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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當盼凌歷險歸來後,楊克帆夫婦明顯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以往只要她一起床,馬上一溜煙不見,可是近來她都乖乖待在家裡,哪裡也不去。

    這情形讓江子倩看得擔心不已,於是在與丈夫商量後,決定上樓好好關心她一下。

    “盼凌,我可以進去嗎?”江子倩敲了下房門。

    不久,盼凌將門打開。“媽,您有事?”

    “對,媽好擔心你。”

    江子倩進了房,看了看房裡的一切,意外地,她發現書桌上的燈還亮著,桌上還擺了本書。

    “媽,您別擔心我,我只是無聊看了點書。”盼凌笑了笑。“對了媽,我有事想跟您和爸說,爸在嗎?”

    “他剛從飯店回來,正在樓下看報呢。”

    “那我們下去吧,我要告訴你們一件事,你們聽了一定會很開心。”盼凌握著母親的手,快步走下樓。

    “克帆,盼凌說有話要對咱們說。”江子倩帶著盼凌一塊兒坐在他對面。

    “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楊克帆放下報,認真的凝視著女兒。

    “爸媽,我是想找份工作,晚上去唸夜間部。”

    想當初她可是極力反對繼續升學,如今她主動提起,還真是讓他們吃了一驚,甚至還懷疑這是不是又是她另一個詭計?

    “你是真心想念書?”楊克帆挪了挪鼻樑上的老花眼鏡。

    “對,即使我只能考上三流的學校,但無論是哪一所,我保證進去後一定會努力唸書。”盼凌非常誠懇地表達。

    “你……是說真的?”江子倩至今仍不相信。

    “嗯。”她重重地點點頭。

    楊克帆沉吟了會兒才道:“既是如此,我看這樣吧!公立大學是困難點,但憑我一句話,你想念哪所大學應該不成問題。”

    “不,我要靠自己的實力。”她趕緊表明自己的立場。

    “這……好吧,可時間有限,你……可以嗎?”

    “我會盡力。”盼凌點竟禎,隨即笑問:“這麼說您是答應了?”

    “我們可是求之不得,怎麼會反對?我想你媽也很高興你能想通。”雖然盼凌開竅晚了些,但仍不啻是個好消息。

    “你爸說的對,媽高興得不得了。不過既要讀書就別半工半讀,那樣太累了。”江子倩總會心疼她呀。

    “媽,工作的事您就別擔心,我自然會想辦法。”她甜甜一笑。

    江子倩見她這樣,忍不住擔心地問:“盼凌,你離家這段期間沒發生什麼事吧?”

    “沒有呀!亞權不是都告訴你們了?他及時救了我呢。”一提起他,她便忍不住傷感起來。“我……還真是得謝謝他。”

    看見她紅紅的眼眶,江子倩又道:“由於日本的新飯店才剛成立,一切還沒步入軌道,亞權前兩天得去一趟日本實地勘察狀況,所以這一、兩個月他都不在國內,沒辦法來看你,你──”

    盼凌搖搖頭,以笑掩飾心底的思念。“我知道他忙,過去我老是打擾他實在不應該;再說,我也要好好把握時間準備功課,不會去想一些其他的事。”

    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有了女友,一個漂亮又溫柔的女孩,若他將女友帶回來給他們看,盼凌相信爸媽也會滿意才是。

    一思及此,她禁不住紅了鼻頭,於是趕緊吸吸鼻子。“爸媽,沒事的話我上樓看書了。”

    “好,別太累了。”楊克帆不忘叮嚀道。

    “我知道,爸媽晚安。”

    趁眼淚還沒淌下之前,盼凌已快速旋身奔上樓,而後躲進房裡痛哭失聲。

    天知道,她之所以選擇唸書又工作,不就是為了忘了他嗎?

    在他眼中,她是個不懂世事、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女孩,還記得他常說:盼凌,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就連媽也說她不夠成熟,不懂挽回他的心。

    當初,她不瞭解他和媽話中涵義,可如今她明白了,明白自己有多差勁,差勁兒到連自己都覺厭煩!

    亞權,我以後不會再去打擾你,你會不會忘了我呢?

    接下來的日子,盼凌非常認真的鑽研功課,終於考上一所風評還不錯的私大夜間部。

    考上後,她又去加油站打工,雖然有點忙碌,可是她的心卻是前所未有的滿足。

    今天就在她下了工回到家裡,沒想到才踏進客廳就看見一抹熟悉的背影,登時她愕然地站在那兒,半晌不敢出聲。

    倒是楊克帆先看見了她,笑問:“才兩個月不見,你該不會忘了他是誰吧?”

    亞權聞言,立刻轉過身,可他萬萬沒想到看見的會是穿著牛仔褲、工作服,皮膚曬得有點黑的盼凌!

    六十天沒見,如今見面還真有點尷尬,盼凌拿下工作帽,笑問:“你……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

    亞權點點頭,可目光卻一直膠著在她身上。

    她看著他,接著摸摸自己的臉。糟,她最近曬得又黑又醜,他是不是不喜歡她現在的德行呀?

    “我去樓上換件衣服,你坐。”為逃避他的視線,她快步奔上樓。

    而亞權的視線仍牢牢跟著她,直到楊克帆的聲音響起。“亞權,你媽知道你回來,親手做了你愛吃的小甜點,多吃點。”

    亞權心底不禁漾起感動。“謝謝爸和媽。”

    “盼凌也回來了,你就在這裡吃了飯再走,我們全家好久沒在一塊兒吃飯了。”江子倩笑道。

    “好。”他笑著點點頭。

    “那太好了!”江子倩開心的走向廚房。“王媽……王媽……今天少爺要在家裡吃飯,多弄點他愛吃的菜呀。”

    “你媽盼著這一刻已經盼好久了。”楊克帆喝了口茶。

    “對不起,如今我才發現過去的我太固執,被自卑感壓垮了原有的熱情。”

    經過這些日子的洗禮,亞權突然想通了,以前他常認為盼凌固執,可沒想到真正固執的是他自己。

    “好,想通就好,我們全家都不會在意這些的。”楊克帆又比了下茶几上的甜點。“若不想讓你媽傷心,就快吃呀,嗯?”

    “嗯。”他點點頭,趕緊拿了一塊蛋糕送入口,那熟悉的滋味化入口,感動從心底蔓延開來。

    是呀!他是孤兒又如何?他生父是殺人犯又如何?

    他何其有幸,有個甜蜜的家庭、慈藹的父母、還有一個淘氣可人、讓他又疼又愛的……盼凌,為何他還要鎖住自己的心呢?

    這時,在樓上遲疑半晌才走下樓的盼凌,一看見他們就只會傻笑。

    老天,他以前就那麼討厭她了,何況她現在又黑又難看,又因為天熱將頭髮紮了個馬尾,活像個男孩子,他會不會覺得她更醜?

    “盼凌,你怎麼換件衣服換那麼久?”楊克帆看了眼她,又看了眼亞權,忍不住笑了。

    “人家還洗個澡,太熱了。”她撥了額上劉海,接著轉向亞權。“在日本那麼久,還習慣嗎?”

    “還好。”只是會想你。

    但這句話他怎能說出口?

    “盼凌,晚餐前,你就陪亞權到外頭的院子走走吧。”楊克帆為他倆製造機會。

    “好……好啊。”她微微一笑,率先走出屋子。

    太陽已下山,外頭暈黃的路燈亮起,晚風拂面,還真是涼爽怡人,尤其有他在身邊,感覺好幸福,即便這只是短暫的。

    “聽爸說你在加油站工作?”想他乍聞這消息時還不敢相信,沒想到她真會這麼做。

    “對,算是在開學之前打個工,不過開學後我還是會繼續做。”她笑意盎然地轉過身,大膽地笑望著他。

    亞權,你可知道我一直強忍著,強忍著想衝進你懷裡,感受你以往用力抱著我的溫暖?

    “開學!什麼意思?”聽她這麼說,他更震驚了。

    “你沒聽我爸媽說嗎?我考上一所私立大學的夜間部,再過幾天就開學了,我想我以後的生活應該會更充實。”想到這裡,她便感到無比開心。

    亞權非常錯愕地看著她,過去只要喊她唸書,她肯定噘著嘴、雙手插腰,一副不屑狀,可此刻她臉上卻滿是期待。

    “你真要去唸夜間部?”

    “是呀,以後我會好忙好忙。”

    她痴迷地望著他,好想問他:亞權,你還有女朋友嗎?還跟她天天在一起嗎?如果沒有,你願不願意等我?等我長大,等我各方面能追上你的那天?

    “那是件好事。”

    他嘴裡雖這麼說,可心頭為何會那麼沉重?

    想像她以後將會有許多男同學圍繞著,那時她心底還會有他嗎?

    過去他之所以不在乎,是因為確信她不會喜歡上其他男孩子;然而,她此刻的表現卻過分客氣,讓他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拉得好遠!

    紀亞權,你未免太不知足了吧?

    當初是你嫌她不夠成熟,嫌她把你當成所有物來操控,可現在她長大了,你居然會害怕……害怕失去她。

    “爸媽聽了我的決定也吃了一驚呢!他們還打賭說我只有三分鐘熱度。”想起這件事,她不禁莞爾。

    看著她那如沐春風的微笑,他忍不住問:“那你會嗎?”

    “嗯?”她不解其意。

    “三分鐘熱度。”

    “呵……”盼凌瞧著他那張期待答案的臉孔,不禁笑了笑。“你也和我爸媽一樣,以為我真是個那麼失敗的學生呀?”

    “意思是……你不會了?”亞權眉頭一蹙。

    “對,我不會,因為……我要與一個男人並駕齊驅,即便追不上他,也不想落後他太多。”她望著他的眼神明亮無比,說出了她的決心。

    亞權怎會聽不出她的話中意?正想回話,卻被她堵上。

    “時間不早了,王媽飯菜應該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快進去吧。”

    說著,她轉過身,如蝶般的身影,快樂的朝前翩然奔去。

    看著她不一樣的語氣、不一意的心思,卻相同誘人的身影,亞權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她想並駕齊驅的人會是他嗎?

    才剛從日本回到公司,亞權可說是極為忙碌,加上楊克帆近來有意將整個公司交給他,他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對他而言,這是考驗亦是壓力,但他絕不敢掉以輕心,非得將整個集團事業搞得有聲有色不可。

    因為……他不想讓盼凌看輕他。

    至於盼凌也開學了,由於她個性活潑,又一掃往日驕縱的個性,在班上人緣極佳。

    而她也花了很多心思在課業上,成績一直維持在不錯的狀態下,讓盼凌充滿成就感。

    也因為兩人都忙,自從上次見了一面後,又是近兩個月未曾見面,可今天就在盼凌夜間部放學,走出校門時,卻看見一輛眼熟的車子停在那兒。

    “亞權,是你!”她張大眼,笑著跑過去。“好久不見了。”

    “是呀,今天正好有空,所以來看看你。”他扯著抹笑,打開車門。“進來吧。”

    她才剛坐進車內,就聽見不少同學在外頭喊著。“盼凌再見……”

    亞權於是笑問:“看樣子你人緣不錯哦。”

    “那是當然。”

    她抿唇一笑,回頭對著窗外的同學們揮手道別。

    “如果他們明天問你……我是誰?你會怎麼介紹?”亞權忍不住問。

    即使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但自私的心情誰沒有呢?所以他傾盡全力在公事上,想好好的經營“奇亞飯店”,讓它成為國際知名的飯店,以證明自己的實力,好彌補他身分上的不足。

    到時候,他或許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追求她了。

    “嗯……我男友。”她吐吐舌尖,看見他為之一愕的表情,連忙又說:“逗你的啦,你若介意,我就說你是我哥。”

    他怎會介意呢?介意的該是那些依依不捨的目送她的那些男同學吧。

    “隨你吧。”

    不知是不是心情轉為惡劣,他迅速發動車子狂飆而去。

    “對了亞權,你有沒有其他事?”盼凌突然問道。

    “沒事呀。”

    “那你……請我喝杯飲料怎麼樣,我快熱死了。”

    有好多話想對他說,有好多話想問他,今天應該是個不錯的機會。

    “沒問題。你想去哪兒喝?”亞權對她露出颯爽的笑容。

    “都可以,看你平日常去哪兒喝。”

    說完,她從揹包內翻出一本小冊子,邊看邊背。

    亞權看了搖搖頭。“光線那麼差,這樣看書眼睛會弄壞的。”

    “沒關係,我只要看一下單字就可背半天了。”她說著,又低頭苦背著。

    她這麼認真,他應該感到欣慰才是,但為什麼他會覺得很難受呢?

    想著從前,只要是跟他在一塊兒,她都會把握住每一分每一秒,哪可能還有空背單字呢。

    “唉……”

    她猛然一嘆。“都怪我當初不好好唸書,現在才會讀得這麼累,這些單字那麼長,若翻不成中文可是好難記呢。”

    一開始亞權不懂她話中意,可接著竟聽見她又開始背了,這時他才赫然發現她將“ENGLISH”硬生生地念成“陰溝裡去”!

    他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位堂堂大一學生的英文竟比國小學童還不如。

    “背單字不是這樣背法的。”亞權不禁笑出來。“你那樣背簡直就是‘自殺性背書’法。”

    “什麼是自殺性背書法?”

    “背了後面會把前面的自動KILL掉,這不叫自殺嗎?”他作了很簡單的解釋。

    “沒錯耶,我就是這樣子,往往忘了我把那個字翻成什麼東西了。”她倒是天真的讓人不知是該笑還是哭。

    “哈……”亞權大笑出聲,毫不節制地狂笑著。

    “你笑我!”她鼓起腮。“那你說該怎麼背?”

    “嗯,要先會發音,由音去辨別單字。”他眉頭一皺。“在車上說不清楚,等會兒到了餐廳我再好好教你。”

    “這麼說你有秘招了,難怪你考試都名列前茅。”她噘起一張紅嫩小嘴。“都暗槓不告訴我哦。”

    “我哪有?是你以前根本不愛念書。”他開始申冤。

    “我不愛念書你就不會教我呀,哼!”盼凌小腦袋一偏,突然又想到什麼似地張大眼。“對了──”

    亞權倒是被她這聲“對了”給搞得毛骨悚然。

    “又怎麼了?”他提防地看著她。

    “以後我的功課就交給你了。”

    “什麼?”他不懂。

    “我九點下課,以後我一下課就去找你補習好不好?”

    她一興奮就衝口而出,可當看見他僵硬的臉部表情時,才發現自己怎麼又變得這麼自我了!

    “對……對不起,我只是說說而已,你大可不必理我。”深吸口氣,好壓下心頭的酸意。

    她怎麼搞的,難道忘了他有一位漂亮的女朋友嗎?

    她不想欺騙自己,雖然她很希望他們分手,可她也不會再搞破壞了,省得他更討厭她。至於自己和亞權會不會有未來,只能看老天有沒有那份成全之心了。

    “為什麼這麼說?當然可以了,只要你有空都可以來找我。”其實能聽她這麼說,他是開心的,表示自己還可以為她做些事呀。

    “真的!”她眸光喜悅地一閃。

    “呵……瞧你,又露出那副鬼靈精的笑臉,我不會騙你,但你可別吃了我呀。”

    此刻他口中的鬼靈精和當初的不同,現在的她全身有一股讓人移不開眼的靈秀之氣。

    “我吃你。”她撇撇嘴。“難道你就不想吃我?”

    “我──”亞權一震。

    盼凌指著他的臉。“瞧你,逗你的,你真的嚇壞了呀?”大笑後,她故意吊他胃口。

    “想吃我的男同學可不少,剛剛那一大票都是呢。”

    “你──”他眉頭緊緊一蹙,回頭瞪了她一眼。

    “哈……”

    她大笑出聲,而後捂著嘴看向窗外,心底可是開心得不得了。因為……因為她已看見他臉上的不滿,這麼說她在他心中還是有一絲絲分量了?

    瞧見她那張調皮的笑臉,亞權才驀然察覺自己又上當了,於是搖搖頭,也跟著大笑出聲。

    他颯爽的聲音讓盼凌聽得凝了神,她靠在椅背上,望著外頭閃過的霓虹,兩人的關係能回覆至此,她已經好滿足了……真的。

    “想喝什麼?”到了一間冷飲店,他指著MENU問盼凌。

    “嗯……我喝霜淇淋冰沙。”熱死了,喝這個正好。

    他掀唇一笑,轉向服務生。“就一杯這個,一杯熱牛奶。”

    “喂,你笑什麼?我點冰沙很好笑嗎?”她緊蹙起眉心,瞅了他一眼。

    “我是笑你始終逃不過霜淇淋的誘惑。”從小她就愛吃霜淇淋,就算寒流來襲她依然照吃不誤。

    “沒錯,我本來就愛吃嘛,還記得我幼稚園的時候,有一回媽買了兩個,你禁不住我吵,將你的給了我,但我吃壞肚子,你趕緊向媽認錯,好像這麼做我就不會肚子疼一樣,真蠢!”她一手託著腮,眸光熠熠地注視著他。

    亞權眯起了眸,望著她那細緻的臉部線條,溫柔低沉的嗓音緩緩漫開。“因為你我才故意裝蠢,因為這樣你才會笑。”

    她一愣。“你……你裝的?”

    “好多次當我表現出一副呆滯樣時,你就會格格笑個不停,所以我想你應該喜歡我笨的一面。”他戲譴一笑。

    盼凌瞪大眼,這才發覺外表正直憨厚的亞權,原來也有這麼一面!

    “哇……原來你一直裝傻,好可惡。”她指著他的鼻尖,哇哇大叫著。

    亞權一把抓住她的手,半合著眼看她。“不狠,又怎麼鬥過你呢?我這叫大智若愚。”

    望著他那雙別有涵義的眼神,她的心頭微微一動,突然她靠近他的眼,低聲問:“有件事我想問你。”

    “你問。”他勾情的眸隱隱閃過一絲柔魅光影。

    “你……數月前那個女友……她……她還跟著你嗎?”

    盼凌揉揉鼻子,想找個比較好的問話方式,沒想到一說出口居然變成這樣。

    “什麼叫作‘還跟著我’?”他帥氣的眉輕輕一勾。

    “好,那我說白一點,你們分手了沒?”說完,她趕緊舉起手做出澄清狀。“我可不是要觸你黴頭,是你笨,聽不出我剛才婉轉的話意。”

    “天,那樣叫作婉轉?拗得就跟那句‘陰溝裡去’沒兩樣。”他忍不住噴笑出聲。

    盼凌直能瞪著他。“你是我老師耶,還笑我。”

    “我什麼時候變成你老師了?”他故意撫額大嘆。“有你這樣的學生,我得準備一條好大的教鞭。”

    “你──”她舉起拳。

    這時候服務生端來飲料,盼凌這才不好意思地將手放下。

    紀亞權摸摸鼻子,笑看她那憤懟樣。“喂,別把嘴巴嘟得那麼難看,不是又渴又熱嗎?快喝吧。”

    看著那冰涼涼的霜淇淋,她控制不住地抓住杯子猛喝了幾口。

    他抽了張面紙給她。“別喝那麼急,又沒人跟你搶。”

    她拿過面紙擦了下嘴,又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咧。”

    “什麼問題?”

    他又怎會不知她問的是誰呢?不回答只是無需回答,就算他沒有女友,他仍配不上她的。

    “你到底有沒有女朋友?”她微掀眼瞼,又問了一次。

    “沒有。”這次他倒回答得很乾脆。

    “真的?!”

    她眼珠子輕轉了兩下,噙在嘴邊的笑容也跟著綻放。

    “怎麼?我有沒有女友,你那麼關心呀?”算他貪心,他好想再聽一次她說“她愛他”的話。

    然而她只道:“沒呀,因為以後我要去你那兒補習,你有女友的話,我怕會防礙你們嘛。”

    “呵,你還替我考慮得真周全。”他唇畔雖帶著笑意,可心底卻難掩失落。

    “當然了,我可不想再被人罵不成熟、長不大。”說著,她還笑了出來。“不過你以前罵我罵得對,我知道我向來自視甚高,可在別人眼中不過連只螞蟻也不如。”

    “盼凌,你怎麼這麼想,你本就可以──”

    “算了,別再哄我了。”她看了下表。“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要不然媽又要急著四處打電話找人了。”

    一口氣把冰沙全喝了,她站了起來對他一笑。“下次我領薪水時,換我請你。我走了,拜。”

    “等等,我送你回去。”亞權跟著走到櫃檯付了帳。

    直到門外,她才道:“不必送我了,我聽媽說你就住在這附近,我自己去等公車就行了。謝謝你-!”

    對他擺擺手後,她便往公車站跑了去,但跑了幾步又想到什麼似地回過頭。“對了,明晚有空嗎?”

    “嗯。”

    “你九點來學校接我可以嗎?”她將雙手圈在唇邊,又問了一句。

    盼凌這才對他嫣然一笑,開心地背著揹包跑開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亞權真真的很想告訴她──其實你已經長大了,只是變得好像離我更遙遠。你根本不用擔心無法與我並駕其驅,而是我對你有著一份遙不可及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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