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瀚海的飛車護送下,桐桐很快被送入市區的醫院,醫生確定是眼鏡蛇咬傷之後,立刻替她注射血清。
「桐桐……應該不要緊吧?」
雙眼紅腫的向依儂坐在女兒牀邊,緊握着她的手。
送到醫院時桐桐可能因為哭累了,所以醫生一替她打了針,她就睡着了。
向依儂擔憂地坐在女兒牀邊,一刻也不肯離開,深怕只要稍一離開,女兒就會突然死去。
「醫生已經替她注射血清,應該不要緊了。」江瀚海按住她的肩,柔聲安撫。
一開始他也很擔心,但他已事先急救過,醫生又替女兒打了血清,再加上女兒的生命跡象穩定,他想她應該可以安然度過難關才對。
向依儂好像這時才想起他的存在,她飛快跳起來,倏然轉頭以極不諒解的眼神瞪着他。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呢?你究竟把桐桐帶到哪裏去了,她為什麼會被眼鏡蛇咬傷?」她尖鋭地質問。
「發生這種事,我也很意外!」
「意外?你喜歡流浪冒險,那是你的事,為什麼要帶着桐桐去冒險?你不知道她還小,不懂得保護自己嗎?而你居然這麼做——我真後侮讓桐桐接近你!」
她武斷地認為,他必定是帶着女兒跑去樹林等危險的地方,才會害她被毒蛇咬傷。
向依儂嚴厲的指責,像把利刀剌傷了江瀚海的心。
「-認為桐桐被蛇咬到,是我的錯?」他滿眼心痛地搖頭。「-知道桐桐是在哪裏被蛇咬到的嗎?是在我房間的牀上!那時我正在浴室裏洗澡,桐桐跑到我的牀上玩,那條眼鏡蛇不知為什麼躲在我牀上,不知情的桐桐才會被咬傷。」
「那條蛇在你牀上?!」向依儂震驚不已。「怎麼可能?」
「-以為我願意讓桐桐受傷?我寧願被咬傷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她!」接着他諷刺而悲傷地冷笑。「或許我應該被咬,這樣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向依儂既不安又歉疚,想開口向他道歉,他卻兀然起身説:「我去找醫生問桐桐的情況。」
「海——」
江瀚海置若罔聞地離開急診室。他必須暫時離開一下,他太心痛了!
向依儂懊悔地低下頭,心裏很難受,她不該情急之下脱口説出那些話,她知道自己傷害了他。
她真的不故意的,她只是……心焦呀。
她固然不願桐桐受傷,但也不希望受傷的人是他。
想到那條眼鏡蛇出現在客房裏,她就覺得恐怖。
一般來説,蛇類是孤僻的冷血動物,會主動避開人類,所以她住在桐雲居六年了,甚少看見蛇類出沒,更別提眼鏡蛇了。那條眼鏡蛇怎麼會無緣無故溜進他的房間,還跑到他牀上?
再説他的房間並不是入口的第一間,距離户外還有一段距離,而且他的房門隨時都關着,毒蛇難道會自行開門爬進去嗎?
向依儂愈想愈覺得可疑,而且滿心恐懼。
如果——如果今天桐桐不曾到他的房間,那他絕不會發現牀上有蛇,萬一他晚上睡覺時又先關燈才上牀,那麼……被毒蛇咬傷的人,絕對是他!
而且極有可能咬到頭部、頸部等重要的部位,導致他在很短的時間內喪命。
不,她不要他死!
雖然口口聲聲説恨他,但正因為愛他太深,才會有如此深的恨意。
況且,只有她自己明白,她並不是真的恨他。
她只是害怕再次受傷害,才用冰冷怨恨的保護色來避免自己受傷。就和他不願桐桐受傷害的心情一樣,她也從不希望他受傷。
這五年來,有時在深夜偷偷想起他,她都希望他健康平安,如果他發生什麼不幸,她——
會傷心欲絕!
當晚九點多,江瀚海與向依儂才疲憊地走進離醫院不遠的飯店,打算在此暫歇一晚。
桐桐的情況已經穩定,還曾醒過來説肚子餓,他們替她買了面,還有她喜歡的蛋糕給她吃。
吃過東西之後,桐桐又沉沉地睡去,醫生説她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不過需要住院觀察一天。
不放心孩子的向依儂原本想留在醫院裏照顧桐桐,但被護士小姐阻止。
護士小姐堅持,病患的家屬必須在晚上九點之前離開醫院,向依儂縱然萬般不捨,也不得不離開。
從醫院出來後,他們先去吃了簡單的晚餐,然後才找到這間小飯店,但是——
「抱歉!我們的房間全滿了,只剩下一張單人房。雖是單人房,但牀和一般的飯店一樣,是可容納兩人的雙人牀。兩位是夫妻,我想應該不要緊吧?」櫃枱服務人員充滿歉意地問道。
「我們還是希望能住雙人房,能不能麻煩你再試着找找看?」江瀚海蹙眉道。
他當然是無所謂,就怕依儂不願意。畢竟要她跟一個所恨的男人同處一室,對她來説鐵定是種折磨吧?他自嘲地一笑。
「真的很抱歉,我已經查過了,實在沒有多餘的房間!」那名服務員依舊只能説抱歉。
江瀚海不甘心,又問:「那這附近還有沒有其它的旅!」
「不用了!」向依儂徑自走上前,對服務員説:「請給我們這個房間。」
「好的,麻煩請把身分證借我登記一下。」
向依儂從皮包裏拿出身分證交給櫃枱的服務員,然後等候辦理登記。她知道江瀚海一直用詫異的目光盯着她,但都假裝沒看見。
「好了!這是你們的房間,就在五樓的507號房。請問需要幫忙提行李嗎?」櫃枱的服務員將鑰匙和身分證交給他們,禮貌地詢問。
「不用了,我們沒有行李。」
向依儂朝那人一笑,然後率先走向電梯。
江瀚海則始終一語不發,任由她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開門進入房內,向依儂打量一下里頭的設備。房間不大,擺了牀、梳妝枱和一張桌椅之後,就沒剩下多少空間了。
幸好看起來還算乾淨,這是最值得欣慰之處。
「海——」
江瀚海走進來,她有些緊張地轉向他。
關於之前誤會他的事,她想向他道歉。
她剛開口,江瀚海就問:「誰要先洗澡?-想先洗嗎?」
「海,我想談談——」
「我看我先洗好了。」他走進浴室,關上門。
他知道她想説什麼,但他太生氣了,暫時還不想跟她談那件事。
而在門外,向依儂頹然坐在牀沿,為了他迴避的態度感到喪氣。
打從她惹惱他之後,他就一直是那副冷淡的面孔,除非必要,否則很少跟她説話,眼眸視線也刻意與她錯開。
以前她所認識的他,總是對她百般寬容,無論她如何倔強冷淡,都不會生氣,但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他是人,也會傷心憤怒的!
想來是她太傷人了,他才會如此生氣。
浴室裏的水聲停止,不一會兒門扉開啓,江瀚海擦着濕發走出來。
「海,我想——」
「-何不先去洗澡?不是明天一大早就要去看桐桐?」他低頭擦着發楷的水,目光完全不看她。
「噢。」向依儂知道,他是真的不想理她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難受,心口空蕩蕩的,像被什麼東西刨空了似的。
向依儂渾渾噩噩地洗完澡,走出浴室時,江瀚海已經上牀睡覺。他背對着她,無言地説明了對她的厭惡。
她關掉主燈,只留一盞角落的小燈,然後躺上牀。
透過幽暗的光線,她注視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僵硬背影,眼淚忍不住掉下來。
想到桐桐被毒蛇咬傷的驚恐,和江瀚海對她的冷漠,她愈想愈委屈難過,眼淚也愈掉愈兇,好象怎麼抹都抹不完。
江瀚海根本沒睡着,他只是背對着她,默默注意她的動靜。
聽到身旁傳來類似吸鼻子的——聲,他本以為自己聽錯了,但那聲音愈來愈明顯,他覺得不對勁轉頭一看——果然看見她正偷偷地拭淚。
「-幹嘛哭?」他詫異地問。
「嗚……不要討厭我!」既然被他發現了,她也不必忍得那麼痛苦,索性抱着他哭個夠。
「請你不要討厭我,我不是故意説那種話……嗚……」
「我討厭-?這是誰説的?」他沒這麼説吧?
「不必任何人説,你已經表現得很明白了……」她嗚嗚啜泣着,一邊用手抹眼淚。
「你不理我,不想和我説話,甚至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你……討厭我!」
「瞧-!哭起來簡直和桐桐那小丫頭一模一樣。」江瀚海嘆了口氣,無奈地翻身面對她。
「我沒有討厭-!我承認我是有點生氣,而且感到傷心,因為-居然那麼誤會我,但我真的不討厭。」
「你明明就厭惡我!直到剛才你還不願跟我説——話——唔!」
她的話沒能説完,因為江瀚海已低頭吻住她的唇,用行動來證明自己真的不討厭她。
「我怎麼會討厭-呢?」他纏綿地吮吻她柔嫩的唇,一面喃喃道:「我疼-、愛-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討厭-?」
「海……」
或許今天她真的受夠了,太多驚嚇、恐懼、委屈,讓她的心變得好脆弱,更需要他温柔的撫慰。
她熱情地響應他的吻,並主動伸出小手,撫摸他寬厚的胸膛。
「依儂!」江瀚海迅速捉住她那隻四處點火的小手,呼吸急促地制止。
「不行!再這樣下去,我不敢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畢竟他五年未曾碰觸她,飢渴的火苗一觸即發,他不希望明天醒來看見她後悔的淚水。
「我不在乎。」她呢噥着,嬌柔地伸出另一隻手,輕輕貼上他的胸膛。
在她經歷過這麼多
差點失去女兒、失去他的恐懼之後,她還在乎什麼呢?
今晚,她只想在他懷中燃燒。就算明天他決定離開她,她也不會後悔今晚曾經屬於他。
「-確定?」江瀚海嗓音緊繃低啞。
他明明渴望恨不得立即抱住她,但還是勉強維持最後一絲理智,再一次確認。
「我不希望-明天后悔。」
「絕不後悔。」
這句堅定無悔的話語,説明了她的決心,也全面摧毀江瀚海最後一絲猶豫。
「我也不許-後悔!」
他低吼着翻身壓住她,低頭再次吻住她,同時開始解開她身上的衣物。每剝開一-衣物,他的唇就隨之吻上逐漸裸露的肌膚。
向依儂也沒閒着,一雙忙碌的小手笨拙地替他除去衣物,他也主動幫忙脱衣,很快地,他們已赤裸得宛如初生的嬰兒。
這彷彿是他們的第一次,江瀚海使盡渾身解數,運用所有他懂的技巧,想給她最極致的歡愉。
而向依儂也柔順地配合,並試着給他同等的感受,她-開一切禁忌,柔膩的小手在他身上四處撫摸、探險。
今晚她豪放大膽得令人臉紅,但她決定暫時不去想明天的事,她只想與他共同製造這一夜美好的記憶。
他分開她白嫩的雙腿,夾住他身體的兩側,然後輕觸着、試探着,最後炙熱地推進。
「啊……」他們同時發出愉悦的呻吟。
向依儂知道他們都沒有避孕,可能會有另一個桐桐誕生,但她就是不想阻止它發生。
今晚,她什麼都不願想,只想感覺,只想給予……
早晨,江瀚海通體舒暢地醒來。
昨晚一夜好夢,他好象夢到依儂親吻他、擁抱他、還……
不過,他想那應該只是個夢吧
然而當他睜開眼睛,發現她真的睡在他懷中時,那種難以言喻的狂喜與踏實感才隨之而來。
她在這裏——她真的在他懷裏!
他温柔的望着她,光是凝視她熟睡的面孔,就感到萬分滿足。
可能是他的目光太灼人,向依儂咿唔兩聲,舒服地伸個懶腰,長長的睫毛眨了眨,然後緩緩睜開眼睛。
「依儂?」江瀚海緊張地嚥了下口水。
不知道她會不會一覺醒來就忘了昨晚的事,發現他們兩人都光溜溜的,以為他霸王硬上弓,説不定會賞他一個大耳光,痛罵他大色狼。
向依儂慵懶地掀開眼皮,看見江瀚海的俊顏就在眼前,下意識地露出微笑。
「早!」
一早醒來就看見他的感覺!真好!
她的笑容讓江瀚海彷彿吃了一顆定心丸,安心了不少。至少她沒有一睜開眼睛就罵人。
「早!」江瀚海低頭親吻她的唇角。
「昨晚睡得好嗎?」
「很好。」想起昨夜,她立刻羞紅了臉。
昨晚她太主動了,不知道他會不會認為她很不知羞恥?
彷彿聽到她的疑問,江瀚海主動回答:「我喜歡昨夜的。非常喜歡!」
向依儂聽了,羞得粉腮更紅,也更美了。
江瀚海按捺不住勃發的情潮,掀開薄被翻身壓住她,再度引領她奔向歡愉的殿堂。
大約一個鐘頭後,他們才終於離開那張牀,打理妥當前往醫院。
到達醫院時,桐桐還沒醒來,他們坐在女兒牀邊,江瀚海突然若有所思地説:
「我覺得眼鏡蛇出現在我的牀上,原因並不單純。」
「你的意思是!」
「我的房間離户外較遠,眼鏡蛇不太可能誤闖進來,還聰明地躲進被窩裏,我認為應該是有人把它帶進我房間,然後偷偷藏在我牀上。」
江瀚海的想法和向依儂不謀而合,但——誰會這麼做?
「我認為這個人放蛇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傷害我,甚至置我於死地,所以會這麼做的人,必定是和我有過節的人,而桐雲居除了一個人,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這麼做。」
「你該不會是指——」
不會是他吧?!
「沒錯!正是-所想的那個人。」
為了爭奪她,他可能把「那個人」惹惱了。
「這怎麼可能?!」
「究竟是不是他,等我們回去追問清楚就知道了。」
而他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放蛇的人絕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