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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太保衰到無尾溜

    馬蹄“噠噠”地踏着山石,驚得山鳥亂飛,野兔亂奔。

    金大智越過了一道高峯,只聽耳畔有泉水潺潺的中央委員着。

    由高峯白雲上撲下來三、四隻蒼鷹,盤旋着飛下了,直飛到崖下,在金大智的馬腳之下,又盤舞着,忽然又很快地斜着翅膀掠上了天空。

    “哇操,這幾隻死鷹,連我的馬兒敢要欺負。”

    又走過一重山崖,忽見對面的高嚴之上,流下來一股瀑布,真哪,—條白練似的,擊在山石上,進起來無數的水珠。

    水珠濺得又高又遠,連金大智的鞋襪都覺得潮濕,並聽見有“嘩嘩”地急劇的水響之聲。

    原來,是股瀑布流下來,衝過了無數座怪獸的山石,彎彎曲曲的都流泄下去。

    下面是很寬很深的山洞,澗水奔騰着,彷彿是一道浩蕩的大河。

    他忽然舉頭—看,就見高巖之上刻着大字“解劍巖。”

    “奸佳在,我帶的不是劍。”言訖,他又尋着山路往卜走。

    這匹馬很吃力的上了山岩,不料前面有一塊巨石攔路,馬看見就有些害怕,竟然止步往後面迫。

    “哇操,—顆石頭你也驚,有夠無路用。”金大智用力揮鞭策馬,這匹馬就四足藤起,勉強越過了那塊巨石。

    隨之,金大智跳下了馬,站在巨石上抽出撲刀。“叮叮叮叮”刻廠幾個字,然後滿意説:“阿智到此一遊。”

    “嗄——”又見了兩隻蒼鷹飛了回來,彷彿在做伎體抗議。

    “擱來,你娘卡好耶。”

    金大智同睦下撿起一塊碎石,揚臉看着,等到一隻鷹再盤迴來,揚手飛石打去,正好打中那鷹的翅膀。那鷹就像斷線的風箏似的,斜着落了下去。

    金大智趕緊又低頭去看,便見那隻鷹墜下有數十丈,忽然又緩過力來振翅上衝,口中“嘎嘎”直叫,盤旋了兩轉又飛往遠處去了。

    金大智不禁“哈哈”大笑,道:“真爽,真爽,人爽無話講。”

    他笑得正爽一回頭,就看見身後高峯上站着一個道姑,年近四旬,天上凝視着他。

    金大智就回身,仰着臉大聲問:“道兄,清萍道姑可在宮中?”

    那道姑張着嘴説了幾句話,可是因被泉水乾憂。所以金大智有聽沒有到。

    “講舍米,我聽無。”

    金大智策馬欲上前,那道姑見狀,凌空三個筋斗,便落在他的前方。

    她指着山岩説:“你沒看見巖上刻的字嗎?那是邱真人處機祖師的仙筆,不準帶劍上山,快把你的兵器扔了,不然邱真人要發怒了。”

    金大智卻把眼一白,不屑的道:“哇操,你又不是邱真人,憑什麼跟我大小聲?

    何況,我帶的又不是劍,幹嗎要解下?”

    那道姑一聽他的話,喝問:“來者何人?是何門派?膽敢在此撒野?”

    “我叫金大智。外號江湖太保……”

    聞言,道姑以為是“金大枝”,不禁臉上飛紅,立即罵道:“無恥之徒,連報姓名也不正經。”

    金大智強調説:“哇操,你思想歪斜,我叫金大智賣屎的?”

    道姑臉色一沉,罵道:“不管你叫真大枝,還是真大條,那枝統統要留下。”

    金大智激動説:“哇操,這枝是我的命根子,豈能留下,有本事拿吧。”

    説完,他拴好了馬,提刀步行向上走。

    “喂,喂……”

    他不顧道姑叫喚,往上攀山,只見遍山彌道都是些蒼樺、碧草,十分幽靜,可是卻看不見一個人。

    又走過一道山崖,就見面前有一抹紅牆,從松林之中露出。

    金大智腳步加快,走到近前,就是那道觀不大,尋到山門,看那橫匾上有三個宇“仁清官。”

    山門“八”字敞開,鳥語呼啁,松枝微響,看去真是一處洞天福地。

    “沙沙……”

    他正開心,可以見到朱玲了。

    卻聽得身後微響,好似有人走近。

    他趕緊回頭,卻見是剛才那個道姑,換了一身短衣,手提劍一手屏起食、中二指向後背點來,來勢極快。

    金大智也趕緊翻身出刀,只聽“鏟”的一聲,刀劍相擊在—起。

    “哇操,你想要暗算了?”

    道姑又挺劍逼近,憤怒説:“三百多年來,沒有一個人帶着兵器上山,你是第—個破壞規矩的人。”

    金大智橫刀,又將對方的劍架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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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身後忽聽腳步聲雜沓,金大智轉首一看,只見觀中奔了五名道姑,各個手持長劍。

    五口劍分為前後左右包圍住他。

    金大智—柄撲刀前遮後護,左擋右擊,只聽腳步聲和劍聲越殺越緊。

    二十餘招後,金大智久戰不勝。—面戰一面退。

    那些年輕道姑也挺劍逼去,刀劍乍分即合,金大智往崖上走去,身後道姑緊追不捨。

    金大智招手説:“你們來呀,好膽就上來呀。”

    他站在一座岩石上,傲笑着。

    那些道姑互望一眼,挺着劍逼上。

    金大智以逸待勞,探下身用刀阻擋他們。

    又戰了十來招,那五個道姑誰敢上不了岩石。

    道姑們不肯退後,其中一人説:“只要你把刀扔下,我們就讓你下山去。”

    “哇操,這支是我的傳家之寶,要我丟下,你們賣憨仔啦。”

    金大智狂傲的説,並用力撩逗着那些道姑,道姑們此進都氣極,就一擁而撲奔跑過來。

    “自找死路。”

    金大智越戰精神越振奮,那五個道姑被他這口神出鬼沒的撲刀,逼得簡直都不敢上前了。

    “咚咚咚……”這時,金大智就聽身後響起一陣鏗聲,聲聲震耳,彷彿兩三個鍾同時敲着,而且還敲得很緊。

    金大智時得宮中又有人來了。他立即提高了警惕。隨着鐘聲又跑了兩個道姑,全都提着長劍。這兩位道姑的年紀可不小了,一個有四十多歲,另一個眉毛已經白了。

    這位白眉道姑很快上來了,她把劍一橫,喊道:“小子,趕快繳械賠罪吧。”

    耶五個道姑見狀,都一齊恭敬地打稽首。

    耳中一名道姑説:“師伯,這人太可惡,帶兵器上山不説,還亂開黃腔污衊聖地。”

    那白眉道姑一聽,便打量金大智一番。

    “別以為你練過武功,就可以不過山中規矩,趕快把刀扔下,我領你到祖師面前燒一柱香,求祖師爺饒了你。”

    金大智卻把刀—抬,道:“你先把説明白了,我問你,你們的祖師是誰?”

    白眉道姑臉色—變,震怒道:“全派的祖師是邱真人,難道你連這都莫宰羊?

    還混什麼江湖?‘’金大智又問:”哇操,邱真人現在不活着嗎?你請他出來見我。

    “旁邊的道姑全都氣憤説:”這人不講理,幹嘛跟他嚕哩八嗦?“白眉道姑便冷冷笑道:“自從十年前,金錢法王到此鬧過一回,被我們仰仗祖師爺的靈光,將他打下山之後,已沒有人再敢前來搗亂了。

    想不到如今又來了個小輩,我問你,你既是闖蕩過江湖,你可聽説過嶗山派的,七星劍陣‘?“

    金大智微笑搖頭道:“莫宰羊,不過,就算是有,我也沒放在眼裏。”

    白眉道姑聽他哪此囂張,不由氣道:“好個不知死活的小子,貧道今天要讓你宰羊,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金大智笑説:“那就快上吧,我已經等不及了。”説時、一刀飛快砍去。

    白眉道姑急掄劍將來刀磕開,然後挽半花向金大智右腕削來。

    金大智急忙將刀向後撤,隨後一挑,想要將對方的劍挑開。

    但白眉道姑又將挽了個背花,寒光迫人,向金大智的頭部砍去。

    金大智橫劍去迎,刀劍交擊,“鐺”的發出巨響,白眉道姑內力深厚,金大智沒有將她的劍磕開,急忙又退步,改變刀法去攻對方。

    不料,白眉道姑的長劍舞起,一連三砍如連珠貫串,追而復追,金大智不得不用力又迎擊了一下,然後轉身撒腿又跑。

    白眉道姑從後追趕來,金大智卻驀地一翻身,撲刀平掄,要取對方的頸部。

    她趕緊將身下一伏,但頭卻揚了直,長劍推開了對方的劍。

    他斜走了幾步,把劍式轉換、又從右側去取金大智。

    金大智拔身上縱,跳在一塊巨石上,居高臨下,暫時敵住白眉道姑。

    白眉道姑幾次往上撲被金大智的刀給擋卜來。

    此刻,金大智更是吊了,喝道:“哇操,只要你能搶上這塊石頭來,我就扔下這刀拜你為師。”

    白眉道姑怒喝:“誰收你這樣的徒弟,誰就倒了八輩子的黴。”

    她的劍如同—條蟒,前後左右,四方八面,並且騰起來撲上去,打算將金大智打敗。

    但金大智就站在巨石上,長劍向下探取,身體左右騰轉,白眉道姑的的劍—刺到,他就用刀給砍下去。

    無論對方使用怎樣的劍法,用多大的力氣,他就是不許別人登上這塊巨石上。

    他還不斷冷笑着,氣得白眉道姑掄劍向那邊—指。

    那邊的六個道姑一齊掄劍奔過來。

    “吐操,打羣架。”

    金大智便不得不跳下巨石。揮舞撲刀去迎戰眾人。

    “哎……”

    七口長劍由七個不同的方向,往來翻飛。

    又打了十幾招,金大智砍倒—名道姑,那時宮中又“咚咚咚”地響起來了。

    剎時,又來了四個道姑的劍法利索,一緊過一招,金大智自知難敵,又刺倒了一個人。

    他轉身又跑,跑到懸崖之旁,卻尋不着下去的道路,下面是萬丈深澗,有白雲在澗間飄浮着,也不知澗裏是水呢?

    還是石頭?

    “完了,完了。”

    金大智不敢跳下去,他只得返身,咬着牙,瞪着眼,將刀舞成個花似的護着身。

    但見道姑已越來越多,跟前的劍光也劍愈覺得撩亂,顧左不能顧右,同時他的力氣也竭盡了。

    他就覺得眼前一發黑,一隻腳發軟,身子已不知往那裏了。

    緊接着又聽耳邊“轟”的一聲。覺得全身一陣奇痛,他就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他才覺得有人按自己的肚子,肚裏的水由口中吐出。

    金大智睜眼一看,原來是一個穿着面衣的中年,皮膚呈古銅色,身材不高,腰際插着斧間,八成是一名樵夫。

    “老弟,你總算醒了,那我可要下山了。”

    話語甫落,他準備去扛柴了。

    金大智一把拉住他問:“老兄,跟你打聽一下,山上的青萍道姑,現在可是起來了,幹嘛不見客?”

    那樵夫笑道:“你問這些幹嘛,難道你認識她?”

    金大智點了點頭。

    樵夫嘆了一口氣,説:“老弟,你莫宰羊、這一年來,青萍道姑的性情,完全變了,她以前淡薄名利,視富貴如浮雲,但是從去年起,本地那位焦縣令來了後,便不同了。”

    “哇操,怎麼不一樣?”樵夫似乎感慨地道:“聽説,焦縣令是北京城和中堂的遠親,雖然是個貪官,可有手腕,上任不到半月,就首先拜訪青萍道姑,天天請客。

    道姑要是不去,他便派他的兩位千金,央着去請,時常的送金銀禮物。

    青萍道姑若是不受,他就叫老婆出馬,親自送上山來,如此久了,便打動了青萍道姑的心了,早年她相識的朋友,完全反眼不認了。

    無認誰去找他,她都不見,焦縣令還派人整修宮內。

    你要是她的朋友,想投靠她,這個想頭大概泡湯了。“金大智一聽之下,不禁十分憤恨。他心中暗罵:”好個和坤,老奸相,老不修,你這樣的詭計多端,到處蒐羅寵絡有本領的人,為你所用,助你作惡,你以為這樣便可以高枕無憂嗎?

    少爺偏不信邪,非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不可。“罵歸罵,他又想起青萍道姑。

    “這個老查某,括了若大年紀了,到了老來,還做和坤的走狗,真是不要臉。”

    他生了半天氣,忽然想起朱玲來,又緊張了。

    “哇操。朱玲會不會遭了她的毒手‘我可以不要見她這變節的老查某,可是朱玲那樣純潔古撲,決不能讓她受老查某的騙。”

    金大智想到這裏,忽然鼓起勇氣,決定今天晚上,要夜闖上清官去找朱玲。

    儘管他受了點傷,儘管上清官高手如雲,他決定不顧一切前往。

    是晚。天空卻下起雨來。金大智的頭髮衣服,完全被雨水打濕了。

    可是他毫不畏恃,穿過密密的松林,來至上清官外,只見牆坦高聳,所有屋舍,完全隱沒在一片夜影裏。

    金大智拔身一聳,便上了牆。時過三更,宮內燈火盡熄,只有宮後還有燈光,他遂奔了過去。

    在主持住的窗紙上面,不掩映着人影,隱隱傳來人語之聲。

    金大智十分小心,輕身提氣,躡手躡足潛至屋前,見下面是個長方形院落,院中還有不少花木,靠近在蕉葉上,種着幾列芭樹。

    金大智一看這個情形,更加放心。因為如此一來,可以把自己一點輕微腳步聲,也遮蓋了,金大智飛身一縱,跳落院中,撲到窗子下面。他可不敢靠近去看。因為,他知道練武之人,都是耳目靈敏,如果稍一不慎,露出行蹤,那時更糟了。

    他只輕輕的鑽到芭蕉葉下,聽屋中一個女子門音説:“唉,我在這裏度日如年,不知乾爹那個時候才能夠出獄,家父的仇,那個時候才能夠報。”

    聽這黃鴦般的聲音。他就知道是朱玲了,金大智不由心喜。旋即,他又一陣疑慮,青萍道姑既然被和坤收買,就不應該收留和坤仇人的女兒。反過來説,朱玲知道自己的師傅,被和坤收買了,還住在這裏做什麼?這是不互相矛盾嗎?

    金大智想到這,不由自主,捱到窗户面前,只聽事個蒼老的聲音道:“玲玲你不用擔心,一件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成功的,勾踐滅吳,也還要卧薪償膽,十年生聚,十年教訓,才能成功。何況我們幾個平民,無權無勢,雖然一些武技,充其量只時能效法荊軻聶政,希望一擊成功,這個希望是何等虛渺呀?你不用傷心,破出三年五年時間,練好了武藝,再作打算。”

    朱玲似乎流下眼淚,“嚶嚶”啜泣起來。

    青萍道姑又説了:“玲玲,要我這個時候,到北京殺和坤,無論如何是不能夠這樣的幹,因為他是當朝宰相,又是滿清皇帝的的兒女親家。如果殺死了他,必要定與大獄,牽累了不少無辜的人,為了泄—己的私仇,連累無數人的性命,這可是英雄好漢行徑?所以,為師的武藝再高,也不能夠現在就去,我今年五十歲了,知道殺不了和坤,而且去殺他,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是匹夫之勇,不足以為法。”

    窗外的金大智聽了,不由暗自點頭,心説:“她説的沒錯。”

    只聽屋內的青萍道姑道:“現在,你不要再提那些話了,今後可以安心的在這裏住下,沒事不要出外,至於金火智……”

    金大智一聽她提自己,立即把耳朵貼近了窗下。

    只聽青萍道姑説:“那小於成不了大事,年紀輕輕,沒有閲歷,他父親是和坤害死的,他習武報仇,倒是可以欽佩。不過,他武功那麼爛,報不了仇,應該再拜名師苦練十年,或許有成功的希望。”

    説到這裏,嘆了口氣。繼績道:“可惜,他太沉不住氣了同時我覺得這個人品行不好,你以手不用再提他了。明天我再叫人打聽打聽,他要是仍然留在附近,為師的非逼他離開不可,好了,天色已晚,你去睡吧。”説罷,窗上人影晃動起來,屋中發出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朱玲和青萍道姑似要走出屋外。

    金大智拔身上屋,好比狸貓一般敏捷,竄上了屋,將身伏着往下看去。

    只見青萍道姑聯着朱玲,一同走到院子裏面。

    屋上的金大智,因為剛才聽廠青萍道姑的話,心中不太高興,恨不得立即跟她交手。

    叫這沽名的老查某,看看自己的武藝,到底有沒有用?至少也要跟她理,問她為什麼説自己的品行不好?

    當他要跳下去時,及時又縮了回來,原來青萍道姑就是昨晚殺妖孤的,難怪她要罵自己。

    細雨霏霏。青萍道姑送走了朱玲之後,她挺立在庭院之中,手裏拿着寒光閃閃的長劍。

    這就大概就是“龍泉劍。”

    青萍道姑仰面望天,只見黑沉沉的天空,一閃一閃的發光。有如劍光飛舞。

    那是閃電。閃電過後。就是“隆隆”雷聲。她神情感慨,邊舞邊吟道:“閃電發兮沉雷動,天晴啞兮蟲不鳴,將大雨兮發狂風,得S喇兮昏庸!”吟罷,她返身回房,熄滅燈火,大概睡覺去了。

    屋上的金大智,暗暗發笑:“哇操,她的武功不過爾爾,不然為何我趴在房頂上,她卻一點也莫宰羊?可見她是個不中用的老查某,只會吹牛,她仗着焦縣令勢力,坐着享受,吃着和坤的飯,還説什麼鋤昏庸,真是個大笑話。倒是那把龍泉劍,甲無採(真可惜),落在一個虛有其名人的手裏。賣屎,我要跟她奪過來,到北京天刺和坤。

    他這樣想着,膽氣壯了起來,決定這樣去幹。可是,他身子才一動,猛覺後面有人用手按住他的肩。

    金大智吃了一驚,急忙翻身跳起,抽出撲刀向後欲砍,同時扭頭一看,只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朱玲。

    哇操。不知她在什麼時候,跳上房來的?

    “是你。”金大智不禁又驚又喜,幸好這一刀還沒有砍出。

    朱玲也沒有生氣,只向他招招手。便跳落屋後一個小院裏。

    金大智也跟着跳了下來:“阿玲,你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裏,你要宰羊這個青萍老查某,不是以前的江湖俠隱,她快要去當和坤家奴,跟那阿不拉花—樣了。、”

    朱玲柳眉一豎,低聲説:“你不要黑白講。”

    金大智冷笑道:“我黑白講?哇操,嶗山那個莫宰羊,你師父跟焦縣令交往甚密,他是和坤的遠親。我勸你快點跟她斷絕情義,不要再認這個卑鄙的師父了。”

    宋玲不悦轉身説:“你不要再胡説了,我師父的心事,你不會明白,她叫我跟她再練武。

    只要三年工夫,把武功練好,去報仇不遲。“金人智冷哼一聲,道:“你聽她在放屁,不過我不勉強,反正,我在三天之內就要動身,返回北京殺和坤去。”

    朱玲不禁流下淚來,問:“你,你真的要去?難道不能再等等我?”

    金大智沉痛道:“還等啥米糕?老實告訴我吧,你乾爹嗝屁了,你叔父救他出大理寺獄,可是被阿不拉花屎花追到石家莊,慘遭擊死,屍體就葬在石家莊郊外。

    你姑媽也嗝屁了,她是在路上受嚇成病的,還把我的路費全花光了,你卻還在這裏瞑夢。

    “朱玲心間一震。氣急敗壞的問:”是真的嗎?他們全都死了。““哇操,我難道還欺騙你不成?”

    朱玲不禁淚如雨下“姓金的,你的膽子不小,居然敢潛入清宮,你要做什麼?”

    出其不意,金大智嚇子一跳,急忙回頭看時,原來是青萍道姑。

    青萍道姑提着龍泉劍,不屑道:“今天早上,貧道並沒有理你,以為你自覺沒趣,一定走了,淮知你竟然摸到這裏來了,像你這種本事,應該再學十年八載的…

    …”

    金大智揮動撲刀,哈哈笑説:“你是舍米糕。也配來教訓我,你別以為普大之下。只有你一人具有本領,告訴你我—個人照樣能去殺和坤。”

    青萍道姑也“格格”笑道:“好大口氣。憑你這點本領。也能殺得了和坤嗎?

    老實告訴你,除了野狐不説,你在和中堂府,跟那姓冷的查某所做的事,貧道完全知道。你還有這麼厚臉皮,跟阿玲勾搭嗎?快些逃走,還有你的便宜”。

    金大智氣得肺炸了,喝道:“老查某,你不要侮辱我,你是什麼世外俠隱,我看不過是和坤手下養的一個奴才而已。”

    話猶未了,青萍道姑已經上步,龍泉劍閃動寒光,勢如飄風,直向金大智手腕削來,並且趁勢上取咽喉,以為虛為實。

    金大智立即抵擋不住,抽身後退。

    朱玲尖聲叫道:“師父,不要傷他。”

    青萍道姑把劍一撤,金大智才喘過一口氣。

    豈料,他立即反撲,刀光抖起,有如車輪亂轉,直逼向青萍道姑。

    青萍道姑使出七星劍法,以剛帶柔,令金大智捉摸不透,青萍道姑的劍法,似柔實剛,似慢實快,還含着千鈞之力。

    “師父,別打了,別打了。”因為,朱玲連聲叫喚,青萍道姑不忍施展絕招。

    金大智卻把她當阿不拉花,他就無情揮刀,一刀比一刀砍得很。

    但是話雖如此,金大智卻覺得十分奇怪,自己用盡瘋魔刀,無論如何,也砍不着她。

    可是也不見青萍道姑躲閃,可見人家閃的迅速,連自己的眼睛也跟不上。

    金大智又驚又怒,七、八招之後,青萍道姑再也不留情了。

    龍泉劍隨身—欺,渾身發出的白光水,有如神龍飛舞,又似騰蛇逐浪。弄得金大智兩眼生花。

    只聽青萍遭姑冷笑道:“這才叫功夫,你那些三腳貓把式,也叫功夫的話,我豈不是不用混了。”

    金大智到這個時候,也才知道嶗山七劍的厲害。

    他正要抽身逃走,青萍道姑哈進步、便踏進他的洪門,伸臂一撥,抓住金大智的衣領,向上高高舉起。

    金大智的身子,宛如騰動架霧一般,他極力的掙扎着,拚命向下揮刀,無奈一點用敢沒。

    “師父,他是葬我乾爹,姑媽的恩人,請您不要殺他。”

    朱玲叫聲未歇,青萍道姑已經振臂一拋,喝了一聲“去”。

    金大智的身子,好像彈丸一般,被她拋起一丈多高,四丈遠。

    “吧達。”

    他不飛落在院子中,跌得腰屁股,火辣辣的劇痛。

    原來,他被青萍道姑這麼一拋,拋過隔院,跌落向南的屋上面。

    這一下足足拋了四、五丈遠,幸而撲刀還在手中。

    金大智如雁落平沙一般,跳下平地,像飛似的向前跑去。

    剎那之間,離開了上清官,忍着身上疼痛,跳出牆外。

    他知道對方不便武藝高,賄力大無比,這樣的人,決不能跟她硬拚。

    他一直跑到山道,看看天空,雨還沒有停,風也未止,兩絲風片刮在臉上,別有一番淒涼感覺。

    “唉”。

    金大智嘆了一門氣,沒精打采,返山下的客棧。

    “啪”的一聲。

    金大智把撲刀向牀頭—拋,不住連連嘆息。

    哇操。

    看情形今後別再見朱玲了。

    自己無法阻止青萍道姑去當奴才,這一口氣,怎麼樣才能消得了?

    和坤越來越橫,好人就越來越倒楣。

    光來光靠人是不行,只有自己一個人幹,我要再上北京,潛入和坤的府中,再也不理冷玉蘭了,我只要割下和坤的狗頭,然後返回嶗山,將狗頭交給青萍道姑,順便教朱玲看着,我絕不是一個無用的男人。

    主意既定,金大智勇氣倍增,他連覺都睡不着了。

    一夜的雨聲、雷聲,直到第二天還不停,他認為應該離開這裏了。

    於是付了店錢,昂首闊步走出客棧。

    離開之際,忽然想起年邁的母親,此去京城凶多吉少,應該回家去探視一番,這才是為人之子道。

    這下,他改道南行。

    “三少爺回來了,三少爺回來廠。”

    數日後。

    金大智返回杭州,到了故居門口。

    因為他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僕人都稱“三少爺。”

    自從金參將一死了後,家道中落,婢僕星散,只剩下兩三個老僕、連飯萊都由兩位嫂嫂做。

    他大哥“金大仁”是個文人,能詩善詞,在杭州城有文名,是個典型的書狀子,不會做事。

    二哥“金大勇”,卻是精明幹練,棄學從商,在城內並開了間紙行,生意還好,家中用度可以維持。

    金大智一入門,只見母親白髮滿頭,嫂嫂也蒼老了,他母親一見金大智回來廠,立即哭道:“智兒,這三年來你到那裏,真把娘想死了。”她還恐怖悄聲説:“你千萬不要再走啦,自從你爹死後,家道是一大不如一天了,全家大小生活,靠人二哥維持,人以後不要和中堂的事。杭州的知府去年換了,還是和坤的人,剝削民脂民膏,比起前任更加利害,更惹不起。你來回得正好,快點把刀收起來。把衣服也換換,安安份份地住在家中,就別想其它事了。”

    金大智聽了,心中十分不願,一句話也沒有説,眼淚卻不住地流出來了。

    到了晚上,他用過晚飯,和兩個哥哥談心。

    金大勇首先勸道:“算了吧,老三,你一去這麼多年,老媽日夜思念你,弄得滿頭白髮,她老人家已經是風燭殘年了,我們做兒子的,不侍奉她,還算盡什麼孝道呢?”

    頓了下,又嘆説:“老大也因為老爸慘死,決意不做官了,你還到北京去做什麼?何況,和坤正在朝廷,大權一把抓,我們是他仇人,他那裏敢任用、一個不好,反而弄出殺身大禍來,不如好好地跟我好好做生意吧?”

    金大智苦笑道:“哥哥,生意我不會做,不管怎麼,我也要到北京去一次。”

    俗説話:“道不問,不相為謀。”

    金大智沒為多久。便藉長途勞累,回房休息了。這一夜,他想來想去,留是不留,無法成眠。直到快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碰碰碰……”天色剛剛破曉。全家的大門外,突然響起急促的擂門聲,老僕不知究竟,開門—看。不由嚇呆了,門口湧進一批官差來,個個戴着纓帽,穿着號衣,拿着單刀、鐵尺,還有幾個拿着錚錚鐵鏈。

    老個大驚失色,説道:“你,你們是…,,,”

    杭州府的單捕頭,大聲説:“你們不要亂動,別嚇着了老太太,我們今天到貴府並沒有別的事,只想請你們的三少爺,去衙門走一趟而已。我們知府大人有點事跟他商量,絕對不難為他。快叫你們三少爺出來吧!”

    金大智在屋中一聽,就要拔出撲刀,想殺這些狗官,可是回頭一想:“賣屎,這是我的家,如果鬧出事來,拒捕殺官,家人都要受累,為了一時之氣,就忍忍吧!”

    他只得把刀放下,然後走出屋子。

    仙剛剛來到庭院前,只見他的大哥、二哥全都驚驚慌慌,面無人色。

    母親倚在門前,老淚縱橫,—看見他出來,失聲大哭:“兒呀,你在外面闖下什麼禍事,惹得官差上門,為娘這輩子怕不能和你相見,嗚嗚……”

    她哭得幾乎暈倒了。

    金大仁、金大勇忙扶住她。

    金大智正在傷心難過,猛覺頸際一涼,“嘩啦啦—…。”竟被官差套上一條鐵鏈了。—他看見此情此景,那裏還敢反抗,只得任由官差上了鐐銬帶走了。金大智就這樣的被捉進了杭州府衙。

    杭州知府“黃玉昆”,親自升堂審訊。他問:為什麼在京師潛入和中堂府,殺傷人命,盜走珠寶,還勾結着大盜,圖謀不軌?“金大智破口大罵:”放你媽的狗臭屁,混蛋狗官,本少爺混進和相府,為的是報父仇,殺人全是自衞。至於偷盜的事,從沒幹過。“黃知府勃然大怒,吩咐左右拉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説也奇怪,不知是否有人預先關照差役,打得並不很痛。變好像在替他抓癢似的。

    黃知府又把他拉上堂來,叫他承認在和相府殺人,並且盜過珠寶,還逼他從實照説籤供畫押。

    金大智大笑道:“哇操,我江湖太保又不是假的,為報父仇,隨便,如果把我押到北京,能夠叫我見着和坤奸相,那更感謝你們。要我承認殺人。我殺的全是奴才和狗,至於盜珠寶?

    我從來沒有幹過,我想要的只是他的那個狗頭。“這幾句話把黃知府嚇呆了。因為,這件案情重大。他不敢再過問了,便將金大智押進牢裏。這知府衙門的監獄,雖比不上大理寺森嚴,四面都是三丈多高的牆,牆頭上鋪着很厚的荊棘。

    假如犯人要想逃獄,抓到牆上,荊棘立即扎破了手。

    獄門是用生鐵鑄的,沒有窗門,光線很暗,黑沉沉的就像陰曹地府。

    潮濕!恐怖!漆黑!

    臭氣薰人,四壁不斷爬着蜈蚣,蠍子和咬人的螞蚱老鼠。

    一間監獄裏,囚着二三十個人,十個須長髮亂,完全沒有個人的模樣。染了病的在呻吟,受刑傷的在呼號,懦弱的人在哭,悍的人在罵。

    新犯人進牢來,必要受老犯人的欺侮,歐打和咒罵,簡直是人間地獄。

    所以古人説:“生不到官堂,死不到地獄。”

    一人牢獄的人,便沒有翻身機會了。

    金大智入獄時,—般老犯人很想欺負他;等到一問到他的案情,竟是在北京城開罪和坤,石家莊殺官拒捕,還刀傷鏢頭,眾人對他無肅然起敬,登時親熱起來。

    而且紛紛稱他“老大。”

    其中—人埋怨道:“老大,你的武功沒有練成,為什麼要殺和坤呢?弄得你沒有殺着他,反而叫你坐了牢,你想想,如今落在他的手裏,這一坐別想再見天日了。”

    還有一個犯殺人案的囚犯,低聲説:“老大,不用灰心,總有—天,我們能夠離開這鬼地方的,他媽的,還要把這些狗官差全都殺掉。”

    這雖是春天,監獄裏卻熱得像個火籠,想要喝點水。也是不容易。

    可是,第二天早上,就有一個人來探金大智隔着鐵門上的方孔,金大智一看之下。不禁咬牙切齒。

    “哇草,是你這賣碗粒的?”

    他沒有想到,麥榮貴會跟到這裏來。

    看看那些煞神似的獄卒,對他必恭必敬的樣子,可以看出他的“勢力”,比起這裏知府還大。

    所謂“宰相家人七品官”,這一點也沒有錯了。

    麥榮貴穿着白綢大褂。手中搖着摺扇,人也較“發福”了,永遠是笑眯眯的。

    “金老弟,嘖嘖,你落到這種田地、可不要怨恨我,我要想維護你,也是維護不來。

    不過,你如果答應到北京去,給和中堂陪罪,並且保證以後,給中堂效勞,再把那位朱姑娘送到和府,你不但沒有罪,反而會升官發財,哈哈哈——“麥榮貴每隔三兩句話,必定夾着”哈哈哈“,皮笑肉不笑的,老奸巨猾到了家。

    金大智不由罵道:“哇操,你這狗奴才,可恨我早先沒一刀殺了你。”

    麥榮貴不但沒生氣,反而微笑説:“金老弟,我勸你肝火別這麼大,你已經活不了多久,其實和中堂的手下,有的是英雄好漢,根本用不着你,不過可憐你年紀小,一片愚孝罷了。”

    他話峯一轉,又説:“朱姑娘現在在那裏?我相信你一定宰羊,中堂自從那天在大校場,見過她一面後,已經着迷啦。

    只要你勸一勸,和中堂沒有不重賞你的。還有,她要是進了和府,你還不忘舊情的話,我可以設法子,給你們兩人幽會幽會——“金大智氣得幾乎要踢開鐵門,跳出去把麥榮貴一拳打死。

    “砰砰砰……”

    他用鐵手鐐不斷重擊鐵門,還高聲罵道:“瞎子眼的狗東西,我太保一進苦窯,已反生死度外,要殺要砍,悉聽尊便。這些夢話,你不要説,你去告訴和坤,我能夠再到北京之日,就是取他性命之時,別管我是人或是鬼,我也要他的命,你們這些人也難逃了。”

    麥榮貴臉孔也嚇白了。

    他勉強幹笑了一聲,才説:“好好好,這可是你自找死路。”

    言訖,他氣呼呼地回身走去。

    獄卒埋怨道:“你這個人不知好歹,把麥榮貴也得罪了,他現在一句話,可叫你死,也可叫你生,他只要向知府説兩句話,知府立即放你。就算你二哥把紙行賣出去,給人打點人情,也沒有出獄的希望,你卻把僅有的一條生路,完全給塞死廠,甲無採(真可惜)!”

    “吐操,你懂個屁。”金火智仍然大罵着和坤,大罵剛才走的麥榮貴,大罵卒地知府。

    他最恨的就是,手中無一把斬銅削鐵寶刀,砍開鐵門,直殺出去,由這杭州府衙,一直殺到北京和相府。

    這只是夢想而已。他在獄中唯一希望,就是朱玲或是朱經武來救他。

    所以每到了夜裏,他就睡不着覺,彷彿朱玲已到了面前。

    其實那裏有她的俏影?

    金大智關在監獄裏,他的二哥花了不少的錢,由知府賄賂到獄卒。

    所以他在牢裏,沒有吃太大的苦頭。

    而且,麥榮貴也授了惠。故沒有將他押上北京去,只將金大智困着,不聞不問,也不放不殺的耗着。

    麥榮貴—定回京去了,黃知府也因為案情重大,不敢自己處置,就這親的擱置下去——

    雙魚夢幻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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