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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飛來橫禍

    丁世偉陰沉着臉,坐在太師椅中。

    丁不一跪在椅前惴惴不安地窺察着爹爹的臉色,嘴裏猶自道:“孩兒下次不敢了……”

    “哼!”丁世偉冷哼一聲,猛然喝問:“爹為什麼要給你取名?”

    丁不一揚起頭,朗聲背書似的道:“不一就孩兒和普通男兒一樣,戒告孩兒從小要勤學苦練,練好武功,完成爹爹志願。”

    丁世偉咬了咬了嘴唇,道:“詞兒倒是背得挺熟,可你整天干些什麼?打情罵俏,賭博鬧事,練功連個蹲馬被也站不好。”

    “爹,孩兒明天一定好好練功。”

    “明天?哼,我不知聽説過幾百、幾千個明天了。”丁世偉猛地揮起右手,向站在太師椅旁的四個園丁下令:“給我打!”

    四個園丁領命上前,將丁不一按倒在地上,扒下外褲,舉起竹板就打。

    竹板打在丁不一的屁股上“咚咚”直響。

    “哎唷!痛煞我也!爹爹饒了孩兒吧!”丁不一殺豬似的嚎叫起來:“哎唷唷!”

    “臭小子。”丁世偉沉聲道:“你別裝蒜啦,我知道你不怕打,別的功夫不會,倒就練成了這蛤蟆功。”説罷,手一揚,三狠牙籤座手飛出。

    “嗤嗤嗤!”三根牙籤正釘在命門、腰俞、長強三大穴位上。

    “再打”。丁世偉一聲沉喝。

    “爹——”丁不一惶急的呼喊。

    “啪!啪!”竹板落下,實挺實挺的悶響聲,屁股頓見殷紅。

    “哎唷!”丁不一慘叫聲聲,這已不是剛才裝腔作勢的嚎叫,而是痛徹心腑的哀嚎。

    這是爹第一次動真格的打他。這是他第一次領略真正的挨板子的滋味。

    他很聰明,心思極為機靈,在聲聲叫喊聲中卻在思索:“爹爹今日為什麼會真打自己?難道爹爹今日有心事?”

    不錯,丁世偉今日確有心事。

    他已作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這將是他一生中最後的也是最大的一次拼搏。

    這無異於是一場賭博。賭注是他和六個兄弟的性命,賭骰就是這個丁不一。

    是否能贏,他絲毫沒有把握。

    他咬着牙,陰沉着臉,聽着竹板啃肉的響聲和丁不一的哀嚎。

    竹板擊在屁股上的響聲越來越沉,丁不一的叫喊逐漸叫得微弱。

    “停!”丁世偉舉起了右手。

    “謝……爹爹教……誨。”丁不一氣若游絲。

    兩個園丁丟掉竹杖彎腰去扶丁不一,丁世偉阻止道:“他還死不了,讓他自己起來。”

    園丁收拾好竹杖,退到太師椅後。

    丁不一掙扎着爬起來:“謝爹……爹板子。”

    丁世偉冷漠地擺擺手:“你去吧,明日起好好練功。”

    “是。”丁不一扭身踉踉蹌蹌走向房門。

    丁不一腳踏在門歇上,扭回頭:“爹,您將小貞怎麼樣了?”

    丁世偉眼中稜芒一閃,嘴裏道:“關在柴房裏了。”

    “爹打算怎麼樣處置他?”

    “明日一早逐出桃花園。”

    “謝爹爹。”丁不一捂着屁股,一晃一晃地走了。

    丁世偉臉上掛滿冰屑,混小子,在這個時候,還惦念着那個小妞,真是不成材!

    他望着丁不一消失在門外的身影,良久,發出一聲低沉亢長的嘆息。

    丁不一跛着腳,摸向柴房。

    柴房門一把大銅鎖鎖着,沒人看守。

    他貼近門邊,皺着眉從腰囊中摸出一段鐵絲,抓着銅鎖,一陣勾撥,“嚎!”一聲輕響,銅鎖開了。

    這手功夫,他是從餘小二那裏學來的。

    他推開柴房門,擠身而入。

    昏黃的燭光照亮了窄小的柴房屋。

    左邊是高繹的柴堆,有邊堆着羅筐扁擔等雜物,和一條長人木板凳。

    小貞就坐在木板登上。

    她靜靜地坐着一動沒動,凝視着燭光,對丁不一的到來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儘管她沒有反應,丁不一卻是虛張聲勢,弓着腰,手指壓住嘴唇:“噓——輕聲點!我來救你來了!”

    她扭過頭,大大方方地拍拍板凳,道:“請坐。”

    丁不一笑咧了嘴:“謝……謝坐。”他幾步跨過去,緊貼着她的身子坐了下去。

    “哎唷!”屁股剛沾到板凳,他立即彈跳起來哇哇大叫。

    她微微一笑,沉聲道:“這就是不刻苦練功的下場。”

    他尷尬地笑笑:“你知道我爹打我了?”

    “誰不知道?殺豬似的叫喊,桃花園中哪個聽不到?”她眸子像星光一樣迷人。

    “實在是對不起。”他眨巴着眼皮道,“其實我爹很疼愛我的,他打得也不得,我是故意大聲叫喊,好讓他以為打痛了我,以便……”

    他明亮的眸子盯着他:“請坐,請坐下説話。”

    她伸出手像是要拉他。

    “別……客氣。”他倉慌地退後一步:“男女授受不清,不宜坐一條板凳,我就坐……這兒好啦。”

    他抓過一隻小羅筐,再橫上一根扁擔,將大腿擱在上面,那似倚非坐的怪異姿式,令人忍不住。

    “你來幹什麼?”小貞問。

    “來救你啊。”,

    “救我?”

    “是啊,爹説你唆使我上賭場,要將你立斃館杖下,所以我趕來放你的。”

    “真的。”

    “那還有假,此心日月可鑑。”

    小貞沉下臉,正色道:“少油腔滑凋了,老爺告訴我,明日清晨就逐我出桃花園。”

    丁不一道:“這件事實際上與你—點關係也沒有,等會我就去向爹爹説明。”

    小貞道:“老爺正在火頭上,他能相信你的話?”

    “唉,”丁不一嘆口氣道:“不管怎麼説是我連累了你。”

    “命裏主定的事,誰也躲不了。”她説話的態度很認真。

    “你離開了桃花園後打算去哪兒?”他也很認真地問。

    “不知道。”

    “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你?”

    “有緣便能相見。”

    “有緣?”丁不一深邃的眼裏閃爍出一個耀眼的光環。

    “是的,凡事都要講個緣份,人與人如此,練功也是如此。”她目光中透出一股祥和。

    丁不一眉頭一皺:“你為什麼總是要提到練功?”他似乎感到了什麼,但説不上來。

    她意識到了他的感覺,於是開誠佈公:“你爹為什麼逼你練功?”

    他覺得對她無須要隱什麼,於是坦誠地道:“爹爹要我練好功,為他完成一項志願,但是什麼志願,爹爹卻從未告訴過我。”

    “你知道你爹爹將志願告訴你嗎?”她偏起頭,明亮的眸子裏閃起一層水。

    “為什麼?”他眉毛挑起復又垂下,他的確不曾想過這個問題。

    “因為你還不夠資格。”她説的十分沉緩。

    她的聲音象鼓點一樣敲在他的心上。他半晌默然無聲。

    “因為你還不夠資格。”

    她瞧着他,想了想,又道:“但願你從明日起能專心練功日後能替爹爹完成大志願。”

    他日芒一閃,岔開話題,臉上又透出有的嬉笑:“不好意思,這些銀票本是你贏的,我已送掉了大半,只剩下這五十萬兩銀票,請別嫌少……”説着,他從懷中掏出銀票遞了過去。

    “少主人,”小貞霍地站了起來:“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我……哎唷!”丁不一觸到屁股上的傷處,痛的蹦跳起來,踢翻了羅筐。

    “傷口很痛?”小貞關切地問。

    小貞的這一份問候象是一股密流從丁不一心頭淌過,痛苦頓時大減,但他嘴裏卻道:“痛!痛得難以形容,象針刺,象烙,象刀割。”

    小貞從腰帶內掏出一個小瓶:“這是玉仙膏,專治刀劍傷,對皮膚外傷更是有特效,你將它塗在傷口上就會好多了。”

    丁不一接過小瓶:“哦,這麼靈應?”眼珠子溜溜地轉。“唷唷,痛死人了!救人救到底,就勞小貞姑娘幫我塗塗藥吧。”

    小貞沒想到了不一會提出這個請求,不覺臉面一紅,扭過頭去:“我又不是你的下人,即算是,男女有別,我也不能替你塗藥啊。”

    “哎呀!”丁不一反駁道:“山正不怕影斜,鞋正不怕幫歪,這是救人性命呀,哪有那麼多戒律?常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又道是見死不救,等於殺人……”

    小貞不知是因氣憤還是羞澀,胸脯在急劇地起伏,雙頰紅得就象盛開的花瓣。

    丁不一邊説邊瞧着他,明亮的眼亮裏隱隱燃燒着一股火焰。

    “咚!”柴房門被人一腳踹開了。

    丁世偉出現在門口。

    “媽的,哪個吃了豹子膽……”丁不一的話頓在嘴邊。“爹,孩兒……”

    “明天起小貞就是你的下人了。”丁世偉説完此話轉身就走了。

    小貞扭過頭瞧着丁世偉的背,眼裏興爍着深邃神秘的光。

    丁不一怔怔的呆在原地。

    驀地,他轉身面對着小貞,指着她的鼻尖道:“明天起就是我的頭了,哈!”他高興地跳了起來,使勁地屁股上一拍。

    “哎唷!”剎時,他又象殺豬似的嚷了起來。

    夜,深沉而寧靜。

    丁不一的屁股上塗上玉仙膏後,沒有了那種刺痛、灼熱,傷雖然還沒好,但已沒有了那份痛苦。

    他睡得正香。

    窗外朗朗月色透過薄薄的窗紙,漫着暗綠色的幽光,象幽靈一樣在這充滿着夢幻的卧室裏悄無息地徘徊。

    他在做着美夢。夢見與小貞在賭場大戰魔宮蓋天魔王,夢見與小貞練習武功……

    突然,一刀朝着劈下……夢斷了,他從牀上彈身而起。

    牀邊站着盧貴,盧貴正搖着他的肩頭:“少主人,快起來。”

    他揉揉濛濛的眼睛:“怎麼回事?”

    “老爺吩咐我帶少主人馬上離開桃花園。”盧貴神色有些緊張。

    丁不一的睡意全消了:“出了什麼事?”

    “不知道,老爺只是叫我帶你馬上走。”盧貴催促道:“少主人快走吧。”

    丁不一翻身下牀,披上外衣,扭着屁股走出卧房外。

    剎時,他瞪圓了眼。

    溶溶月光下,亮亮玉立着肩背一個小包袱的小貞丫頭。

    “你也跟我一起走?”他聲音打顫,顯得有幾分激動。

    她肯定地點點着。

    他目光掃過四周。

    月光下,人影晃動,桃花園的人都在悄然無息地離開竹林。

    這種無聲的離開,這股異樣的靜默,給他一種困惑和不安。

    他靠近了她:“怎麼回事?”

    她搖搖頭。

    丁不一地盧貴嚷道:“不行,我得問問爹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少主人。”盧貴伸手攔住他:“時間來不及了,你得趕快跟我走。”

    “哎,”丁不一瞪起眼道:“在桃花園,你是少主人還是我是少主人?快讓開些!”

    盧貴沉聲道:“在下是奉老爺的吩咐在辦事,少主人拼命,請恕在下無禮。”

    “哈!”丁不一跳起腳嚷道:“想跟本爺動手?好,本爺就教訓!教訓你這個奴才!”説罷,他袖口一紮,擺出個架勢。

    小貞拉拉他的衣角:“別裝腔作勢了,你不是盧貴的對手。

    咱們還是聽老爺的話,跟盧貴走吧。”

    丁不一扁扁嘴,眼珠子一翻:“好,本爺今天看在小貞的面子上,姑且饒過你一回,下次若再冒犯本爺,本爺必將嚴懲不貸。”

    “謝少主人,咱們快走吧。”盧貴向丁不一鞠了躬。他急於將少主人帶離此地。

    丁不一瀟灑地揮揮手:“走。”

    盧貴領着丁不一和不貞,從桃花園門出,饒過坡地,鑽了後坡嶺腳下的蘆葦湖。

    蘆葦湖,顧名思義這裏長滿了蘆葦。但,説是湖卻有些言過其實,這裏只是一個小壙,壙邊一片蘆葦地而已。

    此刻,正值秋季蘆葦白頭之時,月光下,蘆花象是給地面蓋上了一牀白色的絨毯。

    夜風吹過,在這片延千里的地面上,絨毯搖曳,花絮翻風,似白雲,似浪花,場景頗為壯觀。

    壙旁一座草棚,不知是什麼人所搭,但從草棚破爛的程度,知搭棚人遺棄它已久。

    草棚內,吊在橫木上的油燈閃爍着昏暗的光亮。

    三張臨時搭成的乾草牀,中間用垂掛的草簾隔開。

    小貞躲在裏格的草牀上,呼吸均勻,面容安詳,顯然進入夢鄉。

    其餘的兩張草牀空着。

    草棚外,丁不一蹲身在小壙旁,陰沉着臉,臉上的兩道眉毛擰成了一條線。

    爹爹為什麼深更半夜要盧貴帶自己來到這裏來?

    桃花園內肯定出了什麼事!

    桃花園內出了什麼事?

    爹爹為什麼不告訴自己?

    他咬緊了嘴唇,眼裏閃爍着往日見不到的光芒。

    夜,象被凍僵了的靈魂一般安靜,低窪的小壙就象是封死了墓穴。

    “媽的!”他一巴掌扇到水面上。

    仲秋的壙水是冰冷的,一股涼意從手心直透到心裏。

    “波刺!”一條魚兒躍出水面,忽不見,水面上留下一層暗淡的白光。

    丁不一扭頭問盧貴:“爹為什麼要帶離開桃花園?”

    “我不知道。”盧貴搖了搖頭。

    “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少主人?”

    “哼。”丁不一冷哼一聲,站起身就往蘆葦坡上走。

    “少主人……”盧貴橫身攔住丁不一。

    丁不一呶起嘴道:“天色將明,我到坡上練趟拳法不行嗎?”

    盧貴想了想,點點頭道:“少主人請。”

    丁不一甩甩衣袖,踏步走上蘆葦坡。

    蘆葦坡與桃花園佔踞的坡地相距不到五里,兩坡南北相望。

    丁不一凝視着北方桃花園的那一片坡地。

    天地間籠罩着一片混沌的模糊,什麼也看不清楚。

    他凝視片刻,將眼光轉向天空。

    彎刀似的月兒和寶石般的星星在空中閃爍,清涼的夜空,星與月的清光互相輝映。

    “唉。”他喟然長嘆。

    盧貴目芒一閃。他跟隨少主人十多年,這是第一次聽到少主人嘆氣。難道老爺今天這一頓板子,真把少主人打得回心轉意了?他心一動,正欲説話。

    驀地,黑夜裏進出一道紅光,紅光閃了閃,猛然一躍,像一條金蛇從桃化園的坡面上竄起,騰向空中。

    “爹爹!”丁不一不由一聲呼喊,撲向下坡的道。

    “少主人,你要去哪裏?”盧貴彈身向前,阻住坡道。

    丁不一厲聲道:“狗奴才,你沒看見桃花園裏起火了嗎,快隨我回去。”

    盧貴沉聲道:“老爺吩咐,無論桃花園出了什麼事,少主人都不能回去,恕在下不能從命。”

    “誰知道你這話是真是假?等我去問過老爺再説。”丁不一嘴裏説着,身子已騰空躍向坡邊的叢林。

    盧貴身形一晃,快逾狂風,又堵住了叢林去路。

    “狗奴才,也與本爺為難!”丁不一怪喊聲還未出口,一掌已擊向盧貴左胸,這一手與偷襲沒有兩樣。

    “恕在下大膽,得罪了。”盧貴答話聲中,身形急旋,右手輕輕格開丁不一擊來的掌,左手二指從丁不一右肋的空門穿進點在肋下,頓時丁不一如中邪法,定立在原地,右臂斜斜垂下。

    丁不一嚷道:“你敢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是想要謀反還是謀財害命?”

    “老爺之命不敢違,少主人切勿見怪。”盧貴説着又舉起右手,駢起了二指。

    丁不一瞪圓了雙眼,惶急地叫道:“你想幹什麼?救……”

    “命”它還未出口,盧貴二指已點中他的啞穴,聲音突然收斂。

    桃花園的火勢已旺,將北面的天空,染成一片驚心動魄的紅色。

    盧貴扶着丁不一,呆呆浮雲雍塞着沖天烈焰焚燒的桃花園,心如刀絞般。

    主人這座苦心經營了十八年的桃花園,就這麼毀了。

    草棚裏,小貞揭開草簾窗,望着北邊天空映出了火光,透眉緊蹙。

    天老邪在搞什麼名堂?

    良久盧貴找起瞪着血紅大眼的丁不一,穿過蘆葦坡,返回草棚。

    小貞回到草牀上安然入睡,嘴角浮起一抹陰沉而古怪的微笑。

    天空陰沉沉的,朵朵浮雲雍塞在一起,如一張沉重的大醒,籠罩着十里坡嶺。

    雄偉氣派,優雅恬靜的桃花園已失去了往日的風采,就像是一位美貌如花的少女,一夜之間變成了了個醜陋不堪的老太婆。

    斷牆,殘壁,碎瓦,焦木,倒塌的石亭,化為灰燼閣樓,滿目瘡痍。

    丁不一、盧貴和小貞站在後院的廢圩中,默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尖厲的冷風從桃花園廢好上呼嘯而過,花圃園中被燒焦的桃木枯枝,在風中瑟瑟在抖動。

    繁華熱鬧的桃花園林,如同過眼去煙倏忽消失,已不復存在。

    丁家十多年的家業付之一炬。

    非但如此,丁世偉還被以偷盜皇宮大內四庫寶物的罪名鋃鐺入獄。

    丁不一沉思良久,低聲問盧貴:“這都是真的?”

    盧貴點點頭。

    丁不一道:“我爹真是當年的大盜天老邪丁世偉?”

    盧貴閃爍的眸光瞧着丁不一道:“當然不是。”

    丁不一緊緊逼道:“既然不是,官府為何要抓他,而且要焚燒桃花園?”

    盧貴低下頭,輕聲嘆道:“我也不清楚,只有過幾天等衙門的陸七送來的消息,才知究是怎麼回事。”

    小貞望着一片廢坪的桃花園,瞳仁裏深處裏跳動着幾顆光亮。

    丁不一仰面看着陰沉沉的天空,半晌,説道:“一定是有人想陷害你爹爹。”

    盧貴立即應道:“準是。”

    丁不一眨眼道:“爹爹在江湖上有什麼仇人?”

    盧貴道:“老爺行善積德,對江湖人物更是慷慨解囊,以禮相待,應該不會有什麼仇人。”

    “替他老人家完成的成願有關?”

    他想不出桃花園被毀的任何原因,是以將桃花園被毀和爹爹要他完成的成願不自覺地聯繫到一起。

    盧貴支吾了一下,道:“也許是,也許不地。”

    “哼。”丁不一冷哼一聲,對盧貴的回答十分不滿意,“我要去大牢見爹爹。”

    “不行,千萬不行。”盧貴急急地道:“現在事情尚水澄清,官府衙役正在四處搜尋少主人,你這一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一直沒有説話的小貞在一旁搭腔道:“何止是自投羅網,簡直就是去送死。”

    丁不一扭過頭,狠狠地盯着小貞:“此話怎講?”

    小貞扳起面孔,一本正經地道:“你知道偷盜皇宮大內四庫寶物的盜賊,安刑律判什麼罪嗎?”

    丁不一搖搖頭,他除了熟悉賭場裏的夫規矩以外,其餘的事情都是糊里糊塗。

    小貞一字一頓地:“財籍沒,滿門抄斬。”

    “啊。”丁不一張大嘴,半天合不攏來。

    小貞戚眉道:“還是聽盧貴的話,乖乖在草棚裏等候街徵衙門陸七的消息吧。”

    丁不一眼中閃爍着焦慮的目芒:“盧貴,無論如何也要救你爹爹!你趕快去打點衙門,花多少銀子也不在乎。”

    “少主人,”盧貴頓首道:“這件事胡管家正在抓緊辦理,我想不會有什麼問題的,請少主人放心。”

    小貞挑起秀眉道:“我想準會有問題。”

    丁不一扁扁嘴:“不會的,俗話説,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事有了銀子,便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保準沒事。”

    小貞道:“這樁案子是用銀子化解不了的。”

    丁不一滿臉的不高興:“你説這話究竟是廣麼意思?”

    小貞冷聲道:“我的意思是説,你爹這次死定了。”

    丁不一瞪圓眼道:“胡説八道!我爹不會死,決不會!”

    小貞聲音輕柔而是堅定:“會的,你爹死定了。”

    “你……”丁不一揚起了拳頭。

    一陣冷風吹過,飛沙走石。

    丁不一禁不住打了一個冷噤,拳頭但停在空中。

    風旋着一股灰沙從他身旁刮過,灰沙中裹着幾張杏黃錢紙。

    不祥之兆!

    丁不一臉上頓顯出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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