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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十瑋雲和小六試着照布袋和尚適才所教運轉真氣,發現身子竟似輕了許多,不禁心頭暗喜,卻不在面上表露出來。布袋和尚邊跑邊道:“你們可曾感到身子與先前有何不同嗎?”瑋雲道:“沒有。”小六道:“我也是,一點兒變化也沒有。只是因為方才歇了老半天,現在不覺得累得慌而已。”“怪事怪事,”布袋和尚連連道,“當初老叫化初練時,卻是覺得每練一次身子似都輕了一分。”瑋雲道:“反正我們覺得一點兒變化也沒有。”布袋和尚道:“對啦,一定是因為你們年紀尚幼,才覺不出變化來的,往後你們依老叫化所授要訣每日練二次,日久必有效驗。”三人這一氣大約奔出了三四十里,便到一山坳裏。瑋雲已覺腰痠腿疼,便看於一眼小六。小六立即報以一會意的眼色。隨即道:“跑不動啦跑不動啦!”一屁股坐了下來。布袋和尚已跑出去兩三丈遠,聞言駐足轉過頭來,見瑋雲和小六坐在地上,便看看天色,道:“好,天已快黑啦,咱們便在這裏歇一夜再走吧。”小六道:“這還差不多,我還以為咱們要趕到明日天明才歇息呢。”布袋和尚道:“你們就在這兒坐着,待老叫化在這附近找個好歇息的地方。”瑋雲見布袋和尚已轉到石山後面,便對小六道:“小六,你是否也覺得身子竟似輕了許多?”小六道:“瑋雲姐姐也有這種感覺嗎?”瑋雲道:“看來這老叫化還真有點鬼門道。”小六道:“假不了,你別看他髒兮兮的,他在江湖上可真是大大的有名呢。尤其是他的俠義心腸,江湖上即使是那些黑道梟雄也不得不心生敬重。”瑋雲道:“我看他為人真的還算不壞。”小六道:“但咱們切不可在面上表露出來,我知道老叫化的臭脾氣,一旦他覺出我們對他敬重有加,他對咱們便沒這麼熱心了。你不見那阮龍嗎?他對老叫化口稱恩公,敬佩得五體投地,老叫化便對他愛理不理的了。”瑋雲道:“我自是省得。”這時布袋和尚恰好走過來,道:“你們兩個嘰嘰咕咕地説些什麼?”瑋雲道:“我們説什麼關你何事?!難道你真要象師傅管徒弟那樣管我們嗎?”“不管不管!”布袋和尚連忙道,“老叫化在那邊找到一個山洞,只需略作收拾,便是咱們三人最好的歇息之所了。咱們這便過去吧?”瑋雲道:“好吧。”起身拉着小六跟着布袋和尚往那邊山洞走去。走到山洞前,才發現方才布袋和尚已將山洞收拾過一遍了。山洞僅有一二丈深,卻也有一二丈寬,足可容納一二十二人,洞內雜草叢生,還在正中有一塊有若巨大屏風般的石頭。布袋和尚已在石旁剷出三塊平地,上面還鋪了乾草。瑋雲暗道:“老叫化好細的心。”並看了小六一眼。小六也有同感,正想與瑋雲説句話麼,卻聽布袋和尚一臉得意地道:“你們看在這地方歇息還算過得去麼?”自然是沒有比這更好的了。小六卻一臉輕蔑,道:“也只有如此了,咱們便在此湊合着過一宿吧。”布袋和尚道:“那好,你二人便在這洞中,待老叫化去尋些乾柴來弄些吃的。”言罷舉步出去。剛出洞口卻又折了回來。布袋和尚道:“此時戌時已到,你二人便趁此時機將老叫化白天所教的輕功要訣練一遍吧!”小六道:“那無用的要訣還練它作甚?”布袋和尚道:“老叫化這要訣決不會是無用的,日後你們自會體驗得到。”瑋雲道:“小六,反正閒着也是閒着,雖明知無用,咱們既無事可傲,便就練它一遍吧!”二小便即閉緊雙目,盤膝而坐,練起那輕功要訣來。布袋和尚見二小依言練功,便舉步走出山洞……瑋雲和小六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待他們睜開眼時,發現洞外天已黑盡。布袋和尚已在山洞裏生了一堆火,正分外認真地用樹幹叉着一隻剝了皮的野兔在烤呢。瑋雲看了小六一眼,沒説什麼。小六調皮地眨了一下眼睛,也沒説什麼,再看布袋和尚,只見他轉頭看了一眼自己左手邊,嚥了一口口水,露出滿臉的饞相。瑋雲和小六順着布袋和尚的目光望去,才發現那兒放着兩隻已烤好的野兔。那野兔被烤得焦黃,在火光照射下顯得分外油亮。看着布袋和尚強行將目光從那兩隻野兔上移開,兀自又咽下一口口水,瑋雲不禁“咯咯”一聲笑出聲來。布袋和尚陡聞笑聲,不禁大喜,道:“你們練好了麼?”小六道:“我們早練好啦。”布袋和尚道:“難道你們不想吃這烤兔嗎?”小六道:“誰想吃誰便吃吧,又何必做出一臉饞相惹人好笑。”布袋和尚道:“你當我一人不能吃完這三隻兔子嗎?哼!要吃完這三隻烤兔對老叫化來講簡直是易若反掌!”瑋雲道:“那你幹嘛不吃?”小六道:“誰幾時又説過你老叫化斯文來着?”布袋和尚急忙道:“閒話少説,咱們這便吃吧!”説着伸出手,將兩隻已烤好的野兔抓過來遞給瑋雲和小六,道:“快吃快吃,可沒有多的。”又將正燒着的那隻拉過來仔細看看,見兀自“滋滋”冒油,不由分説,撕下一條腿便往口邊送,被燙得直呼呼吹氣,卻仍連連道:“好香啊好香!”來不及轉頭看瑋雲和小六一眼。布袋和尚嚥下一大塊兔肉,便聽身後瑋雲道:“不香!不香!”布袋和尚大奇,道:“不香?怎麼會不香呢?!”瑋雲撕一小塊在口裏慢慢嚼着,一副毫無感覺的樣子,道:“何止是不香,簡直就是味同嚼蠟!”布袋和尚道:“雖説烤兔不如烤狗腿,但卻也別有一種滋味,怎麼會味同嚼蠟呢?!不可能不可能!”瑋雲道:“既便是山珍海味,如果沒鹽,在姑娘口裏就味同嚼蠟。”布袋和尚道:“原來柳姑娘是還未習慣食用不放鹽的東西,老叫化倒是疏忽了。”從腰間布袋中抓出一撮鹽末來,頭也不回地遞給瑋雲。灑上鹽之後自然是香多了,再説瑋雲和小六經這一天奔波,也確實甚覺飢餓,便不再説話,自顧低頭撕食手中烤兔。一會兒之後,便已聽不到布袋和尚的大嚼聲。瑋雲詫異地抬起頭來,發現布袋和尚正一臉饞相地看着她和小六。見她抬起頭來,布袋和尚連忙把目光移開,裝做在看外面夜景的樣子。瑋雲故意咂咂嘴,大聲道:“好香啊好香!”布袋和尚聞言轉過頭來,露出一臉討好的笑道:“柳姑娘也發現好香了嗎?若不是因為天黑,老叫化真該多打幾隻才是。”瑋雲道:“其實也不怎麼香,姑娘我只不過是因為餓了,才覺得香罷了。現在我已飽啦,便不再覺得有何香味可言了。”這時小六已吃完他那一隻,聞言不解地道:“瑋雲姐姐,我覺得灑上鹽之後確實是香的呀?!”瑋雲道:“你人小肚子倒不小,難道一隻兔子還未將你餵飽嗎?”小六道:“自是飽了。”瑋雲道:“那你還説香作甚?難道你不知道我説過誰要是説香誰便得將我吃剩的這條腿吃了嗎?!”小六何等精靈,他頓時明白瑋雲姐姐是知道布袋和尚偌大一個人光一隻野兔不能吃飽,欲將一條兔腿讓與他,卻又怕布袋和尚不接受,才想出此激將之法的。不禁暗道一聲慚愧,道:“我適才餓着肚子才覺得香,現在肚子飽啦,便一點兒也不覺得香了!不但不覺得香,簡直還為方才覺得香感到奇怪。”布袋和尚憤憤道:“老叫化偏要説香!”瑋雲裝作怒道:“你果真要説香嗎?!”布袋和尚道:“本來就該香的!”瑋雲道:“那好!你偏要説香就把這條兔腿給我吃了,看你還敢不敢説香!”説着惡狠狠地遞過兔腿。布袋和尚道:“吃就吃!”伸手欲接,突然又縮回手,道:“我不吃!”瑋雲道:“不敢了嗎?哼!本姑娘説話也向來是説一句頂一句的!既然你偏要説香,那你就給我吃了試試!”小六在一旁幫腔道:“就是,我瑋雲姐姐又可曾説話不算話來着?老叫化你可聽着,要是惹惱了瑋雲姐姐,她便不在那醉鬼面前給你作證!對嗎,瑋雲姐姐?”布袋和尚道:“老叫化若要吃自無不可,只是——”瑋雲道:“只是什麼?!”布袋和尚道:“只是老叫化自是知道柳姑娘你尚未吃飽,老叫化不忍……”瑋雲玲哼一聲打斷他的話,道:“你這死老叫化倒是挺會為自己開脱的呀!不過你以為本姑娘會輕易饒你的嗎?哼!你説你到底吃也不吃?!”布袋和和尚道:“不吃!”瑋雲道:“那好,本姑娘算看透你了!待本姑娘將這條兔腿扔到山洞外之後,立即起身便走!”布袋和尚大急,尚未等他説出話來,洞口外面突然傳來一個甜膩膩的男人聲音:“對,這老叫化如此愚魯,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竟敢得罪如此佳人,小姐你還與他走在一道作甚!不如與我一道遠走高飛。”“誰?!”布袋和尚一聲暴喝,長聲而起。洞外那人道:“喲!才過經年,你老叫化便聽不出我的聲音了嗎?”聲音仍甜得膩人。布袋和尚聞言一凜,暗道糟糕,在此地怎麼遇此魔頭,看起來今夜凶多吉少了。於是沉聲道:“金一氓,原來是你這個魔頭,你此時到此作甚?!”玉蝴蝶金一氓道:“原來你布袋和尚還聽得出我玉蝴蝶的聲音。看起來我玉蝴蝶美人美聲足以使人過日過耳不忘。既然你想知道我到此作甚,那就告訴你也不妨。我玉蝴蝶行無定所,你自該知道哪有名花哪便有我倩影的。只是這幾天甚沒口福,被人給嚇了一次。便已有幾天沒沾葷了。今夜玉蝴蝶經此路過,見你骯髒叫化竟敢唐突佳人,便氣也氣不過,因想代那受你氣的姑娘教訓教訓你,然後攜帶佳人,雙宿雙飛,豈不快活逍遙哉!”言罷竟嘻嘻嘻地笑出聲來!布袋和尚大怒道:“金一氓!老叫化今夜倒想看看你如何教訓我!”金一氓又嘻嘻一笑道:“好説好説,玉蝴蝶的好事被你壞了不止一次,要教訓你自不會只拍拍你的肩膀便算完了,請你姚大俠稍安勿躁,玉蝴蝶想先向你打聽一下被你唐突的那佳人姓甚名誰?還有她旁邊那小叫化算是什麼身份,否則待會兒與佳人親熱時若喚不出她的名字豈不大煞風景,姚大俠可能見告嗎?”沒等布袋和尚開口,小六便搶先道:“金一氓,我是你爺爺!”瑋雲也道:“金一氓你這無恥之徒聽着,本姑娘便是……”她不知道該是什麼。小六小聲提醒道:“是他姑奶奶。”瑋雲道:“本姑娘便是你姑奶奶!”玉蝴蝶金一氓嘻嘻一笑道:“似你這般年紀的姑娘,玉蝴蝶倒是嘗過不少,不過還從來沒有嘗過似這般年輕的姑奶奶是什麼滋味,那一定是有趣極了,對!一定是有趣極了!看來今夜我玉蝴蝶口福不淺呀!”嘻嘻的淫笑聲。布袋和尚怒道:“金一氓!你給我滾進來!老叫化今夜便為武林除了你這一大禍害!”“那好極了!”玉蝴蝶道,“金某這便進來,金某倒想看看今夜到底是你除了玉蝴蝶,還是玉蝴蝶除了你這又蠢又傻還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叫花!”話音未落,洞口便出現一個似男非男似女非女渾身妖氣的人來,對布袋和尚一拱手道:“姚大俠請了!”眼睛卻從一進山洞起便一直盯着瑋雲。那目光有着一條邪惡的毒蛇,令瑋雲直覺得噁心,渾身雞皮疙瘩直冒!小六嘻嘻一笑道:“小叫化久聞玉蝴蝶採花大名,本以為是一介風流倜儻佳公子,今日一見方知大錯特錯,原來是一個似男似女似人似鬼似妖似魔的怪物,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吶!”玉蝴蝶聞言目露兇光,死死地盯着小六,冷冷地道:“小叫化你是誰?!”小六道:“剛才我已告訴過你了,難道你耳朵有毛病不成!”“好好!”玉蝴蝶怒極而笑,道:“就憑你是金某爺爺這一點,金某便不可不孝敬孝敬你老人家!”小六道:“孫兒打算用什麼孝敬爺爺?”金一氓道:“自是不會令你失望的,只需你將金某這又香又甜的寶貝刀子吞下去便成,這不委屈你吧?!”説着左手從腰間抽出一柄雪亮的短刀。短刀大約一尺來長。小六笑道:“賢孫禮物別出心裁,爺爺喜歡得緊。”金一氓大怒道:“好!禮物來了!”一揚手,短刀激射而出!布袋和尚待他剛一揚手,便知他要對小六發難,不由分説一揮右掌,一股掌風早已發出,渾厚的掌風將金一氓所發短刀震偏。“嚓”的一聲,短刀插入距小六和瑋雲三尺開外的岩石。僅露出刀柄不到一寸!玉蝴蝶一介採花盜,歷來被江湖人物所不齒,卻身列四大魔頭之一,一身功力自是非凡了得。布袋和尚看看那插入岩石的短刀,又看看玉蝴蝶,恰逢玉蝴蝶一雙有若玉龍含珠細小水靈的眼睛透露出一種令人震駭的兇光,正牢牢地盯着自己。布袋和尚一凜,知今夜這場惡鬥定是凶多吉少,便沉聲道:“姓金的好功力!”玉蝴蝶陰惻惻一笑,道:“金某素聞姚大俠僅憑一雙肉掌遊俠江湖,一身豪氣,常令我輩之人聞風喪膽呢,説不得金某便用這把二尺摺扇討教姚大俠高招了。”布袋和尚哈哈一笑,道:“老叫化憑着一點兒正氣,倒也曾令一些江湖肖小喪膽,但若説到掌法高超,那卻是不敢當的。今夜既勢必向江湖上赫赫威名的玉蝴蝶討教,老叫化恐怕得使出那麼一點兒壓箱子的看家本領了。不時難説老叫化得使出‘降龍十八掌’來,金當家的可得當心了。”金一氓聽罷也不禁一凜:哪有還未開打就告訴對方自己將用的掌法的呢!難道這老叫化竟是有恃無恐嗎?不禁哈哈一聲,道:“素聞姚大俠江湖俠名,玉蝴蝶尚自不信,今日一見,方知江湖傳言不虛!金某佩服!佩服!”布袋和尚道:“好説!這‘降龍十八掌’乃我丐幫第三十六代幫主洪七公所創,他老人家號稱‘北丐’,與當時東邪黃藥師、西毒歐陽鋒、南帝段皇爺、中神通王重陽號稱江湖五大高手,足可見這套掌法之非凡!後經本幫歷代幫主相傳,更是日臻完善,成為我丐幫兩大傳幫之寶之一。只因老叫化資質愚魯,難領會其精義,若是老叫化不敵金當家的高招,卻絕非此套掌法之誤,望金當家的別見笑才好!”金一氓道:“好説好説!既是姚大俠如此相告,金某便也不能小氣了。金某遊蕩江湖,豈有不知丐幫‘降龍十八掌’之理。貴幫現任幫主千杯不醉胡醉胡大俠尚年幼時便憑此套掌法名震江湖,被譽為江湖中僅次於東方老兒的絕頂高手,足見其之博大精深,既姚大俠少會將用此掌法,金某如何還敢託大,只怕也得使出看家本領‘戲花劍法’來了。此套劍法江湖上值得金某使出的還不多,實為金某不宣之秘,還望姚大俠多多留意了。”布袋和尚哈哈一笑:“好説!”玉蝴蝶道:“金某這套劍法説奇不奇,只是比其它劍法快一些而已。況金某歷來覺得鋒刀利劍佩身有失風雅,故以扇當劍,且這扇中偶有花粉灑出,姚大俠可得留神!”此言布袋和尚倒是聞之暗驚。想玉蝴蝶金一氓乃採花大盜,從他摺扇中灑出的花粉除迷藥之外還會有什麼呢!若不經他説明,誰又竟知其小小一把摺扇裏會有如此蹊蹺呢,便是被迷倒了,卻還未知迷藥來自何方呢!不禁道:“多謝金當家的提醒!老叫化多多留神便是。”玉蝴蝶道:“金某尚有一事不明。貴幫傳幫之寶‘打狗棒法’和‘降龍十八掌’不是歷來只傳幫主不傳別人的嗎?姚大俠卻如何——?”布袋和尚道:“金當家所言差矣,敝幫‘打狗棒法’自是僅為幫主所傳,‘降龍十八掌’卻是可傳與本幫大有關聯之人的,昔年敝幫祖師爺北丐洪七公洪幫主不是曾將此掌法傳與郭靖郭大俠了嗎?”玉蝴蝶道:“既是如此,咱們話已言明。今夜你我一戰,不僅是印證武功,咱們生死一憑天命,姚大俠,你亮招吧!”布袋和尚深知今夜一戰事關瑋雲、小六和自己三人安危,且玉蝴蝶一身功夫端的非凡,此時卻不是與這魔頭客氣的時候,便氣沉丹田,哈哈一笑,道一聲“如此有僭”!一招“亢龍有悔”便即發出。布袋和尚身具數十年功力,且這“降龍十八掌”實乃至剛掌法,此一掌發出,自是威猛之極。玉蝴蝶道一聲“來得好!”競揮扇迎了上去。待掌風接身,玉蝴蝶將手中摺扇一牽一引,掌風便被引至山洞左壁。“轟”的一聲!碎石飛揚。再一看,掌風所擊之處,競頓時擊出一個似盆般大小的洞來!瑋雲和小六方才見布袋和尚與玉蝴蝶開始時皆怒極對方,後見二人竟有若拉家常-般説起自己的武功路數來,不禁大奇噤聲。他二人哪裏知道高手相爭,最忌卻是心中急躁。是故江湖歷來有敗於己手之説,講的是對搏雙方功力相若,如果是二人皆意靜神閒,自是誰也勝不了誰,但若一人心有躁意,便將必敗無疑,那無異於自己敗於自己之手。故江湖又有一説:制外魔易,克心魔難!便是這個道理了。瑋雲和小六不知此理,自是大奇。不料布袋和尚和玉蝴蝶説動手便動手!布袋和尚一招威猛絕倫的“亢龍有悔”擊出,掌力被玉蝴蝶摺扇引開,竟將堅硬如鐵的岩石擊出一個深坑,頓時怔得瑋雲小六咂咂伸舌。卻説玉蝴蝶揮扇引開對方雄渾掌風,身子不由滯得一滯,布袋和尚哪會失此先機,一招“見龍在田”便即跟至!此招掌風雖與“亢龍有悔”相比稍有不及,但來路卻更續為怪異。“亢龍有悔”掌風當胸而來,“見龍在田”掌風卻是自上而下!玉蝴蝶不願硬接,滴溜溜一個轉身,避了開去。幸風激得火光暗了一暗。剛站穩身子,布袋和尚又是一招“亢龍有悔”接踵而至。玉蝴蝶又揮摺扇將掌風引開。布袋和尚又是一招“見龍在田”!如此四五個回合,布袋和尚翻來覆去使用上述二招,至玉蝴蝶便也只得連引連避。布袋和尚自知玉蝴蝶輕功了得。江湖傳言除太陽叟東方聖大俠之外,並無第二人有如此輕功,故玉蝴蝶方才所言“戲花劍法”比一般劍法要快,當不是虛言了。且江湖上有句行話,叫做一寸長一分強,一寸短一分險。別的劍法皆配以三尺之劍,玉蝴蝶的“戲花劍法”卻是配以摺扇。那摺扇最多不過三尺來長,再加上他那非凡輕功,若讓其近身,那便是險之又險了!更何況那摺扇內還有機關,若讓他近身,稍稍散出一些迷藥花粉來,那一點兒也不是鬧着玩兒的!翻來覆去使此二招,布袋和尚便是想使玉蝴蝶不得近身,憑着自己悠長內力,耗損對方元氣,再尋時機剪滅了他。玉蝴蝶金一氓焉能不知此理。布袋和尚掌力雄厚,便是將其引開,也並不是件輕輕鬆鬆毫不費力之事。且他玉蝴蝶內力本是絕不弱於布袋和尚,甚至略有所強,只因他每日眠花宿柳,內力便不由得打了個折扣,故他不願與對方硬碰硬地打。如此二十個回合下來,玉蝴蝶尚未得以近身,不禁大怒,待引開布袋和尚一招“亢龍有悔”,便怒喝一聲,右手揮扇,左手揮掌,競迎着布袋和尚掌風而進!布袋和尚以逸待勞,見狀大喜,暴喝一聲“來得好!”突然將正欲發出的一招“見龍在田”改為“亢龍有悔”,聚畢生功力猛然擊出!玉蝴蝶立覺有誤,卻再來不及改換身形,便運全身功力,掌扇齊出,硬接布袋和尚這一掌!“騰騰騰!”玉蝴蝶被震退三步之多!布袋和尚也“騰騰”退了兩步,尚自歪了一下身子才立住足跟。二人皆自駭異。布袋和尚暗道:“這魔頭好厚的功力!”玉蝴蝶也暗道:“沒想這老叫化功力一至如斯!”要知玉蝴蝶雖多被震退半步,但他是被動迎上!布袋和尚雖少被震退半步,他卻是以逸待勞!如此細算下來,就內力而言,二人竟是勘勘打了個平手!但吃虧的還是玉蝴蝶,站穩腳跟之後,玉蝴蝶突覺喉頭一甜,一陣腥氣沖鼻而至。但他一介魔頭,自知此時千萬不能讓布袋和尚看出自己微受內傷,兀自強行壓住真氣,暗自調息觀變。布袋和尚被適才對掌震的頭暈眼花,也兀自運氣調息。他自也知道不能讓那魔頭看出自己幾乎不敵。便哈哈一笑道:“金當家的功力非凡,老叫化領教了!”突然面色一凜!再也笑不出聲來!適才玉蝴蝶被震退三步,已到了布袋和尚右側,此時他立身之所離瑋雲和小六不過三尺!布袋和尚説話之時,正巧玉蝴蝶的目光偶然掃及瑋雲!此時布袋和尚離瑋雲和小六尚有五、七尺之遠!突見玉蝴蝶眼睛一轉,布袋和尚早知他肚裏打的是何鬼主意!未等玉蝴蝶動手,布袋和尚早一個飛身朝瑋雲和小六那邊撲去。玉蝴蝶何等樣人,布袋和尚甫一動身,他便也朝瑋雲撲去。他二人功力相若,但要説到輕功,自是玉蝴蝶強了一籌。布袋和尚搶先動身,且剛一動身便朝二人發了一掌,那掌風早將瑋雲和小六拍到山洞中間的那塊巨石之後。玉蝴蝶雖失先機,卻與布袋和尚同時飛到適才瑋雲和小六立身之處!布袋和尚朝瑋雲和小六發了一掌,尚未調息換氣,突覺一股掌風迎面襲來!布袋和尚人在空中,剎那間應招不及,竟被那掌風擊了個正中!偌大一個身子,竟被那掌風擊得有若斷線風箏!“叭”的一聲,布袋和尚後背撞在山洞中央的那塊巨石之上。“哇”的一聲,一大口血噴射出!幸好玉蝴蝶這一掌並未用出多少真力,僅是他功力的二三成而已。玉蝴蝶本來只想扣住瑋雲,迫布袋和尚乖乖就範。待他發現布袋和尚識破自己意圖,且已搶先動身,並已使出掌力將瑋雲和小六拍開。玉蝴蝶才在百忙中匆匆發出一掌,意欲消解對方掌力,使瑋雲和小六仍呆立原地。沒想到慢了一步,瑋雲和小六已被布袋和尚掌風拍開,自己所發的掌力卻歪打正着,全部擊在布袋和尚身上!玉蝴蝶大喜,怪笑一聲,不失時機立即迫上!布袋和尚一口鮮血噴出,突覺眼前一花,玉蝴蝶已到面前!布袋和尚知道自己已難倖免,但此時千鈞一髮,哪還容他多想,便暴喝一聲,凝聚畢生功力,轟然一掌拍出。玉蝴蝶斷未料到布袋和尚會有此舉,但身在當場,卻也不及變身,便即狠心一扇直刺而出!“嚓”的一聲!“啪”的一聲!然後一切歸於寂靜,良久不聽聲息。瑋雲和小六大是詫異,從巨石後伸出頭來,但見——布袋和尚右肩有一穿孔,血流如注。頹然倚石而坐,雙目緊閉,呼吸微弱。在離布袋和尚大約一丈遠的洞口那兒,玉蝴蝶面若死灰,口角流血,兀自癱坐在地上微弱喘息。適才玉蝴蝶見布袋和尚已無還手之力,便不失時機逼上,一招之下,那扇便自插入布袋和尚右肩盈尺。布袋和尚立覺事殆,便凝聚畢生功力,一掌正中玉蝴蝶胸膛。這一掌石破天驚,哪是尋常之軀所能承受!一擊之下,玉蝴蝶胸骨競立斷三根,一口鮮血噴灑而出,人竟被彈至一丈開外。此時二人功力頓失,皆無攻擊之力。見瑋雲和小六從巨右後冒出頭來,玉蝴蝶大驚失色,暗道:“此番吾命休也!”不料瑋雲和小六並未睬他,卻齊奔到布袋和尚身前,失聲道:“老叫化,你怎麼啦?!”布袋和尚已無力回聲。瑋雲又道:“老叫化,你不行了嗎?你可不能死啊!你一死我和小六可跟着誰呢!”布袋和尚微微睜開眼睛,緩緩道:“那魔頭呢?”瑋雲道:“他——”恰在此時,玉蝴蝶已睜開眼睛,見瑋雲和小六正往這邊看來,大是一驚,競自強提一口真氣,竄出山洞逃遁。玉蝴蝶輕功真是了得,便是在如此重傷之下,兀自一閃而沒。他自是知道自己所傷非輕,別説瑋雲和小六這種與布袋和尚一起在江湖上奔波之人,此時便是一個絲毫不諸武功之人,也足以致他死命,故明知重傷之下奔逃並非良策,但也不得已而為之了。瑋雲見玉蝴蝶一閃而沒,便道:“他被你打敗,己逃跑了,我這便追去將他殺了!”“騰”的立起身。布袋和尚突然掙扎起來:“不可!窮寇莫追。他雖中了老叫化一掌,但卻不至於即刻斃命,他若是象老叫化適才一樣搏命一擊,你們便有十條命也會送了!”言罷喘息不已。瑋雲心一酸,道:“老叫化,你傷得重嗎?”布袋和尚強作一笑:“老叫化中了他一掌,幸未傷及內臟。那魔頭擊在老叫化肩上這一扇,也是倉促中發出,並未傷的很重,並不妨事的,你們且將老叫化扶去躺躺便行。”瑋雲和小六知他傷的甚重,他如此説僅是為了寬自己的心,便都幾乎落下淚來。瑋雲和小六將布袋和尚攙扶着躺下,布袋和尚道:“老叫化疲憊之極,便先睡了。”聲音虛弱之極。言罷歪頭無聲。瑋雲“嚓”的一聲,將自己的衣袖扯下一片,對小六道:“他傷得太重了,咱們先將他的血止住!”小六將布袋和尚的頭扶起來,二人費了好大的勁才將他的肩傷包紮妥當。布袋和尚呼吸甚微,宛若死人。瑋雲和小六將火撥燃,靜靜地看着布袋和尚不作聲。整個山洞瀰漫着一種靜寂的死亡之氣。哪知半夜剛過,布袋和尚突然呼氣如牛,耳目通紅,渾身燙得嚇人,且口中胡話不斷。小六急道:“瑋雲姐姐,老叫化要死啦,咱們可怎麼辦?!”瑋雲道:“小六休得胡説!老叫化一生仁俠吉人自有天相,他死不了的!”小六道:“那咱們怎麼辦,總不能眼看着他死而無動於衷吧!”瑋雲道:“咱們自是不能眼看着他死。哎!咱們去弄些清水,來給他敷敷,難説便會減輕他的疼痛呢!”二人走出山洞,摸黑在山拗裏亂竄,良久才在一溝底找到一潭清水。二人各自含了一大口水,瑋雲拿着浸透了水的衣服,飛快地趕回山洞。一進山洞,突聞布袋和尚大聲道:“楚老兒!你與老叫化先後揚名江湖,老叫化自信並不輸於了你!偏你楚老兒好福氣,收得童超如此一好徒弟!為何老叫化便就不能!”瑋雲和小六聞言住足。布袋和尚競自嗚嗚哭了起來,口中道:“老叫化好命苦啊!一生窮困,卻連一個好徒弟也找不到,待老叫化死後,誰又替老叫化燒香,又有誰接老叫化衣缽呢?!嗚——!”瑋雲淚水奪目而出,小六眼眶也淚花閃現!二人奔到老叫化身旁蹲下,將口中含着的水噴在布袋和尚額上。布袋和尚微弱地道:“水!水……”小六將布袋和尚的口扳開,瑋雲扭動衣服,將水滴到布袋和尚口裏。布袋和尚突然睜開眼來,道:“那魔頭走了嗎?他沒傷你們嗎?”瑋雲和小六鼻頭一酸,同聲道:“沒有。”布袋和尚便露出微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言罷欣慰地閉上眼睛。瑋雲突然道:“師傅,你就收了瑋雲和小六作你的徒弟吧!”小六卻已跪在布袋和尚身邊。瑋雲便也在小六身旁跪下。布袋和尚乍聞瑋雲的話,不禁一驚,連忙睜開眼睛,道:“老叫化何德何能,敢做你們師傅,快起來快起來!”小六道:“師傅要是不答應,小六和瑋雲姐姐這便一直跪着不起!”布袋和尚慈愛地看了他們一眼,緩緩道:“那老叫化答應了便是。”瑋雲和小六聞言,連忙瞌了三個頭道:“師傅在上,請受弟子一拜。”布袋和尚喜極,不由自主地淚便流了出來。要知布袋和尚不知費了多少心機,欲收小六為徒,不料這小叫化刁鑽之極,總令他勞而無功,不料此時不但小六主動拜他為師,且還有一個也是骨筋奇佳聰明伶俐的瑋雲姑娘,這自是令老叫化大喜過望了!但他突然想到自己此時已是行將就木之身,不禁面色一暗,道:“徒兒請起。”瑋雲和小六依言起身。布袋和尚掙扎着欲坐起來,瑋雲連忙伸手扶住他,道:“師傅快請別動!”布袋和尚依言躺着,含淚道:“好徒兒,師傅在世之日可恐怕不多了,你二人此時拜老叫化為師,老叫化死而何憾。只是如此一來,豈不委屈了二位賢徒,故老叫化收你二人為徒,只算記名弟子,若日後另遇良師,你們便另拜師傅便是……”小六打斷他的話道:“不!小六既已拜你為師,你便是我唯一師傅了!”瑋雲也道:“瑋雲和小六師弟往後一定勤學武功,決不辱沒師傅你老人家的名頭!”布袋和尚喜極,連聲道:“好!好!”“哇”的一聲,又吐出一大口濃血來!瑋雲連忙替師傅擦淨嘴角,小六卻忙着為師揉胸。布袋和尚平息下來,卻未再睜開眼睛,身子依然滾燙,口中胡話兀自不斷。天發亮時,布袋和尚這才沉沉睡去。瑋雲和小六走出山洞,到一岩石上坐了下來,良久默默無言。突然小六道:“喂!師姐,你看那是什麼?”瑋雲順着小六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見灰濛濛遙遠的地方,正有一黑點向這邊飄近。瑋雲道:“好象是一個人。”小六道:“不會是玉蝴蝶金一氓那魔頭吧?!”瑋雲一凜,道:“若是那魔頭,咱們便和他拚了,不能讓他去傷了師傅!”小六一挺胸,豪氣干雲地道:“有我小六在此,誰又膽敢去動師傅他老人家一根毫毛!師姐但請放心。”説話間那黑影,已然飄近。瑋雲“咦”了一聲,道:“是木葉婆婆!”小六道:“木葉婆婆?”瑋雲道:“沒錯,就是昔年被稱作木葉令主的木葉婆婆,她老人家是我他*的師傅,一身武功甚是了得,師傅這一下有救了!”小六卻沒有象瑋雲般高興,只淡淡地道:“只怕不見得!”瑋雲奇道:“為什麼?”小六道:“木葉婆婆昔日號稱木葉令主,為人在正邪之間,咱們師傅可是一身正氣,俠名遍播天下,誰知道他們之間可曾有過什麼恩怨呢!若是師傅有恩於她,那自是萬萬之幸,若咱們師傅曾得罪過她,那可是大禍臨頭了,師姐可認為有道理麼?”瑋雲“哼”了一聲,道:“師弟休得胡思亂想。”口雖這麼説,心裏卻不得不承認小六之言有理,不禁暗暗捏了一把冷汗。這時木葉婆婆已奔至離瑋雲和小六不到十丈的地方,看見前面石頭上競坐着兩個人,不禁慢下了腳步。待着清其中一人便是瑋雲時,不禁大奇,奔至二人面前,道:“瑋雲,你怎麼在這兒?”瑋雲裝作才剛發現她的樣子,道:“咦!木葉婆婆是你嗎?我在這兒等我師傅呢!”“你師傅?”木葉婆婆大奇道:“你幾時又曾有個師傅了?他是誰,到哪兒去了?”一連串的問題問得瑋雲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不禁道:“這是我師弟,號稱鬼靈子。”小六一愣:自己何時又曾有過一個叫做鬼靈子的雅號了?!但想師姐此言必有深意,便一揭道:“木葉婆婆請了,晚生鬼靈子有禮了!”木葉婆婆似未聽見小六説話,仍盯着瑋雲道:“你幾時有了師傅?你師傅是誰?”瑋雲不慌不忙地道:“説起我師傅,木葉婆婆想必該當知道,他老人家便是俠仁之名遍播天下的丐幫長老、布袋和尚姚鵬姚大俠!”一臉自豪神情。木葉婆婆“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那老叫化,昔年婆婆也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老叫化的俠名,婆婆也早聽過了。”瑋雲故意裝作怒道:“婆婆休得再説家師老叫化,否則瑋雲便不客氣了!”木葉婆婆哈哈一笑,道:“婆婆不説便是,其實那老——令師人品武功盡皆高沽,婆婆便叫他一聲姚大俠也不為過,卻不知他到哪兒去了?”瑋雲聞言一喜,道:“木葉婆婆趕路甚急,卻不知又打算往哪兒去?”木葉婆婆道:“峨!你不説我還差點忘了!你可曾見着了獨孤公子和童超童少俠了嗎?”瑋雲面色一黯,道:“還沒有。”木葉婆婆道:“婆婆探到一個消息,江湖上將有一重大陰謀出現,故急欲尋到二位少俠,告知他們此事。”瑋雲道:“卻不知是何大事,婆婆可能見告麼?”木葉婆婆道:“不行不行,此等大事,是不可輕易見告的。聽那阮龍説獨孤公子已趕往少林,可真有此事麼?”瑋雲道:“是真的。”木葉婆婆道:“那婆婆這便趕去!”“婆婆且等等!”瑋雲急忙道。木葉婆婆已轉身離去數丈,聞言立足轉身道:“瑋雲姑娘還有什麼話説?”瑋雲斟字酌句地道:“是這麼回事,家師不幸身受重傷,瑋雲一籌莫展,還望婆婆相救則個!”木葉婆婆大奇,道:“受傷?誰能令布袋和尚姚大俠身受重傷?”瑋雲道:“是玉蝴蝶金一氓。”木葉婆婆道:“噢,是那魔頭!布袋和尚怎的又去招惹他了?!”瑋雲面色一紅,道:“是因瑋雲……”木葉婆婆恍然大悟,道:“婆婆明白了。布袋和尚姚鵬姚大俠在江湖上人人景仰。此時他身受重傷,婆婆本應全力相救才是,但婆婆此時身有要事,只怕——”露出為難神情。瑋雲聞言一拉小六,雙雙跪在木葉婆婆面前,悲聲道:“木葉婆婆,念在家母與您老人家師徒一場的份上,還請你……”“哼!”木葉婆婆突然面色一變,道:“你不提你母親還好,一提你母親,老身便氣不打一處來!若不是那臭叫化多管閒事,你母親豈又能……”瑋雲連忙道:“木葉婆婆,那你就唸在瑋雲給你長跪的份上,便救家師一救吧。你老人家要是不答應,我和師弟便不起來。”沉默良久。木葉婆婆嘆了一聲,道:“那婆婆就去看看吧,能否相救,婆婆也尚未可知。”瑋雲和小六同聲道:“多謝婆婆!”起身帶木葉婆婆走進山洞。布袋和尚兀自躺着,此時他面若蠟染,似是隻有出氣而無進氣了。木葉婆婆見狀大驚,恨恨道:“那魔頭也太過心狠手辣了!”瑋雲急道:“婆婆,家師可還有救麼?”木葉婆婆沒有回答瑋雲問話,只道:“你二人速去洞口看着,不許任何人進來,婆婆這便為老叫化療傷。”瑋雲和小六聞言大喜,同聲道:“是!”便即奔到山洞口坐定。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忽聞洞裏傳出兩聲長長的呼氣。瑋雲和小六奔進洞內,見木葉婆婆恰好將右掌從師傅後背撤開。木葉婆婆面色蒼白,長長的一口氣呼出之後,便自盤膝而坐。布袋和尚卻已面色轉紅,緩緩睜開了眼睛,見狀頓時明白箇中情由,不由得輕嘆一聲道:“沒想到——”瑋雲和小六幾乎同時道:“師傅,你老人家沒事了吧?!”布袋和尚道:“你們怎麼能請木葉令主來為我療傷呢?”瑋雲得意地道:“師傅別忘了木葉婆婆是家母的師傅呢!師傅,你的傷現在如何了?”布袋和尚還未回話,木葉婆婆卻突然睜開眼睛,道:“老身只是將他被震離位的內臟正位而已,老叫化能否活命,還得看他的造化!”見木葉婆婆調息已當,布袋和尚連忙道:“老叫化謝過令主救命之恩!”木葉婆婆“哼”了一聲,道:“老叫化不必謝我,我也並未救你的命!你該自知受傷之重,盧某此舉,不過能使你多活最多七日而已,普天之下,眼下能救你命的大約只有昔年號稱江湖第一名醫的酒仙翁,可他早已絕跡江湖。他的嫡傳弟子,你丐幫現任幫主千杯不醉胡醉那酒鬼大約也學得了三酒仙翁幾手本事,可他卻整日與酒鬼為伍,即便能救你,每隻怕你老叫化無此造化,遇他不上,你這便聽天由命吧。盧某尚有要事在身,須得即刻趕往少林,告辭了!”説走便走,話音剛落,人已飄然到了洞口。“婆婆!”瑋雲和小六同時急聲道。木葉婆婆立足轉過身來,對瑋雲道:“你們還要待婆婆怎樣?”二小卻不知該説什麼。布袋和尚哈哈一笑道:“老叫化還是要謝過木葉令主療傷之恩,受與不受,那自是由得你了。老叫化能不能保住這條命,自還得靠自身造化了。”木葉婆婆冷冷道:“你知道便好。”布袋和尚又道:“如果老叫化猜得不錯,敝幫主胡醉那醉鬼此時當與童超童少俠正在趕往少林的途中,如果……”木葉婆婆道:“如果真是這拌,那便算你老叫化命大了!”言罷飛身而去。布袋和尚哈哈一笑,卻並不多言。瑋雲道:“師傅,你老人家怎不叫木葉婆婆代為胡幫主傳一聲話,叫他即速到這兒來呢!”布袋和尚笑道:“似她這種人最是不喜客套,何用我多説,她自會代為師傳言。”又道:“咱們既為師徒一場,老叫化便不能白沾了這個名聲。乾脆趁此時機,為師便教了你們幾手功夫,省得以後你們受人欺負,老叫化面子上也不好看。”小六道:“不行不行!師傅你身體不適,怎能如此煩累呢!”瑋雲也道:“師傅你還是靜靜療傷,一切都等傷好後再遭説吧。”布袋和尚道:“方才木葉令主已將為師離位的內臟正位,這幾日只需每日二次運功療傷便行。為師雖身不能動,卻可授予你們口訣,你們依訣自練,當可有所收益。”“不行不行!”小六和瑋雲同聲道,“反正不行!”布袋和尚麪包一肅,道:“可是你們嫌為師功夫不屑一學麼?!”瑋雲和小六連忙跪下,道:“弟子不敢!”瑋雲道:“弟子是見師傅身受重傷,怕師傅教弟子練功辛勞過度,方有適才所言,還望師傅息怒。”布袋和尚這才慈祥地道:“你們為師傅着想之心為師領了。但為師既已叫你們此時練功,你們又豈能違背師傅所言。”瑋雲和小六道:“如此弟子受教了。”布袋和尚道:“二位賢徒快快起來,坐到石壁下,將腿盤起來,為師這便授與你們口訣,你們依言而練便可。”二人依言坐到石壁下將腿盤起,靜聽師傅授出口訣。少頃便入忘我之境——掃校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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