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來江南肯定是為了欣賞這裏的湖光山色吧?”喬寅一邊盯著丫鬟一口口喂著瑞珠喝下藥湯,一邊問道。
“嗯。”瑞珠點頭,可心裏大喊:好苦。
“來到江南多久了?”他又問。
“認識你之前才剛到不久。”她乖乖回答,可小臉已是愈皺愈難看了,這是什麼藥,簡直苦斃了。
“意思是還沒機會四處遊玩了?”他拿起桌上盛著燕窩的瓷盅,喝了口。
瑞珠瞪著他,為什麼他可以喝這麼好喝的東西,她卻要喝這種難以下嚥的藥汁?
“你別直看著我,回答我呀!”喬寅一副霸氣樣。
“當然還沒有。”誰要她們遇上他呢?否則現在不知在哪兒快活了,她也不用天天為格格的安危擔憂。
“你好像很不開心?”他肆笑著。
“我當然不開心,這麼苦的藥誰要喝?你喝呀!”天天喝……喝得她都快成了個藥人兒了。
“若不是你曾偷倒藥汁,我也不會這麼盯著你。”這小女人真以為他無所事事到每每喝藥時間都會來這兒報到?
“我……”瑞珠無話好説,沒錯,她一開始因為討厭藥味,都會偷偷將它倒給窗外的小草喝。哪知道某天卻好死不死地被他給瞧見,從此之後她便落入被藥汁給圍繞的深淵。
“別一副惱人樣,若不是我,你那饅頭似的腳踝不會消得這麼快。”他撇嘴站起,伸手輕揮,命丫鬟退下。
丫鬟一退下,瑞珠頓覺空氣中充滿一股怪異的因子,令她無措了起來,“你是不是也該離開了?”
真奇怪,他不是堂堂督史嗎?哪那麼多閒工夫盯著她吃藥,逼得她想重施故計都不成。
“我剛剛的問題還沒問完呢!”喬寅沒意思離開,反而站起身朝她走了過來。
“啥?”她揚起小腦袋,望著他欺近的偉岸身影,這才發現他真的很高大,給人一股壓迫感。
“你既然還沒有機會四處逛逛,想不想看看江南美麗的景色?譬如杭州西湖、寧波普陀山、蘇州寒山寺……”
喬寅每説一個地點,就見瑞珠眼睛登地一亮。
她真的好想去喔!
“想去是吧?”他撇嘴一笑,跟著坐在她身側。
“嗯。”她羞赧地點點頭,這麼好的事她直想與格格分享,“可我想和小葛一塊兒去。”
“你怎麼又提到她?放心吧!士強會帶她去。”他真不明白這丫頭為何始終離不開身邊的丫鬟?
“真的嗎?你發誓。”她眨巴著大眼。
發誓!這是什麼?想他喬寅這輩子還不曾發過誓呢!
見他一臉為難,瑞珠噘起嘴説:“你不發誓我就不信,我不想去。”
“你還真難伺候。”無奈地,他只好説:“發誓就發誓,又不會少塊肉。”
“真的,那你發誓呀!”坐直身子,她眼巴巴地等著他。
“我該怎麼説?”他一怔。
“就説……如果小葛沒得到幸福,被你那個什麼護衞虧待的話,就……就……”太狠的她又説不出口,不如——就出門走路摔跤。
啥?這是哪門子的誓詞?
“你快説呀!”見他還在猶豫,瑞珠一顆心直提著,就怕格格是不是已遭不測。
“我換句詞行吧?”那樣的話他可説不出口。
“隨便都好。”她急切地望著一瞼彆扭的喬寅。
他先閉目沉吟了會兒才説:“如果你的小丫鬟被虐待的話,那我就會被辭官罷職、不得好——”
喬寅話還沒説完即被她捂住了嘴,“別説了,誰要你辭官罷職,更不願你——你別胡謅,我信你就是了。”
她柔柔一笑,笑靨如花,喬寅看得心頭一熱,再也禁不住的想一親芳澤,捧住她的小臉便深深吻住了她。
瑞珠一愕,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的舌尖已鑽進她震懾微啓的小嘴裏,探巡著那絲絲誘人芳蜜。
這個吻嚇得她小嘴兒直呼著氣,那氣息正蠱惑著喬寅本就狂熾的慾望,跟著他再也忍不住將她壓上牀,吻著她迷人的頸部線條。
瑞珠身子一抖,被他吻得全身麻酥酥的,差點忘了身在何處。
可,就在他的大手隔衣撫上她酥胸的那一瞬間,她的理智突然回籠,瞠大眼看見的就是他狂吮著她身子的臉孔。
“喬……不……”她開始推拒著。
“你究竟在害怕什麼?”微抬頭,他眯起一雙幽邃沉眸望著她那張紅豔中帶著羞怯的小臉。
“我們不是夫妻,不能這樣。”她自幼陪著格格讀四書五經,知道婦德這回事,如今她已經算是逾越了分寸。
“還是你真有私訂終身的情人?”這下他的臉色可難看了。
“我……我是唬你的。”沒想到她一時脱口而出的氣話他還記得。
喬寅深吸口氣,看得出來他釋懷了,“我會負責。”
這話讓她胸口猛地一躍,他剛剛説什麼?負責!
瑞珠還來不及細想,他的大手又開始不規矩了……為何他的觸碰會帶給她這麼大的悸動和温暖?那感覺不像是現在才發生,好似……好似他們很久以前就有這樣的親密接觸了。
見她一臉怔忡的表情,他撇嘴笑著,“我説我會負責,就是會娶你。”
“啊!”她愣了下,接著他完全不給她思考的機會,迅速褪了她的衣裳,大手揉上她那從未讓其他男人觸及過的椒乳。
一股狂焰撩上她的身子,她發出陣陣輕顫,下處抽搐了起來。
“寅……我們這樣算不算私訂終身?”她羞紅著臉兒問道。
他挑起眉,“應該算吧?”
“那你會不會有厭惡我的一天?”她曾聽説他身邊有不少女人,就不知他當她是哪一種?
“不會。”他很果決地説。
“那你——呃!”
天,他竟然在她面前褪衣,沒一會工夫,他赤裸結實的身軀已呈現在她眼前,尤其在這大白天的光影照耀下,還發出滑亮的光澤!
瑞珠的呼吸急促了,趕緊拿起被褥捂住小臉,轉過身去。
“呃……”她的身子強烈地發著抖。
“放鬆,你會很舒服的。”他柔魅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熱氣吹在她耳垂上,撩起她體內青澀的熱潮。
隨著指頭的勾弄與帶領,瑞珠已完全沉迷在這挑情遊戲中,想著他那句“我會負責”,她信任地將自己交給這個男人。
“啊——”一陣重刺,讓她渾身狠狠一抽,活像從天堂掉至地獄!
“痛就喊我的名字——”他再也忍不住地在她體內衝刺了起來,耳聞她聲聲呼喊著他的名,更激起他強烈的慾望。
瑞珠微張眼望著熱汗涔涔的他,嘴角勾起微笑,當疼痛退去,她展開雙腿繞過他結實的腰身,徹底與他融為一體……
人説江南風景如畫,還真是不假,
初來江南之際因為有格格在身畔,瑞珠得時時注意她的安全,完全無心於秀麗的風景上,可如今他擔保格格平安,她便有心情隨他四處走走了。
“這裏就是西湖,綠波如鏡就指此景。”喬寅一面走一面介紹著。
頭一次看見這麼美的湖,瑞珠微張著小嘴,驚奇的欣賞,每走一步她就驚歎一聲,眼珠子眨呀眨的直往湖的方向移步,喬寅還真怕她一個不注意栽進湖裏。
“小心!”他緊握住她的小手。
“我沒事。”揚起小臉,她微微一笑,“我喜歡這兒。”
“我就知道你喜歡,已命人在這兒的別院落腳,待上一些時日。”喬寅走在湖畔,在湖面上形成一抹頤長倒影。
“哦!得住多久?”
“個把月吧?”他想了想。
“這麼久?有原因嗎?”
“我一年難得來此一趟,想乘這機會四處巡視,你就留在別院,我會派人保護你的。”喬寅解釋道。
“嗯,那你忙,我會照顧自己。”日陽照在她的小臉上,雙腮紅呼呼地直讓人瞧了心動。
喬寅的一顆心果然被誘得微動,舉起綢袖輕拭她額上的細汗,“熱了吧?回別院歇會兒,傍晚時再出來。”
“嗯。”他温柔的對待,讓她的心窩瞬甜了起來。
小手偷偷拽著他的衣角,嬌小的她就像個小妻子跟在相公身後,不知情的人還以為督史哪時候成親了呢!
就在越過西湖前彎時,她突地停下腳步,直望著蹲在江畔洗衣的一羣婦女們,她們各個衣衫襤褸、看似環境不太好。
“這是?”她拉了拉他的衣袖,指著那羣人。
“哦!雖然江南乃魚米之鄉,可近年來突如其來的幹早,農作物收成不及以往的一半,這些農婦只能做些為官家洗衣的粗活幫著養家活口。”説起這個,喬寅雙眸一黯。
“你不是江南督史,幫不了這些百姓嗎?”她追了幾步上去。他緘默不語,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有多久她不曾看見他這麼冷漠的一面?為何他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眼看他躍上馬背,她也只好坐進馬車,往杭州別院而去。
才到別院,就見不少官吏等在那兒恭迎喬寅。
“督史,您終於來了,下官已在此等候多時了。”其中一位七品官上前行禮,身旁還放了兩大箱禮。
喬寅連看都不看一眼便跨進門檻,這時另一位小官也跟上,“督史,下官已命人準備晚宴,就在西湖畔點燈用膳。”
喬寅坐上主位,揚眉看著底下這些人諂媚的嘴臉,眉宇間的皺褶也愈來愈深了。
“霍嬤嬤,格格累了,帶她到後面歇息。”他對著管理這座別院的嬤嬤説道。
“是的,爺。”霍嬤嬤轉向一臉迷惑的瑞珠,“格格請。”
瑞珠注視著喬寅,直覺他有事隱瞞她,但是有外人在她也不便多問,只好隨霍嬤嬤離開。
直到後院,瑞珠拉住霍嬤嬤,“嬤嬤,有件事我一直弄不明白。”
“什麼事?”霍嬤嬤笑問。
“方才我遊西湖時,見到一羣婦人在湖畔洗衣,看似生活清苦,問爺為何不幫幫她們,可他的臉色就變了;如今看見那些官吏,他的臉色好像更難看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弄明白,瑞珠一顆心就這麼拎著,無法放下。
“唉……”霍嬤嬤搖搖頭,“這事説來話長。”
“你慢説。”瑞珠帶著她到一旁石椅上坐著。
“本來咱們這兒一帶是很富庶,土壤肥沃,收成都很好,讓百姓們衣食無缺,怎奈就這兩年江南也起了旱。”
“這個爺説過。”瑞珠點頭。
“爺他不是不管,雨也求了,糧也放了,可這雨水就是不落田裏,您別瞧西湖水旺,可田裏偏偏就不下雨,大夥只能望著西湖的水興嘆。”霍嬤嬤皺眉道。
“不能引水灌溉嗎?”瑞珠直覺道。
“您想的跟爺想的一樣,可這工程非常耗大,得花費非常長的時間,更可怕的是——”霍嬤嬤頓了下來。
“是什麼?”
“也不知百姓去哪求的籤,説若是引了水,大夥兒的生活會更難過,因此眾人都不贊同爺的主意。”
瑞珠聽了點點頭,“也是,如今生活困苦,引水至成功這些年會更擾民,難怪他們會反對。可……如果我們改善他們的生計呢?”
“改善?怎麼改善?您或許不知道爺都把他大部分的俸祿捐出去了,可是僧多粥少呀!”霍嬤嬤説得心痛。
瑞珠眼珠子轉了下又問:“嬤嬤,您知道現在在江南什麼行業最賺錢?”
“嗯……’她低頭想了想,“應該算是刺繡,這幾年洋人來得多,離開時都喜歡買幾幅繡畫或繡布。”
“刺繡?”瑞珠欣喜地笑了,記得數年前王爺曾引進一位女師傅教格格刺繡,希望能改善她不定的性情,無奈格格壓根不喜歡刺繡,倒是她挺有興趣,才兩年已將女師傅傳授的絕活全學會了。
記得女師傅離去前還誇獎她青出於藍呢!
“格格,您有什麼打算嗎?”霍嬤嬤看見了她眼底閃過的光影。
“霍嬤嬤,你附耳過來。”瑞珠慢慢説出她的想法,只見霍嬤嬤的眼睛愈張愈大……
“這行得通嗎?”
“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呢?”瑞珠倒是興致勃勃,“不過……我希望這事先別讓爺知道,聽説他明兒個得四處巡視,要個把月才回來,這事就由我為他分擔吧!”
“好,我會幫您的。”霍嬤嬤也笑了。
要教那羣婦人學會刺繡並不容易,由於每個人的資質不同,讓瑞珠教起來格外辛苦。
最後她想到個法子,挑出十名對刺繡有天分的婦人,再將其他人分成十組,分別由這十人教會她們。
當然,婦人們一開始也不是全然接受瑞珠的想法,但後來得知她是格格,格格教刺繡是件多麼難得的事,即便一些婦人興趣缺缺,也會試著拿起繡針。
起初的狀況非常混亂,婦人們在別院來來去去,人手一塊絹布、一捆繡線,幾乎將別院給擠得水泄不通,久而久之這消息自然傳進喬寅的耳裏。
只是,在一傳十、十傳百的情況之下,事情卻完完全全變了調!
“爺,剛剛別院派人來通報一件事。”喬寅的隨從説。
“什麼事?”喬寅的思緒完全沉浸在公文上,連抬頭的空閒都沒有。
“呃……我是聽門房説的,好像是別院出事了。”隨從又道。
喬寅這才迅速抬起臉,“出事?”
“對……好像是格格……格格帶頭把西湖畔的洗衣婦和姑娘都招進別院,人手拿著一塊絹布,嘴裏還喃喃念著……”他壓低下嗓。
“念什麼?快説!”喬寅皺起眉。
“呃,好像是在問,你昨晚時間長嗎?”隨從説著臉都紅了。
“時間長?”喬寅聽得一頭霧水。
“是。”隨從點點頭又道:“另一個女人回答説,可長了,但也疼死我了。”
“還有呢?”喬寅臉色已發青。
“還有……格格教我那招好用極了,我和我當家的做的時間雖然長,可一點兒也不疼。”
“格格教的!”青色的臉孔已然轉黑。
“是啊!通報的人是這麼説的。”隨從想了想,“後來進別院找格格的女人愈來愈多,本來只是些已婚婦人,後來連未出閣的閨女也全都來求教,更可怕的是……”
“還有更可怕的?”天,喬寅已經快要壓抑不了滿腔怒潮,更不知“冷靜”兩字該怎麼寫。
“對,聽説許多姑娘家一早跑進別院對著格格笑説她們昨晚賺了多少銀子——”砰,瓷碗摔地的聲響嚇到了隨從,他趕緊跪了下來,嘴裏直嚷著,“督史饒命,小的只是轉述聽來的……”
一抬頭,喬寅已經不在了,“爺兒去哪兒了?”
喬寅騎著快馬,日夜趕路回到別院,才剛在門外下馬,就看見一名婦人大剌刺地走進大門,就連門房也不敢攔她。
他快步跟上,才發覺那婦人也是來找格格的。
“格格……”她一入廂房便大聲嚷道:“我要告訴您一個好消息。”
“原來是翠姨。”瑞珠抿唇一笑,“什麼好消息?”
“咱們上回所繡的那匹布料子又有人買了。”翠姨開心地説:“而且價錢還不低呢!”
“真的?”瑞珠笑著站起。
“當然是真的,雖然那匹布繡得不怎麼精緻,可接洽的老闆説那些洋人只要是刺繡都行,哪看得懂好與壞,所以就收下了。”
“嗯,話雖不錯,但咱們還是得做好些才行,你底下的幾位姨學得怎麼樣了?”瑞珠想得較遠。
“這您放心,她們聽了買賣的價錢,各個都興致高昂,學得可認真了。”翠姨得意一笑。
“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喬寅沉冷的嗓音傳來,瑞珠旋身一瞧……一見是多日不見的喬寅時,她臉色跟著陡變!
糟,他怎麼悶聲不響地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