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至薄暮。
柳金童和肖金萍來到了慈善堡。
還沒等進堡去,突然聽見堡內傳出喊殺聲,還升起了火光和濃煙,知道慈善堡內出了異
情,便不敢貿然而進,只好躲進堡外的一片松林,攀到樹上,向堡內眺望。
只見堡內幾處房子已燃起火來,在火光中有不少的黑影來回穿梭,廝搏、喊殺聲此起彼
伏,搏鬥得十分激烈。
“堡內出事了!只怕小王子他……”肖金萍低聲道,流露出關切和不安。
柳金童搖了搖頭道:“看這聲勢,侵入堡內的絕不會人少,而杜十三是個獨行客,殺人
從不帶幫手,所以,我想此刻在堡內廝殺的絕不會是杜十三,肯定還有別的仇敵侵入了慈善
堡!”
“噓!”肖金萍突然緊張地制止了柳金童,壓低聲音道:“你看,堡裏好像有人衝出來
了!”
柳金童聞言,定睛一看,果然見一條黑影,輕捷地掠過圍牆,衝出慈善堡,直奔這面而
來,這人輕功委實很高,眨眼的功夫,已經到了松林的邊緣。
這時,夕陽西沉,暮色朦朧,隱約看見在這人的背後還揹着一個人,這人來到松林的邊
上停住腳,機警地四處望了望,一頭鑽進松林裏。
可是,剛走幾步,突然一旁的樹上響起一聲朗笑:“多謝足下將這小子給在下送來!”
話音未落,一條黑影從樹上翩然而下,身形還未落地,手中已多了柄寒光閃閃的長劍。
柳金童用手碰了一下身邊的肖金萍,示意他在樹上不要動,而自己從樹上滑下地來,身
形一縱,躲到一棵樹後,從樹後露出半張臉來。
揹着人的黑衣人冷道:“閣下是哪個道上的?貴姓高名?”
黑衣人除一身黑衣罩體外,臉上還蒙了一方黑麪巾。
執劍人冷冷笑道:“在下杜十三,如果我沒有猜錯足下背的就是那個小王子麼?”
蒙面人冷道:“閃電殺手,我己知道你要取這小王子的性命,故先下手為強,對不起,
您來遲了一步,他已是我的了!”
杜十三冷笑道:“未必!只怕是足下也要成為陪葬鬼!識相的把他給我留下,你走你的,
否則,在下有心饒了你,而手中劍怕是不饒!”
蒙面人把身上揹着的人放在一旁的一棵樹下,那人癱在那裏,顯然是被制了穴道。
再看臉上,果然是一個英俊不凡的少年。
蒙面人放下少年,便一伸手,從腰間抽出一樣東西。
柳金童一見蒙面人拿在手中的東西,不由心頭一顫。
杜十三一見那蒙面人從腰間抽出的東西,也不由眼光露出一絲驚恐,大聲吼道:“你,
你到底是誰?”
蒙面人冷哼一聲,伸手抓去蒙面黑巾,威然道:“在下是誰,你總該識得!”
“魔笛公子!”
杜十三不由後退了半步,他冷冷道:“想不到你也是受人之託……”
魔笛公子冷道:“受人之託?受何人之託,在下行事向來只是為自己,從不為別人,不
像你為了錢而將自己出賣!”
“不!”杜十三吼道:“在下出賣的只是手中之劍,而在下本人卻是歷來……”
“少廢話!”魔笛公子叱道:“今天這少年是我從慈善堡中弄出來的,人是我的,你想
把他怎樣得先取得我的同意!”
杜十三冰冷道:“我要殺了他!”
魔笛公子傲然道:“在下若是不同意呢!”
杜十三怒道:“那隻好得罪了!”
魔笛公子陰陰一笑道:“足下的劍法比‘雪山一星’鬼劍雄還高明嗎?”
“這……”
杜十三一怔,遂色厲內徑道:“在下受人之託,無論如何也要出手,殺不殺是本人的意
志,殺死與否要看本人的劍法!”
話未説完,手中劍一顫,已欺身攻上,劍光閃處,已遞出了十三劍,可是,再看魔笛公
子卻不知用什麼身法,居然一一化解了那十三劍,正安然若泰地對他冷笑。
杜十三見十三劍沒有刺中魔笛公子,悻悻的推劍入鞘,抱拳道:“公子武功果然出神入
化,在下欽佩,自知不是敵手,人歸你了”
説完,身形一抖,躍入一旁的樹林,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魔笛公子見杜十三飛身而去,他將手中竹笛插入腰間,走近樹下,想去背那少年。
突然,在少年的背後猛的竄出一個人,擋在了少年面前,大聲叱道:“不許碰他!”
聽見喊聲,柳金童渾身一顫,這不是肖金萍嗎?顯然是她怕小王子出意外,才滑下樹,
奮不顧身地捨命相救,見此情景,他也抽劍在手彈身而下,站在了肖金萍身旁,手中劍一指,
道:“魔笛公子,你因何如此,這少年與你何干?”
魔笛公子一見,突然嘿嘿一笑道:“嘿!總算找到你們了!”
説完,一把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
原來是鬼精靈彭英。
柳金童欣喜地喊了一聲:“彭大哥,你?”
彭英得意地一笑道:“金童,你和金萍偷着下山後,師父很焦急,讓我和師兄下山尋找,
我猜你們必是趕到慈善堡,意欲從杜十三劍下救出小王子,便徑直趕到了慈善堡,因為你們
不知路程,繞了道,所以我們搶在了前面,我知道如遇上杜十三不是對手,便在來時路上買
了一把竹笛,又制了一張面具,裝成魔笛公子,潛入慈善堡,正趕上鐵血盟襲侵慈善堡,我
趁亂救出了這小王子,他不認識我,不肯和我走,我便制了他的穴道……”
説着,朝空中拍了三下巴掌。
掌聲未落,只見一旁的樹上早有一人迎聲落下。微笑道:“師弟果然神人,這魔笛公子
扮得唯妙唯肖,足可以亂真了!”
柳金童一看來人正是飛刀手馬鵬。
顯然兩人事先商定在此碰頭。
這時,肖金萍忐忑不安道:“彭大哥,他沒事吧!”
彭英笑道:“自然沒事了,不信你一問便知!”
説着話,走到小王子跟前,出手解了小王子穴道,笑道:“你總該放心了吧!”
穴道一解,小王子驚慌地站起來,見了肖金萍欣喜道:“你,你還活着?”
肖金萍高興得眼中含淚,使勁地點了點頭。
柳金童一旁笑道:“若沒有她,你怕是早死在杜十三的劍下了!”
小王子聞言,對肖金萍感謝地道:“你不是在珍珠島嗎?聽甄伯伯説,他已派人去接你
了,怎麼……”
肖金萍道:“我們回來時遇上了歹人,是柳叔叔他們救了我,你在慈善堡還好吧?”
小王子聞言頓時眉飛色舞地道:“自然很好了,甄伯伯為人又慈愛,又平和,待我很好,
我一説想見你,他立刻派人四處尋找……”
肖金萍臉略略一紅,垂下頭去。
一旁的柳金童見了,對彭英道:“彭大哥,咱們回山吧,我爹會惦念的!”
“嘿嘿!”彭英一戳金童額頭,笑道:“你這小於,知道你爹惦念你還偷着往外跑!”
柳金童難為情地笑了笑,瞥了一眼身旁的肖金萍。
肖金萍聽了急道:“彭大哥,你不要怪金童,都是我不好……”
“好了好了!”彭英大大咧咧的一揮手,“現在都平安無事,咱們打道回府!”
小王子困惑地看了一眼肖金萍道:“我,我也去嗎?”
肖金萍欣然地一笑道:“自然去了!你不願意和我,我們在一起嗎?”
小王子略顯尷尬地一笑道:“當然願意了,可是……”
彭英聽了一把拉住小王子的手道:“願意了就好,咱們快走吧,免得杜十三那小子追回
來找麻煩!”
齊二柱好不容易擇路跑出了峽谷。
他出了峽谷,卻又為難起來,回家?又怕母親傷心,因為在大明湖畔,父親一定是兇多
吉少,倒不如去慈善堡找柳金童,帶自己去崑崙山學武,為父親報仇雪恨,就這樣,他一路
打聽着奔雲秀山走來。
他知道雲秀山自西五十里便是聞名江湖的慈善堡。
齊二柱是昨天夜晚離開老太婆那個茅屋,天一亮時便接近了雲秀山。
清晨的雲秀山,晨霧繚繞,百鳥嗚囀,山野、樹林都顯得清新、活潑。
走在山道上,他東望西張,一路觀賞着山中景色!
正然往前走,突然在前面的山道上迎面走來兩個人,走到近前方才看清,原來是兩個豔
裝女子,每人身上揹着一個藥簍,顯然是上山採藥的。
二柱見了這兩個女子,便憨然一笑道:“兩位小大娘,我問個道兒,去慈善堡怎麼走?”
兩個女子聞言,初是一驚,當看見面前原來是一個普通的小男孩子,神色略顯安然,其
中一個道:“你去慈善堡呀!翻過這座山就是了!”
説着話,突然那女子雙睛一亮,立即附在同伴耳畔低聲説了句什麼。
齊二柱當然不介意兩個人的悄悄話,説了聲:“謝了!”邁大步便想上山。
突然,面前的兩個女子同時出手攔止,愠色道:“不許走!”
二柱嚇得一跳,停步笑道:“為什麼不許走?這路又不是你們家的!”
兩個女子聞言都冷冷一笑。
其中右邊那個眉間有顆硃砂痣的女子怒道:“你不認識我們嗎?你不會不認得在我們莊
裏你害得我倆差點沒命了!”
二柱聞言,驚愕地搖了搖頭,撓了撓腦袋嘟嚷道:“你幹嘛那麼兇!我不記得了!”
左邊那個圓臉女子接口道:“你好記性!你忘了在三麗山莊,你趁兩個女子看守不注意,
偷偷地放跑了那個小賤人肖金萍……”
“哦!”二柱答應了一聲,咧嘴一笑道:“可我當時是為了教人!”
硃砂痣女子怒道:“你是救人走了,我們卻險些被大小姐給打死,每人打了二十棍!”
圓臉女子也附聲道:“哼!我們恨透你了,今天我們也要打你一頓出出氣!”
説完,身形一縱,跑到一棵樹旁折下一根手指粗細的樹枝,拿在手裏,走近齊二柱恨道:
“今天我們非把你打開皮不可!”
説着,揚起樹枝兇狠狠地直向齊二柱的臉上打去。
齊二柱並不躲避,低聲道:“打吧!反正你們也因為我捱了打,今天我捱了你們打,我
們算扯平!”
他話未説完,圓臉女子手中樹枝已經抽下來。
可是,並沒有打在二柱的臉上。
就在一落的瞬間,一根竹竿不知從哪裏飛來,只聽“啪!”的一聲,圓臉女子驚叫-聲,
手中樹枝已被擊飛,那根竹竿還沒有落在地上,早有一條黑影迅然而至,伸手穩穩接住竹竿,
往地上一戳,叱道:“住手!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齊二柱一見來人,不由喜出望外,喊了一聲:“老婆婆,原來是你……”
來人正是二柱在興安鎮遇上的那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婆。
二柱心中納悶,自己走時這老太婆分明在睡覺,她怎麼發現了自己,竟這麼快地追來了,
不可能,多半是她四處乞討在這裏巧遇上的。
老婆婆並不理睬齊二柱,對圓臉女子道:“你們這兩個小妖精,這小子得罪了你們是不
是?”
圓臉女子點頭道:“對呀!我們正要實實打他一頓出口氣!”
老太婆道:“該打,這小子上幾天還搶了我一個饅頭吃。你説,我這老太婆乞討容易嗎?
他閻王爺不嫌鬼瘦,竟然打我一個窮老婆子的主意,你們説他不該打嗎?”
硃砂痣女子一旁恨道:“該打,這樣的人,打死也不屈!”
圓臉女子聽了便欲下手,卻又被老太婆攔住道:“打人別打臉,罵人別揭短。丫頭,你
可以使勁抽他別處,免得重傷了他,婦道人家應該以慈為懷!”
圓臉女子聽了,便使勁地用樹枝抽在齊二柱的肩頭,只聽“啪”的一聲,二柱周身一顫,
肩膀上的衣衫開了一個口子,出現紅紅的一道血痕,他投有喊叫,咬着下唇硬挺着,不吭一
聲,接着又是三四下抽打在二柱的肩上,骼膊上。
二柱依然一動不動,倔強地揚着頭。
老太婆在一旁拍手稱快,喊着讓那圓臉女子使勁打。
“啪啪啪!”圓臉女子又是三下狠狠地抽在二柱的後背上。
他仍是不動不語,咬着下唇,雙目憤怒地注視面前的圓臉女子。
圓臉女子見了二柱兇惡的樣子,吃了一驚,手裏舉起的樹枝停在空中,遲疑着再沒有抽
下去。
一旁的老太婆已收斂起了笑容,着急地對二柱道:“呆小子,你怎麼不還手,忍耐是有
限度的,過份地忍耐就是懦弱無能!”
二柱聽了,突然大叫一聲,一頭向面前的圓臉女子撞去。
可是,還沒等他到跟前,圓臉女子把腰一扭,已閃到一旁,二柱撞了個空,收腳不住,
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他一咬牙,爬起來,轉過身嘴裏罵了句猛撲上去,伸着雙手,嘴張着,那樣子不論抓到
什麼,都會使勁咬上一口。
圓臉女子一見,嘲笑道:“小笨豬,你還撒野了!”
説着,往前一搶步,左手一檔二柱的手,右手掄圓了左右開弓,照着二柱的臉就是兩個
響亮的嘴巴!
登時,二柱雙頰通紅,嘴角浸出了一絲血跡。
圓臉女子打完了兩個嘴巴,仍舊不肯放手,又一把抓住二柱的頭髮,往懷中一帶,正欲
起腳去踢二柱的下陽,突然,頓覺身後一股勁風襲來,知道有人背後偷襲,便鬆開了二柱,
急忙回身出手封架,可是,雙手一封而空,只覺眼前掌影一晃,雙頰上也重重的捱了兩個嘴
巴,身形晃了兩晃,勉強站穩,定晴一看,打自己的竟是那個拿竹竿的老太婆,不由怒道:
“老不死的,你因何幫他?”
老太婆冷笑一聲道:“小妖精,我不是告訴你不要打臉麼!為什麼打他的臉,又使了重
手法!”
圓臉女子怒道:“我願意!我願意打哪就打哪,與你何干!”
老太婆傲然道:“老身是他師父,只因他不聽話,想讓你代老身管教一番,小妖精還不
給我快滾回去!”
“哼!”一旁硃砂痣女子冷笑一聲,“你是他師父?看你這熊包徒弟,可見你這師父也
一樣是個老廢物!”
説着,尖叫一聲,欺身上前,亮單掌直劈向老太婆的面門,出手乾淨利落,潑潑辣辣,
頗有些力道。
老太婆見硃砂痣女子一掌劈來,身形一閃,一手抓住齊二柱骼膊,把二柱往那女子身上
一推,撞向那女子的腰間的要穴。
那女子見狀急忙收招避開,老婆婆又拉着二柱,一掄二柱的雙腿掃向那女子的前胸,那
女子急忙出雙掌往外推送,還沒等雙掌觸及到二柱雙腳,老太婆把二柱往地上一放,抓起二
柱的一隻手,疾迅襲出一掌打在那女子的臉頰上,罵道:“小妖精,瘋了!”
硃砂痣女子捱了打,方自軟下來,悻悻的站在一旁,怒目而視。
圓臉女子這時急忙走到老太婆跟前,拜了個萬福,輕聲道:“小女子有眼無珠,不知高
人駕臨,多有得罪,望乞恕罪!”
老太婆冷冷一笑道:“這還差不多,你倒會説幾句人話,老身沒猜錯,你們是三麗山莊
的吧!叫啥名?”
圓臉女子道,“小女苦兒,她叫小玉,我們是去山中採藥的!”
老太婆聽了笑道:“好了,你們快去吧!多謝你們替我管教一頓我這淘氣的徒弟!”
苦兒苦笑道:“多謝前輩!小女斗膽問一句,前輩是否能將高名告訴小女……”
老太婆仰面笑道:“你們不要問我名姓,告訴你們也不知道,你們回去和你們莊主,就
説有個‘丐婆’恨死她們了,有空我還要去打她們一頓竹竿!”
苦兒和小玉駭然變色,唯唯諾諾地一溜煙跑了。
這一切,齊二柱都看在眼裏,待那兩個女子一走,他便朝老太婆咧嘴一笑:“呀!婆婆,
想不到你還真有兩下子!”
老太婆神色-肅道:“快跟我回山去,這裏不宜久留,會惹麻煩的!”
二柱大大乎乎一笑,搖了搖頭道:“我不去,我這會兒又不餓,跟你去啥!”
老太婆眼中閃過一絲怒意,突然,手中竹竿一抬,疾迅地點了二柱幾處穴道,而後,伸
右手攔腰把二柱往腋下一挾,身形一抖,躍上樹間,施展輕功奔回峽谷。
到了老太婆所居住的茅屋,老太婆將二柱放在地上,解開了穴道厲聲喝道:“小畜生,
老身待你不薄,又給你吃又給你喝,你卻不辭而別,害得老身還要去追你,你説,你想到哪
裏去?”
二柱此時已經完全被老太婆震懾了,那會兒見老太婆懲治兩個女子,手法也不太高明,
可是適才見了老太婆的輕功,他已徹底折服了老太婆,此時,再也不敢有絲毫魯莽,老實答
道:“我,我想去慈善堡找肖姑娘他們……”
“哼!”老太婆氣道:“去也白去,昨夜慈善堡出了大事,鐵血盟夜襲而入,一場混戰,
雙方死傷慘重,幸好是青城劍派的‘旋風雙劍’和峨眉派的‘鐵腿無敵’冷玉趕到才解了慈
善堡之危!那麼亂,你還會找到嗎?”
二柱低聲道:“可是我想跟她們去崑崙山學武……”
“砰!”老太婆手中竹竿在二柱頭上敲了一下,怒道,“混帳!你已拜我為師,因何還
要投入別門?”
二柱有些慚愧地道:“可是,我上次叫您師父只是為了吃飯,並不是真心的……況且我
也不知道您老人家的真本事……”
老太婆臉色稍緩道:“那現在呢?你可真心願拜我為師嗎?”
二柱聞言,“撲通”一聲跪在老太婆面前道:“二柱真心拜您老人家為師,師父在上受
小徒一拜!”
説完,便磕了三個頭;又抬起頭道:“師父,這回是真心的!”
老太婆登時轉嗔為喜,用竹竿一挑,把二柱帶起來,道∶“好了,徒兒,往後在這兒跟
師父好好練功,可不許偷偷跑了!”
二柱憨態可掬的一笑道:“師父,你叫啥名?這是什麼地方?將來我學了武功回家,別
人問我時怎麼説呀?”
老太婆聞言,微然一笑道:“記住,將來有人問你便説,師父是‘丐婆’,在‘幽谷’
學的武藝!”
“丐婆,幽谷?”二柱嘟嚷着,點了點頭道:“我記住了,師父!”
“好吧!我們現在就去練功!”説着丐婆站起身?拿起身旁的竹竿。
二柱一邊跟着丐婆注屋外走,一邊向道:“練什麼功?能打過那兩個女子嗎?”
丐婆道:“你是説那兩個小妖精?她們哪配和我徒弟動手!”
説着話,兩個人已走進谷底,在小溪旁的一塊滾圓的大石頭前停住腳步,丐婆一指那塊
石頭道:“你把這塊石頭推到峽谷頂去!”
二柱答應一聲,便彎下腰,吃力地推着那塊大右頭往山坡上走。
開始還不怎麼吃力,可是,往上坡度越大越吃力,二柱緊咬牙關,心道:不論怎樣也得
把這石頭滾上去,不然師父就會笑話我太沒能耐了。
終於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那石頭推上了山坡,他高興地直起腰,朝坡下的丐婆喊道:
“師父,我推上來了!”
話音未落,一鬆手時,腳下的石頭便又滾到了坡下,二柱只好跟在大石頭後面,跌跌撞
撞跑下采,對丐婆道:
“師父,你看見了,我已經推到上面了,可它又滾下來……”
丐婆冷冷一笑道:“你還得把它推上去,直到它不往下滾為止!”
二柱急道:“可是,上面停不住……”
丐婆神色莊重地道:“去推吧!”
ⅩⅩⅩ
拂曉。
幽谷內晨霧瀰漫,百鳥囀鳴。
在谷底的一塊巨巖上,一個紫衣青年在練武,只見他手中一條藤杖,正舞得呼呼響,那
藤杖就像一架風車,使青年人的身影罩在其中,若隱若現。
一股股勁風鋭氣從藤杖上發出,震得四周的荒草粒石微微顫抖,待練到精要之處,只聽
得巨巖旁邊響起一聲喝彩:“好!呆小子你練得不錯!”
説話的是個又黑又瘦的老太太,手裏也拿着一條竹杖,看看那青年停住手,便喊道:
“過來,歇一會兒,咱們該去吃飯了!”
紫衣青年聽了,憨厚地一笑:“師父,這套杖法我學會了,您該教別的了!”
瘦老太太微然一笑道:“呆小子,還不知足,在這四年裏,師父我傳授了你‘三十六路
降魔杖’又傳授了你一套‘龍形拳’,師父這點本事已傾囊相授了,若你還嫌不夠,那隻好
另尋高人了!俗話説,藝無止境,你尚年輕,師父不會總把你留在身邊的!”
紫衣青年聞言,“撲通”一聲跪在瘦老太太面前,感嘆道:“師父,你又趕徒兒走了,
徒兒已説過,願服侍您老人家一輩子,哪兒也不去!”
瘦老太太笑着點了點頭,用哪乾柴一般的手指摸着紫衣青年的頭道:“你到底長大了!
也懂事了!看來師父這四年的心血沒白費!”
説着話,已站起身,邊朝峽谷旁那幾間茅屋走,邊道:“好了!咱們去吃飯吧!你什麼
時候離開……”
“不!”紫衣青年執拗地打斷瘦老太太的話,“徒兒什麼時候也不離開!”
瘦老太太聽了,欣然地笑道:“又在説傻話了!”
説話間,兩個人一前一後,已經來到了那三間茅屋前。
突然,瘦老太太機警地停住腳步,朝後面的紫衣青年低聲道:
“屋內有人!”
紫衣青年聞言,驚異地看了看那三間茅屋一眼,疑惑道:“有人?怎麼會?沒有人知道
我們這裏……”
瘦老太太卻不理他,臉上驟然掛上一層寒霜,手中竹杖往地上用力一戳,冷喝道:“屋
內是什麼人私自進入,未免太不仗義了吧!”
話音未落,房門“吱呀”一聲開啓,果然從屋裏走出兩個人來。
紫衣青年一見從屋裏走出的兩個人?不由心裏一怔:“原來是你們?”
來人是兩個衣裝不整的青衣女子,這兩個女子腰間懸劍,臉上流露出驚喜和焦慮的神情,
一見瘦老太太和紫衣青年,其中一個女子欣喜地喊道:“可找到你們了!若小女沒認錯,老
前輩可是……”
“丐婆,沒名沒姓!”瘦老太太打斷青衣女子的話道:“小妖精,你們來幹什麼?又怎
知老身隱居此地?”
紫衣青年不容那青衣女子答話,在一旁笑道:“又看見你們了,你們比四年前長大了,
我差一點認不出你們,你們是不是一個叫苦兒,一個叫小玉?”
兩個青衣女子聞言,齊聲答道:“對呀!”
紫衣青年憨然一笑道:“四年前,你們還打過我哩!”
苦兒道:“哦!你就是那個齊二柱吧!長大成人了,這四年的功夫你的武功長進不少
吧!”
齊二柱咧嘴一笑,瞥了身旁的師父丐婆一眼道:“我師父説,對付你們這樣的,那是綽
綽有餘的!”
小玉聽了,粉面一紅冷笑道:“未必!你在幽谷練四年,我們在三麗山莊也沒白吃四年
乾飯,你知道這四年裏我們參加過多少場惡鬥嗎?你不服咱們比試比試!”
齊二柱頓時雙睛一亮,笑道:“當然好啦!我正愁在這幽谷沒對手,師父我又打不過,
咱們比試一番……”
“住嘴!”丐婆在一旁突然冷叱一聲,轉對苦兒和小玉道:“兩個小妖精,你們打老遠
的來該不會是專門為了找我徒兒比武的吧!若耽誤了莊主交給你們的事,你們是要捱打的!”
“哎呀!”苦兒驚叫一聲道:“咱們為什麼來的倒忘了!”
説着“撲通”一聲跪在丐婆面前,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到丐婆面前道:“小女子不知
前輩是不是這封信的收信人,若是便拆了信,不是小女子還要往別處找尋!”
丐婆皺了皺眉,目光在那信封上一掃,整張臉登時嚴峻起來,一把抓過信去,迅速展開,
掃了幾眼,對面前的苦兒斥道:“小妖精,險些誤了大事!還不帶我快去!”
二柱在一旁聽了急忙道,“師父,你要上哪兒,我也跟你去!”
“你?”丐婆打量了一眼二柱,道:“三麗山莊受到鐵血盟的襲擊,鐵血盟盟主獨臂屠
龍親自出馬,意在一舉搗毀三麗山莊,求師父我火速趕去助拳……”
“師父,讓我也去吧,我正好試一試您教的功夫中不中用!”齊二柱懇求道。
“混帳話!”丐婆生氣地打斷二柱的話,“師父教你的功夫雖然不能天下無敵,但也是
武林中令人聞名色變的上乘功夫,你卻説不中用?”
“這……”齊二柱立時啞口無言,“撲通”一聲跪在丐婆面前道,“師父莫怪,徒兒説
錯了。”
説着,掄起手來扇了自己一個嘴巴,道:“都怪這嘴!”
丐婆見了笑道:“好了!跟我們一起去吧!”
説着,對一旁的苦兒和小玉道:“走!事不宜遲,救人要緊!”
話音未落,身形已經掠起,直向谷外奔去。
齊二柱和小玉、苦兒相視而笑,隨後跟上。
三個的輕功稍遜丐婆一籌,但也確實不慢,相距不足百步。
邊往前奔,齊二柱邊道,“師父説的獨臂屠龍到底有多厲害呀!”
苦兒道:“你不知道,那鐵血盟在這四年內已降用和搗毀了十幾個幫振,那盟主獨臂屠
龍委實厲害,手中一把劍,使的劍術是人們從來沒見過的,這次,我看我們三麗山莊是要兇
多吉少,不然,莊主怎麼會專程讓我們來請你師父這個老怪物,歷次三麗山莊受難莊主都沒
有驚動過你師父!”
二柱笑道:“這麼説,我師父是頂厲害的隱士高人了!”
小玉一旁搶着道:“你得意什麼,你的言外之意是説自己是頂厲害的高人的弟子是不
是!”
二柱臉一紅,囁嚅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
苦兒道:“你不用不好意思,是不是頂厲害的,到時候一着便知,若你師父勝了獨臂屠
龍,那自然是頂厲害的,不然説也不行!”
説話的功夫,三個人被丐婆落下了很遠,三個人便不再言語,腳下用力,快速地追上去!
約莫有一個時辰,幾個人已來到了雲夢山。
剛一進山,便聽見三麗山莊內傳來喊殺聲,聲音中混雜着刀劍的撞擊聲和暗器的勁嘯聲,
不用看便知,廝搏得十分激烈。
丐婆面罩寒霜,一臉殺氣,對齊二柱和苦兒、小玉道:“你們跟定我,咱們一同殺進
去!”
説着,手中竹杖一揮,疾身向莊門衝了過去。
到了莊門跟前,見莊門已被鐵血盟的人給佔了,有兩個青衣人正站在莊門兩側,手中握
刀在機警四顧,見了丐婆等四個人衝過來,便齊聲暴喝,揮刀迎上,想攔住他們進莊。
丐婆衝在最前面,見兩個大漢舞刀撲上,便向旁邊一閃身,讓出了後面的齊二柱,道:
“徒兒,代師父收拾了這兩個小賊!”
齊二柱正往前奔,猛然聽見師父的話一怔,看着撲上來的兩個大漢,急道:“師父,用
什麼招兒!”
丐婆喊道:“小鬼推磨!”
齊二柱立即雙手握住藤杖中間,手舉胸前,喊了一聲,直向衝上來的兩個大漢攔腰推去,
這一招出招疾迅,出人意料,兩個大漢正往上撲,立足不住,被一推擊中,齊聲驚叫,向後
仰倒下去,正想掙扎着爬起來,齊二柱身旁的苦兒和小玉,一左一右雙雙撲上,劍光一閃,
兩個大漢已斃命劍下。
丐婆喝了一聲彩,便率先衝進了莊門。
一進莊門,眼前的情景觸目驚心,好一場混戰,只見三麗山莊的眾女子正和鐵血盟徒鬥
得難分難解。
地上滿是死屍,有三麗山莊的人也有鐵血盟的人,但顯然三麗山莊的人是傷亡慘重。
喊殺聲處,有的是三四個女子圍成一個鐵血盟徒,有的是一對一,刀光劍影,金鐵交嗚。
丐婆用眼一掃,酣戰中沒有三麗山莊莊主,也沒有一個像鐵血盟的盟主,便一指那混戰
的人羣,對齊二柱道:“快去幫助她們,狠狠的收拾那羣混蛋!”
齊二柱遲疑道:“都打死他們嗎?”
丐婆氣道:“傻瓜,還問什麼,死活都行!”
説着,奔進莊裏。
齊二柱一舞藤杖衝進混戰的人羣,左有苦兒,右有小玉,三個人猶如下山猛虎衝進羊羣,
二柱施展開師父所授的“三十六路降魔杖法”,忽東忽西,指南打北,手中藤杖就像一條着
了魔了神鞭,出神入化,威力無比,左右的苦兒和小玉各執一柄長劍,施展出畢生所學,雖
然沒很大威勢,但可以照顧一下齊二柱,免得他遭到意外襲擊。
三麗山莊的女子見來了幫手?精神為之大振,嬌斥聲登時響亮起來,這下可苦了那些鐵
血盟徒,本來三麗山莊的眾女子以多戰少,他們勉強應戰,誰知半路又殺出個程咬金,齊二
柱和苦兒、小玉猶如從天而降,又猛又快,他們看不清面前何人,身上已被藤杖擊中,而且
所擊部位都是人體要穴、不死即傷。
若換了別的幫派門徒,面對惡戰,見不能取勝亦早逃之夭夭,溜之大吉,可是這些鐵血
盟各個像着了魔,雖不能取勝,卻還拚命死戰。一時間,倒下去不少,最後只剩下四個人,
也分別受了重傷。
齊二柱停住手中藤杖,指着那四個人喝道:“你們走吧!我們饒恕你們了!”
那四個人聞言,都怒怒地注視着二柱,其中一個失一隻骼膊的大漢冷道:“我們不用誰
饒恕,我們盟主説了,不勝寧死!”
説完,手中劍一橫,自刎而死。
其餘的三個人也齊聲慘叫,自斃身亡。
齊二柱的心為之一顫,道:“想不到……”
“喂!你愣什麼?快去裏面救莊主她們呀!”苦兒焦急的用劍一指二柱道。
二柱這才醒悟道:“在哪裏?”
“跟我來!”小玉説着,身形已躍起直向二道門裏掠去。
齊二柱、苦兒和活着的女子,紛紛尾隨其後,奔到三位莊主的屋前,只見庭院裏,有十
幾個人正在拚殺。
齊二柱一進院就看見師父正和一個獨臂老者鬥得難解難分,那老者滿頭白髮,頸下銀鬚
飄拂,手中一柄秋水劍,寒氣進射,奪人二目。
再看師父丐婆,臉上絲毫沒有了怒氣,那麼平穩和諧,就像一弘秋水,沉穩而明靜,只
是那雙眼睛卻暴射着逼人的寒光,手中竹杖向一條銀蛇,上竄下跳,左右逢源,在獨臂老者
的劍網中穿梭遊動。
二柱見狀,一擎藤杖,便要攻上助戰,突聽丐婆冷斥道:“閃開!呆小子自不量力,快
去救下馮莊主!”
愕然止步,二柱四處尋視,見馮玉瓊正被兩個黑衣大漢圍在東南角的牆下廝殺,從招式
上一看便知,馮玉瓊已力不能敵,堪堪欲敗。他雖然心中恨馮玉瓊在四年前抓過自己,但是
師命難違,況且大敵當前,亦非是了結個人恩怨之時,心念至此,一揮藤杖,直奔過去,接
住一個黑大漢手中奪魂索,廝鬥一處。
這黑大漢的奪魂索,兵器怪異,出招百變莫測,令人防不勝防,剛一交手,二柱就險些
被奪魂索擊中,他一咬牙,心道,豁出去了,可不能敗在這小子手上,生死雖小,辱師是大,
所以,每招每武都十分謹慎,沉着應戰。
那黑大漢也不容易對付的奪魂索出招凌厲,力道也不弱,齊二柱雖然精通“三十六路降
魔杖”的招招式式,卻沒有經過真殺實戰,生搬硬套,臨敵應變能力不強,故上“降魔杖法”
在他手中威力大減。
正鬥間,黑大漢手中奪魂索使出一招“彩虹橫空”,直擊向齊二柱尖頂的百會穴,二柱
慌忙舉杖相持。誰知道黑大漢那是一個虛招,見齊二柱舉杖上迎,頓冷叱一聲,身形彈起,
飛腳踢向二柱空門大開的臍門穴,從飛索擊頂到躍身出足,招式相貫嚴謹,一氣呵成。
二柱萬沒料到黑大漢索中加腳,狠命相擊,一時竟不知如何躲避開,就在這一瞬間,黑
大漢足已踢至,二柱見腳踢來驚慌失措,本能地退了一步。
黑大漢一腳踢空,冷叱一聲,左腿又凌空彈出,可是還沒觸及到二柱,突然慘叫一聲,
身形從空中重重地摔在地上,睜着絕望的眼睛向旁邊瞥了一眼,便一歪頭不動了。
二柱驚魂未定,他知道黑大漢的第二腳踢到自己萬難躲過,黑大漢突然斃命顯然是有人
暗中相助,一抬頭,見面前站着三麗山莊莊主馮玉瓊,正驚異地打量着自己,便道:“是你
救我?’’
“不!”馮玉瓊嫣然一笑,“應該説是你先救了我!”
説着,她走到黑大漢屍體前,彎腰從黑大漢後背上拔出自己的長劍,道:“我怕來到近
前來不及,才不得已撒手飛劍!”
二柱滿臉慚愧道:“我真沒用!”
待他話説出口時,馮玉瓊已不在跟前,早已抖劍與鐵血盟徒廝殺了。
二柱定了定神,他看清師父仍然在和那個獨臂老者苦鬥,在他們身邊還有兩個小老頭,
手執鐵枴虎視耽耽,正待機欲撲,他大喊一聲,舞杖撲了過去。
這兩個小老頭都身着灰衣,身材不高,禿頂鷹眼,每人手執把鐵枴,動作起來才發現原
來兩人都是跛腳。
見二柱舞杖攻來,兩個人並不驚慌,一左一右拉開架式,手中鐵枴斜拖在地,二目注視
前方,等待着二柱攻近。
二柱初步江湖當然不知道這兩個人的來歷,更不知道這兩個人的武功有多麼霸道。
他這時已接近二人,正想揮杖進攻,突聽一旁酣戰的丐婆驚呼一聲:“徒兒,不要碰他
們,快後退八丈!”
二柱聞言,本能身形已向後彈出,可是還沒待他雙足墜地,便見那兩個灰衣人厲嘯一聲,
身形凌空而起,直射向二柱。
二柱大驚,他知道適才兩個灰衣人是蓄勢待發,倘若自己貿然攻上,他們必會一攻而得
手,現在他們所蓄功力不得不發,否則,將傷及自身。
見兩個灰衣人攻勢迅猛,二柱知道憑自己的功力斷不能敵得二人,急中生智,他往地上
一蹲,剛一蹲下,兩個灰衣人已經飛掠而至,從二柱的頭頂直飛過去。
説來也巧,兩個人直掠向酣戰的丐婆和獨臂老者跟前,收勢不住,其中一個灰衣人手中
鐵枴正點在獨臂老者的右肩上。
説時遲,那時快,丐婆一見獨臂老者被鐵枴點中,手中劍垂下,便飄身攻近,手中竹杖
一顫,已經點了獨臂老者身上的十六處大穴,而後用竹杖頂在他的咽喉上厲喝一聲:“住
手!”
兩個灰衣人見狀大驚,不得不停住鐵枴,愕然地看着丐婆。
丐婆朝獨臂老者陰陰一笑道:“獨臂屠龍,怎麼樣?快讓你手下住手,否則我就……”
獨臂屠龍穴道被制,動彈不得,而啞穴未封,尚能言語。
聽了丐婆的話,便急對身旁的灰衣人道:“快叫他們住手!”
兩個灰衣人聞言,同時厲嘯一聲,把鐵枴往空中一舉,立時,所有在庭院中的十幾個鐵
血盟徒都紛紛罷手,困惑地望着這邊。
丐婆對兩個灰衣人又陰冷一笑道:“好個‘霸王雙枴’,想不到竟投到鐵血盟的門下!”
兩個灰衣人聞言,登時顯出驚慌失色,齊聲道:“胡説我們不是什麼‘霸王雙枴’,只
是一般的鐵血盟中人!”
“哼哼!”丐婆冷笑兩聲,“別胡説!你們騙得了江湖所有的人,可唯獨騙不了我這使
杖的,你是隱跡江湖多年的‘霸王雙枴’冷洪濤、兵嘯南,以靜制動的‘坐山觀虎’,正是
你二人聯手製敵的上乘絕技,若非老身提醒,我那呆徒兒早已不知死過幾回了!”
“你是誰?”霸王雙枴因為他們的真實身份被識破而暴怒狂吼道。
“我是誰?”丐婆冷冷一笑道:“你們可聽説過江湖上的‘天刀魔杖,吧!”
霸王雙枴聞言渾身一顫驚道:
“南天飛燕!”
説完,兩個人朝木立那裏的獨臂屠龍一抱拳,説了聲,“再會!”身形雙雙彈起,幾個
起縱已出了庭院,消失得無影無蹤。
霸王雙枴一走,獨臂屠龍一陣朗笑,對丐婆道:“我總算知道你是誰了,可是你錯了!”
丐婆愕然道:“你説什麼?老身何錯之有?”
獨臂屠龍道:“你認為你制服的是鐵血盟盟主嗎?”
丐婆神色一肅厲聲道:“莫非閣下不是獨臂屠龍?”
獨臂屠龍狡黠一笑道:“區區正是獨臂屠龍,不過在下不是鐵血盟盟主!”
“你!”丐婆氣極,竹杖一顫,解了獨臂屠龍的身上穴道,斥道:“你到底何人?”
獨臂屠龍身上穴道已解,便朝丐婆深施一禮道:
“多謝活命之恩,在下獨臂屠龍乃是鐵血盟的第三護法!”
丐婆冷道:“既為護法因何假冒鐵血盟盟主?你們的盟主到底是誰?”
獨臂屠龍斂色道:“在下從來未自認為是盟主,只是江湖上以訛傳訛,至於盟主到底是
誰,縱令在下萬死亦不敢明言!”
丐婆冷冷一笑道:“不説也好,反正老身遲早有一天會知道,你們滾吧!”
獨臂屠龍聞言,朝丐婆躬身一禮道:“在此別過,後會有期!”
説完,朝其餘的鐵血盟徒的一揮手,然後飛身掠出庭院,率眾盟徒揚長而去。
鐵血盟的人一走,馮玉瓊來到丐婆面前,跪伏於地拜道:
“多謝伯母出手相助,不然三麗山莊已毀於一旦……”
丐婆雙手攙起馮玉瓊,驚道:“馮丫頭,美珠和金英呢?怎麼不見她倆?”
馮玉瓊一指院牆邊的一具女户哀道:“金英在那裏,她為了保護我死在那兩個灰衣人手
上!”
“霸王雙枴!”丐婆恨恨地咬了咬牙,急切地道:“那美珠她……”
馮玉瓊低下頭,低聲道:“美珠她四年前就失蹤了!”
“啊!”丐婆聞言渾身一顫道:“怎麼失蹤的?”
馮玉瓊抬起頭,眼含淚花道:“四年前,八卦宮的諸葛飛虎和萬花幫的芍藥為了美珠急
起來,發展到來華山浮雲崖上比劍,一決勝負,誰勝了美珠就嫁給誰!”
“誰勝了?”丐婆臉色異常難看,雙睛進射出可怖的光芒。
“諸葛飛虎勝了。可是他勝得不光彩,他用暗器把芍藥打下了浮雲崖,為此美珠説他卑
鄙,在下華山的途中便失蹤了,四年來,我們四處尋找,但終無結果……”
馮玉瓊説着,掩面而泣,想不到名震江湖的“桃園三麗”到今天失蹤的失蹤,死去的死
去,只剩下她隻身一人,形單影孤,怎不令人肝腸寸斷。
“哼!”丐婆聽完突然恨恨地哼了一聲,“這傻丫頭怎麼死不了,那倒乾淨,也省得我
為她牽腸掛肚的!”
馮玉瓊聞言,顫聲道:“伯母勿傷悲,美珠遲早會露面的!”
“哼!我為她傷悲,我沒有這個女兒,三四年她竟一次也不去看我,到用到時……”
説着,把手中竹杖用力往地上一戳,竹杖破土入地已有一尺多深。
馮玉瓊聞言再次跪下流淚道:“伯母勿怪美珠妹妹,都是玉瓊不好,勞累伯母,今日美
珠也走了,金英也死了,只剩下我,我也不當什麼莊主了,我決意遁入空門,再也不會給您
老家添麻煩!”
説着,香肩顫動,泣不成聲!
丐婆深喟一聲,雙手攙起馮玉瓊,用那乾柴般的手為馮玉瓊擦拭着臉頰的淚水,柔聲道:
“沒出息!雖然美珠令我生氣,我才離開你們,隱居起來,可是,我沒想過離開紅塵的念頭,
人活在世上不容易,總會遇上一些難事麻煩事,可是一遇上困難就逃避,那還叫什麼人,像
老身這一大把年紀都不願去苦守青燈,你們年紀輕輕的怎麼去遭那份兒罪。聽我的,找個婆
家,再生一大幫孩子,快快樂樂地過日子!”
二柱在一旁見了,困惑地撓了撓腦袋,心道:“原來那如花似玉的二莊主徐美珠是師父
的女兒,可是她卻一次也沒和自己提過,看她發脾氣就像一頭母獅,蠻不講理,可是,高興
時卻又像一個慈愛的老太太,那麼温柔和謁,真是一個怪人。
他正這裏想心事,又聽馮玉瓊道:“可是,我已是三十多歲的人了!”
“唉!”丐婆打斷她的話道:“你還瞞伯母嗎?你和慈善堡的甄大公子不是一向很要好
嗎?”
馮玉瓊聞臉微微一紅道:“那是以前的事了,現在他已結婚了!”
“這個沒良心的!”丐婆聞言立刻怒形於色,駕道:“他當我們是什麼了,説好就好,
説不好就一扔了事!説,到底怎麼回事,當初他因何不要你了?”
馮玉瓊眼圈一紅,低下頭道:“笑峯哥本來和我很好,只因為他爹不同意,説我們三麗
山莊的女人都下賤……”
“這老不死的!”丐婆聞言勃然大怒,一伸手握住馮玉瓊的手腕,道:“走!到慈善堡
找那老王八算帳,我要替你出這口氣。今天,他不答應娶你作兒媳就不算完!”
馮玉瓊面露難色,央求道:“伯母,這不好吧……”
丐婆怒道:“有什麼不好,咱們娘們配不上他們嗎?”
馮玉瓊指了指環立四周的眾女子道:“可是我走了,她們怎麼辦,誰主三麗山莊……”
丐婆聞言鬆開了馮玉瓊的手,狡黠一笑道:“你這丫頭,原來是同意去作少堡主夫人,
只是放心不下這裏的姑娘們是不是?”
馮玉瓊點了點頭。
這時,苦兒和小玉見狀,“撲通”一聲跪在馮玉瓊面前,流着淚央求道:“大小姐,你
別捨下我們,我們無家可歸……”
見苦兒和小玉跪下,其他女子也一齊跪下,紛紛哀求,頓時,哭聲喊聲響成一片。
馮玉瓊也淚流滿面,邊挨個攙扶地上的眾女子,邊哭道:“姐姐不走,姐姐和你們在一
起……”
“不行!”突然丐婆一聲暴叱,打斷了眾女子的哭喊聲,她掃子眾女子一眼道:“我知
道你們捨不得馮姑娘。可是,你們想過沒有,馮姑娘為了你們已經三十多歲還沒有嫁人,她
為你們作的犧牲還少嗎?為了她的幸福你們應該放她走,你們可以再新選出一個莊主嘛!”
苦兒聞言道:“選誰呢?我們這裏沒有一個武功能勝任莊主的!”
馮玉瓊也為難地搖了搖頭。
丐婆拄着竹杖走到眾女子面前,挨個看着女子們的臉,嘴裏嘟嚷着:“你們這些娃娃,
把功夫都用在臉上,各個如花似玉,怎麼不花些功夫學些真本事!”
隨着她的目光,一個個女子羞澀地垂下了頭。
丐婆看完最後一個,她失望地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道:“想不到前輩們打下的基業卻無
人……”
説着,目光投在呆立在一旁的齊二柱,頓時雙睛一亮道:“有了,你們有新的莊主了!”
眾女子聞言,紛紛抬頭,把目光投向丐婆,等待她説出新莊主的姓名。
丐婆疾走幾步,不到齊二柱的面前,拉過齊二柱往眾女子面前一推,笑道:“我為你們
選中的新莊主就是他,我的徒弟齊二柱!”
眾女子登時譁然。
小玉搶步衝到丐婆面前,紅着臉道:“這怎麼行,前輩,我們都是女的,怎麼能選一個
男的作莊主!”
丐婆聞言,神色一肅,冷道:“我説行就行,你們這羣小妖精沒有一個男的還鎮得住?
我看我徒弟當莊主再合適不過了!”
見丐婆生了氣,眾女子啞然禁聲,不敢置一語,紛紛垂下頭去。
齊二柱卻一邊往後退一邊急道:“不、不!我不幹、我不幹!”
丐婆見了,身形一彈,欺近齊二柱,一伸手點了二柱身上的穴道怒道:“呆小子你敢違
抗師命,今天我廢了你的武功!”
二柱嚇得連忙搖頭,顫聲道:“二柱不敢,只是這當莊主……”
丐婆怒道:“當莊主有什麼不好,我的徒弟難道連一個莊主都不能當嗎?”
二柱張了張嘴,沒有説出話。
馮玉瓊一旁見了,笑道:“莊主同意了!”
説着,走到苦幾和小玉面前道:“你們要好好關照齊莊主,有你們在他身旁我也就放心
啦!”
苦兒和小玉聞言,齊身而跪,流淚道:“決不負大小姐重託!”
馮玉瓊走到齊二柱跟前,從自己腰上解下一塊金牌,遞給二柱道:“這是三麗山莊莊主
的行令金牌,此牌便是莊主,全莊之人認牌不認人!”
齊二柱遲疑着接過了金牌,將其揣在懷內。
一見二柱接了金牌,苦兒和小玉便來二柱身側,左右站立,朝面前的眾女子齊聲喊道:
“還不快參見新莊主!”
眾女子聞言,紛紛下跪,齊呼道:“參見莊主!”
二柱見狀,慌忙擺手,道:“快起來!快起來!”
“謝莊主!”眾女子喊畢,紛紛站起,立於一旁。
丐婆見了附掌笑道:“好了,有這兩個妖精關照我這呆徒弟,我也就放心了!”
説着,對二柱道:“徒弟,你就安心在這裏當莊主享清福吧!為師還要和馮姑娘去慈善
堡。記住,你是我丐婆的徒弟,沒人敢欺負你!”
説着,對馮玉瓊道:“玉瓊,收拾一下,咱們上路吧!”
馮玉瓊苦苦一笑道:“一柄長劍,兩袖清風,有什麼好收拾的,咱們這就走吧!”
丐婆聞言,用手一戳馮玉瓊的腦門,戲弄道:“傻丫頭,看把你急的!”
接着,馮玉瓊與眾女子灑淚分別,跟隨丐婆奔慈善堡而去。
齊二柱見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師父離己而去,心中好不難受,流了不少淚,怔然站在那裏
滿腹惆悵,失魂落魄,苦兒和小玉施禮道:
“莊主,不知這劫後的山莊可否需要收拾一番?”
二柱點了點頭,説了句:“收拾!”
苦兒遂朝眾女子傳話道:“莊主有話,讓姐妹們打掃庭院,把這劫後的山莊徹底收拾一
下!”
有女子道:“那三小姐的屍體是不是葬了,是重葬是簡葬?”
小玉對二柱道:“莊主,有人問三小姐的屍體是重葬還是簡葬?”
二柱揮了揮手道:“重葬!”
苦兒下去吩咐道:“莊主有話,叫重葬三小姐!”
話音未落,又有女子道:“莊門兩側的圍牆已經被毀壞,是否重新整修?”
小玉聽了,便來到二柱面前道:“莊主,圍牆壞了是否需要重新整修,以御外人來侵!”
二柱聽了,一拍腦袋,不耐煩地嘆了口氣道:“唉!煩死了,我這個莊主不當了!”
説着,便要從懷裏掏金牌。
苦兒見了急忙上前,按住二柱的手道:“莊主,請勿亂來,這莊主之位豈能輕易移主,
苦兒和小玉有責任幫助莊主,豈敢存接任莊主之心!”
二柱鬆手無奈道:“那,那你倆是不想接任莊主啦,可是我很想回家,我要回家去看父
母,怎麼能老呆在這裏!”
小玉道:“莊主有事下山,我和苦兒可以代你暫時管治山莊,而莊之位卻斷不會接受
的!”
二柱喜道:“那就好了!你們就代我管吧,我這就走了!”
苦兒勸道:“那不行,你怎麼還沒當一天莊主就離開,要走也得等明天,你還要對眾姐
妹訓話,當眾宣佈由我倆代管山莊,否則,她們不會聽我倆的!”
“好!就這麼定了,我明天就卞山去!”二柱興高采烈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