊張,她猛捏着手中名產的包裝袋,直到聽到裏頭傳來「請進」的聲音,她才稍微鬆了一口氣,趕緊開門走進去。

    苗天佑不知道進來的人是誰,還以為是劉玉桃或是紀美如她們,直到抬起頭看見陶憩,温和的臉色立即轉變,變得疏離又冷淡。

    「是-?找我有事嗎?」苗天佑假裝忙碌,不敢看向她近乎討好的微笑臉龐。

    陶憩,原諒我!我不是故意對-這麼冷漠,而是我無法再接近-,也不敢讓-接近我。對不起!

    陶憩聽不見他的心聲,差點被他冷淡的語氣擊潰,轉身逃離他面前,但是她終究忍住了。

    「這個──」她鼓起勇氣,將捏得皺皺的名產遞到他面前。「這是我訂購的花蓮名產,特地拿一點進來讓你嚐嚐看,很好吃喔。」

    若是以往,苗天佑早就興奮地大叫,馬上拆開包裝袋品嚐,並且和她熱烈討論起來,但是這回他只隨便瞄了一眼,就拉開抽屜拿錢。

    「多少錢買的?我給-錢。」完全是公事公辦的語氣。

    「不用啦!」陶憩連忙搖頭拒絕。「是我自己要訂給大家吃的,怎麼可以跟你收錢呢?頂多下次你請我去吃點好吃的東西,就算打平了。」她甜甜地笑着建議。

    苗天佑拿錢的手愣了下,神情複雜地看着她好一會兒,依然堅定地拿出錢塞給她。

    「我們以後大概沒什麼機會再一起出去吃東西,還是給-錢好了!-這陣子也買了不少東西給大家吃,這五千元算是補貼-,以後-買自己想吃的東西就行了,不必再拿進來給我。」

    「天佑……」幾張鈔票被強塞進陶憩的手心,她低頭愣愣看着,一股深沉的失望與哀傷湧上心頭。

    好朋友不會計較這一點金錢,這些錢就像一把刀,割斷了他們之間的情誼。

    苗天佑也沒多看她的反應,徑自拉開椅子起身,套上帥氣的棒球外套。「我到店裏巡視一下,-等會兒可以自行下班。」

    「啊!我跟你去──」陶憩急忙想跟上前。

    「不!」苗天佑猛然回頭,阻止道:「從今以後,巡視店面我自己去就好,-不必跟了-跟在我身邊好一陣子了,應該已經懂得職場的規矩,過幾天,我會把-調回店裏去。」

    「為什麼?」陶憩可以接受他的任何調度,但不是在這個時候!「為什麼要跟我劃清界線?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我想過了,既然-是我的員工,我們還是維持簡單的上司下屬關係就好,我們走得太近,難免引人誤會,落人話柄。」

    「你從來不是在意這種繁文縟節的人。」陶憩清冷地望着他,眸中是掩不住的失望。「如果你已經開始討厭我,不想讓我靠近你,大可以坦白説清楚,我不是那種會苦苦糾纏的人!你用逃避的方式迴避我,説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搪塞我,只會令我對你失望而已。」

    她轉身走到門邊,停下腳步,回頭看他。「天佑,我會接受你的安排,到其他店裏去。」她自嘲地一笑,「其實我大可以離職,永遠不再見你,可是──」

    她哽咽了,嗓音破碎地道:「我喜歡和你在一起!即使你討厭我,我還是很喜歡你!到其他店裏,將來好歹還能有機會看到你,如果離開了,就真的再也看不見你了……所以就算厚着臉皮,我也會留下來。」

    説完,陶憩隨即轉開門把,匆匆奔離辦公室。

    而在辦公室裏頭,苗天佑仍然呆立着,反覆思索陶憩説的這番話。

    她説喜歡他?好喜歡和他在一起?

    即使厚着臉皮,也要留在能看得見他的地方?

    而他卻為了一些荒謬的憂慮,殘忍地推開她?

    他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

    「神啊,請你告訴我!」苗天佑捧着頭,大聲狂嘯。

    辦公室外頭的三個女人聽到狂叫聲,對看一眼,同時打了個寒顫。

    「老闆發狂了。」

    「他終於被陶憩逼瘋了。」

    「打從陶憩一來,我就猜到會有今天。」

    「啊──啊──」辦公室裏又傳來類似野狼失去伴侶的愴痛哀號,三人又對看一眼,極有默契地拉開抽屜收拾皮包,準備下班。

    罪魁禍首陶憩説要請假,已經先走了,為了避免成為無辜的代罪羔羊,她們也快點走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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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你給我清醒一點!吃飽就睡,你當我這裏是飯店呀?」

    巖鎬用力推着眼前那顆猛點頭的腦袋,那顆腦袋晃呀晃地,又晃回原位。

    「搞什麼!酗酒也不是這樣酗法嘛!」

    依他看,這傢伙根本是借酒裝瘋,存心賴在這裏大吃大喝──瞧瞧他老婆的拿手菜和美酒,全被解決得乾乾淨淨,家裏所有的食物幾乎全被一掃而空,活像遭遇蟲害。

    「呵,人家失戀傷心,你就好心借人家住一晚,好好療傷嘛。」真正的蝗蟲大隊坐在一旁,正在悠閒地看電視吃水果。

    「那你們又來幹什麼?」巖鎬忍不住擰眉瞪着那些攜家帶眷、儼然把這裏當成度假中心的好友們。

    如果説苗天佑真的失戀了,來這裏借酒澆愁還有話説,但這幫人跑來這裏吃吃喝喝,為的又是哪樁?

    「我們也是關心天佑,所以才過來的呀。」藍牧威説得好不感人,一雙手卻猛往親愛的老婆嘴裏喂水果,哪有半點擔憂?

    「是啊!我們真的很關心他,畢竟他已經兩年多沒失戀了。」馮君翰抽了張面紙,小心拭去愛妻嘴邊滴落的水果汁。

    「我完全看不出你們的關心。」巖鎬冷冷看着這些人噁心肉麻的行徑。他老婆先回房哄孩子睡了,只剩他孤家寡人,被迫欣賞這些夫妻鶼鰈情深的肉麻大戲。嗚嗚,嫉妒死了!

    「天佑已經醉死了,你們看怎麼辦?」看看趴在餐桌上打呼的傢伙,巖鎬頭痛地問。

    這傢伙趴在這裏,不能丟出去,又不能讓他睡在餐桌上,而客房他家是有,問題是這傢伙醉了得有人照顧他,而他明天一早還得上班……

    「這還不簡單?」先前被巖鎬的兒子叫「阿姨」而心情不爽一整晚的歐陽琛,邁開長腿走到餐桌前,從容地端起一杯冷茶,在大夥兒的驚駭注視下,往苗天佑頭上潑去。

    「哇,下雨了!」苗天佑猛然跳起來,動作迅速靈活,沒有半點醉態。

    「他只是睡着了,不是醉了。這小子的酒量好得驚人,會醉才有鬼!」歐陽琛放下茶杯,冷冷告訴巖鎬。

    「哇咧,你拿水潑我?」苗天佑抹去滿頭滿臉的水漬,兇狠地瞪大眼,一副想找人幹架的樣子。

    「這是老師的意思,有問題找他。」要用蠻力,歐陽琛不敢保證自己能贏,不過要是搬出巖鎬,苗天佑鐵定輸。

    「老師?」苗天佑轉頭看向曾經是他防身術老師的現職警官──巖鎬,脖子立刻縮短三-,很沒種地小聲嘀咕:「不,沒有問題!不過……有什麼事非得叫醒我不可呢?」

    「給我老老實實説清楚,有什麼天大的事不能解決,要躲在這裏借酒澆愁?」

    巖鎬的包公臉不發作則已,一發作還挺嚇人的,苗天佑盯着那張黑臉,雙唇恐懼地輕顫。「我沒有借酒澆愁……只不過多喝了幾杯,誰教大嫂釀的梅酒太、太好喝了。」

    「少給我灌迷湯!」巖鎬大發雄威,揪起他的領子怒聲質問道:「你給我從實招來,到底為了什麼事喝酒?」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提起心中那塊不願碰觸的地方,苗天佑倒是閃得很快。

    「哼,他弄成這副鬼樣子,還不就是為了那個淘氣的女孩。」他不想提,歐陽琛偏要拿鑽子往裏頭挖。

    「淘氣的女孩?」有這號人物?巖鎬滿頭問號。

    「他是説陶憩。」歐陽琛的親親愛妻朱月珊替丈夫説明。

    「噢。原來是她!」大家都見過陶憩,純淨可愛,看起來像個好女孩。

    不過……「他和陶憩怎麼了?」

    「還不就是喜歡上人家了。」不知是誰回答,苗天佑聽了立即渾身僵硬,緊繃的神情明顯可見。

    「天佑真的喜歡陶憩?」巖鎬驚問。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嗯哼。」眾人有志一同地點頭。

    「既然這樣,那是好事呀!」都兩年沒女朋友了!「明明是好事,為什麼弄得一張苦瓜臉,好像情人跑了似的。」

    「是跑啦。被他氣跑了!」歐陽琛揣測。瞧苗天佑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八成是被甩了。

    「才沒有!」聽到有人污衊陶憩的真心,苗天佑頓時激動起來。「她沒有離開我!她説無論我喜不喜歡她、願不願意看見她,她都不會離開我。她還説,若是離職了,她就永遠看不見我,所以只要能夠看見我,她會不惜厚着臉皮留下,無論被我調到任何地方,她都願意接受!」

    想起她的真情告白,苗天佑心裏又酸又甜,幾乎想拋開一切顧忌好好地愛她,只愛她!

    「沒想到陶憩居然會看上你。」眾人用一種惋惜的眼光審視苗天佑。「我還以為現在的女孩都很精明,沒想到還是有這種眼光和品味都很糟的人。」

    「是啊!好好一個漂亮女孩,卻喜歡上天佑,真是太可惜了。」

    「喂!你們會不會太過分了?」原本感傷的苗天佑被他們弄得哭笑不得。「我哪裏糟了?我好歹身材挺拔、相貌端正、颯爽落拓、悲天憫人……」愈説,他愈覺得自己簡直是曠世奇才。

    「那不就得了?既然你喜歡人家,人家也喜歡你,那還有什麼問題?幹嘛躲在這裏喝酒搞自閉?」怪哉!

    「你們不懂,我不能愛她。」苗天佑閉上眼,輕聲嘆息。

    「為什麼?」大夥兒不解地看着他。難道──

    「你和關廷宇的傳聞全是真的?你是同性戀?!」哇咧,不會吧?!

    「當然不是!」苗天佑冷冷地瞪着他們。想到哪裏去了,有沒有搞錯?

    「那問題到底在哪裏?」巖鎬耐不住了,要是苗天佑再不老實説,休怪他用嚴刑逼供。

    「我不能和她談戀愛,因為我不想失去她!」

    「啥?」眾人互相對望,不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難道不是嗎?你們也知道,過去我也曾經和談得來的女性朋友談戀愛,可是一談戀愛,所有的感覺都變了。原本懂事的女朋友不再懂事,原本明理的女孩不再明理,整天跟我爭吵,原本好好的感情,一扯上愛情全都毀了。我不希望和陶憩之間也是這樣!」

    「正因為我很在乎她,所以才要避開她。你們懂嗎?」他沉重嘆息。

    眾人聽了這番話,全都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歐陽琛才冷冷開口,説出一句金玉良言。

    「你是個笨蛋!」

    「你説什麼?」苗天佑威脅地擰起眉。

    「不!或許你不是笨,而是沒有勇氣,應該這麼説吧──你是個懦夫!」歐陽琛還嫌一刀刺得不夠深,再補一刀。

    這傢伙不下猛藥,是不會醒悟的!

    「你這混帳,當真不和我打架不痛快嗎?」苗天佑開始捲袖子。

    「天佑,別生氣!歐陽説得沒錯。」其他人也開口説話了,不過全是站在歐陽琛那邊。

    「天佑,你一向聰明,怎麼遇到感情的事卻想不通呢?」向凌雲搖頭。

    「愛情本來就是一種賭注與冒險,沒有人能夠肯定自己一定是贏家,但是不應該就此退卻。」藍牧威柔聲道。

    「當初曉風躲着我時,我並沒有因此放棄,而是費盡心思投注一切,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想盡辦法挽回她。」馮君翰凝視愛妻,感慨萬千。

    「我們每個人都和你一樣,曾經在愛情的路上彷徨迷惘過,但是我們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我和曉風、牧威和天晴、巖鎬和韶寧、歐陽和月珊,就連一開始就結了婚的凌雲和茵茵,也是歷經一番波折才體會到愛情的真諦。你什麼都沒努力,完全不肯嘗試就放棄,難怪大家要罵你!」

    苗天佑不再説話了,只是用複雜的眼神沉默地望着大家。話,他聽進去了,也正在好好反省。

    「再説,如果將來相戀之後你們還是分手,你就會不再去愛了嗎?那你真的很傻!」藍牧威不疾不徐地道。

    「你難道沒發現嗎?即使你們兩人不相戀,現在你將她推開,你也一樣失去她了!反正橫豎都是失去,你還有什麼好害怕的?如果你肯去嘗試,至少還有希望,為何要什麼努力都沒做,就先放棄呢?」

    這句話宛如一記悶棍,一棒敲醒了苗天佑。

    是啊!在他推開陶憩的時候,他已經失去她了,那和他全心全意、轟轟烈烈地與她談一場戀愛後再失去她,又有什麼不同?

    鼓起勇氣迎接挑戰,他至少得到一個機會,若是真的不幸分手,他也能擁有許多美好的回憶。他若是現在就放棄,那才是一無所有!

    「我明白了!謝謝你們。」苗天佑感激地環視眾人。「幸虧有你們,否則我可能永遠也想不通這些道理!」

    「不必謝了!當局者迷,我們只是點醒你沒看見的那一面。」

    「與其説些噁心巴拉的話向我們道謝,倒不如趕快去找你的『淘氣』女孩。」

    「是啊!當心有人趁虛而入,追走你的寶貝。」

    「對了!陶憩──我得去找她!」他要去找她!他想馬上見到她!

    苗天佑猛然覺醒,連忙起身衝出大門,連再見都忘了説。

    「這小子終於想通了!」大家紛紛起身,主角離去,賴了整晚的人也該走了。

    或許再過不久,他們就可以聽到苗天佑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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