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站在客廳的大玻璃牆面前,目光蕭索地盯着二十層樓腳下的台北市區,許多燈火已熄,點點星光取代了地面的燈光。
他右手端着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忌,靜靜地沉思,偶爾仰頭舉杯,啜飲一口金黃澄澈的酒液。
外頭夜已深,但他還不想休息,今晚他的思緒太亂,他知道就算勉強自己躺上牀,也無法平靜入睡。
凝望着遠方的燈火,眼前不由得浮現邵翊荷的身影,那嬌妍清豔的臉龐、玲瓏窈窕的身材,一舉手、一投足,都能吸引任何男人的目光──還有那神似恩恩的笑容。
想起她的笑,他的雙眼情不自禁-起。她……多像恩恩!但她空有和恩恩神似的笑容,所作所為,卻破壞恩恩所代表的神聖、純真,只要一想到這,他柔情的眼眸便瞬間冷了起來。
他失去了曾是他未婚妻的恩恩──因為自己的寬宏與退讓,但他的愛情不會轉移,他絕不會因為邵翊荷的某些神態神似恩恩,就因此愛上她。相反的,他痛恨神似恩恩的她!
她不該頂着和恩恩相似的甜美笑容,卻像朵交際花似的四處遊走於不同的男人之間,把男人玩弄於掌間。如果她找上他的目的,是想釣上一個能供她下半輩子揮霍享受的金龜婿,那麼這將是她最大的錯誤!
他將會讓她知道,她錯得有多離譜──不過,那將在他飽嘗她的甜美之後!然後,他會像對待一雙穿膩的破鞋,將她丟得遠遠的……
「哼!」他輕蔑地扯動嘴角,對於自己的打算,沒有半點愧疚。
是她先輕賤自己,怎能怪他人輕賤她?
穆-端着早已空空如也的酒杯,轉身離開窗前,將窗外逐漸沉寂的黑夜-諸腦後──
一如-去對邵翊荷一閃即逝的驚豔。
同一時間,也有個人站在窗前,透過敞開的玻璃窗,凝望着遠方。
邵翊荷悠悠走到窗前,玉手輕輕拂開薄紗窗簾,一雙晶瑩的美眸遙望着遠方,她重重地嘆了口氣。
回頭凝視自己居住了將近二十年的房間,除了風吹動窗簾的聲音和她的嘆息聲之外,房裏沒有任何聲響。她從未感覺自己的房間如此蕭素冷清!她向來很能享受寂寞的。
不知是否因為穆-的緣故,所以她才突然厭惡起孤單一人?
想到穆-,邵翊荷的眼底霎時浮現酸楚的淚。
穆-突然失蹤,就像突然打了她一個耳光,令她錯愕不已。在夜夜期盼,卻日日失望的反覆折磨下,她迅速消瘦了兩公斤。
為什麼?她説錯了什麼話?還是做錯什麼?她每天都問自己,卻找不到答案。
她好想穆-,渴望見到他,但他卻不再出現!
難道他完全不想她,也不想見到她嗎?她以為他也喜歡和她在一起──一如她喜歡和他相處的感覺!
「翊荷!穆-到底有沒有打電話來約-見面?」
她的房門陡然被人推開,邵文德和周湘梅連門都沒敲就闖了進來。
穆-與侄女相識之後,一連約會了五次,邵文德正得意地以為,邵翊荷應該已經抓住穆-的心,沒想到穆-竟然在最後一次約會後,就不曾再出現過,眼看着半個月都過去了,穆-連一通聯絡的電話都沒有。
他們對於穆-的「失蹤」急得直跳腳,成天質問邵翊荷是否説錯什麼話,還是得罪了他?今晚他們終於忍不住了,直接衝進她的房間,非要問個清楚不可。
「沒有,他今天也沒和我聯絡。」邵翊荷小聲地回答。
「怎麼會這樣?」邵文德難以置信,原本以為已經上鈎的大魚,竟然就這麼從他嘴邊溜走。
「都是-的錯!-在家裏裝什麼清高,為什麼不趕快打扮打扮,主動去找穆先生啊?難不成-還等着人家上門約-不成?-以為自己是女王、公主,還是什麼千金大小姐?笑死人了!明天一早-就給我上穆-的公司去,約他見面、吃飯什麼都行,要是-讓這條大魚跑了,我絕不會原諒-!」周湘梅氣得渾身發抖,對着邵翊荷就是一頓劈哩啪啦的數落。
「嬸嬸,對不起,不是我不想去,而是……不能呀!」邵翊荷難堪地搖頭。
他已經表現得如此明顯,他根本對她無意,要她厚着臉皮主動上門去找人,她怎麼可能做得到?
周湘梅尖聲大罵。「-説什麼?!-不去,難道是想等着看-叔父的公司倒閉嗎?」
「可是……我覺得這麼做,並不見得有用啊。」邵翊荷紅着眼眶解釋。「以穆先生那樣有成就的男人,一定自視甚高,我想他不會欣賞太過主動的女人,如果我追到他的公司去,可能會招來反效果。」
邵文德聽了之後仔細想想,也認同地點點頭説:「沒錯!太過主動的女人,確實會令男人倒胃口;況且穆-向來風流,什麼樣的美女沒見過,想要釣他不能做得太明顯,否則説不定會招來他的反感,到時可就糟了。」
對男人而言,若隱若現的胴體,遠比脱得光溜溜的女人有吸引力;而若即若離的接觸,當然也會比大剌剌的挑逗來得有用。
「那該怎麼辦?難道就這麼讓穆-這條大魚溜走嗎?」周湘梅不甘心地尖叫。
「當然不是!」邵文德趕緊安撫老婆。「穆-這條大魚絕對不能放過,不過得用對方法,否則反而會把大魚嚇跑。」
「那要用什麼方法?」周湘梅懷疑地問。
「我想想看……哎,有了!」邵文德高興地拍手大喊:「我派人去打聽打聽,看穆-接下來可能會在哪裏出現,我們讓翊荷和他來個不期而遇,這樣可以製造他們相處的機會,又不會做得太明顯。」
「哎!這倒是個好辦法。」周湘梅這下滿意了。「翊荷,-聽到了吧?到時-可要不露痕跡地接近穆先生,在他身上多下點功夫,讓他迷上-,知道嗎?我替-訂做幾套漂亮的衣服,-可要多加把勁,別讓我們失望!」
為了釣到大魚,向來對邵翊荷極為小氣的周湘梅答應得很勉強。
「嗯。」邵翊荷隨口應允,荒謬得覺得好笑。
她還笑得出來,大概是因為她早就已經沒有什麼自尊可言了吧。
反正,就算沒有穆-,最後他們還是會想辦法把她「推銷」出去,至於她贊成與否,根本一點都不重要。
她反而應該偷笑,因為叔父逼她主動接近的對象,正好是她心儀的穆-,如果是其它人,自己可能會更加痛苦不堪。
隔天晚上
邵翊荷將車駛入蔡家庭院,打開車門,拉高黑色低胸禮服的裙-,小心翼翼地下車後,拿着黑色晚宴包,走向舉辦宴會的豪華大廳。
根據叔父的調查,蔡家的公子在今晚舉行訂婚宴,而穆-與蔡家在商場上素來交往密切,因此他斷定穆-一定會出席參加。
於是一個鐘頭前,周湘梅不知從哪找來這件低胸、開高衩的黑色長禮服,將她打扮得像個低俗的酒店女子,和叔父一起將她送出門,要她代替邵文德赴宴,而他們的目的當然不是真的要她代為送禮,是要她伺機接近穆-,在他身上下點工夫。
邵翊荷縱有萬般不願,也沒辦法拒絕,只能乖乖前來赴宴。
她走進人聲鼎沸的大廳,小心地按住低垂的禮服領口,一面轉頭四處張望。
穆-……他到底在哪裏呢?
只是她沒注意到,早在她踏進大廳之時,就有一雙混合着詫異、嚴厲與驚豔的目光,直勾勾地射向她。
她居然出現在這裏──該死!該有人拿件外套遮住她的上身,她那粉嫩的雙臂和若隱若現的乳溝,全叫其它男人看見了!
「呵!真沒想到,她竟然主動出擊。看來她不像你所想的那麼軟弱喔。」掛在穆-手肘上玉臂的主人,掩着紅豔櫻唇,呵呵竊笑着。
她身旁的穆-,一見到邵翊荷性感迷人的裝扮,渾身肌肉立即緊繃,説明了他並非完全不在乎,既然如此,為何要裝酷半個月不理人家呢?
還記得先前大家曾追問過他,為何才和邵翊荷見過幾次面,就刻意迴避不理邵翊荷?
當時他的回答是:「女人的心思和男人一樣,愈是得不到的,愈想得到;太輕易到手的東西,反而不會在意。所以我若想引邵翊荷上鈎,就必須避免一副迷戀她而整天寸步不離、無法自拔的樣子,那樣反而會讓對方以為你很在乎她,而失去掌控大局的主導權。有時若即若離,反而會讓對方因為緊張,而將姿態壓到最低。」
穆-不愧是出入過無數花叢的情聖,對女人的剖析透徹無比。他這番話説得其實也沒錯,況且這個「任務」的執行者是他,他想怎麼做,其它人也沒有置喙的餘地,因此這件事就沒人再提起過。
沒想到這會兒──
「嘻!」紀夢棠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因為邵翊荷剛被一個男人攔住,明顯是要搭訕的傢伙,身旁的穆-見了,立即爆出一聲詛咒。
這樣的反應對其他男人來説,可能是正常的反應,但對穆-來説,可是絕無僅有的。因為向來自詡擁有紳士風度的他,絕不會在女人面前説粗話,但他剛才説了耶!
「該死!」
看見那個男人伸手去拉邵翊荷的手腕,穆-再也無法保持沉默,他下顎繃緊,雙眼冒火地大步走向那對正在拉扯的男女,只是可憐了他的女伴紀夢棠。
因為他忘了自己的手臂上還「掛」着一個人,就這麼邁開大步快速往前走,可憐腳蹬兩-半高跟鞋的紀夢棠,只好冒着跌斷脖子的危險,小跑步跟着他走。
「好痛!請你放開我!」
邵翊荷用力扭動纖細的手腕,拼命想甩開桎梏着她的男性大掌。
她沒想到,自己才剛進門不久,都還沒找到穆-,就被這個討厭的登徒子給纏上。
「-叫什麼名字?-長得真美,今晚做我的女伴吧!」
楊東翰是楊氏企業的少東,素行不良,今晚也是代替父親赴宴的,本來他還來得心不甘情不願,沒想到居然讓他遇上這等人間絕色,真是不枉費他來這一遭。
「我還有事……請你放開我!」邵翊荷求救地轉頭望向四周,但周遭的人都怕惹上楊東翰這個商界出了名、穿西裝的流氓,所以紛紛把頭轉開,假裝沒看見。
邵翊荷開始感到絕望,難道沒人能阻止他的惡行嗎?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自他們身後傳來,令她欣喜至極。
「我勸你最好放開她!」
「穆-?」邵翊荷回頭發現果然是他,驚喜之情溢於言表,不過在看見掛在他手臂上的豔麗女子時,欣喜的表情立即斂起,倒是那名女子大方地給邵翊荷一個絕豔的笑容。
邵翊荷一開始的欣喜表情,與隨後的悵然失意,都清楚地落入紀夢棠眼中。看來這個女孩,當真對穆-動了心呢!
不過這也難怪!穆-出色的外表相對女人的高明手腕,連身經百戰的歡場女子都會忍不住對他掏心挖肺,更何況是邵翊荷這個看起來就很單純的女孩。
「你──穆-?!」楊東翰一看見穆-,渾身倏然一繃。
父親曾警告過他,全世界任何人都可以得罪,惟獨五行集團的人不能招惹,萬一五行集團運用關係,切斷楊氏企業的生路,他們就完了。
「楊先生,邵小姐是我的朋友,希望你不要騷擾她。」穆-忍住胸中的怒氣,儘量以禮貌的語氣請求。
大庭廣眾之下,楊東翰自己不要臉,他卻不能不能給楊東翰的父親一點面子。
「我哪是在騷擾她?我不過想邀請她當我的女伴罷了!」楊東翰還嬉皮笑臉地狡辯。
穆-鋭利的眼,直瞪着楊東翰依然緊拉邵翊荷不放的手。
「然而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邵小姐並不想做你的女伴,請你尊重她的選擇,不要勉強她。可以嗎?」
「是的!我無法擔任你的女伴,請你放開我。」邵翊荷趕緊表明自己的決定。
楊東翰瞪着滿臉冷肅的穆-,又低頭瞄瞄痛得臉色發白的邵翊荷,再加上週遭人譴責的鄙夷眼光,他只能不情不願地鬆開箝制邵翊荷的手。
邵翊荷一獲得自由,立刻躲到穆-身旁。
「啐!不過想請-當我的女伴罷了,何必弄得好象我欺負-似的?」楊東翰兩手一攤,聳聳肩離去,不過臉上卻滿足不甘的怨怒。
這個給臉不要臉的女人,等着瞧……
「謝謝!」他走後,邵翊荷連忙向穆-道謝。
不過她沒忘記他身邊已有女伴,因此只用禮貌客套的態度道謝。
「不客氣!-的手怎麼樣?要不要緊?」穆-瞄了眼她的手,纖細的手腕上已是通紅一片。
穆-的心口一擰,皺眉拉起她的手正想好好檢視,沒想到邵翊荷卻像被燙着似的,迅速抽回自己的手,藏在身後。
「謝謝您的關心,不過我沒事的。」這是絕對客氣、疏遠的語氣。
穆——起眼,細細地審視她。「-怎麼了?」生氣了?
「我沒事,謝謝您的關心!我看見一位熟識的朋友,想過去打聲招呼,不打擾你們了。」
邵翊荷的眼睛好酸,酸楚的淚水威脅着奪眶而出,但她竭力忍住,維持最後一絲尊嚴。
她不待穆-回答,便轉身離去。她知道穆-狐疑的目光一直追隨着自己,幸好叔父和嬸嬸偶爾會在家舉辦宴會,因此她也確實認識幾位名人的千金和少爺。
為了取信於穆-,她繞遍會場,主動和那些算不上熟的朋友攀談,假裝聊得很開心,就是不再看穆-任何一眼。
向來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穆-,今晚成為宴會中最幽暗的陰影。他只是默默站在角落,-眼盯着邵翊荷的一顰一笑,像一匹潛藏在黑暗中的高地之狼,冷冷地盯着自己的獵物。
「她好象想當你不存在耶!」紀夢棠柔媚地趴在他的胸前,塗着粉色蔻丹的纖長手指挑逗地輕撫穆-的下巴。
穆-沒心情和她打情罵俏,説了句:「今晚謝謝-陪我出席,-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
喲!想趕她走啦?!
「真是標準的過河拆橋!」紀夢棠嘟嘴收回自己的手,站直妖嬈性感的身子。
不過看得出他心情真的不怎麼好,今晚還是少惹他比較好。她紀夢棠可是個聰明的女人,懂得識時務者才是俊傑。
「我先走。」她擺擺手,走向門外。
才剛跨下台階,就有一隻健臂攫住她的手。「以後給我離那姓穆的遠一點!」
紀夢棠轉眸看見是「那個人」,原本嬌媚的臉龐頓時像結了一層冰,一雙燦亮的晶眸冒出火光。
「你管得未免太多了!我只答應做你的情婦,不是你的女朋友或老婆,你沒資格干涉我的行為!」
「-屬於我!」男人冷俊的臉龐,隱忍着巨大的怒氣。
「我只屬於我自己!」紀夢棠用力拂開他的手,扭頭快步離開。
男人幽幽注視她憤怒的背影遠離,眼中溢滿哀傷。
要到何時,她才不再恨他?要到什麼時候她才會明白,他是真的愛她呢?
在宴會中待得愈久,邵翊荷愈覺得悲傷難耐。
熱鬧喧譁的宴會,只會更顯她孤單可憐,她表面上和人有説有笑,其實心底不斷在淌血。
叔父嬸嬸料錯了,穆-根本不在意她!他身旁從來不乏美女相伴,她邵翊荷在他的心目中,不過是個普通女子,就和路過的人沒有兩樣。
「對不起!我想先走了,改天有機會我們再聊。」她虛應了大半個晚上,真的很累,眼看着夜已深沉,她迫不及待想離開了。
今晚她與穆-毫無交集,可以想見回去之後,會受到叔父和嬸嬸多麼嚴厲的斥責,但是她不在乎。
比起穆-的輕蔑,自己寧願被他們責罵。
「啊?那麼,只好改天再聊了。」和她説話的男士一臉依依不捨,迷戀的目光難以自她身上移開。
邵翊荷知道這個名叫吳少達的年輕人迷戀着她,只可惜他的家世比不上那些企業大老和穆-,所以邵文德從不把他列入考慮的對象。
「需要我送-嗎?」吳少達殷動地想當護花使者。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開車來。」
「喔!」吳少達的臉上滿是掩不住的失望。
邵翊荷朝他淡淡一笑,點頭道別,然後離開依然燈火通明的大廳,到庭院開車準備離去。
她按下汽車的遙控,剛拉開車門,昏黃的庭園燈下忽然冒出一隻大手,按住她握着汽車把手的手。
她略吃一驚,急忙回頭一看,幸好來人不是楊東翰那個登徒子,但她不知道該不該感到慶幸,因為那隻大手的主人是穆。
「你──」
「為什麼躲着我?」她還未來得及開口,穆-已先不高興地質問。
「我沒有躲着你呀!」邵翊荷端莊有禮地微笑着,神情疏離。
她已經丟了心,不能再失去自尊。
「-有!」穆-揚聲指控,完全忘了是自己先擺架子不理睬人家,她才會對他視若無睹。
邵翊荷臉上禮貌的笑容仍舊絲毫未減。「穆先生,我不知道爭執這些到底有什麼意義?很晚了,我想回去休息。」
「穆先生?!」穆-憤怒地瞪大眼,不敢相信她竟然叫他「穆先生」!「-在鬧脾氣?」
他一直以為她沒有脾氣,沒想到她是隻藏起爪子的小貓。
「我沒有!我説過,我想先回去休息,我累了。」她輕輕別開頭,迴避他凌厲迫人的視線。
穆-又盯着她好半晌,才默默往後退開一步,允許她離去。
邵翊荷飛快進入駕駛座,發動引擎,正想火速駕車離去,忽然一張純白金打造的超薄名片,從敞開的窗縫間遞進來。
「這是什麼?」邵翊荷瞪着那張白金名片,不敢伸手去接。
「我的名片,上頭的電話,是我隨身的手機號碼。如果-想打電話給我,任何時候都可以打。還有,只要-出示這張名片,就可以在五行集團裏找到我。」
除了喬恩恩和紀夢棠,他從未給過任何女人這種白金名片,他那些一長串的女友,全都得乖乖透過秘書安排,才能和他聯絡。
然而,他卻將名片給了邵翊荷!
只是穆-告訴自己:這不過是一個手段──一個將她的心拉回自己身上的小手段!他相信她會因此感激涕零。
孰料邵翊荷並沒有任何感動的神情出現,她只是默默收下,將名片放在前方的置物平台上,然後點頭道別。「我必須走了,再見!」
她駕車駛入夜色中,沿着山路的坡度往下,逐漸遠去。
這回換穆-站在後方,神情複雜地目送車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