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堡位於西莽山東麓,離三麗山莊不到二百里路,全是一望無垠的茫茫荒野。
丐婆和馮玉瓊用輕功趕長途,接近傍晚便來到了慈善堡。
兩個人進了堡門,逕直來至甄家府門外,馮玉瓊上前輕叩門環,門環一響,大門使應聲
開了一個縫,有一個僕人裝扮的小老頭探出腦袋,看見門外的兩個人,便謙恭一笑道:
“讓二位久等了,乞諒乞諒!”
説着,將大門開了半扇閃身讓進二人。
邊往裏走,馮玉瓊邊道:“堡主可在府上麼?”
小老頭道:“老堡主在書房,少堡主到洛陽去了!”
説着話,將二人領到客廳,讓二人在檀木椅上坐了,端上茶水,然後道:“請二位稍候,
小的去稟堡主,不知二位尊姓高名?”
馮玉瓊道:“小女馮玉瓊,從三麗山莊來。”
小老頭點點頭,走了出去。
丐婆環視了下客廳,道:“這屋子倒很不俗,看來這慈善堡家底頗豐啊!”
馮玉瓊道:“慈善堡乃江湖一大堡,黑白兩道都玩得轉,家財豐厚是可想而知的。”
丐婆道:“早就耳聞這甄老堡主為人慈善和悦,樂於助人,江湖送綽號‘活佛’,只是
無緣一見,今天不管怎樣,也必使他同意讓他兒子娶你!”
馮玉瓊臉略略一紅,低下頭去,嘆道:“那種事怎好勉強人家……”
正然説到這裏,門外腳步聲響起,漸近,小老頭走進來,對丐婆和馮玉瓊一笑道:“老
堡主他老人家來了!”
説着,向身後一指。
只見門口出現一個老者,身穿綢衫,手裏搖着一把羽扇,面態祥和,目光慈悦,嘴角掛
着一抹和藹的微笑,見了屋內二人,雙拳抱胸道:“原來是馮姑娘勞駕光臨,有失遠迎!”
馮玉瓊正想答禮,突然身旁“砰”的一聲響,只見丐婆把手中竹杖往地上使勁一戳,冷
冷一笑道:
“哼!好一個慈善堡主,原來是你!”
甄善仁聞言一怔,愕然地看着丐婆,驚異道:“您……”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你還記得我嗎?”説完,臉上顯出異常痛苦的神態。
甄善仁的笑容僵死在臉上,惶然道:“是你……”
丐婆痛苦的搖着頭道:“真想不到……”
馮玉瓊困惑地道:“伯母,你和甄堡主認識?”
丐婆悽慘地一笑,淡淡道:“豈止是認識!”
接着,又輕喟一聲對馮玉瓊道:“玉瓊你跟我走吧!難怪他不讓你作兒媳!”
説完,一手握住馮玉瓊的手,向門外走去。
馮玉瓊雖然不知其中緣故,但也任憑丐婆拉着,走出客廳。
甄善仁黯然道:“你們……不能再坐一會兒嗎?”
丐婆無言地搖了搖頭,拉着馮玉瓊揚長而去。
身後傳來甄善仁一聲沉重的嘆息。
丐婆和馮玉瓊出了慈善堡,往南行不多遠便來到一個小鎮。
丐婆對馮玉瓊道∶“咱們先去吃些東西,再找家客棧歇息,眼見這天也要黑了!”
馮玉瓊點了點頭,顯得悶悶不樂,心中道,這樣也好,在客棧裏也好打聽一番這其中的
原委。
兩個人主意拿定,便徑直向小鎮上的唯一的一家飯館奔來,因為這小鎮只有一條街,顯
得還很熱鬧,兩旁買賣店也就那麼幾家。一目瞭然。在街中間,有一家飯館,掛着一塊匾,
上書“娶仙酒家”四個宇。
丐婆道:“酒家必是有酒,有酒便能解愁,很好很好,就在這裏吧!”
説着,邁步進屋去,揀臨窗的一張桌子坐下,馮玉瓊坐下後舉目環視了一下屋內的情景。
這屋裏有五六張桌子,已有四張桌子坐滿了人,兩個店夥正出出進進地忙碌,見又來了
兩個新顧客,便有一個店夥滿臉堆笑地走過來道:“二位客官,您們來點什麼!”
丐婆看了那店夥一眼,道:“一斤白酒,半斤牛肉,再來兩味素菜給這位姑娘,另外四
個饅頭。”
“好咧!”店夥答應一聲到廚下張羅去了。
馮玉瓊漫不經心地逐個掃了幾眼屋內的食客,目光所及處,她突然雙睛一亮,覺得在屋
南角坐着的幾個人頗為眼熟。
定睛細看,不由暗中點了點頭,心道,沒,是他倆,青城劍派的“旋風雙劍”。
這“旋風雙劍”在江湖中名頭很亮,是青城派掌門的得意弟子,他們的一舉一動都代表
着整個青城劍派,影響頗大,看來這“旋風雙劍”,在此偏僻小鎮露面亦絕非偶然,其中必
有緣故。
馮玉瓊的目光又落在屋子西邊的一張桌上,這張桌上擺滿了佳餚美味,足有十幾道名饜
珍餚,可是吃飯的只有一個人,在獨斟獨飲,一副旁若無人的神態,彷彿這世界上只有他自
己,顯得清高絕頂,不可一世,再往這人臉上一看,馮玉瓊心中不禁微微一動,暗自嘆道:
“若非他,還有誰有這樣的派頭。”
此人正是令江湖人聞名色變的閃電殺手杜十三。
馮玉瓊想,江湖上傳聞,閃電殺手有兩個嗜好,一是美味,二是殺人。今日一見果然不
假,單見這一桌珍饜佳餚,沒有一百兩銀子是不行的。
她心中不由又起疑惑,杜十三所到之處必有人遭殃,莫非這小鎮之上也有他要殺的人?
正在這時,店夥已端上菜來。丐婆見馮玉瓊兩眼出神,便笑道:“玉瓊,又在想那甄家
公子了,待會兒在客棧伯母把詳情告訴你,省得你再牽腸掛肚的,只是這裏人多耳雜……”
馮玉瓊一笑道:“玉瓊聽伯母的!”
丐婆展顏道:“那好,那好!咱們吃飯吧!”
説着自己滿了杯酒,挾了塊牛肉,獨自大吃大嚼起來。
玉瓊便也拿了個饅頭,低頭吃起來,雖然在低頭吃飯,但目光仍然四處尋視,想看清楚
這裏到底要發生什麼事情。
一個饅頭剛剛吃了一半,便見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三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人,兩男一女,
兩個男的一個穿白一個着紫,都長得相貌清秀,瀟灑不俗,而那女的更是豔若桃花,俊美超
羣,全身着紅,往屋內一進,便吸引的許多人直勾勾的目光。
馮玉瓊見這女子,不由眉頭一皺,她竟然覺得這女子十分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這時,三個青年人已在唯一的一張空桌旁坐下,要了飯菜,埋頭吃起來,絲毫不理會旁
人的目光和神情。
馮玉瓊瞟了三個青年一眼,又瞥了一眼閃電殺手杜十三和旋風雙劍,心中大感蹊蹺,這
些人一齊湧進這個偏僻小鎮,其中必有原委,心念及此,不由抬頭看了看身旁的丐婆,低聲
道:“伯母,快吃吧!這裏怕是要出亂子!”
丐婆聽了毫不在乎地把杯中酒喝淨,用手背一揩嘴笑道:“亂子?江湖歷來是非多,哪
一天不出亂子,只有充耳不聞,才能活得逍遙自在!”
説着,湊近馮玉瓊耳畔低聲道:“你看見了吧,這裏坐的都非庸常之輩,十人有八個是
武林中人!”
説着,伸平拿起桌旁的竹竿,對馮玉瓊狡黠地一笑道:“別以為我老婆子眼瞎!”
馮玉瓊臉略略一紅,敢情丐婆在喝酒的同時、早己將這一切看在眼裏,而且還看出另外
一些人都不尋常,至於別的人,她不認識便沒特別留意。
見丐婆吃完了飯,馮玉瓊嚥下了最後一口饅頭,然後喊來店夥,付了銀子,丐婆起身道:
“咱們走吧,離開這是非之地,找家客棧,聽我給你講個故事!”
馮玉瓊也站起身,正想跟丐婆一同離開。
突然有人拍案而起,嬌叱一聲:
“站住,不許走!”
丐婆和馮玉瓊聞聲止步,轉面一看,原來是適才進來的那三個青年人中的紅衣女子。
丐婆正想發怒,那紅衣女子一指馮玉瓊冷冷地道:
“大小姐,你還認識我麼?”
馮玉瓊聞言,不由心頭一顫,恍然道:“你是肖金萍!”
紅衣女子點了點頭道:“不錯,真是冤家路窄,四年前,在三麗山莊那筆帳還沒有算,
今天……”
“金萍,不要這樣!”突然紫衣青年制止紅衣女子道:“咱們下山以來遇上的麻煩還少
麼!”
肖金萍不服氣地對紫衣青年道:“敢情你們沒受過她們的欺負……”
紫衣青年嘆道:“可是你知道我們下山的目的嗎?別因小失大!”
白衣青年也一旁勸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一切的恩怨總會有了結的時候!”
“未必!”突然,一旁有人冷冷地拋過來一句。
馮玉瓊一見説話的正是杜十三,只見他一邊説話一邊掏出一錠銀子往桌上一放,雙後往
後一背,誰也不看繼續道:“人若死了便再也不會有了結的時候了!”
説完,頭也不回,昂然舉步走出屋去。
杜十三前腳一走,一旁的旋風雙劍看了看那三個青年人,也尾隨而出。
丐婆拍了一個馮玉瓊的肩膀道:“走吧!既然人家饒過了你,還在這兒討沒趣呀!”
説着,不陰不陽地掃了三個青年一眼,扔下一句,“年輕人,唉!”
説完,走出飯館,回頭朝身後跟出的馮玉瓊道:“玉瓊,你認識那兩個小子嗎?”
馮玉瓊搖了搖首道:“不曾見過,長相倒滿標緻!”
丐婆道:“我看那穿白衣的倒很像崑崙派的掌門人柳逢春!”
馮玉瓊道:“聽説柳逢春有個兒子叫柳金童,那定是他了。可是那紫衣青年又會是誰
呢?”
丐婆搖了搖頭道:“我看那紫衣青年傲不尋常,舉止沉穩,年輕人中似這般成熟老練的
不多,此人來頭不小!”
兩個人邊説話邊離開了飯館,想找一家客棧,正沿街往前走,突然,馮玉瓊駐足道:
“伯母,我猜那閃電殺手恐怕是為這三人而來的!”
丐婆眉頭一皺,把馮玉瓊拉到街旁一個房下,低聲道:“你是説杜十三?”
馮玉瓊道:“你沒聽見他臨出門時的那句話,我猜他多半是被人收買要殺這三個人!”
丐婆搖搖頭道:“不會!柳逢春在武林一向名聲不壞,也沒聽有什麼冤孽深重的仇家,
怎麼會有人出錢要殺他兒子!”
馮玉瓊道:“可是那個肖金萍,就是原來‘天山七傑’老二肖子建遺在西域的女兒,卻
是個惹禍的根苗,四年前,甄笑峯到三麗山莊來對我説,西域來了個叫肖金萍的女孩,讓我
們幫助想辦法抓住,説她身上可能帶一顆‘絕世奇珠’,我問那珠子有什麼用途,笑峯説他
也不清楚,是他爹告訴他這麼辦的!而他爹也同樣不清楚那珠子的用途,説是受一個恩人之
託才幫助追查那顆珠子……”
丐婆驚疑地叫了一聲:“他的恩人,那會是誰呢?”
馮玉瓊道:“一定是個不尋常的人物,能令江湖公認的‘活佛’為其效力,這人……”
“噓!”丐婆制止了馮玉瓊,指向不遠處的飯館一努嘴。
馮玉瓊-看,見肖金萍和那兩個青年已食畢,走出飯館,正朝這邊走來,他低頭對丐婆
道:
“他們是找咱們嗎?”
丐婆神色一肅,目露殺機道:“那是他們自找倒黴!”
很快,三個人來到了跟前,肖金萍瞥了一眼身旁的馮玉瓊,冷哼一聲,沒言語,跟着那
一白一紫兩個公子從面前走了過去。
走出幾步遠,便聽那白衣公子道:“咱們找家客棧歇息吧!”
紫衣公子道:“不可,住客棧太顯眼……”
説話聲低了下去,人已走遠。
丐婆望着遠去的三個人背影,突然把竹杖往地上一戳道:
“走!咱們去看一場熱鬧,這可能要比我給你講的故事精彩!”
月光如水,夜風習習。
齊二柱沿着崎嶇不平的山路往前走,他告別了苦兒和小玉,離開了三麗山莊後,便風風
火火地往家奔去,到了夜晚也不休息,晝夜兼程,一心想早點到家,看見晝思夜想的父母。
正然往前走,突然,他警覺地一怔,聽見前面的路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夜半行路,若
非武林中人哪有平民百姓在此夜晚出沒於深山老林之中,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二柱一怔
之後,一彈身形,奔進路旁的一片樹林,躍上一顆巨樹,在枝葉茂密處藏起身形,屏息靜氣,
只想等那過路人走過,再下樹繼續趕路。
二柱剛剛在樹間藏起身形,前面的腳步聲漸近,接着山路出現三個人影,這三個人影很
快來到那小樹林前,只聽其中一個人影道:
“我們不妨在這樹上度過一夜,這要比住客棧安全得多,想來那些追蹤我們的人也萬想
不到我們會住宿此處!”
另一個人影附聲道:“也好,你倆歇在那棵大樹上,我歇在旁邊那顆樹上!”
話音未落,便見兩條人影一同彈起,穩穩地躍上齊二柱旁邊的一棵巨樹,而另外一個人
影則向不遠的一棵樹飄去,眨眼間在枝繁葉茂藏了起身形。
二柱在樹上,心中暗暗叫苦,自己避之不及,想不到卻又藏在一處了,他屏住呼吸,因
為最先躍上樹來的那兩個人離他躲的樹太近,甚至可在聽見那兩個人的低聲私語,他怕弄出
輕微聲響,驚動那兩個人。
這時就聽那兩個人中的一個低聲道:“這裏果然隱蔽,不易被人發現,只要我們平安度
過這一夜,明天就可以趕到月明山了!”
聽聲音居然是個女子。
女子聲未落,便聽一個男人説道:“萍妹,適才在飯館你險些惹出事端,你不見那些陌
生人都非尋常之輩嗎?説不定其中就有為我們而來的江湖人!”
女子道:“可是那三麗山莊的馮玉瓊委實欺負過我,若非齊二柱相救,我好險毀在她們
手裏!”
樹上的齊二柱一聽怔怔一驚,聽那女子提自己的名字,仔細想來卻想不出這女子確係何
人?便不敢接聲,只好耐心地聽下去。
又聽那男子道:“萍妹,過去的就算過去了,畢竟三四年的光景了,這次咱們和金童下
崑崙山的目的是取回我藏在月明山樹洞裏的雪寒珠,想昔日我在去慈善堡前將那珠子藏在月
明山,當人説那珠子在你身上,因此為你招來了許多不幸,想來心中尚覺歉疚!”
那女子道:“那雪寒珠到底有何妙用,武林中人爭相競得,視如珍寶,為此我也曾險受
其害!”
男子道:“萍妹,老實講,這雪寒珠本身不過是顆珠子而已,只是它本身的秘密卻關係
重大!”
女子道:“良哥!能否對小妹實言相告,這裏又別無二者,莫非良哥還視小妹為外人
麼?”
男子道:“萍妹勿怪,這裏的曲委太多,亦非幾句話所能言明,日後小妹定然知曉!”
女子道:“良哥,你不肯告知,小妹亦不嗔怨,只是擔心良哥……”
男子道:“小妹,你不可多慮,雖然江湖中人都欲得雪寒珠,而我想……”
“噓!”那女子驚異地打斷男子的話,低聲道:“別説話,我聽見好像有人來了!”
二柱聽到這裏精神為之一振,凝神細看,果然聽見樹林外傳來腳步聲。腳步聲由遠及近,
最後竟然在樹林外停止,樹林外現出四個青衫人影,便聽其中一人嘟嚷道:
“老大,這裏有片樹林,那三個人會不會躲進樹林?”
一個公鴨嗓隨聲道:“這也有可能,咱們尋遍了小鎮裏的大小客棧,都不見那三個人的
蹤影,他們必是歇息在野外了!”
又有人道:“那我們不妨進林子探探虛實!”
公鴨嗓道:“萬萬不可,敵人在暗處,我們在明處,萬一他們一發暗器,豈有我等命在,
據説那三個人在崑崙山習武四載,都非常人可比,我們還是不必冒險為好!”
有人為難道:“老大,那你説怎麼辦,進又進不得,我們又不知敵人在何處,長此拖延
天亮他們又會趕路……”
公鴨嗓冷笑道:“這還不容易,若那三個人躲進樹林隱身樹上,不妨我們往樹上打一陣
暗器,先給他來個下馬威!”
有人附和道:“此法甚妙,暗器無眼,或許能夠碰上那三個傢伙!”’
説着話,早有人拈出鏢來,用手掂了掂,往枝葉茂密處揚手射去,只聽“啪”的一聲,
一根樹枝應聲而落。接着,又有人打出不同的暗器。
齊二柱躲在樹上,見眼前銀鏢一閃,身旁的一段樹枝被擊落在地,他驚恐地渾身一顫,
禁不住喊了一聲:“慢着!”
話音未落,身形已飄然下樹,穩穩地站在那四個人跟前,怒道:“朋友,在下與你等遠
日無怨,近日無仇,因何出手相襲?”
那四個青衫人一見齊二柱,不由都一怔。
公鴨嗓搶近一步,手中長劍一指,喝道:“你是什麼人,因何藏在樹上?”
齊二柱手中藤杖往地上一戳,氣道:“你管我什麼人,這樹又不是你家的,我愛藏就
藏!”
一旁有人聞言大怒道:“小崽子,脾氣不小,我劈了你!”説着,那人揮劍欲砍。
公鴨嗓阻止住那個人笑道:“小兄弟息怒,我們是來找人的,請問小兄弟看見有三個人
從此路過嗎?兩男一女,那女子身穿紅衣?”
二柱聞言,心中一顫,敢情這四個人在找藏起來的那三個人,聽見那樹上一男一女的對
話,必是他們無異,這四個人是誰?而藏身樹上的又系何人?”
二柱想到這裏,笑道;“敢問你們是誰,尋找那三個人何干?”
公鴨嗓聞言,賠笑道:“我們是萬花幫的,那三個人是我們的仇家,若小兄弟以實相告,
我們不會虧待你!”
説着話,從懷裏摸出一錠金子,用手掂了掂道;“怎麼樣,若肯以實相告,這錠金子就
歸你了!”
齊二柱聞言,冷冷一笑道,“原來是萬花幫的,我老實告訴你,我確實見過三個,剛剛
從此路過,沿山路往南面去了!”
公鴨嗓聞言,突然狡黠一笑道:“那好,我們這就去追,等追上了就回來給你賞錢!”
説着。朝其它人一揮手道:“走!我們去追!”
話音未落,四個人已抖身向南疾奔而去。
齊二柱見那四個青衫人走得沒了影,便朝樹上低聲喊道:
“樹上的朋友,還不快下來逃命!”
語音未落,樹葉一響,從樹上幾乎同時跳下三個人來。
果然是兩男一女,那女子身穿紅衣,月光下顯得格外美麗動人。
“二柱,你怎麼在這兒,適才若非你支開那些人,我們可就危險了!”
這女子正是肖金萍。
二柱眼一熱,嘟嚷道:“我也沒想到是你們,只是想萬花幫追蹤的人必不會是歹人!”
一旁的柳金童走上前,親熱地一拍二柱的肩膀道:“二柱,你也長高了,還認識我嗎?”
二柱高興地笑道:“怎麼不認識你,你比以前長得更標緻了!”
金童笑道:“二柱,你這深更半夜的怎麼會在這裏?”
二柱道:“我是離開三麗山莊想回家,路過這兒,聽見你們的腳步聲,想到樹上避一下,
沒想到……”
柳金童道:“想不到,真是太巧了,不然也不會遇上你,今天既然碰見了,不如和我們
一同走,等辦完了事再回家!”
二柱道:“和你們?”他一眼看見肖金萍身旁的那個紫衣公子,道:“這位是……”
肖金萍聞言嫣然一笑道:“他是小王子,叫斯木良,從天竺來的!”
二柱點了點頭,友好地一笑道:“我聽説過!”
“令尊一向可好麼?”
二柱答道:“我與家人一別四年,不知詳情,這不正急着趕回去!”
柳金童一旁道:“既然是這樣,二柱兄弟,你就只管回家,日後若有事我們再去找你!”
二柱道:“如此也好,我若能盡力的,一定不會推辭!”
小王子道:“既然如此,我們應速離開這是非之地,敵人説不定會去而復返!”
話音剛落,頓然頭頂的樹上傳來一聲冷笑,一個公鴨嗓道:“哈哈!説錯了,我等根本
就沒有離去!”
隨着喊聲,從樹上飄然落下四個青衫人,手握寒光閃閃的長劍,把小王子等四人圍在當
中。
二柱驚異地道:“你們?你們不是走了麼?”
公鴨嗓冷道:“小老弟,你想我們會是傻瓜嗎?被你三言兩語一鬨就相信?我們斷定這
三個人藏身樹上,若非來這手,他們怎肯現身,這叫做將計就計!”
二柱聞言大怒,手中藤杖一挺氣道:“爾等欺人太甚,難道我們還怕你不成?”
話雖如此,他自己也暗暗自責,他怪自己太莽撞,若非自己把柳金童等人喊下樹,謹慎
一些斷不會落入這種地步,他一邊執藤杖欲搏,一邊回頭對柳金童道:“你們有事快走,讓
我來擋住他們!”
柳金童聞言,微笑着一邊從腰間抽出劍來,一邊説道:“二柱,想來這四年你習了武功,
正好讓我們見識一下!”
二柱有些難為情地道:“學藝粗淺,恐讓你們見笑!”
一旁的小王子道:“二柱、金童不必多言,咱們應合力一拼,力求速勝,以免夜長夢
多!”
説着話,也從腰間抽劍在手,又轉對肖金萍道:“金萍,這次才是真刀實槍的廝殺,比
不得在崑崙山上咱們演練,你要下手狠辣,否則吃虧的將是你自己!”
肖金萍早已執劍在手,聞言點了點頭,神色肅穆,準備迎接着一場慘烈的廝搏。
這時,齊二柱發現四周圍有幾條黑影在晃動,頭頂樹上,傳來衣袂飄飛之聲,顯然樹上
也有人隱藏,不用説,今夜來這裏的人確實不少。
這麼多武林中人夜半聚會於此,絕非偶然,必有什麼重大的圖謀。
這時,只見那四個青衫人,已經執劍步步緊逼而上,為首的那個公鴨嗓挺劍正要撲向小
王子,突然,只聽旁邊有人暴喝一聲:
“住手!”
公鴨嗓聞聽,頓然止步,驚惶四顧,只見一旁的樹下閃出兩個白衣男士,兩人並肩而立,
雙臂都合抱前胸。
話音剛落,兩人已舉步近前,其中一個冷冷一笑道:“你們‘勾魂五鬼’倒會變化,別
以為丟了勾魂刀,改用長劍就成了萬花幫徒,你等如此之為,無非是想殺了再嫁禍我們萬花
幫!”
公鴨嗓冷笑道;“閣下果真是萬花幫的人?”
那兩個白衣男士一同從腰間抽出長劍,空中一舉,亮了個架式喊道:
“梅菊雙秀!”
公鴨嗓雙手握劍胸前一抱笑道:“原來是萬花幫最負盛名的冬梅,秋菊二位到了,在下
冷刀手薛青鋒失敬了!”
“梅菊雙秀”復又收劍立穩。
冬梅道:“你們因何不用自己的名號,在此盜用我們萬花幫的名頭?”
薛青鋒冷冷道:“因為萬花幫的名頭近些年在江湖上越叫越響,故此我們兄弟想借用一
下,況且我們‘勾魂五鬼’久居塞外,中原武林對我們並不熟悉!”
薛青鋒的話音未落,-旁有人叫道:“‘勾魂五鬼’,你們四年前可曾來過中原?在白
龍寨遇上過兩個划船婦女,你們如何處置了她們?”
薛青鋒一看問話的乃是一個紅衣女子,便冷笑道:“丫頭,你道是那兩個白龍寨的賤娘
們,在四年前我們追殺天竺僧覺龍和小王子路過困龍湖,自龍寨的幾個娘們救了他們,在那
裏我二弟鬼眼神猴馬子玉死在覺龍手裏,後來有兩個娘們划船要接我們過湖去,我們知道她
倆沒安好心,便奪了船,把她倆大卸八塊扔進湖裏餵魚了,丫頭,你是那兩個娘兒們的什麼
人?”
問話的紅衣女子正是肖金萍。
她一直關注着四年前天龍和雲龍的母親珠曼和沙蘭和的安危,今日聽説面前這四個人竟
是“勾魂五鬼”,便禁不住想知道珠瑪和沙蘭的情況,果然不出所料,兩個人已遭到“勾魂
五鬼”的毒手,想到天龍和雲龍四年前失散,始終沒有音信,生死未卜,而他們的殺母仇人
就在面前,肖金萍不由怒火上撞,恨不能撲上去手刃仇人,為死去的親人報仇雪恨。
聽了薛青鋒的話,便咬牙切齒道:
“我是她們的女兒!我要殺了你們,為她們報仇!”
説完,一挺手中劍,就要撲上。
突然,小王子一把拉住肖金萍道:“別去,你不是他倆的對手,去了豈不是白白送死!”
肖金萍執拗地掙脱了小王子的手道:
“不用你管,寧死我也要報仇!”
齊二柱一旁見了,一舉藤杖喝道:“對!殺人償命,不能饒了這些歹人!”
説着,已凌空而起,搶在肖金萍的前面,舉杖直襲薛青鋒胸前的中庭、期門兩大穴位。
薛青鋒見齊二柱揮杖襲來,正欲挺劍接架廝殺,突聽一旁“梅菊雙秀”齊聲道:
“請閣下退後,這裏的事情請閣下不必插手!”
薛青鋒不知何意,身形後掠,避開齊二柱襲來的藤杖。
齊二柱見狀一怔,手中藤杖停在空中。
這時,梅菊雙秀已挺劍迎上。雙劍接任了齊二柱手中藤杖。
冬梅冷笑道:“這位小兄弟,請報上名來,我們梅菊雙秀的劍下不死無名之鬼!”
齊二柱咧嘴一笑道:“問我名字兒,我叫齊二柱,在幽谷拜丐婆為師!”
“幽谷丐婆?”梅菊雙秀聞言,不由顯出驚慌神色。
秋菊道:“小兄弟莫要大話欺人?丐婆獨來獨往,生怪怪僻,怎會收你為徒?”
齊二柱笑道:“怎麼?你也害怕我師父?你不用害怕,我生性笨拙,我師父的本事我沒
有學會多少!”
冬梅道:“小兄弟,不管怎麼説,我們與丐婆素有交情,你即是她的徒弟,咱們就不應
動手廝殺,你且避開,我們奉幫主之命來取小王子的首級,希望你勿插手此事,咱們井水河
水兩不相犯!”
“説得好聽,你們梅菊雙秀未免太目中無人了吧!”
突然,一旁扔過來冷冰冰的一句話。
梅菊雙秀聞言一看,見不遠處有兩個黑衣人,雙手背在身後,正一步步向他倆走過來。
到了近前駐足站定,雙手依然背在身後,一副冷傲神態,使人不敢逼視。
其中一個黑衣人冷道:“你們不過是萬花幫的兩名走卒而已,有‘旋風雙劍’在此,這
小王子應該歸我們,我們掌門公孫堂,受人之託取這小王子的首級已有四年之久,四年裏,
我們倆走遍大江南北,關內塞外,追蹤他,今日好不容易在這裏追上,怎能拱手讓別人搶了
去!”
冬梅氣憤道:“潘金鳴,你們青城劍派也未免欺人太甚!”
潘金鳴冷道:“不管怎樣,這個功勞青城劍派非搶不可,這小王子的首級我們勢在必
得!”
秋菊一挺手中劍怒道:“那我們只好先較量一番了!”
一旁的陸震遠冷笑道:“都説近年江湖上高手輩出,想不到竟連萬花幫的小淫賊也如此
猖狂,這應該説是武林的興盛還是衰弱呢?”
説着話,背在身後的手已拿到身前,手中赫然多了柄寒氣逼人的秋水長劍。
潘金鳴對梅菊雙秀一笑道:“二位仁兄,果真要較量,我等只好捨命奉陪了!青城劍派
還沒有向誰低過頭!”
“閣下,此話未免太誇大了吧!”
潘金鳴的話音未落,在頭頂的樹上有人朗聲接口道。
語音落地,人也隨着飄然而下,站在那裏,月光下如同一尊玉雕,通體雪白,雙臂抱胸
前,目光如電,逼視着面前的旋風雙劍和梅菊雙秀。
陸震遠一見來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囁嚅道:“你,你真的來了!”
那人朗聲笑道:“我怎能不來。杜十三從來不喜歡別人搶在我前頭做事,包括殺人,我
想殺的人,從來不允許別人殺死,老實説,有人給我一萬兩黃金要我取這小王子的首級,我
收了人家的錢就要為人家辦事,我已發誓,殺不死小王子,我便自己砍下一隻手,因為我不
能白拿了別人的金子,所以,我想諸位不會殘忍地看着在下砍下一隻手去吧!”
潘金鳴聞言,悻悻地咬了下牙道:“閣下與我們青城派的掌門一向有交情,所以,我們
不能與閣下相爭,但是,若閣下殺不死那小王子,可別怪我們兄弟出手!”
杜十三朗聲笑道:“還是你們旋風雙劍知道在下的脾氣,我若十三劍殺不死小主子,以
後的事就由你們支辦了!”
説着話,他掃了一眼被勾魂五鬼圍在當中的小王子等人,朗聲道:叫小王子,你還有何
話説,快過來受死吧!”
小王子手中劍一挺,正欲迎上,被一旁的柳金童出手止住道:“小王子,讓我來試試這
人的武功!”
説完,疾步近前,雙手握劍,朝杜十三抱拳道:“在下柳金童,願意討教閣下幾招,若
戰敗了在下,方可與小王子較量,否則……”
杜十三嘴角掠過一絲冷笑道:“你是説,要殺小王子必先過你這一關,是麼?”
柳金童點了點頭道:“不錯,請賜教吧!”
説着,手中劍-顫,亮開了門户。
杜十三依然站立不動,只是抱在胸前的雙手慢慢地移動,雙目死死地盯着柳金童,射出
兩道懾人的光芒。
突然,暴叱一聲,身形已凌空掠起,襲向柳金童,誰也沒看清他如何出劍,只見劍光閃
處,他已經向柳金童襲出劍去。然後,身形穩穩地落下,雙足落地,劍已入鞘,朝面前的柳
金童冷哼一聲道:
“你走吧,我不想取你的性命!”
再看柳金童的前胸已被掃了三劍,雪白的衣衫已出現三道口子,肌膚上的血痕觸目驚心,
一着便知,傷得並不太重,只是傷及皮膚。
聽得此言,柳金童心中一陣愧疚,想不到自己練武多載,今日竟然敗得如此悽慘,心火
上攻,前胸又一陣劇痛難忍,頓覺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齊二柱一見柳金童中劍倒地,便雙眼冒火,一挺手中藤杖,並不答話,直襲向杜十三,
一出手便使出丐婆傳授的“三十六路降魔杖”中的最狠辣招武,“狂魔亂舞”,直攻杜十三
胸前三處致命穴。
杜十三見齊二柱挺杖襲至,招武委實狠辣怪異,不敢出劍硬接,急忙騰身避開,冷叱道:
“你是何人?找死不成!”
齊二柱並不答話,又挺杖攻上,一招“幻魔空靈”襲向杜十三的咽喉。
杜十三畢竟是江湖上聞名變色的職業殺手,有豐富經驗,見二柱又一次挺杖擊來,眼中
掠過一絲殺機,手中劍斜刺裏遞出,二柱手中的藤杖被他格開,還不待二柱收杖變式,他手
中劍一抖,已向二柱的前胸遞出三劍,這三劍就像一張小網,幾乎籠罩了二柱的整個胸前,
任你怎麼樣躲,也難以逃脱,只憑這一招“一劍開花”,不知取了多少人的性命,只因二柱
出手即狠招,激怒了杜十三,他才施出殺手,要取齊二柱的性命。
説時遲,那時快,眼看杜十三的長劍已遞出,而齊二柱萬沒料到杜十三出劍會如此之快,
一怔間,那劍已襲入,就在這一霎時,從樹上迅然飛至一條竹杖,那竹杖不偏不斜,正打在
杜十三的劍上,只聽“啪”的一聲,杜十三手中劍應聲墜地,那條青竹杖也隨聲而斷。
杜十三仰面暴喝一聲:
“什麼人?”
話音未落,從樹上落下一老一少兩個女人,這老婆子,灰衣襤衫,面目清瘦,那個青衣
女子長得俊秀不俗,一身豔裝。
兩個人一落下地,便見那老婆子一指杜十三罵道:“好你個杜十三,沒大沒小,對這幾
個小孩子你也欺負,真不怕武林同仁恥笑!”
説着話,不待杜十三回答,轉對齊二柱劈手一個嘴巴罵道:
“呆小子,誰讓你管閒事,不好好的在山莊裏享福,深更半夜跑到這裏幹什麼?”
齊二柱一見打自己的老婆子,“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喊了一聲:
“師父!”
原來,丐婆和馮玉瓊兩個人尾隨小王子等人來到這片樹林,躲在樹上,想看一場精彩的
熱鬧,不料,齊二柱出現,與杜十三廝殺,眼看性命危機時,丐婆才飛杖擊落杜十三的長劍,
救了齊二柱的性命,迫不得已才出現身形。
丐婆一見二柱跪倒在地口喊師父,心中很高興,怒氣稍減道:
“呆小子,你告訴師父,怎麼不好好當莊主,來到這裏?”
二柱道:“徒兒想家,想回家看望父母!經過此地,遇上了……莊中之事已託付苦兒和
小玉了!”
“唉!”丐婆嘆道,“好吧!想家就回去記住路上別再惹事,師父可不能總跟着保護
你,還有你剛才那一招‘幻魔空靈’用過後,怎麼不用‘惡魔纏身’,唉!你呀!就是太短
練,記住任何武功都不是一成不變的,要靈活運用,敵變我變!”
二柱頷首道:“徒兒記下了!”
丐婆一手把二柱拉起來道:“走,咱們到小鎮裏歇一夜,明天你再趕路!”
二柱-條骼膊被丐婆抓住,他無可奈何地懇求道:“師父,徒兒走不得,這三個乃是徒
兒親戚加朋友,徒兒一走,何人救他們……”
丐婆聞言一落千丈一怔,轉頭看了看小王子和肖金萍,又瞥了一眼昏倒在地的柳金童嘆
道:“想不到我徒兒還有一份善心,好,師父成全你!”
説着話,轉對杜十三笑道:“閣下武功卓絕,令老身佩服。我這徒兒是平素管教不嚴,
有得罪之處還望包涵!至於那三個小娃娃,還請閣下看在老朽的面上放他們一馬,改日若老
身不在場,閣下怎麼辦與老身無干,只是現在還請給老身這個面子!”
杜十三並沒有言語,他彎腰從地上撿起那柄長劍,冷冷地對丐婆道:“是你將在下的劍
擊落於地,在下一定要殺了你!別-嗦,看劍!”
話音未落,手中劍已遞出,只見一片劍光卷向丐婆,霎時,濃重的劍氣籠罩了丐婆的全
身。
丐婆見杜十三匹練般的劍氣襲向自己,並不驚慌,身形靈捷閃動,揮掌迎戰,施展出獨
門絕技“龍形拳”,與杜十三殺一處,兩個人戰在一起,雖然丐婆手中沒了竹杖,但“龍
形拳”的威力絲毫不弱,任憑杜十三快劍如疾風掃秋葉,卻奈何不了丐婆,而丐婆想憑“龍
形拳”儘早取勝,也並非易事。
見丐婆與杜十三兩人廝殺一處、難解難分。一旁的旋風雙劍潘金鳴和陸震遠,相互交換
了一下眼神,同聲暴叱,擎雙劍直撲向不遠處的小王子。
就在兩個人身形凌空飄起時,又有兩個人齊聲喝喊,兩條身形,疾射而起,凌空分別迎
向旋風雙劍,四個人在空中電光石光一般過了一着,然後,雙雙落地,各自又交手廝殺起來。
等這四個人墜地,才看清攔頭凌空截擊“旋風雙劍”的乃是齊二柱和馮玉瓊,因為二柱
和馮玉瓊早有準備,惕防着旋風雙劍趁機偷襲小王子,今見二人雙雙襲出,這才不惜自身奮
力迎去,四個人分成兩對,潘金鳴對齊二柱,陸震遠對馮玉瓊,便又激烈地拚殺起來。
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四個廝搏,齊二柱雖然年輕,經驗不足,但出招變式卻十分狠辣兇
猛,儘管潘金鳴久闖江湖。經難歷險,苦想一時半刻戰勝二柱卻不可能,二柱的“三十六路
降魔杖”是招招鬼怪,幾乎到了無隙可擊之地,若是他臨敵能得以融會貫通,巧妙應變,那
麼潘金鳴必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一交手,兩個人就不分高下,鬥了個旗鼓相當。
而陸震遠與馮玉瓊卻又是一番情景,陸震遠不愧稱“旋風雙劍”,果然劍似旋風,人如
輕猿,招招式式有攻有守,出劍十分嚴謹,馮玉瓊顯然不是他的對手。
馮玉瓊的武功可謂雜而不精,她在三麗山莊時,曾與江湖黑白兩道上的人交往,以三麗
山莊女子們的美貌,換取一些武林中好色之徒的奇招絕技,所以,得到的只是些鳳毛麟角,
一但應用在實戰上,威力並不大,而恰恰因為她的武功繁雜,卻使人摸不清她的武功脈路,
不敢真拼實戰,因此,馮玉瓊與陸震遠巧於周旋,不求速勝也不易速敗。
這四個人一戰不要緊,一旁的梅菊雙秀可暗中高興。因為現在只剩下小王子和肖金萍兩
個人。杜十三和旋風雙劍已被丐婆等人纏住脱身不得,這正是他們下手的好機會,先下手為
強,如果能搶先一步殺死小王子,那麼杜十三和旋風雙劍便沒得咒念,功勞依然是萬花幫的,
兩個人心中一想,不約而同地把手中劍一抖,就要撲向小王子。
可是,有這種想法不止他們兩人,在一旁虎視眈眈的勾魂五鬼中的四個人也想到了要先
下手製住小王子,今見梅菊雙秀要先發制人,那冷刀手薛青鋒把手中劍一揮,冷道:
“老三,老五,快截住梅菊雙秀,老四快隨我去取那小王子的腦袋!”
話音未落,勾魂五鬼中的老三紅髮惡煞金星子和老五鐵指客朱開天兩人揮長劍,雙雙掠
出,截住了梅菊雙秀,並不答話,挺劍就刺,梅菊雙秀見狀心中懊惱,但也只好接劍相迎,
四個人又戰在一處。
這一番廝搏卻又不同,梅菊雙秀不求戰勝“勾魂五鬼”,只想趁機甩開二人,奔襲小王
子。可是二鬼受命截擊二秀,卻分毫不肯讓步,糾纏不放,“梅菊雙秀”只好眼睜睜地看着
冷刀手薛青鋒和老四翻天鷹仇家南,執劍奔向小王子。
小王子和肖金萍兩人執劍而立,見薛青鋒和仇家南奔襲而至,小王子顯得十分鎮定,對
肖金萍道:
“金萍,這回再沒人出手相助,咱們只好拚死一搏了!”
冷刀手薛青鋒和翻天鷹仇家南,見小王子和肖金萍已孤立無援,不由心中暗喜,兩個人
手執秋水長劍,齊抖身形,急向小王子撲來,小王於正想揮劍接架廝殺。
就在這時,從頭頂的樹上突然射出兩枚銀鏢,白光一閃,襲向正往前奔的薛青鋒和仇家
南。
薛青鋒和仇家南不愧黑道高手,見白光閃現,知有暗器襲來,急忙中揮劍格開飛鏢,薛
青鋒揚聲叱道:“什麼人,因何暗器傷人?”
話音未落,樹葉一響,從樹上翩翩落下兩個豔裝少女,一綠一藍,年齡都在十八、九歲
的光景,兩女手中都執着一柄寒光耀眼的寶劍,身形墜地,便聽那藍衣少女對小王子道:
“你們快走!讓我倆擋住他們!”
小王子喜出望外,急道:“敢問女俠高名,救命之恩……”
藍衣女子叱道:“少-嗦,快走,晚了怕走不成了!”
説着話,手中劍一顫已搶步上前,刺向薛青鋒。
綠衣少女也不言語,揮劍撲向仇家南。
半路上又殺出個程咬金,致使要成的美事化成泡影,薛青鋒和仇家南心中好不惱怒,惡
恨恨地接住兩個少女來劍,恨不能一劍要了這兩個愛管閒事少女的命。
小王子見狀,便一手抓住肖金萍的手腕,説了聲:“快走!”兩個人一轉身,縱身急彈,
掠進樹林,眨眼間消失在樹林深處,夜風拂樹,明月空懸,兩個人一轉眼已無影無蹤。
兩個人消失在樹林之中,樹林外酣戰的幾夥人很快已察覺。
杜十三第一個跳出圈外,手中劍一指丐婆道:“前輩武功不凡,若在下沒説錯,前輩莫
非就是名滿江湖的‘天刀魔杖’中的魔杖南天飛燕?”
丐婆冷冷一笑道:“虧你還識得老身,好你個閃電殺手,今日一戰我看你卻也名副其
實!”
杜十三瀟灑一笑,收劍入鞘,雙手胸前一抱道:“前輩,杜十三告辭了,這場變故本不
應該發生。”
説完,身形掠起,射向樹林,追蹤而去。
杜十三一走,旋風雙劍和梅菊雙秀,紛紛罷手。
旋風雙劍並不言語,尾隨杜十三追去,而梅菊雙秀則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逕直向旋風
雙劍去的相反方向疾步而去。
此刻,唯有薛青鋒和仇家南還和那一綠-藍的兩個少女在廝殺。
因為薛青鋒恨惱這兩個少女截殺他們,否則,怎麼會讓小王子和肖金萍趁機逃脱,所以,
他發下狠心,要讓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吃些苦頭,事實上這兩個少女的武功也真不是
薛青鋒和仇家南的對手,十幾招過後,便香喘連連,力不能支。
齊二柱在旁見兩個少女堪堪欲敗,便一挺藤杖,要撲上去解救,早有“勾魂五鬼”中的
紅髮惡煞金星子和鐵指客朱開天雙雙掠出,攔住齊二柱,使他近前不得,二柱心中焦急,一
邊揮杖和這“勾魂二鬼”廝搏,一邊對一旁的丐婆喊道:“師父,您老人家為何見死不救?”
丐婆聞言叱道:“呆小子,你給我惹的麻煩還嫌少,若非你愛管閒事,師父我怎能拚力
和杜十三打一架。你呀!真是個惹禍的根苗!”
齊二柱見師父無動於衷,不想出手救,而那兩個少女危險正一點點增加,他心中焦急萬
分便喊道:“師父,你老若不肯出手救人,徒兒也不想活了!”
丐婆聞言一怔,驚道:“呆小子,莫非你認識那兩個丫頭?”
齊二柱急道:“自然認識,非親非故,我怎會捨命相救?”
丐婆嘆道:“唉!這呆小於……”
話音未落,身形凌空躍起,亮單掌一招“狂龍探爪”襲向正同藍衣少女廝殺的薛青鋒頭
頂的百會穴。
一股強勁的掌風襲來,使薛青鋒驚愕非小,急忙抽劍上迎,想格開襲來的一掌,誰知丐
婆的身形在空中一翻,一個“惡龍掃尾”一腳踢中薛青鋒的手腕,手中劍應聲墜地。
丐婆身形穩穩落地,朝薛青鋒喝叱道:“還不快滾,等着我要你的命!”
只此一掌一腳已出露出了“龍形拳”的精髓,薛青鋒乃是黑道知名人物,豈能不知“龍
形拳”的霸道,今日遇上了只好自認倒黴,彎腰撿起劍,朝另外的三個同夥喊了聲:“走!”
便頭也不回地奔向一旁的樹林。
一霎間,眾人云散,空曠的荒野地上只剩下丐婆、馮玉瓊、齊二柱,還有最後出現的兩
個少女。
丐婆瞪了面前兩個少女一眼冷道:“不好好在家描龍畫鳳,深更半夜到處亂跑什麼?”
藍衣少女聞言把眼一瞪氣道:
“你這老婆子,怎麼張口就訓人,我們到處亂跑又礙得你什麼事了!”
丐婆一看這藍衣女子,長着一張滿月似的臉龐、一雙大眼睛又黑又亮,在左下頷上長着
一點美人痣,模樣倒滿端莊俊秀,可是聽口氣性格卻剛烈,脾氣也這般火暴,便油然生出一
股憐愛之情,笑道:“小丫頭,脾氣倒不小,你叫什麼名字,看在我救你性命的份上,你不
會拒絕告訴老身吧!”
藍衣少女驕傲地把頭一擺道:“既然你救了我,我告訴你名字又有何妨,小女名叫楊若
英,家父是河南楊家莊的楊永明,早年聞名江湖的‘天山七傑’中的楊永魁乃是家叔!”
丐婆聞言又一指楊若英身旁的綠衣少女道:“她是誰?長得很標緻呀!”
綠衣少女聽見丐婆的尋問,便有幾分羞澀地垂下頭去。
楊若英一旁咯咯笑道:
“她叫上官蘭,住在尚武村,四年前家中發生不幸,他父親上官雲閣為人所害,臨死時
寫了封信讓她到我家避難,因為他哥上官英也是‘天山七傑’中人,所以……”
丐婆聞言笑道:“原來是這樣,那你們這夜半更深的又欲往何處去?怎麼會來到這裏?”
上官蘭抬頭瞥了一眼丐婆,欲言又止,還是一旁的楊若英道:“説來也簡單,我們聽説
崑崙山上有個柳金童,乃是武林中第一美男子,武功又高強,便離家出來,想到崑崙山找那
個柳金童,看一看他到底是什麼模樣,為什麼有那麼多女孩子為他痴迷……”
“後來迷了路,就來到這裏,路見不平,這才出手相助!”
“哎呀!”齊二柱聞言一旁驚喜道:“你們來得真是時候,這不…金童兄正躺在這裏
麼!”
説着,走近柳金童身旁,蹲下身去,輕輕地為柳金童察驗劍傷。
這時,柳金童已甦醒過來,適才楊若英的話也隱約聽見一些,見齊二柱為自己察驗劍傷,
便吃力地支撐着坐起,對齊二柱低聲道:“你不要亂講,我不要她們來煩我!”
誰知這話卻順風傳到楊若英和上官蘭的耳中。
上官蘭眼中閃過一絲幽然,沒言語,而楊若英卻勃然動怒道:“喂!原來你就是柳金童,
你説什麼?我們是來煩你的,我們已幫你們的人打了一架,你本應感謝我們,這會兒倒説我
們是來煩你啦!”
柳金童讓齊二柱扶着慢慢地站起身,面帶歉疚地笑道:“小姐勿怪,金童一時失語……”
楊若英粗暴地截口道:“我不是什麼小姐,我叫楊若英,她叫上官蘭,你若看得起我們
就叫我們的名字好了!”
一旁的丐婆見狀拉了拉身邊的馮玉瓊低聲道:“咱們走吧!這裏留給年輕人,你不見那
兩個丫頭慕名尋來,恐怕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柳金童!”
馮玉瓊笑道:“可是,我們那位齊二柱呢?他呆頭呆腦的留在這兒怕有煞風景吧!”
丐婆笑道:“由他去吧!這孩子江湖閲歷太淺,應放手讓他去磨練一番!”
説完,一拉馮玉瓊的手,兩人齊抖身躍到頭頂的樹上,施展輕功,飄身而去。
待齊二柱發現師父不在身邊時,丐婆和馮玉瓊已無影無蹤,他急得直跺腳,朝楊若英發
泄道:“都是你不好,氣走了我師父!”
楊若英神色一肅冷道:“你又是誰?因何這般講話,你師父走了與我有何干!”
齊二柱一拍胸脯大聲道:“在下齊二柱,三麗山莊的莊主!”
楊若英聽了,“撲哧”一笑道:“看你那呆樣怎麼會是三麗山莊的莊主,恐怕給家人莊
主提鞋都嫌你笨手笨腳!”
齊二柱聞言,氣得直咬牙,卻説不出一句話。
柳金童見了笑道:“二柱,別生氣,她是故意氣你呢,你若真生氣就正中了她的計了,
你若不生氣她就失敗了,告訴我,小王子和肖金萍他倆哪裏去了,那些人怎麼走了?”
齊二柱嘆道:“小王子和肖金萍我也不知到何處去了,只是後來那個杜十三和旋風雙劍
也尾隨追去,只怕又會出危險!”
柳金童道:“我知道小王子他們要到那裏,咱們不妨前去,若遇危險也好助他們一臂之
力!”
齊二柱道:“可是你的劍傷……”
柳金童道:“我已上了金創藥,不太要緊,走路不妨事!”説着又轉對面前的楊若英和
上官蘭道:“我們還有要事,失陪了,請兩位小姐……”
“你想趕我們走?”楊若英急道:“我們大老遠來看你,你卻這樣冷落我們,你好自傲
自大呀!”
柳金童笑道:“可是我們此去也許會遇兇險……”
上官蘭這時抬頭瞟了柳金童一眼低聲道:
“你受了傷,你們去不更兇險麼?”
“蘭妹説得,若柳公子不嫌,大家交個朋友怎麼樣?相見即有緣嗎!”楊若英一旁附聲
道。
柳金童笑道:“我們不已經成為朋友了嗎?”
楊若英笑道:“這就好,我們既然是朋友,就應該為朋友排憂解難,此次你們去歷險,
我們怎好袖手旁觀,作為朋友就應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柳金童笑道:“也只好如此了!”
説着,便邁步想走,可又痛苦地呻吟一聲,雙手抱住前胸,蹲下身去。
齊二柱在一旁關切地問道:“金童,是不是你的劍傷很痛?”
柳金童微微點了點頭。
楊若英見狀便急道:“我們得先尋個地方歇一夜,明日或許能趕路。”
説着,趕上前去攙柳金童的一支骼膊。
柳金童慌忙站起避開,難為情道:“你,你別這樣,男女……”
楊若英咯咯一笑道:“可是我們若不攙你,你怎麼走得動,扔在這荒山野嶺喂狼呀!”
柳金童無奈慢慢垂下了頭。
齊二柱在前,楊若英和上官蘭在後攙扶着柳金童,四個人在山中轉了半天,尋到了一個
山洞。
山洞裏很潮濕,齊二柱找來了一些幹樹葉子,讓柳金童躺在上面,然後他又在洞口升起
一堆火,待那堆幹樹枝“霹霹啪啪”燃起來時,齊二柱這才回到洞裏。
一進洞,便見楊若英和上官蘭依偎着坐在柳金童身旁,正關切地注視着小眠的柳金童。
齊二柱輕輕地走到距他們不遠的一塊潮濕的地上坐下來,藉着洞口的火光,打量着楊若
英和上官蘭,不知怎麼的,心中湧起一種異樣的情懷,頓覺雙耳發熱,臉頰發燙,一種從未
有過的意識在心中萌生,他痛苦地嘆了口氣,把頭仰靠在洞壁上,微合雙目,眼前頓時又浮
現出那個石窟……
四年前,他誤入石窟,天緣巧合發現了絕世奇功“鴛鴦大悲掌”神功秘籍第一頁着明,
演練此功,非夫妻同練不可,他那時便想,等長大了尋個意中人,一同進窟練習悲掌神功……
可是,現在自已己長大了,卻竟然沒有意中人,這個心中的秘密,他沒有對任何人説過,包
括自己的恩師丐婆也是隻字未提,他發誓,要等到自己找到意中人那一天,才把這心中秘密
説出來,然後領着意中人進入那個石窟去……
那個石窟和這山洞也相差無幾,假如這兩個女子的其中一個是自己的意中人……
齊二柱想到這時,心中充滿一種甜蜜感,又睜並雙眼,怔怔地注視着楊若英和上官蘭的
側影,望着望着心中又一片茫然。
他看見二女注視着柳金童那痴迷的神態,心中便又湧起一絲苦澀,絕不可能,這兩個女
子一看便知,是這樣鍾情柳金童,怎麼會看上自己,可是,自己的意中人究系何方,練那悲
掌神功又要等到何年何月?
洞口的火光微弱下去,二柱漸漸地進入了夢鄉,夢中他挽着一美麗的仙女,一同走進那
石窟,兩個人結成夫妻,一同練起了“鴛鴦大悲掌”……
次日清晨,旭日初昇。
齊二柱醒來,喚醒了柳金童和上官蘭。
上官蘭關切地問柳金童道:“你的傷,還很疼嗎?”
柳金童皺着肩點了點頭。
楊若英望了一眼柳金童,又看了看齊二柱道:“不如這樣,我和蘭兒陪着金童暫回崑崙
山歇息養傷,二柱自己去四處尋找那個小王子和肖金萍兩人。”
齊二柱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
柳金童嘆道:“二柱,你要小心,等我養好傷,我們就下山尋找你們!”
齊二柱拿起立在洞口的藤杖,朝楊若英和上官蘭抱了抱拳説了聲“再會”,然後,邁步
如風,離開了山洞,奔上一條山路,大步向前走去。
齊二柱走在山路上,頓覺飢腸轆轆,便在路旁的一塊石頭上坐下,解下身上的包袱,拿
出離開三麗山莊時苦兒和小玉給他包在裏面的乾糧,啃了幾口之後,復又包好,奔下山路,
來到一條小溪旁,彎腰喝了口水,神情為之一爽,復又上路,繼續前行。
二柱在樹上偷聽了小王子和肖金萍的私語,他想他們倆人有可能去了月明山,便一路朝
月明山而來。
一路上他不斷地向獵人和山民打聽道路,直到太陽偏西時,才來到了月明山下,來到月
明山,二柱又不由犯了難,這偌大個月明山方圓百里,到何處尋找小王子的下落,他躺在一
片綠茵茵的草地上,雙手枕在頭下,望着天上飄忽的白雲,想着如何能找到小王子和肖金萍
的辦法。
漸漸夕陽西下,夜幕低垂,二柱心亂如麻,想不出有什麼更好的辦法能尋找到小王子和
肖金萍,只好一咬牙,施展出畢生所學的輕功,在月明山轉悠起來,可是踏遍了大小十二座
山峯,仍然未見小王子和肖金萍的身影,二柱徹底地失望了,莫非是小王子沒來這裏?抑或
是來後已離去?
奔波了一夜,仍然是一無所獲。
次日,他便離開了月明山,怏怏不快地擇路回家了。
秋風蕭瑟。
慈善堡高大的堡門外,由遠及近跑來-匹紅色龍駒,到了堡門外,馬上的青衫人勒住坐
騎,翻身下了馬,手拉繮繩,來到門前,朝門兩側兩個佩刀大漢-抱拳道:
“在下來自大漠,持有一封密函,需面呈甄老堡主,煩請二位傳稟!”
守門的兩個大漢打量了一眼這位大漠來客,只見他塵埃滿身,眼含血絲,再看那匹馬,
汗流遍體,確實是長途奔馳而至,其中一個道:
“好,請跟我來!”
説着,前頭帶路,引着大漠來客進了慈善堡,逕直來到甄善仁的府門外。
佩刀大漢來到一個側門,輕輕敲了三下門,對探頭出來的守門老頭道:
“大漠來人求見老堡主!”
守門人聞言,開了側門,接過大漠來客手中的繮繩,在一旁的拴馬樁上繫牢,然後,引
着大漠來客進了側門,沿着石鋪甬道往裏走,七拐八繞,方來到一個書屋門前。
守門老頭朝大漠來客謙恭一笑道:“您請稍候,老奴前去稟告老堡主!”
大漠來客頷首恭立門旁。
守門老頭這才進了書房。
功夫不大,只聽一陣腳步聲響,從書房中走出一個年輕人,年齡在三十左右歲,長得英
俊不俗,二目如星,見了門外的大漠來客,急忙抱拳當胸笑道:
“閣下遠路而來,有失遠迎,本該到客廳少憩,但既然有密函需呈,故直接請您至此,
乞諒!”
大漠來容急忙還禮道:“乞敢,閣下太謙恭了,不知老堡主可在此間?”
年輕人笑道,“家父已在書房內恭候!”
説着,把大漠來客請進書房。
大漠來客一進書房,在書案後早站起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抱拳笑道:“漠外特使,風
塵至此,歡迎歡迎!”
大漠來客還禮道:“閣下可是人稱天下第一大堡的甄老堡主?”
老者笑道:“在下正是甄善仁!”
大漠來客瞥了一眼恭立門側的守門老頭一眼,面露難色,欲言又止。
甄善仁會意,朝守門老頭笑道:“你下去吧!這裏沒你的事情了!”
守門老頭躬身一禮,退出門去。
見守門老頭退出去,大漠來客便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雙手遞於甄善仁面前,畢恭畢敬
地道:
“奉尊主‘大漠神君’之命,持將此書交遞甄老堡主!”
甄善仁接過那封書信,一指書案旁的木椅道:“特使請坐下説話!”
大漠來客聞言給甄善仁敬了一禮,説了聲:“多謝!”
而他並沒有落坐,卻“撲通”一聲,面北雙膝跪地。神情肅穆地道:“神君,奴才已完
成了您之使命,為了神君大業成功,奴才自願一死,以保信中之秘萬無一失!”
話音未落,從腹間抽出一柄短劍,雙手握劍,直刺腹內,立時血濺人亡。
甄善仁見狀,眉頭皺了皺,朝呆立一旁的甄笑峯一揮手道,“拉出去埋了,不要讓任何
人知道!”
説完,一按牆上的一個機關,只見靠牆的書櫥自動移開,露出一個小門,甄善仁走進裏
面,原來是一間雅室,室內燈火如晝,人一走進,書櫥合攏,雅室便與世隔絕。
甄善仁撕開信封,從裏而取出信來,湊近燈光上下看了一遍,然後,把信又裝進信袋,
連同信袋放在燈上點燃,直到那信燃成一堆灰燼,甄善仁這才舒一口氣,臉上恢復了那種祥
和慈善的神態。
他仰坐在雅室的一張虎皮椅上,雙目凝視着那跳動的燈火,嘴裏喃喃地道:“大漠神君
果然法力無邊!”
鎮靜了片刻,甄善仁便又打開了暗門,從雅室中走出來,見書房裏那具大漠來客的屍體
已經不見了,而且地上的血跡也蕩然無存,他滿意地點了點頭,低聲叫了一聲道:“笑峯,
你來一下!”
話音剛落,甄笑峯從門外走進來,恭敬地道:“孩兒在,爹爹何事吩咐?”
甄善仁嘆道:“我們要有所準備,鐵血盟要對我們動手了!近幾年鐵血盟的勢力越來越
大,已經降服了七派八堡,我們慈善堡列為江湖第一大堡,他們不降服我們絕不會甘心!”
甄笑峯小心謹慎地道:“是大漠神君透露的消息麼?”
甄善仁神色一肅叱道:
“不許多嘴!”
“是,孩兒知錯!”甄笑峯低下頭去道。
甄笑峯嘆了口氣又道:“聽説‘勾魂五鬼’又涉足中原,他們可到堡內來過?”
甄笑峯道:“已來拜訪過,薛青鋒説要拜見您老,我説您近日身體欠佳,沒有答應他!”
甄善仁點了點頭,思忖道:
“笑峯,你明天讓人找來薛青鋒,我有事讓他辦!”
甄笑峯答應道:“孩兒記住了。”説着,轉身欲走,又被甄善仁叫住,接着道:“鐵血
盟可能三日後便下‘鐵血刃’到堡內,你要派出手下人,在三日內通知各路朋友,請他們來
堡內助拳,另外讓‘四小龍’務必到齊家堡請來齊天柱!”
甄笑峯頷首道:“孩兒這就去辦!”
甄善仁這才坐在書案前,朝甄笑峯揮了揮手。
甄笑峯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