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宇紅將劍插入鞘內,深沉池看了躺在地上的丁不一一眼,扭頭就走。
“哎。”丁不一在地上叫道,“壯士留下姓名,丁某日後好報壯士救命之恩。”
薛宇紅沒吭聲,也沒回頭,一個縱步躍出了林外。
丁不一從地上爬起來,凝視着薛宇紅消失在林間的背影。
這人是誰,為什麼要救?他心中又多了一個疑團。
良久,丁不一拍拍桌上的泥土,帶着萬分僥倖的心情穿林而過,走向面的小樹林。
餘小二約定在那裏與他相會。
薛宇紅走出林外,徑直走向袁駿星等人。
袁駿星一擺手,陳風林胡彪漢立即散開成半菜,將薛宇紅圍住。
袁駿星一搶,“當!”寶刀應聲了鞘,厲聲道:“你是誰?
為何要救那丁小子?”
沒有任何徵兆,薛宇紅蹬地躍起,寶劍像有靈性似的隨之鋭嘯出鞘,噴灑出一蓬星芒射向袁駿星。
袁駿星大駭,在星芒射近之時,狂然大吼,寶刀盡力揮出。
“噬”一刀劈空,袁駿星只覺頭頂刮過一股涼風,額頭傳來一陣炸痛。
對方的劍,比以快刀著稱的刀魔的刀,至少要快上一倍!
袁駿星知道對方是誰了,立即棄刀跪地道:“屬下袁駿星見督主大人。”
陳風林胡彪胡漢見狀,也一齊跪地道:“叩見東廠大檔頭錦衣衞北鎮撫使督主大人。”
薛宇紅摘下頭罩,怪聲:“爾等可知罪?”
袁駿星首道:“屬下知罪。”
陳風林胡彪和胡漢渾身發抖,汗如雨下。
薛宇紅又問道:“何罪之有?”
袁駿星支吾着道:“未能跟……蹤丁小子,還………”
“哼!”薛宇紅打斷他的話,“叫你們不要傷害丁不一的性命,難道就能讓別人傷害他的性命?”
袁駿星低聲道:“屬下以為……”
“住口”薛宇紅難聽的厲叫,令人-渾身泛起一層雞皮疙瘩,“不要自作聰明,不要自以為是,若是壞了馬公公的計劃,你們和我都得完蛋。”
袁駿星立即改口道:“屬下明白。”
陳風林討好地道:“請督主放心,馬公公放長錢釣大魚的計劃準能成功。”
薛宇紅臉上勾起一絲冷笑:“豈只是釣大魚,是釣金鱉。”
袁駿星四人時頓時得然。
薛宇紅無疑地是在向他們透一絲口風,説明馬公公的計劃的重要。
薛宇紅沉聲道:“聽着,現在你們的任務是保護丁不一,不要讓他遭到青龍幫的襲擊,至於下一步行動,三天後我會給你們具體的指示。”
“是。”
“袁駿星,今日削髮刺額,是給你一個警告。若有再閃失,提頭來見!”
“遵命。”
薛宇紅閃身躍上大路,向南飛奔而去,剎時,不見了人影。
袁駿星等人站起身來,默然對視片刻,急忙奔進樹林。
不管袁駿星願不願意,他們四人已成了丁不一這小子的跟身保鏢。
這不過是陰謀行動的一個部分,另一個陰謀行動,此刻正在寶座悄然進行。
小雯出了萬花樓,繞過正街口,轉入石榴巷。
一條幽深恬靜地小巷透着幾分冷森。
小雯急忙走到巷底,敲響了一間平房的門。
一俠老媽子打開門:“哎呀,小雯,你可來了!小蓮都要急死了。”
小雯問:“小蓮找我什麼事?怎麼這麼急?”
“你進去就知道了。”老即於邊説邊關上門,神色顯得有幾分緊張。小雯的心突地跳蕩起來,急步就往裏屋走。
穿過走廊,恰遇小蓮從裏屋出來。
“小雯。”小蓮上前抓住小雯的手。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小雯問。
“有人要見你。”小蓮道。
“有人要見我?”小雯頗為驚異地道,“為什麼不去萬花樓找我,要上你這兒來?”
“你跟我來吧。我弄不清楚。”小蓮説着,就將小雯往裏屋帶。
推開裏屋的門,小蓮拉着小雯走進屋中。
一個頭上纏着沾滿血繃帶的中年漢子,正是在屋中焦急地鍍來鍍去。
小蓮道:“喂,你要我的人來了。”
中年漢子驀然轉過身望着小雯,道:“你就是萬花樓明春閣的小雯?”
小雯點點產砂:“你找我有什麼事?”
中年漢子看看小蓮沒有説話。
小蓮知趣地道:“我到外屋有點事,你們談。”
待小蓮走後,中年漢子道:“我叫餘老七,丐幫的五代弟子,是餘小二的朋友。”
“哦,原來是餘七哥”小雯在餘小二的口中聽到過這個名,於是爽快地打招呼,“你怎麼不去萬花樓找我?”
“那地方太惹人眼目,我不便去的。”中年漢子道。
小雯招呼中年漢子在屋中桌旁坐下,然後問道:“你我我有什麼事?”
她心中暗想,這個乞丐哥一定是來找自己討銀子的。這些個無縫不入的叫花子!
中年漢子道:“餘小二還在暖春閣嗎”
小雯搖搖頭:“不在,三天前就走了。”
中年漢子頓腳道:“糟糕,這就糟糕了!”
小雯問道:“怎麼回事?”
中年漢子沒回答她的問題,卻急着道:“他上哪兒去了?”
“他……”小雯話剛出口,突然頓住,小姐説過他倆的去向是不能告訴任何人的。“我不知道。”
中年漢子搓着手道:“死定了,這下子死定了!”
小空心冬地一聲:“誰死定了?”
中年漢子道:“還會有誰,當然是餘小二和丁不一了。”
小空臉色候變:“怎……麼回事?”
“是這麼回事”,中年漢子瞧着實道,“你聽説丁公子和餘小二救過一個被青龍幫追殺的商人嗎?”
小雯點頭道:“聽説。”
餘小二在暖春閣一夜情話,將自己在娘肚於裏的事全都告訴了小雯。她怎會不知道,他見義勇為。捨身救人的這樁英雄事?
中年漢子輕嘆口氣道;“唉,現在事情麻煩了,那商人身上丟失了一件東西,青龍幫認定是餘小二拿了,現在已出動全邦殺手,要追殺他倆,並在北面路上,四處關口設下了埋伏。
阻截他們。”
小雯臉色篷白:“這怎麼辦?”
中年漢子道:“只有馬上給他倆報信,他們早有防備,同時我邀請丐幫幾位高手朋友去幫助他們。”
“對,”小雯焦急地道,“就這麼辦,請餘七哥一定要設法救他們!”
中年漢子故意頓了頓道,“現在關鍵就是要知道他們到哪裏了,或要到哪裏去,否則我找不到他們,怎能設法救他們?”
“我……”小雯欲言又止。
“你知道他們要去哪兒?”中年漢子問。
“小雯畢竟年幼無知”,一語道破天機:“這事待我回萬花樓與小姐商量再説。”
中年漢子目芒一閃。小雯果然知道他倆去向!
他心中有了底,裝出焦急萬分的模樣,“常言道:救人如救火,這事可遲延不得!青龍幫的殺手已經出發六個時辰了。你瞧,我頭上這傷就是被青龍幫傷的。”
“可是……,”小雯猶豫着,“我是不能説的。”
中年漢子拍拍受傷的額頭道:“你是不相信我餘七哥,對不對。”
“我不是這個意思。”小雯人雖年幼,卻也聰明,確是這份懷疑,只是不説出來罷了。
中年漢子又道:“你怕我這個餘七哥是冒稱的。是不是?”
小雯這回沒出聲。
中年漢子道:“我有一件東西給你看,你就知道我這個餘七哥是真是假了?”
小雯心中更加懷疑,自己從未見過餘七哥,有什麼東西能證明餘七哥的真假?豈不是騙人的鬼話。
中年漢子人懷中取出一隻香囊袋:“你瞧,這是什麼?”
小雯頓時怔住了。這是自己送給餘仁的定情信物,怎麼會在這餘七哥手中?
中年漢子解釋道:“你和餘小二的事,餘小二早告訴我了,他此去學藝江湖險兇,又遭到東廠殺手追殺,唯恐失落此香囊袋,有愧於你,於是就將這香囊袋寄存在我這裏,他説待他學藝回來。再取回香囊袋去迎娶你”
小雯想起自己在暖春閣逼問餘小二香囊袋的事。餘小二當時確是説,恐香囊袋有失,已寄放在一位朋友那時了。原來這位朋友就是眼前的餘七哥!
她當然不會知道,餘小二的香囊袋被馬公公留下,而這弄丟的事,餘小二又不願告訴她,所以便撒了一個彌天大謊不想,這彌天大謊竟會成了事實,在此又被印證。
中年漢子道:“這下你相信我了吧。”
小雯點點頭:“我相信你。”
這事她不能不信,也不由她不信。
中年漢子抓住時機:“他們要去哪兒?”
“去淮安柳蔭園。”小雯這次沒有了猶豫。
“如果在淮安柳蔭園碰不上他們呢?”中年漢子順勢追問“那他們就去山東曹莊十里坡梅花,找梅邪慕容久酒去了。”小雯終於道出了秘密。
目的達到了!中年漢子暗中吁了口氣。
中年漢子收好香囊袋,紮緊腰帶,朝小雯拱拱手道:“多謝小雯姑娘,救人要緊,事學宜遲,七哥就此告辭。”
“哎,”小雯喚住中年漢子,“見到餘小二時,請代我……”
“代你問他好,説你想念他,是不是?”中年漢子笑聲道。
“餘七哥,你……”小雯低下頭,紅暈飛上兩頰。
“一定,我一定代你問候。”中年漢子望着低下頭的小雯,吞了一泡口水,臉上綻出一絲邪笑。
小雯沒有看到中年漢子臉上的表情,猶自紅着臉道:“要他多多小心保重。”
“知道,知道。”中年漢子應唯連聲,走出了裏屋。
小雯呆立在屋中,雙掌合十胸前,默默地為心上人和丁不一褥告。
中年漢子繞過裏屋,走出屋後的一間小房中。
“阿毛,事情辦得怎樣?”馬公公尖細的聲音問道。
“馬公公料事如神,那小丫頭一見到這香囊袋,就什麼事情都説出來了。丁不一和餘小二一道,準備先去淮安柳蔭園,然後再去山東曹莊裏坡梅花園找梅花園找梅邪慕容久酒。”扮裝餘老七的侍衞徐順毛恭聲稟後。
“哈哈哈。”馬公公喉嚨裏抖出一串得意的笑,對侍立在椅旁的薛宇紅道:“你覺得怎麼樣?”薛宇紅躬身道:“馬公公妙計,無人所及。在蘇小玉嘴裏掏不出的東西,這小丫頭一捱就吐出來了。”
馬公公嘿嘿笑道:“以後多學着點。”
薛宇紅道:“請馬公公教海。”
馬公公對還跪在身前時徐順毛道:“你乾的不錯,起來,到前面去領賞。”
“謝公公。”徐順毛爬起來,抖抖衣袖,喜孜孜地退出房外。
馬公公揮手喚退立在身後的四名侍衞,房內便只剩下了他和薛宇紅。
馬公沉下臉道:“你還有什麼明白的地方嗎”?
薛宇紅想了想道:“在下明白為什麼不能把蘇小玉和小雯抓起來,用她們來威脅和牽制丁不一,據我所知,丁不一確是愛上蘇小玉,,他連桃花扇都送給蘇小玉了。”
馬公公尖細的聲音變得低沉而略帶嘶啞:“丁不一這人心,不一,弄不好會弄巧反拙,我不願冒這個險,把整個計劃弄砸,再説……”
他深沉地看了薛宇紅一眼,略為一頓,説道:“這個蘇小玉可是個有後台的人物,咱們招惹不起。”
薛宇紅大為驚異:“你不必多問,記住,千不要去惹這風塵女子,咱們對她聽之任之,順其自然,任其發展。”,薛宇紅聞言,自不敢多問,頓首道:“在下明白了。”
馬公公財着他道:“依公公所見,青龍幫要尋找的東西是不是真在丁不一身上?丁不一此行去誰安柳蔭園,是否與這東西有關?”
馬公公手指在椅把上的重重地一敲,音調陡地提高八度:“我説過了,不要管局外的事,如果那東西真在丁不一身上,遲早也會落到咱們手中,要沉得住氣。”
“是”。薛宇紅不僅是表面,就是內心深處,對馬公公處理這些事情的手段,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世上最毒毒不過蠍子嘴,最狠狠不過馬公公地心。
連自認陰險毒辣的薛宇紅,在馬公公面前也是自嘆弗如。
馬公公蛇蠍般的三角眼裏閃過一道緣光:“不要管柳萌園的事。咱們的目標是曹莊十里坡的梅花園。”
薛宇紅為那道綠光而感到心悸,聲音有些微顫道:“仍舊是等丁不一學完劍法後,再動手?”
馬公公點點頭,“一是不能讓丁不一發覺,否則他就不會找其餘的五邪學劍了,二是老夫想看看七邪劍法究竟有哪些精妙之處?”
薛宇紅道:“請公公放心,這一次我會待慕容久酒離開梅花園後再動手,決不會留下半點痕跡。”
馬公公目芒一閃道:“這一次,我要你親自動手。”
薛宇紅躬身道:“遵命。”
馬公公尖聲道:“袁駿星辦事十分不力且又自作聰明,眼睛人手不夠,否則我早就將他宰了,希望你辦事不要像他一樣。”
薛宇紅挺胸道:“在下會竭盡全力為公公效命。”
馬公公陰笑道:“我也會時刻監視同着你一舉一動。”
薛宇紅拖着難聽的怪聲:“在下的這條命是公公紅的。在下為公公效命,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很好。”馬公公從靠椅中弓起身子。
薛宇紅問道:“這屋裏的人怎麼外置?”
馬公公直起身:“全問幹嬸,留下青龍幫的標誌。”
薛宇紅微微一楞,隨道:“是。”馬公公搶步走向房外:“將小蓮留給我處置。”
“遵命。”薛宇紅應聲道。
“我要看看腹心蛇是怎樣鑽一個女人的……哈哈哈。”馬公公身出房外,留下一串毛骨悚然的笑聲在房中。
笑聲中,薛宇紅蒼白着臉,頭額泛出一層冰涼冰涼的冷汗,彷彿剛被蠍子咬了一口。
深冷風冽冽,枯葉遍地,正是蕭條時節。淮安這座依河而經的小城鎮,卻未受到蕭條的影響,依然熱鬧地忙碌着。
河畔帆桅如林,碼頭商賈雲集,院蠍叫喊之聲,不絕於耳。
在離碼頭數時之地,有一塊柳萌莊園,那便是宋良安的柳蔭園。
丁不一小時候隨爹爹到這裏,對莊園依稀有些印象。
莊園共分三庭。
前庭是花圃,專供人觀賞花圃中的奇花異卉,形式上有些兒像揚州十里坡桃花園供人觀賞挑花的園圃,只是規模小些罷了。
花圃園中盛開着各式菊花,雖已將近初冬,菊花在這裏卻是開勢正旺。姥紫蹈紅的花朵,隨風搖曳,煞是好看。
許多的賞花者和買花者,擁擠在花圃聞,高聲談笑,大聲爭價,一片熱鬧的喧譁。
丁不一和餘小二穿過花圃,走向中庭。
中庭已不是丁不一記憶中的小廳房了。
經過改建後一共有三間大廳,廳壁上掛滿了各種收藏字畫,正廳的堂壁上“柳蔭宇畫寶行”六個大字,赫然醒目。
原來柳蔭園也做起了字畫的買賣,真是生財有道。
丁不一領着餘小二走進正廳。
身着園服的莊丁恭迎上來:“客官,可要買字畫,本莊有監摹唐代畫聖吳道於的觀音畫像,晉時的王蒙之的書法立軸,好素的草書,鍾圈的草宇書帖,王右軍的真跡……”
丁不一環眼瞟過四周,淺笑道:“我不是來買字畫的。請替我通報宋園主一聲,説是杭州萬隆緞莊金滄海求見。”
丁不一因怕驚柳蔭園,所以沒報自己的名字,也沒説明真正的來意。
莊丁用心地打量了一番丁不一,隨地地笑笑道:“金公子實在是對不起,宋園主抱病在牀,已有兩個多月了,不能見,客,望公子多多見諒。”
宋良安乾爹病了?丁不一眉頭一皺。
“聽,這位大哥,丁不一喚住準備去招呼另外客人的莊丁,低聲道:‘在下有要緊事來見宋園六煩勞通報一下。’説着,從衣袖中摸出一錠銀子,悄克塞到莊丁手中。
‘這個……’莊丁似覺為難,但又不退還這錠銀子。餘小二湊過來道:‘請二位在此稍候,我這就去通報。’莊丁吩咐廳內小廝替丁不一和餘小二沏上茶,匆匆奔向後庭。
丁不一端起茶盅,微閉雙目,猶自思忖。
宋良安是真的病了,還是在有意迴避客人?
青龍幫説這蠟丸中藏有罕世之寶,難道宋良安也做這種黑道上的買賣?”
餘小二捂着茶盅,低着頭,又在痴痴地發笑。
丁不一一口香茶,眯眼瞧着餘小二,緩緩地搖搖頭,低聲嘆了口氣。
餘小二已將他心的秘密告訴了他。那夜在暖春閣小房,餘小二與小雯在情動之下,已成了夫妻了。照餘小二的話説,此去吉凶未卜,生死一線,若死了連個老婆也沒娶上。豈不是死不瞑目?
餘小二已得到了小雯,而自己卻失去了蘇小玉,此去回來,還不知能否再與蘇小玉見面?
他不由不暗自嘆息。
丁本一嘆息之餘,背手站起,走向廳壁。
廳壁左側接着幾幅裝德精美的書畫。丁不一被其中的一幅立軸所吸引,此是鍾舔的《草示表》,二式楷書,十分工妙。
字跡筆墨奔放,揮灑自如,氣韻生動,造詣極深,臨摹者,的筆下功夫很得鍾圈的意趣,暖品足以亂真。丁不一不由暗自拍手叫絕。
“公子爺!”廳中小廝走近前來。“您可是有眼力,此廳中唯有這幀《宣示表》是真跡。”
丁不一淺淺一笑,未置可否。他知道這幀書法立軸是珍品,因為真跡在他桃花園中已被大火焚燬了。
小廝看到丁不一不屑的神態,便又道:“公子爺不相信麼?
請公子往落款處看,這親筆簽名和鑑定的暗印,可是不能偽造的。”
丁不一目光移向立軸下角,剎時,他心突死一跳,呆若木雞。
這幀書法的下角果然有種圈的親筆簽名,還有內四庫鑑別真偽的鑑定暗印,難道鍾繇《宣示表》的真跡會有兩幅?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丁不一的眼光迅即因向宇畫的左上角,他瞪圓了眼,左上角處有一點類似梅花形狀的小墨珠。那是他自己在桃花羅,學着臨摹這楷書時不慎濺上的墨珠。
這字畫,就是在桃花雷鋒大火中被燒燬了的那田《宣示表》。
究竟是怎麼回事?
盧貴曾明確告訴過自己,桃花園所有珍藏的字畫都全部給燒燬了,此宇畫怎會在這裏出現?其中必有蹊蹺。
他心中頓生疑寨。
小顧一旁道:“公子爺,這幅宇畫本是無價之寶,但公予和如果肯出一萬兩銀子……”
丁不一還未等小廝説話。便朝廳內門走去。
去通報的莊丁已從內門裏瞳了出來。
“怎麼樣?”丁不一問。
慶丁點點頭:“請金公子隨我來。”
丁不一跟着餘小二,跟着莊丁進了內門由內門出得廳外,走得一堵小牆的花月洞門,倆進了內庭。
粗磊的樹幹密密的擁擠着,多是些古格和老桑樹。一條三尺來寬的石板小咱,蜿蜒在濃蔭之下。
路上石板小路,探着透過樹梢的陽-光在路上投下的一圈圈跳動的光影,就像是走在迷宮裏。不知名的小鳥在唧唧啼叫,四周充滿着幽雅和寧温。
走到石極小路的盡頭,濃葉覆蓋着一間爬滿着青蘑的小屋。青藤已經枯萎,那斑駁的枝葉。就像是給小屋披上了一張豹皮。
此處祥和與靜雅,與前庭和中庭的熱鬧成了強烈的對比,丁不一想起了桃花園,觸景生情,心中一陣慘然。
莊丁走上前,叩響了小屋的門。
門應聲打開,一名身着白色衣裝的人出現在門口。
莊丁向白衣低聲説了幾句話,然後躬身退後,順石板小路返回去中庭。
白衣人向丁不一和餘小二道:“園主在房內等侯二位,請進吧。”
丁不一踏步人房,餘不二則停步在門邊,站在白衣人身旁,這是他倆在路上約定的防範措施,現在人倆已不是初出茅廬的嫩小於了。
房內的光線很暗,沒有開窗户,也沒有點燈,模糊糊的看不清人影。宋良安躺在東寺的牀鋪上,只喘着粗氣,看樣子病得不輕。
“乾爹!”丁不一情不自禁地輕呼一聲,奔到牀沿前。
“乾爹?”宋良安在被褥裏的身子動了一下,“你……是誰?”
丁不一屈膝跪倒在牀旁,道:“乾爹,您不記得我了?”宋良安用手肘支起上身,瞪着眼睛道:“你是……”
丁不一因在路上已由白如水易過容了,房內光線又暗,所以宋良安認不出來。
丁不一面心頓起;“你猜猜看。”
宋良安盯着他道:“我……猜不出來!”
“我五歲那年,爹帶來了這裏拜了您這位乾爹,那天還是八月十五日。”丁不一以為宋良安真忘了,所以有意提醒。
“哦,”宋良安支吾了下道,“是……是有這麼回事,我都差一點兒給忘了,人老多病,已是不行了。”
“那你説我是誰!”丁不一很高興宋良安還記得自己。
“你……不就是滄海兒嗎?”宋良安的手微傲一抖。
丁不一心絃突地繃緊,這個宋良安有些不對勁!
他心一動,隨口道:“乾爹,你終於想起來,我就是金海呀。”
宋良安湊過身子:“滄海兒,讓乾爹好好看看你。”
此時,丁不一才看清宋良安的臉,一張乾枯得像幹桔皮似的臉,臉上橫堅扯滿着條狀的皺紋。
宋良安瞧着丁不一道:“孩兒,你説有關我性命的事要告訴我,究竟是什麼事?快告訴我。”
丁不一此時當克不能説出蠟丸的事,不覺一時語塞。
宋良安目光勾勾地盯着丁不一,伸出,一雙顫巍巍的手,摸向他臉面:“孩兒……”
“乾爹。”丁不一舉手抓住宋良安的雙手。
不對!宋良安臉上的皮膚如同幹桔,手背上的皮膚卻是柔軟的。
躺在牀上的人不是宋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