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飛鵬聽了雲曇師大的喃喃自語,極為迷惑,他不知道老師太説的“天意”和“因果”究竟是指的什麼?
金宜君也皺眉不解地問:“師父,什麼因果?”
雲曇師大依然果望着皎月。不能點着頭,喃喃地回答説:“我是説飛霜劍的那柄原始劍鞘!”
金直君一聽,恍然似有所捂,立即興奮地説。“師父,就將書房中的那柄寶劍鞘贈給陸哥哥豈不正好?”
雲曇師太轉首望着宜君,緩慢地點點頭,説:“好吧,君兒,你去把它拿來!”
宜君興奮地應聲是,轉身奔進自己的房門內。
陸飛鵬聽得愈加不解,不由迷惑地問“師叔,您説什麼,飛霜劍的原始劍鞘?”
老師太點點頭,説:“是的,就是你君妹妹書房壁上掛着的那柄空劍鞘,那本是飛霜劍上的原始劍匣!”
陸飛鵬迷惑地問:‘君妹劍上的劍鞘呢?”
老師太似是恢復了平靜,淡淡一笑,説:“那是半山王老頭代制的!”
如此一説,陸飛鵬頓時想起半山姓王的椎夫被少林寺僧老師太接過劍鞘,皺眉沉思,似是又回憶到昔年的往事裏。
陸飛鵬細看劍鞘,這才發現劍鞘光閃閃的兩個匣,竟和螢光劍的劍柄護手完全相同,因而迷惑地問“師叔,飛霜是短劍,因何用長劍的劍鞘?”
雲曇師太緩緩抬起頭來,望着飛鵬、宜君,樣和地説:“你兩人坐下!”
飛鵬和宜君一聽,知道雲曇師太要為他們談手中劍鞘的。來歷,可能就是方才説的“因果”和“天意”。
於是,兩人面向師太盤坐,一個在右,一個在左。
老師太一俟飛鵬、宜君坐好,立即感慨地説:“這件事。我不希望你兩人對任何人説起,但是,如果對方原就知道這件事的人,在問到你們的時候,也不必説不知道!”
説此一頓,將眼望着飛鵬、宜君,祥和地問。“我的意思,你兩人知道吧?”
飛鵬、宜君,頷首應是,同時肅容説;“鵬兒知道!”
“君兒知道!”
老師太讚許地點點頭略一沉思,説:“你們的師祖,是一位形如用雲野鶴的大儒俠,但是,並不是一位武功高絕的奇人異士。
“在他一生中,僅收了男女兩個徒弟,男徒名叫展隆豐,女徒名叫竇月娥、……”
陸飛鵬聽得心頭一震,雲曇師太講的這個故事,原來就是恩師金杖神君的師門往事,因而,格外用心靜聽。
心念間,又聽雲曇師太繼續説:“竇月娥拜師之時,年僅十一歲,那時,她的師兄展隆豐早已下山行道,而且,已是名揚海內的大劍客,武功亦遠超你們的師祖。
一旦是,他並沒有因武功高絕名揚四海而忘本,他每隔兩三年,必回你師祖處請安問候,明是稟陳行道江湖的種種經過,實則是在稟陳之際故意將所習成的驚人絕技報告出來,因而,你師祖的功力也隨這大增。
“由於你師祖經常在竇月峨面前盛讚展隆豐,因而在她小小的心靈中。不知不覺地留下一個崇高影子,她把這位師兄,視為神聖無疵的天人,同時,她也日以繼夜地期待着師兄回來。
“也許是蒼天有意愚人,她這位展師兄,一去五年,直到她十六歲那年,他才風塵僕僕地由海外趕回來。
“竇月娥一見,頓時呆了,只見這位展師兄,竟是一位年約三十餘歲,蓄着一絡小鬍子的文雅儒士,風範尤勝你們的師祖。
“她這位展師兄,生得修眉入鬢,面如滿月,一雙細目。閃着柔輝,一望而知,在他的黃金時代,必是一位極英挺,極灑脱的俊美少年。
“竇月娥情竇初開,雖覺這位展師兄,年齡至少大了她一倍,但是,她對他的敬愛已深,仍視為她心目中的天人。
“她這位展師兄,見了她這位小師妹,非常高興,對她愛護備至,在和你們師祖研討武功之餘,也代你師授她一些驚人絕技。
“一天,竇月娥懷着激動狂跳的心,羞紅着嬌靨去問她的展師兄,究竟有多少歲?豈知,她的展師兄,竟當頭給了她一個霹靂……”
陸飛鵬和金直君,聽得渾身一戰,脱口一聲驚啊,同時急聲問:“可是一掌‘震雲雷’?”
雲曇師太搖搖頭,苦笑一笑,説:“不是,她的展師兄説,他的真實年齡,算來至少六十六歲了……”
陸飛鵬和金宜君一聽,再度驚歎一聲,迷惑地問;“真的呀?”
雲曇師太毫不遲疑地點點頭:“在一個功力深厚,攝生有術的武林高手來説,並非困難,但是在竇月娥卻決不相信她師兄的這種説法。
“展隆車清燭了小師妹的芳心隱秘後,立即叩別你師祖,再度下山了……-”説此一頓,老師太深深地吐出一口長氣,似是平抑內心的激動情緒,久久才説;“展隆豐這次下山,竟然一去十五年,他的嬌花般的小師妹也隨着無情的歲月,變成了半老的徐娘。”
説至此處,黯然抬頭望了一眼夜空明月、沉思良久,才繼續説:“竇月娥在十八歲那年便藝滿下山,她在江湖上,只要聽到有關展隆豐的些許蹤跡流言,即使越海翻山回她也要跑到那個地方看看,但是,每次她都懷着黯然神傷的心情轉回來……”
金宜君已知道師父説的竇月娥就是師父自己,當然。這個故事,就是師父自己的滄桑故事,因而關切地問“師父都是回到什麼地方去?”
雲曇師太正回憶着她少年時代的傷心事,因而對宜君的知此問活並未注意,反而順着她的話意回答説;“就是你陸師哥學藝的小綠谷!”
陸飛鵬和金宜君一聽,脱口一聲輕啊,再度楞了,不由齊聲驚異地説。“兩地竟然如此近!”
老師太黯然説。“俗語説;“天涯若比鄰’,而竇月娥和她的唯一師哥,卻近在咫尺、遠如天涯,兩人互無來往!”
陸飛鵬對自己恩師的往事已有了初步認識,但老一輩人物中的情怨恩仇,仍不十分清楚,因而,不自覺地恭聲問:“請問師叔,以後呢?”
雲曇師大傷感地嘆了口氣,黯然説。“但是,竇月娥每次返回小綠谷,你們的師祖總是對她説,你師兄展隆豐前幾日才下山,等你半月你都不回來—一“竇月娥心裏明白,她的展師兄自覺年齡懸殊,因而避不見面。
“就在展隆豐離開竇月娥第十五年的春天,你們的師祖,突然在小綠谷絕壁之巔的深洞內,撿獲一柄短劍”説着,舉手指了指宜君佩在腰間的飛霜劍,繼續説:“就是這柄飛霸短劍,由於它光芒閃射,青氣繽繞,加之沒有劍名劍歷,所以就叫它青鋒劍。
“但是,在當時放劍的深洞內,卻有原持劍人留下的一篇遺言,大意是説這是雌劍,尚有一柄是雄劍。
“當然,有時雌劍落人俠士之手,有時雄刻也可能被女傑撿獲,因而留言説,如果持有雌雄劍的人,懼是俠女,應該拜為生死妹妹,都是男士,便結為金蘭好友……”
金宜君聽得芳心狂跳,不自覺地激動急聲問:“師父……如果……如果是一個少男……一個少女……”
雲曇師父見問,立即由往年的回憶裏跌口現實,她親切地看了一眼聚精會神望着她的飛鵬和宜君,慈祥地笑着説。“那便應該結為恩愛夫妻!”
飛鵬和宜君一聽,俱都雙頰通紅,但在他們舒展的眉宇間,可以看出他們內心的欣喜、甜蜜。
雲曇師太慈祥地看了一眼含羞垂首,喜上眉梢的宜君,親切地説;“君兒,這便是因果、天意,也就是緣分,絲毫勉強不得!”
説此一頓,突然又黯然嘆了口氣,繼續傷感地説。”當時,竇月娥接受了你師祖贈給的短劍,再度下山了,她並不是下山去找持有雄劍的少年,而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的展師哥。
“當然,以竇月娥的驚人藝業和在江湖上的聲譽自是有不少青年俠士向她示愛,但俱都被她嚴峻地拒絕了,因為她心中只有一個展師哥。
“但是,不幸的消息終於傳進竇月娥的耳裏,她一直痴心暗戀着的展師哥,在一個罪惡幫會的賊窟裏,救了一個全裸少女,而這個少女,正是當時江湖上姿色最美麗,劍術最精奇的一人……”
陸飛鵬聽得心中一動,正待發問這個美麗少女是誰,驀見宜君向他瞟了一個“阻止”眼神,因而斷定金宜君一定知道這個少女是誰。
心念間,又聽雲曇師太繼續説:“據説,這個美麗少女已有了心上人,但是,被展隆豐由賊窟中一絲不掛地救出來,只有終身侍奉展隆豐了。
“竇月娥懷着滿腔的悲忿和絕望,星夜趕回了小綠谷,但是,另一個不幸,卻接遺而至,她唯一可述委屈,唯一安慰她的師父,也在她下山期間仙逝了。
“竇月娥在那等境遇心情下,真是痛不欲生,撫在你師祖的靈體上,放聲痛哭,血淚俱下。
“由於連番的打擊和驟變,已經三十二歲的竇月娥,看來卻像四十歲的中年女人,愛情幻滅,師父仙逝,因而,萬念俱灰。
“但是,匆匆趕回小綠谷的展隆豐,不但顏面毫無改變,相反的,看來愈加飄逸儒雅,竇月娥和他站在一起,自慚形穢,她自覺展隆豐喚她師姊而無人不信……-”陸飛鵬聽得心中一動,立即恭聲插言問;“請問師叔,家師可與他救出的少女結婚?”
雲曇師太搖搖頭,説。“沒有,他也以同樣的理由拒絕了那位少女!”
陸飛鵬急忙又問了句:“那位美麗的少女,以後可曾與她的舊情人結婚”雲曇師太立即沉聲説:“那不是我今天要講的事,我們不談那些。”
陸飛鵬看出雲曇師太不願談那個美麗少女,只得連聲應是,不敢再問。
雲曇師太繼續説:“展隆豐聽説你們的師祖已死,悲慟萬分,決心在谷中守墓十年;以贖他未奉湯藥之罪!
“竇月娥見展隆豐要常住守墓不去,她只得悄悄地離開小綠谷……”
陸飛鵬聽得十分不解,佯裝不知竇月娥就是雲曇師太,因而故意迷惑地問:“奇怪,既然家師沒有和那位美麗少女結婚,那位竇師叔正該和家師結成連理,為何又悄悄離去?”
雲曇師太毫不介意,黯然回答説:“展隆豐在為師守制期間,怎能再談婚事?如此勢必再等十年,試問,十年之後的竇月娥,在那時憂鬱哀怨的心情下,豈不要變成雞皮鶴髮的老婆婆了?”
如此一説,陸飛鵬頓時無話可答。
雲曇師太感慨地點點頭,繼續説;“後竇月娥削髮為尼,遁入佛門以求解脱,而展隆豐也一心為師守墓,與世隔絕了。
“但是,一滿十年,展隆豐立即在江湖上出現,而一向用劍的展隆豐,這時卻突然改變了用杖!”
説着,傷感地看了一眼擺在蒲團前的烏金杖,繼續説;“當時的展隆豐決沒想到這根烏金杖內尚有一柄罕世寶劍,否則,他也不會天涯海角地去找螢光劍了。
“而竇月娥在離開的十年中,如果能經常前去小綠谷看看,也許能發現金權上的籤語奧秘,實現她的痴情心願—一”説此一頓,突然愉快地抬起頭來,深深吁了口氣,威然笑對飛鵬、宜君説。“現在,我的君兒,嫁給展隆中的徒兒,老一輩的情緣,要在你兩人的身上了卻夙願,這能説不是天意嗎?”
陸飛鵬肅容盤坐,感慨頗多,他覺得在雲曇師太口中聽到的恩師事蹟,只是片段或一半,也許,有更多的往事,要問師母棲鳳妃子和師叔金員外。
金宜君則深垂螓首,滿面嬌羞,芳心不時泛起陣陣甜蜜,她不但看到了婚姻的美好遠景,也嗅到與陸哥哥共同生活的美滿幸福氣息。
因為,根據師父昔年的坎坷滄桑往事,她和陸哥哥的結合,應該是大吉大利的天意,也正是師父説的因果。
雲曇師太一口氣説完往事,似乎才覺得真正得到了解脱,她肅容望着飛鵬、宜君,以慈祥的聲音,意義深長地説;“你這兩個孩於,聰明睿智,慧根特深,但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一切事要合情合理,順乎自然,既不要遷就,也不要勉強,但也不縱情任性,放蕩不羈,須知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是百年身,所以説,在你們兩人燦爛旅程上,一步也不能走錯!”
説此一頓,發現宜君和飛鵬,俱都迷惑地望着她,似乎鬧不清,為何乍然間説出這麼一篇大道理?
於是,感慨地搖搖頭,雙手託着劍慈祥而親切地説。“這柄劍鞘,是你君妹妹劍上的原始劍匣,就在今夜皎潔的明月下,贈給你吧!就算作師門的彩聘,象徵着你們夫妻的美好、光明。”
陸飛鵬早已雙膝跪地,跪行數步,雙手託着螢光劍,一併將劍鞘接過來,同時,叩首恭聲説:“多謝師叔恩賜!”
雲曇師太破例哈哈一笑,慈愛地看了一眼含羞螓首,紅飛耳後的愛徒一眼,祥和而風趣地笑着説。“不必多謝,只要你今後善待君兒,師叔就安心了。”
陸飛鵬自信不會虧待宜君,立即直跪恭聲説;“鵬兒面當師叔願意一表心跡,如果……”
話未説完,老師大立即含笑搖手,作了一個“阻止”手勢,同時樣和地説:“你不必宣誓,師叔相信你。否則,也不會把君兒許配給你了!”
説着,仰首看了一眼在空,繼續關切地説:“天色已經不早,鵬兒就在你君妹房中安歇吧,君兒可到我房裏歇息……”
陸飛鵬一聽要他睡在宜君的房裏,不由慌了,不自覺地急聲説:“師叔,鵬就就在月下盤坐片刻即可。”
老師太立即慈樣地正色説:‘既是未婚夫妻,便不必過分拘泥,何況你們都是武林兒女。”
陸飛鵬被説的俊面一紅,連聲應是,聽了老師太的話,才發覺他的心地尚不夠坦蕩磊落,光明!
老師太由蒲團上立起來,飛鵬和宜君,也急忙起身攙扶,老師太一運氣,剛才的一點震傷,顯然已痊癒,於是慈祥地説:“君兒,你們多日飛馳,身心懼疲,快服侍你師哥安歇,你也來睡吧!”
説罷,逕自向竹簾深垂的正房走去。
金宜君一聽“服侍”兩字,立時芳心撲撲,紅飛耳後,她不自覺地想到小夫妻的纏綿婍暱之處。
但是,在心慌之餘,也仍沒忘記和飛鵬同時躬身恭送老師太進人房內。
一俟雲曇師太進人房門,宜君立即深情地説:“陸哥哥,進去吧!”
陸飛鵬親切地笑一笑,捧着劍鞘和劍,隨在宜君身後走向房門。
進人房門,宜君逕自走人卧室內。
陸飛鵬不禁有些遲疑,但想到雲曇師太的話,立即跟了進去,一陣熟悉的温馨幽香,撲面迎鼻。
由於螢光劍的閃射冷芒和前窗射進來的月光,室內光度明亮,什物清晰可見。
但是,芳心怦跳,充滿了奇妙感覺的宜君,卻立即燃起妝台上的一支油燭。
接着,回身甜甜的一笑,親切地望着飛鵬,説:“陸哥哥,讓我們看看劍鞋是否合適!”
説着,將飛鵬的劍鞘取了過去。
陸飛鵬頷首一笑道:“根據師叔説的因果和天意,應該是毫無問題。”
説着,右手握着螢光劍柄,左手中食兩指託着劍身,謹慎地送人直君拿着的空劍鞘內。
劍身送完“咋登”一聲啞簧輕響,鞘口和護手,完全吻合,大小也恰到好處。
飛鵬看一看神色驚喜的君妹妹,宜君也望一望神情興奮的陸哥哥,不由同時高興地説;“真奇怪,正合適!”
宜君説罷,又以婉惜的口吻,繼續説;“唯一遺憾的是沒有劍穩和劍墜。”
陸飛鵬毫不在意地説;“劍穗只是裝飾,有沒有都無所謂。”
宜君立即不以為然地説;“光禿禿的那怎麼成!”
説着徐徐轉動嬌軀,遊目室內,似是在想,什麼地方放有絲帶。
驀然,陸飛鵬的星目一亮,突然驚喜地説“有了!”
宜君被飛鵬突如其來地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只見飛鵬正神情愉快地放手懷裏摸索,因而含笑嗔聲問:“什麼事大驚小怪的,嚇了人家一跳!”
飛鵬順手一掏,彩毫一閃,一件東西已由他懷裏取出來,同時,興奮地説:“君妹,你看!”
説着,將手中的東西交給了宜君。
宜君接過來一看,竟是一方光華閃閃,彩毫爍爍,中央串着長長黃金絲穗的精緻連環玉佩。
而且,玉佩的上面,刻滿了彎彎曲曲的美麗花紋,入手尚有餘温,顯然是女孩子們喜愛的珍玩玉器、。
宜君看罷,心坎裏立即升起一股妒火,不由嬌靨一沉,輕蔑地嬌哼一聲,嗔聲説:“這有什麼好看!”
説話之間,同時不屑地遞還給飛鵬。
飛鵬看得一楞,伸手接過王佩,鄭重地説叫君妹,你不要小覷這方佩,它可真的大有來歷—一”宜君未待飛鵬説完,立即輕蔑地嬌哼一聲。諷譏地説。“當然大有來歷,否則日不會貼身放在心口上。”
飛鵬一看。宜君絕美的嬌靨上佈滿了霜意,而巨,話中盡是諷譏,不由又將玉佩送至宜君的面前,焦急地向:“君妹,你真的不知這方玉佩的主人是誰?”
宜君仰着螓首看也不看,嬌哼一聲,忿忿地説。“管她是誰!”
飛鵬愣了一愣,心中似有所悟,立即焦急地解釋説;“這就是方朔奇丐鄭前輩的四海温玉佩嘛!”
宜君聽得嬌靨一紅不由正色問:“真的!”
説着,又取了過去、想是要看個仔細。
飛鵬立即正色説;“當然是真的。你説它是誰的?”
説此一頓,突然似有所悟,不由風趣地笑着問“你以為是商媛媛的是不是?”
金宜君一聽,頓時差得紅飛耳後,不由撒嬌噴聲説;“我才不管那些呢!”
活一出口,突然十分後悔,心想:你不管那些,難道還鼓勵他娶商媛媛不成?
慌急間,覷目一看,發現陸哥哥並未十分細思方才的話意,於是急忙改變話題,笑着説:“這樣珍貴的玩玉系在劍柄上,未免太可惜!”
陸飛鵬風趣地笑着説;“其他珍珠玉石,焉能配得上我的螢光劍!”
宜君嫵媚地一笑,立即將玉佩代飛鵬系在劍柄上。
只見長長的黃金絲穗上,串着光華閃閃,彩毫爍爍的玲瓏玉佩,將一柄螢光劍箍墨綠皮的斑駁劍鞘,襯托得愈加古色蒼然。
宜君看罷,不自覺地含笑贊聲説:“只有我的……陸哥哥才配佩這等美崙古劍!”
説話之間,櫻唇綻甜笑,秋水般的明眸斜瞄轉瞟,嬌靨愈顯得嫵媚動人了。
神情興奮,酒意未消的飛鵬見君妹妹深情甜笑,目閃柔輝,娟麗絕美的面龐上,隱現春色,給了他無比的誘惑。
因而,情不自禁地將君妹妹攬進懷裏,輕輕地吻了一下她圓潤嫩日的前額。
宜君合嗔嚶嚀,嬌軀温順地前送,小鳥般依在飛鵬的胸前。
飛鵬輕輕攬着君妹妹的纖腰,不自覺地想到那夜隔溪偷着宜君練劍的一幕。
回想那時,乍然看到君妹妹時的心情,幾疑看到了美絕人寰的天上仙子,做夢也沒想到會有今日。
如今,不但將她的嬌軀攬進懷內,任由自己恣情地親吻她的香腮櫻唇,而且,已是屬於自己的終生伴侶。”
今後,兩人要相親相愛,如膠似漆,甘苦與共,生死相依。直到百年之後,永不分離。
飛鵬的心,充滿了幸福、甜蜜和美滿的遠景。
他用炯炯如火的目光,一眨不眨地往視着宜君含情仰起的羞紅嬌靨……
他由君妹妹的如雲秀髮看起,繼而是她的圓潤前額,遠山伏影般的娥眉,比賽潭秋水還要清澈的明眸,挺直而小巧的瓊鼻,殷紅而玲瓏的櫻唇……
當飛鵬的炯炯目光落在宜君的殷紅的櫻唇上時,他毫不遲疑地吻了下去。
宜君温順地承受着,有了父親的暗許,師父的面允,除了生理上的惶惶,深怕陸哥哥會有超越親吻以外的襲擊,在世俗和心理上,她已沒有了恐懼。
飛鵬用炙熱如火的朱唇,吻着君妹妹的櫻口、瓊鼻、香腮娥眉,和她曉星般明亮的眼睛。
他覺得出君妹妹嬌軀微抖,他也聽得出君妹妹的狂跳心聲,而他自己,也恨不得將君妹妹的整個嬌軀,溶進自己堅實的身體內!
因而,在不知不覺中,兩臂逐漸向懷中抱緊—一正在意亂神迷,沐浴在愛海里的宜君,突然感到陸哥哥放在纖腰上的兩臂變成了~道鋼箍,而且正在逐漸縮緊,也許,緊接而來的便是她最怕的襲擊了。
由於心情一慌,愈感到呼吸有些窒息,不自覺嚶聲掙扎,嚇得顫聲哀求説;“陸哥哥,不要……”
但是,如此一哀求,反而把飛鵬壓抑在心頭的熱情之火,突然燃燒起來,吻,已不能令他滿足……
就在這時,老師太的撣房內、突然傳來一陣發人清醒的“博博”木魚聲,和莊嚴樣和的喃喃誦經聲。
飛鵬首先被驚醒,兩人倏然離開了兩步,他狠狠搖了搖頭,似是要自己儘快恢復冷靜,原本通紅的俊面,這時更紅了。吁吁揣息的金宜君,明亮如秋水的眸子中,仍有驚悸,她一面整理著有些着亂的雲鬢,一面喘息着催促説;“陸哥哥,快來睡,小妹為你鋪被!”
説話之間,神情慌惶急步奔至她的牀前,放好雪枕,順手展開自綾被。
但是,一臉愧色,懊惱自責的陸飛鵬卻不高興地説。“我不睡!”
宜君芳心一震,不由惶聲問:“為什麼?陸哥哥?”
飛鵬懊惱地説:“我不想睡!”
宜君誤以為飛鵬怪她方才掙扎呻吟,心中一慌,放下手中的白綾被,急步走近飛鵬,温順地偎在飛鵬的胸前,仰起美麗的面龐,柔聲問:“你生氣了?”
飛鵬見驚慌分開的君妹妹,這時又小鳥般依過來,而且,芙蓉般的嬌靨上,充滿不安,知道她誤會了。
於是強自笑一笑,搖着頭,親切地説:“好端端地為何生氣?”
宜君一聽,閃動着秋水般的眸於,在陸哥哥的俊面上,溜來溜去,她似乎要在陸飛鵬的朗朗星目中,看透他的心,究竟為了什麼不高興。
久久,才幽怨地柔聲問:“那又是為什麼不睡?”
陸飛鵬看到宜君楚楚可憐的嬌態,既愛又痛,不自覺地俯首吻了一下她的澄澈眼睛,同時,坦誠地説:“我不想睡!”
宜君不信,柔順地偎在飛鵬的懷裏,幽幽地説:我知道,你在氣受大驚小怪!”
陸飛鵬啞然一笑,風趣地指指窗外,悄聲説:“不是我生氣,是她老人家不高興了!”
宜君一聽,也不禁嫵媚地“噗哧”笑了,同時,笑聲説:“每天三更過後,地老人家要念罷了滌心經才安歇。”
説着,突然離開了陸哥哥的懷裏,興奮地説:“現在總安心了吧J來,小妹服侍你安歇!”
説話之間,舉起嬌嫩細白的纖纖玉手,就要去解飛鵬的儒巾髮髻。
飛鵬自然地一偏頭,閃開了,同時,坦誠地笑着説;“我就在房內盤坐二三個時辰就好了,明日絕早……”
話未説完,宜君已扳着他的肩頭,蹺腳附在他的耳畔,羞紅着嬌靨,悄聲説。“怕蓋小妹的綾被是不是?”
陸飛鵬見宜君説得婍妮,不由怦然心動。情火陡起,驀地將宜君的嬌軀抱起來,猛吻宜君的櫻唇和香腮。
宜君兩足懸空,她的心也突然升上半空,不知飄向何處就在這時,老師太房中的木魚聲,狠狠地響了幾下,顯然停止了,接着是一聲“南無阿彌陀佛!”
陸飛鵬涑然一驚,不自覺地將君妹妹放下了,他覺得老師太狠狠的那幾下木魚,人耳嗡嗡,顯然貫注了真力。
金宜君也驚覺有異,理了理再度蓬亂的秀髮,羞紅着嬌靨,整理着雲杉,急步走出房去。
陸飛鵬望着宜君窈窕的纖美身影,心中不但懊惱,也有些爽然若失。
一俟宜君的背影消失,立即將劍放在宜君的牀頭上,脱掉富履,上牀盤膝打坐假寐。
想到方才老師太講的那段真實故事,以及她數十年未去小綠谷來判斷,老師太雖然每夜都念滌心經,但仍沒有把她心中的恨洗滌盡淨。
根據她講述往事的神情和語氣,她似乎仍記報着恩師展隆豐,而且,也多少有些報師母棲鳳妃子。
回憶方才老師太佯裝生氣的時候,聽到他呼棲鳳妃子為師母,在厲聲反問時,確實是在發怒。
顯然,老師太説的那個在賊窟被恩師救出的美麗少女,就是棲鳳妃子。
但是,既然棲鳳妃子並未與恩師結婚,為何金師叔命令尊稱她為師母?
而且,那夜在益陽莊北桃林小飼堂內,方朔奇丐鄭前輩,也暗中告訴自己一條錦囊妙計——如果要想化險為夷,見到棲鳳妃子的第一句話,便是上尊師母,自稱弟子。
根據種種事實,棲鳳妃於偏激孤癖顯然是為了未能與恩師金杖神君白頭偕老而引起。
當然,在那等情形之下,雖然是武林俠女的棲鳳妃子,亦難再和那位青年心上人結成連理。
但是,那位失掉心愛少女的失意青年是誰呢?如今,是否仍在人間?也許,早已與世長辭了……
心念未畢,“荒”然一聲巨鍾大響,劃破夜空隱約傳來,嗡聲歷久不絕。
陸飛鵬心中一驚,頓時想到少林寺,計算一下時刻,這時應該剛交三更,正是在探少林寺的好時候。
於是,急忙下牀,穿鞋佩劍,略微整理了一下儒巾長衫,屏息走至上間。
凝神一聽,老師太的禪房內,寂靜無聲,但他仍不敢由正門走出去。
於是,躡步走進對室書房內,悄悄推開放琴處的後窗,略微提氣,飛身而出,反手將窗門託閉。
只見在空澄澈,明月皎潔,映得如茵草地上,落針可見,寒意核濃的山風,只吹得竹時搖動,沙沙有聲。
陸飛鵬沿着房後陰影,屏息走向竹籬,這時,他決不能大意,如果被老師太和君妹妹發現,定然不會讓他前去。
走至竹籬,騰身而起,輕飄飄地飛了出去。
雙足落地,仍不敢展開輕功飛馳,屏息向草坪對面的竹林走去。
根據嘩嘩”的激水流響,那道急如奔馬的洪流山溪,至少仍在二三十丈外。
越過草坪,大放寬心,飛身縱進竹林,展開輕功,直奔山溪。
穿出十數丈寬竹林,即是那夜宜君練劍的草坪,舉目向前一看,陸飛鵬驚得渾身一站,面色大變,險些呼出聲來只見草坪靠近溪邊的那面,正立着雲曇師太和宜君。而且,正回頭向望來。
陸飛鵬急忙一定心神,只得硬着頭皮向前走去。
宜君一見飛鵬,首先驚異關切地問:“陸哥哥,你還沒睡?”
飛鵬搖搖頭,佯裝無可奈何地笑着説:“剛要入睡,便被鐘聲驚醒了’”説話之間,已到近前,飛鵬即向老師太深深一揖,恭聲説;”師叔仍沒安歇?”
雲曇師太迷惑地看了一眼飛鵬懸在腰上的螢光劍,但卻漫不經心地回答説:“我和君兒也是被鐘聲驚了起來!”
飛鵬聽得心中一動,立即不解地問“師叔,少林寺的僧人是否每夜都如此此?”
宜君搶先迷惑地回答説;“沒有過!”
飛鵬再度問;“往年的中秋夜呢?”
老師太搖搖頭,一面轉首望向少林寺的方向,一面淡淡地説:“也沒有過!”
陸飛鵬舉目一看,只見少林寺的方向,雲氣氤藴,在皎潔的月光下僅有些許燈光,看不出有何異樣。
打量間,宜君在旁揣測説“準是出了什麼意外事情!”
陸飛鵬心中一動,趁機附和説;“我也是這樣想。”
話聲甫落,老師太立即轉首望着飛鵬,淡淡地説;“所以你想去看看2”陸飛鵬俊面一紅,頓時無話可答。
宜君驚異地望着飛鵬,仍有些不信地問:“真的?你不是説明天絕早才去?”
陸飛鵬覺得既然被視破,索性説清楚,於是面向老師太,恭聲説。“鵬兒想去少林寺看一看。這座聲譽一直震赫武林的大禪院,全寺僧人無一不諸武功,深夜為何任人進出而不設警戒?”
老師太立即淡淡地問廣這話是聽誰説的?”
陸飛鵬只得據實説。“鵬兒那天夜間,周近不但沒看到人影,就是提水的後小門,也是虛掩,而鵬兒出來時,也沒人阻擋。”
老師太略微沉吟,才肅容説:“這已是過去的事,照説不該再談它,根據你方才談到在少林寺提水,夜遇方朔奇丐,以及’任由你悄悄跑出來判斷,少林寺是有意讓你出來。”
陸飛鵬雖然似有所悟,但他仍忍不住迷惑地問;”為什麼,師叔?”
老師太肅容説:“根據你述説的經過,少林寺的廣緣,顯然無法拒絕你齊公公而不得不將你留下,但是,將你留在寺內,又違了少林寺對天下武林的公告,只得採取最愚笨的方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盡一切可能給你打擊折磨,要你自己知難而退,悄悄進下山去……-”飛鵬一聽,早已滿腹怒火,不由忿忿地説:“可是,如果鵬兒不墜進山溪,我仍會趕回少林寺去,即使再吃苦,也要等到齊公公回來!”
老師太淡淡一笑説:“鵬兒,假設真正再回去,少林寺的廟牆便變成了銅牆鐵壁,休想靠近它一步,他們的巡值大師也會當眾宣佈你的罪狀,將你驅逐出寺!”
宜君一聽,立即忿忿不平地説;“這不是故設陷阱,誘人上當嗎?”
老師太淡淡一笑,説:“原就是要你上當!”
説話之間,發現陸飛鵬的含忿俊面上,尚有迷惑神色,知道他對少林寺“銅牆鐵壁”四字尚存有懷疑,因而沉聲問:“鵬兒,你曾聽過江湖上有這麼一句來時有路,去時無門的傳説嗎?”
陸飛鵬略微一想,似是曾聽齊公公説過,但他卻搖搖頭説一鵬兒沒聽説過!”
老師太無奈,只得解釋説;“這句話就是説的少林寺!”
陸飛鵬心中冷冷一笑,但表面卻恭聲説:“鵬兒認為這完全是外間的誇張傳言,而少林寺的僧人卻沒有人敢如此説,即使是他們的方丈廣緣大師!”
老師太看出飛鵬的去意已決,因而沉聲問:“你今夜一定要去?”
陸飛鵬不便説什麼,僅恭敬地點點頭,低聲應了個是。
老師太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説。“好吧,我不便堅持攔阻你,但是,你必須遵從我兩件事。”
陸飛鵬一聽,急忙恭聲説:“師叔請吩咐!”
老師太説:“第一,竭盡所能不現身。為勢所迫必須現身,但不得傷人。”
陸飛鵬一聽立即躬身説:“鵬兒尊命!”
老師太緩緩地點點頭,説。“好吧,早去早回,我在禪房等你!”
説罷,逕向竹林走去。
陸飛鵬和宜君,急忙躬身禮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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