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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相親?這個時候?」心瀠疑惑的望著父母。

    沒想到他們一大早來敲她的房門,要説的就是這個?

    「是啊!你這些日子很不快樂,我和你爸都很擔心。唉!怪只怪我們兩個老糊塗,支持你去爭取自己的愛情,沒想到卻讓你這麼傷心。」江情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內疚的説著。

    「不是的,我還得感謝爸爸和媽媽才是。早一點問清楚,我也會好過一點,雖然現在一時無法平復,不過……過些日子後,我想就沒事了。」心瀠強顏歡笑的牽動嘴角,不想讓兩老時擾心。

    她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不解世事的天真女孩了,這一段心碎的戀情,真的讓她完全長大。

    「我已經長大了……更何況哥哥也有女朋友,我想任何女人都不會希望自己的男人被另一個人老是霸佔住,尤其那個人還是妹妹。」她自嘲的説,神情有無限的哀愁。

    「心瀠……」

    江情心疼的將她抱著,抬頭看著同樣為她難過的丈夫。

    「只要別這麼黏著哥哥,為自己找些事情做,也許……對他的愛會少一點,我也不會這麼難受了……」

    她眼眶泛紅,幽幽的説著,給自己打氣,只是……為何一想起他,她的心還是這麼痛?

    明明決定別再讓這事繼續困擾自己,她卻……

    「那麼你是答應了我和你爸的提議羅?」

    「相親的事嗎?我想……現在還不是好時機。」

    她還忘不了少祺啊……怎麼可以心中愛著一個男人,又和另一個男人談感情?

    等到她能放掉這一段情,也許她才能接受。

    但,只怕……那時候永遠不會來臨。

    十七年的情分,不是説放就放得開,也許到老了,她依然無法不去愛少祺。

    「小瀠,你聽媽媽説,為了能忘掉我那個笨兒子,你必須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從小,你被少祺保護的好好,所以你才會愛他,因為待在你身旁的男人,除了爸爸之外,也只有少祺一個男人。其實,這世界上,還有更多好男人任你挑。」江情認真又嚴肅的説。

    「是啊!我墨敬遠的女兒可是很多人搶著要,當初要不是我擋在門口,説不定早有一堆朋友想把他們的兒子介紹給你了。」墨敬遠説的和真的一樣。

    事實上,把他們擋在門外的是少祺。

    「可是……我還是愛……」她一點也不想在這時候去相親。

    「難道你想一輩子愛著少祺?他的年紀不小了,也該是結婚的時候。哪一天,他要是突然決定結婚,你能忍受每天看著他和別的女人恩恩愛愛的嗎?」江情下重劑的説。

    「不、不,我無法接受。」

    她的話讓心瀠哭了,她無助的緊緊揪住心口,怎麼也無法想像那個情況,她會瘋狂的……

    「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要讓你傷心的,只是,你和少祺在一塊這麼久了,我不相信你真能忘得了他,興其獨自一人舔著傷口,不如讓另一個男人幫助你撫平傷痛。」

    江情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實在很不忍心。

    「可是我……我……」

    她還是想待在少祺的身邊,就算是以妹妹的身分也沒關係,就是認清他無法屬於她,所以在能相處的時光內,她想讓兩人的回憶變得更多更多,多到想起他時,能拿出來回味。

    「你好好的考慮一下,我和你爸爸不勉強你,只是……長痛不如短痛。」江情暗示性的看了丈夫一眼。

    直到他們離開,房門被關上,心瀠無法停歇的哭了出來。

    她抱緊被子,被自己悶在裏頭,就怕哭聲傳了出去。

    為什麼一切都變了?她不是不瞭解父母為她的情況擔憂,就連她自己也討厭變成這樣,但過去的她已經回不來了。

    到底該怎麼辦?

    誰能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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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祺站在落地窗前,視線投注於外頭的人潮車輛。

    手上拿著煙,他一口接一口抽著,心瀠的身影不斷出現在他眼前,從小到大的每個畫面,不停地在他腦中重現,有甜蜜、有難過、有快樂……這些都是他最珍貴、最寶貝的東西。

    但……現在,他心中還多了些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情愫。

    從接管墨氏到現在,沒有任何事是他無法解決的,可這一次……

    他不知道自己在落地窗前站了多久,手上的煙燙疼了他的手也毫不知覺,只能深陷在自己的思緒中,企圖找到一個解答。

    「總裁。」

    華偉生不知何時進來,他手上拿著幾份文件,筆直的站在他身旁,眼中帶著一絲絲的憤怒。

    「放著就好。」少祺頭也沒轉,冷聲的命令,不想被打擾。

    「我有事想和你談談。」華偉生難得沒服從他的命令。

    待在少祺身邊三年了,一直以來,他都是少祺的得力助手。少祺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就能把事情辦的妥妥當當。對於他的事,華偉生也從不插手,或給予任何意見。

    「有事?」

    少祺轉過頭看著華偉生,卻從他眼中發現他對他的不滿和責備。

    「現在的我,不是以下屬的身分詢問你,如果你因為我的無禮而不悦,打算把我資遣,我也無話説。」

    華偉生放下手上的文件,拿下臉上的眼鏡,語氣冰冷。

    「你……傷了心瀠是嗎?」

    他不是在詢問,而是在質問。

    「這不關你的事。」

    少祺皺起眉,幽森的眼中帶著敵意。

    他的事並不需要任何人管,就算私底下他把華偉生當作朋友也一樣。

    「如果你無法正視自己的感情,我希望你能讓心瀠離開,她再繼續待在你身旁,她一天都無法快樂。」華偉生不顧少祺眼中的怒意,逕自説。

    又是一個要他正視自己感情的人,少祺冷笑一聲,不以為自己到了需要人家來提醒的地步。

    「如果沒別的事,請你離開。還有,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們任何人來為我操心。」

    「你發現自己愛上心瀠了嗎?」華偉生沒打算離開,他冷冷的爆出這一句話,鋭眼仔細的瞧著少祺臉上的表情。

    「心瀠是我的妹妹,如果你指的是兄妹之間的感情,是的,我愛她,這樣你滿意了嗎?」少祺臉色僵硬的迸出這一句。

    為什麼老要問他愛不愛心瀠?他聽都聽煩了。

    「那以男女間的感情來説,你愛她嗎?」華偉生得寸進尺的問。

    「你別太過分了。」

    他的話讓少祺震住了,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截了當的問。

    「過分?」華偉生冷笑出聲,臉上神情嚴肅又認真。「如果我過分的話,現在不會站在這裏和你談話,我會先狠狠揍你一拳,或者直接上你家把心瀠帶走,免得讓你再一次的傷她。」

    「你?」

    少祺衝到他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和他怒目相向。

    「莫非你就是……」

    他突然想起心瀠説過愛上了一個男人,莫非那男人就是……

    「是什麼?心瀠的愛人?墨少祺,別以為你是我的頂頭上司,我就會容忍你隨便誤會心瀠。」華偉生警告的瞪著他。

    為什麼心瀠會愛上這種遲鈍的男人?旁人都看得出他對心瀠的感情,他卻一點也感覺不到。

    「你就是心瀠愛的男人?」

    沒錯,他愈想愈覺得有可能,因為除了他之外,心瀠最常接觸的男人就是華偉生。

    「你這混蛋,到現在還不懂她的心。」

    他朝華偉生臉上送了一拳,眼中冒出熊熊火焰。

    華偉生結結實實地捱了一拳,也跟著回敬他一拳。

    「你這男人,一點也看不清身旁的人。」

    兩人就這麼打了起來,因為在辦公室內,所以沒有半個人發現,一直到彼此臉上都掛了彩,狼狽的坐在地上。

    「老天,你出手可真重。」

    華偉生抹去嘴角的血,喘著氣,眼中帶著責備。

    「你的拳頭也不差。」

    少祺咧嘴笑著,輕揉著眼角,臉頰上也有些瘀痕。

    「所以,你真的不是心瀠愛上的男人?」少祺不忘再一次確認。

    「你還不瞭解嗎?」華偉生搖著頭,無奈的嘆息。「心瀠愛的人是你。」

    他的話讓少祺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他不可置信的搖著頭。

    「這不好笑。」

    他們之間是兄妹的感情,怎麼可能延伸出愛情?

    「誰在跟你開玩笑,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和她的情況,只有你一個人不懂,親情和愛情之間的不同。」

    「我愛心瀠……」想到愛這個字,少祺的心緊緊揪在一塊。

    「嘴裏説是妹妹,你照顧她的方式哪一點像是兄妹?把她佔為已有,不讓任何靠近,她一出事,你整個人就變了個樣,這是兄妹間該有的情形嗎?

    況且,你們並不是親兄妹,連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你卻小心翼翼的照顧她,對你而言,心瀠不是你的負擔、不是你的責任,你只是愛上她,卻又看不清自己的心,拒絕接受愛上她的事實。」

    華偉生拍拍身上的灰塵,瞧著發著愣的少祺。

    「我猜心瀠只是發現自己愛上了你,所以才會旁徨無助,一直躲著你。

    先前她被困在電梯裏的事情,後來我調了錄影帶來看,是她自己壓下停止鍵的,不是因為被關在裏頭害怕才哭,她是發現了白楓怡的事才哭。

    她也許在那時發現自己愛上你,而你又有白楓怡這個女朋友,所以不敢面對你。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自己拿去看。」

    華偉生自文件中拿出帶子放在桌上,證明自己説的話沒錯。

    「心瀠愛我?」

    少祺無法解釋自己此刻的心情,快樂、興奮、喜悦、鬆了一口氣?

    都有。心瀠愛上他的這項認知,讓他的心漲得滿滿,這代表他就不需要再對自己愛上心瀠的事而羞愧?

    等一下!他剛才在想什麼?

    他愛上心瀠?少祺震驚的瞪大眼。

    他愛心瀠?這……是從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為什麼自已從未發現?

    是在他發現心瀠變得不同,而在意起她時?還是更早?

    從小到大,他一直把她當作是自己的責任,連父母,他都不讓他們輕易靠近她,儼然把她當成自己的所有物。

    喜歡她伴在自己身旁,她的笑容,她天真、單純的個性全都屬於他,任何人都不準把她搶走,不管是誰傷了她,他永遠都是為她出氣的人,只因她的哭泣、她的傷心,只會讓他心疼、不捨,所以……

    她是唯一個能觸動他靈魂的人,只有她,讓他變得温柔、快樂。

    長大後,習慣了她的存在,他視為理所當然,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失去她。

    然後……白楓怡出現了,從她身上,他看到心瀠的影子,難怪他會讓她留在身邊、難怪他無法愛上任何人,因為他的愛早就給了心瀠。

    父親看清了這件事,所以要他正視自己的情感,別再讓心瀠痛苦。

    「老天,我到底做了什麼?」少祺抱著頭輕聲低吟,想起了前幾天告訴她的話——

    那男人是笨的可以,才拾得放闖你;他沒選擇你,是他沒那個福分。

    「我確實是笨的可以,所以才會傷了她的心、才會放開她,一點也沒發覺自己的心意、一點也不瞭解害她傷心的人就是自己。」

    「我一點也不想再做她的哥哥,我想永遠陪著她,以丈夫的身分,一輩子都不放開她,真真正正的擁有她。」

    「看我做了什麼好事……」

    少祺坐回位子上,難得出現喪氣的神情。

    內疚嗎?是的,還有更多更多對心瀠的歉意。

    「我該以死謝罪才對,是我傷了她的心,不懂她為何離我愈來愈遠,不瞭解她脆弱的心中藏了這麼多的苦。」

    少祺悲哀的笑著。

    現在才發現愛她,會不會太晚?

    她説過……

    這是一場沒有結果的愛份,才剛發現愛上他,就宣告失戀。

    不是這樣的!

    他從頭至尾愛的都是她,只是無法釐清親情和愛情。

    不需要她的祈求,他願意一輩子只愛著她;願意無條件,不求回報地排解她的悲傷、痛苦。

    只要她願意,他想讓她快樂,成為她永遠的避風港,一輩子珍惜她,守著她。

    哥哥,你要好好珍惜白小姐,千萬別像我一樣,失去了才後悔……不對,該説我從來沒有過這段感情。

    從來沒有?對白楓怡,我從來就沒有任何的感情。

    和你之間的感情,也從你五歲那年,就已經萌芽了,我卻一點都沒發現。

    心瀠,再給我一次機會,別輕言放棄……

    少祺突然站起身,衝了出去。

    不管門外的秘書的異樣眼光,此時此刻,他腦中所能想的……就是愛她。

    他要見她,現在、馬上!

    看著他慌張的衝了出去,華偉生感到欣慰,淡淡的笑了。

    少祺確實是愛著心瀠,那麼,他也就放心了。

    「看來,我的任務是完成了。」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幾個號碼。

    「我是華偉生。」

    「是的,我們打了一架後,他大概想通,已經衝回去了,計畫可以繼續進行了。」

    「我?我會待到心瀠結婚才離開,我一定要看到她幸福才能安心。」

    「我知道,如果少祺不好好對待她,我還是會把她帶走,這是我們當初説好的,不是嗎?」

    「呵!你就這麼肯定你兒子能達到我的要求?」他挑著眉,不以為然的説。

    「其實我還是想把她帶走,畢竟你們霸佔她十七年了,不過,我怕心瀠會恨我。」

    「告訴她我的身分?我想還是晚些時候吧!她現在正為感情的事情困擾,就算這些問題結束了,她也該準備和少祺結婚的事。」

    「這是我該做的,如果無法確定自己的妹妹有好歸宿,説什麼我也沒辦法安心待在美國。

    我這個總裁待在墨氏旗下做個小秘書,可真是扼殺我的才能,誰叫你的兒子遲鈍,現在才想通。」

    華偉生拿出衣袋內的皮包,看著裏頭的一張照片。

    那是他十歲的時候,和三歲的妹妹一塊拍的。

    小女孩可愛燦爛的笑容,讓他的心漲滿暖意,他温柔的撫著裏頭的人兒。

    如果當初不是父親與人結仇,害她被綁走又丟棄在孤兒院中,讓他們找不到人,他不該是孤獨一人,父母也不會在死的時候遺憾沒能找到她,讓一家人團聚。

    「亞恪集團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是父母留給她的,還有,我在美國為她買了兩棟房子,就當作是我送她的結婚賀禮,我會把那些權狀寄給你,請你先幫她保管,等我離開再給她。」

    「就這樣了。」

    他掛上了電話,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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