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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半年後

    「葛公子,這針是最後一針嗎?」幼幼見葛雲從她手腕上抽起一根銀針,竟然感到有些依依不捨。

    「對,因為-的狀況已經改善到極限了。」葛雲收起針盒,轉而望着她,「在這裏也住了半年,我該繼續進行我四處雲遊的計畫了。」

    「你要雲遊?打算去哪兒?」幼幼好奇不已。

    「不一定,隨心所欲吧!」

    「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幼幼星眸微揚,露出祈求的神色。

    「夫人,有事儘管説。」

    「如果你經過蘇州,能不能替我帶樣東西給我爹孃?」出嫁已將近一年了,她真的好想家,幾次想提議回去探望他們老人家,可又見石槐事務繁忙,她着實不願麻煩他,也就忍着沒開口。

    「當然可以,不知夫人要我帶什麼過去?」葛雲的臉上依舊掛着那道斯文的招牌笑容。

    「替我帶封家書,我想我爹孃看見我會寫字了,一定會很開心。」雖然她的字還有待加強,不過該會的字她大概都會寫了。

    「我也這麼認為。那好,夫人可以利用今天將信寫好,明天我要離開之前,再來向-取信。」他笑着站起身,彬彬有禮地説,

    「好,那就先謝謝你了。」幼幼也跟着站了起來。

    目送葛雲離開偏廳後,她也轉身走回寢居,找來紙筆,打算寫封家書給爹孃。

    可提着筆想了半天,她卻不知如何下筆,唉……想想自己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動筆寫信呢!

    「唉……」她忍不住託着腮,無聊地嘆口氣,

    「夫人,怎麼了?大老遠過來就聽見您嘆氣的聲音。劉婆正好進屋為她整理房間,卻見她動也不動地瞪着桌面。

    「我想寫信,但不知該怎麼下筆。」她煩惱地問:「劉婆,-會嗎?」

    「我大字不識幾個,哪會寫信呀!」劉婆為她整理好牀面,回頭笑望着她,

    「倒是您可以問問寨主。」

    「我才不問他呢!」她噘着唇搖搖頭。

    「為什麼?」

    「問了他,他就知道我想家了,可是他最近好忙呀!這陣子牧場的母牛拚命生小牛,他往往得在那兒待上好幾天才能回來看我一次,我怎麼可以再拿這種小事去煩他!」幼幼痴痴地凝望着窗外的半鈎新月,「我已經有三天沒見到他了。」

    「寨主近來的確很忙,可我想他還不至於沒空帶您回孃家。」劉婆收拾好一切,便走到幼幼身邊。

    「是嗎?反正我就是不想麻煩他,以往他遷就我許多、許多,如今該換我去遷就他了。」她只想做個明白事理的好妻子。

    「真是難為夫人了。」劉婆輕拍了下她的背,拿起牛骨梳為她梳理那頭瀑布般的秀髮,「寨主娶了您真是他的福氣。」

    「才不是,應該説是我的福氣。」幼幼趕緊糾正她。

    「呵!在我老太婆看來,你們真是對天作之合的有情人呢!」劉婆笑着放下梳子,「時間不早了,今晚寨主可能也不會回來了,夫人該早點休息。」

    「對了劉婆,葛公子明天就要離開無天山了,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的謝意,槐不在,我一點兒主意都沒有。」這事讓幼幼感到十分困擾。

    「葛雲這孩子我瞭解他,他向來不愛那些身外之物,所以不用麻煩。」劉婆代為婉拒後,便退了出去。

    幼幼這才將視線又調回桌上的白紙上,提筆慢慢寫下「爹孃」二字,可接下來呢?

    「不行,葛公子明兒就要離開了,我説什麼都得寫出來。」

    她自言自語地説着,想了好久正要寫下下一個字時,卻聽見頭頂上發出聲響,「別寫了,明天我們就回蘇州。」

    「啊!」是她聽錯了嗎?

    猛地抬頭一看,她居然看見石槐那張疲憊中帶着笑意的臉孔!她露出笑靨,「槐,你怎麼回來了?」

    「怎麼?不喜歡嗎?」他褪下滿是灰塵的外衫,伸了伸懶腰。

    「我當然喜歡了。」她開心地撲向他,用力抱住他結實的腰身,「對了,你剛剛説什麼?」

    「我説了什麼?」他摸着她細嫩的小手,故意吊她胃口。

    「你剛剛説明天我們回蘇州呀!」她用力轉過他的身軀,將他拉到椅子上,「你是説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早就知道-思鄉情切,我之所以遲遲沒打算回去,一方面是因為葛雲還在為-治療,另一方面則是我得加快速度將所有事務處理得告一段落,才能早日撥空帶-回去蘇州。」

    「真的嗎?槐,我太愛你了!」她將他抱得更緊了,「你是説明天嗎?那我好多東西都還沒準備。」

    「這個-放心,我已經替-準備好了。」他扯唇一笑。

    「你準備了些什麼?」她好奇地瞠大眼。

    「明天-就知道了,不過現在該睡覺了,要不然-一定熬不過接下來的長途跋涉。」石槐將她抱了起來,輕輕擱在牀上,然後在她額上烙下一吻。

    「你還不睡嗎?」幼幼小聲問道。

    「我得先去梳洗一下,晚點兒回來。」親暱地拍拍她的小臉,他便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她笑望着他的背影,整個人沉浸在甜蜜中,不知不覺中,便進入最甜美的夢鄉,夢裏有爹孃、有大姊、二姊……還有他。

    翌日午後,葛雲便向石槐與幼幼夫妻告辭。

    幼幼難過地説:「我最討厭別離了,葛公子,你有空可得常來無天山玩玩,順便看看我是不是又笨回去了?」

    「就算夫人真的笨回去了,在下也不敢説呀!」葛雲輕逸出抹笑。

    「為什麼?」

    「那豈不表示在下的醫術太差了嗎?」葛雲打趣道,跟着又轉向石槐,「寨主,謝謝你這半年來的招待。」

    「哪兒的話,幸虧有你在,幼幼才有這麼好的表現。」他輕輕將她攬進懷裏,夫妻倆相視一笑。

    「你太客氣了,那我也該告辭了。」葛雲微微頡首,繼而在小三頭兒的陪伴下,旋身步下山頭。

    「槐,我會想他的。」幼幼很老實地説。

    奇怪的是,石槐這次並不怎麼難受,因為他知道幼幼的喜歡包括很多種,除了他與她之間的夫妻之愛外,更包括了友情、親情。

    其實他也不捨得葛雲離去,畢竟這半年來他免費為弟兄們醫治病痛,風趣幽默的態度讓他打進了所有人的心底,自然有他做人成功之處。

    「坦白説,我也會。」他對她眨眨眼,「但我可沒有斷袖之癖喔!」

    「討厭,你就喜歡逗人家笑。」話雖這麼説,幼幼還是被他逗笑了。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出發了。」石愧想早點-程,説不定幼幼便會被回鄉的期待感給沖淡了這股離別的澀意。

    「回蘇州?」她雀躍地問。

    「當然,立刻回蘇州。」

    「哇……好開心喔!」幼幼立刻跳到他身上緊緊抱住,絲毫不在意別人打趣的眼光。而石槐也就是愛她那份不滅的天真,即使她現在已能守禮知理,卻也沒有因此而對他展現那些多餘且不必要的矜持。

    「馬車已準備好了,快去換件衣裳,我們就可以出發了。」他饒富笑意地説着。

    「嗯。」幼幼點點頭,立刻開心地奔回寢居,在劉婆的幫忙下換上一件俐落輕便又不失大方的外出服。

    再度走到寨門外,馬車早已等在那兒,她趕緊拉開車廂的門簾,對着坐在裏頭的石槐問道:「你看,我這樣漂亮嗎?」

    「當然,-是我最美的妻子。」他笑着將她抱上馬車。

    幼幼轉頭向外頭送行的人道別,不一會兒馬車緩緩朝前駛離,她回頭卻看見車廂裏堆放着成迭的帳目。

    「真沒意思。」她忍不住噘起粉唇抱怨。

    「怎麼了?」

    「陪人家回孃家還要看帳本,如果真這麼忙就不要回去了。」她拉開遮住圓窗的簾子,不開心地看着外面。

    「小丫頭,火氣不要這麼大,我這麼做可是為了無天山所有人。」他將帳本往旁一擱,摟過她的身子。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皺着一雙娟秀的眉,

    「我想解散無天山寨,帶着弟兄們下山謀生。」他這才説出已在心底計畫許久的心事。

    「為什麼?大家在山上住得好好的呀!」幼幼好詫異。

    「我不想一輩子做山賊。」他説出自己的理由,「總有一天-我和弟兄們都會有自己的孩子,難不成也要他們繼承『山賊』的衣缽?」

    「説的也是,我也不要我的孩子以後還是做山賊。」她小腦袋一偏,也陪他一塊兒陷入愁緒中。

    「所以-!我現在得努力開闢財源,好供我們一羣人下山做個小生意。」説時他的眉頭也不自覺地攏起。

    「槐。」她觀察了他一會兒,然後拉了拉他的衣袖。

    「嗯?」

    「你並不想下山對不對?我知道你對無天山已有了很特殊的感情。」這就是幼幼的另一項優點--非常善解人意。

    「當然了,不過我不想繼續待在這裏冒險,天知道衙門的人何時會殺上山來。」他拍拍她的小臉。

    「義父不是會幫咱們嗎?他説他不會對自己的義女和女婿下手的。」這陣子全都是靠着郭義之的幫忙,衙門才沒再來打擾。

    「我很感激他,但是在他之上尚有別人在,誰敢保證不會有人不顧他的意見而舉兵攻山呢?」

    「你説的好有道理喔!害我也擔心起來了。」她一手托腮,嘟着嘴兒望着他那張俊魅的臉龐,「槐,我現在更佩服你了,多虧你想得遠,才不會讓其他人跟着受害。」

    「別太早褒獎我,這事兒還沒個準呢!」他傷腦筋的是,經過他反覆盤算後,金錢上還是差了一大截。

    想想這些年來,他們所劫之財大多贈給其他更需要的人,自己壓根兒沒留下什麼。靠着一些剛建立的事業,雖然足以在山上温飽,可在山下生活的開銷更大,恐怕難以打平。

    更重要的是,大夥早就習慣了山上生活,突如其來下了山,肯定會需要很長一段的適應期呀!

    「但我相信你。」她遞給他一抹嫣然巧笑。

    聞言,石槐自是十分得意,大手温柔地將她拉進懷裏,「一大早-便興奮地早早起牀,累了吧?要不要倚着我睡一會兒?」

    「不……」她指着他身旁的帳冊,「我想看你做帳的模樣。」

    「可我現在不想浪費-我獨處的時光。」將她攬得更緊,他以唇熱烈地愛着她……

    在一間客棧裏休息了一宿後,石槐一行人又繼續趕路,直到第二天天黑之前,終於抵達了蘇州於家莊。

    「爹、娘……」走到於家大門外,正好看見有僕人在外頭掃地,幼幼上前打了聲招呼後,便快步奔進裏頭。

    掃地的僕人驀地張大眸看着幼幼的背影,接着又揉揉眼睛,像是伯自己看錯了!

    「她是你們家三小姐幼幼沒錯。」石槐噙着笑容,快步跟了進去。

    當幼幼進入廳內,看見整理環境的貴嫂與大妞時,立即笑道:「貴嫂,-越來越年輕了;大妞,-怎麼胖了些?不過這樣更可愛了!我爹孃呢?」

    貴嫂和大妞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這才齊聲驚呼道:「三小姐?!」

    「嗯,是我沒錯。」幼幼甜甜地笑着。

    「天呀!-……-好了……-完全好了?!」貴嫂開心地直繞着她打轉,大妞則興奮地衝到後頭主屋喚人去。

    「我已經全好了。」幼幼在貴嫂面前轉了圈,笑咧着嘴,露出兩個隱隱約約的小酒窩,「我不再痴痴呆呆的對吧?」

    「誰説-痴呆了?」珠簾一掀,就見沈靜走了出來。

    「娘。」幼幼望着美麗如昔的母親,又望着緊隨其後走出的於剛,「爹……」

    下一刻她便跪了下來。「這些年來幼幼一定讓你們擔心了,非但如此,還得費神照顧,幼幼好感激你們。」

    「説-不傻,-還真傻!這有什麼好感激的?」於剛趕緊扶她站起,又看向一直帶笑站在門邊的石槐。

    石槐走向前,拱手道:「岳父、岳母,很抱歉,一直沒時間帶幼幼回來,讓您倆擔心了。」

    「哪兒的話,對我們而言,今天可是莫大的驚喜呀!」沈靜説着,眼眶都紅了,想起自己三個女兒不但都找到了好歸宿,一些怪毛病也都痊癒了,她能不開心、能不感動嗎?

    「説的是,幼幼過來,讓爹瞧瞧。」坦白説,三個女兒裏,他最擔心的便是她了,他當真是連作夢都想不到她可以進步得如此神速。

    「爹……」她走過去,一雙璀璨中洋溢着幸福的大眼直瞅着於剛。

    「有神多了。」他瞧着她的眼睛。

    「變聰明瞭?」幼幼笑着問,淚已不自覺地漾出。

    「嗯,我聰明的幼幼,看着-像是又回到八年前……那時的-就跟現在一樣,好慧黠、好調皮,不輸-大姊呢!」

    「真的?」她撲進爹爹懷裏,「我好愛您。」

    「好了、好了,他們大老遠趕來蘇州,也該休息一會兒了。」沈靜走向女兒,看她似乎豐腴了些,「石槐待-不錯吧?」

    「嗯,他很體貼。」幼幼大方地説,但石槐卻紅了頸子。

    「那好,先去後頭歇會兒,娘有好些話想跟-説。」沈靜神秘地一笑。

    幼幼點點頭,當她們正要離開大廳時,突然聽見門房疾奔而來,「老爺,揚州巡撫郭大人來訪。」

    「郭大人?可我與他不熟呀!」於剛蹙眉細想着。

    「是義父,義父來了。」幼幼笑説。

    但石槐臉上的笑容卻立刻隱沒了,因為除非有重要之事,否則義父沒道理千里迢迢尋來這裏。「我去看看。」

    「我們一道出去迎接。」於剛率先走向大門。

    到了門口,便看見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正在大門外等着。

    「義父。」石槐出聲喚道,郭義之聞言便掀開轎簾走了出來。

    「你們還真會跑,害我一路追來這兒。」郭義之一見他就笑着説,接着又看向站在後面的於剛夫妻,「敢情這兩位就是於大爺和於夫人?」

    「郭大人好眼力,快裏面請。」於剛笑着往內一比。

    眾人到了廳裏坐定奉茶後,他又對郭義之説道:「剛剛才聽幼幼説她認了您為義父,這真是我們於家的榮幸。」

    「有他們這對兒女,才是我的福氣。」郭義之隨即又轉頭對石槐説:「這次我趕來這裏,是特地為你而來。」

    「哦?義父請説。」

    「我已稟告皇上小女燕燕已經去世的消息。」郭義之雙手抱拳一拱,敬重地説:「再不讓皇上得知,我就得揹負嘆君的罪名了。」

    他本想隱瞞着這個秘密,一輩子不説,因為皇上也非常疼愛燕燕,他着實不願讓皇上跟着他一塊兒悲傷。

    無奈朝廷中有太多敵對的官員,總在皇上耳邊進讒言,讓他不得不搶在被參一本之前先行招認。

    「那皇上可曾怪罪您?」幼幼擔憂地問。

    「這倒沒有,不過他倒問起了石槐!」郭義之的目光轉向石槐,只見他臉色陡然生變。

    「皇上要捉拿我?」石槐猜測。

    「為什麼?石槐做錯什麼了?」於剛急問。

    「岳父,那是因為我是個山賊。」他雙拳緊握,心裏十分激動。他並不怕死,只是他放不下整座山的弟兄,更不捨得離開幼幼。

    幼幼哭了,她倚進石槐懷裏痛哭出聲,「不要……我不要你被捉走,如果真要捉你的話,那就連我一塊兒抓吧!」

    「幼幼!」石槐濃眉緊緊一蹙。

    本來愉快的氣氛頓時籠罩上愁雲慘霧,就連於剛夫妻也都靜默下語了。

    「天……我話還沒説完,怎麼所有人都哭成一團了?」郭義之暗自竊笑了好一陣,這才笑出聲來。

    「義父!」幼幼走到他面前,似嗔似怒地問:「您該不會是特地千里迢迢跑來這兒跟我們開玩笑吧引」

    「我可忙着呢!哪有這等閒工夫?」郭義之捻鬚大笑。

    「那您是……」

    「我是想告訴你們,皇上聽我説了石槐的事之後,非但不生氣,還非常佩服他的仗義之舉,為了不讓無天山成為眾官爭相圍剿的地方,於是下令封無天山為『正義之山』,石槐為『義正王』,命你駐守山頭,有權處置貪瀆枉法之徒。」

    説時他已站起,跟着從袖袋中掏出一卷聖旨,眾人見狀趕緊下跪,聆聽郭義之宣讀上頭的旨意。

    「接旨。」宣讀完畢,郭義之將聖旨交給了石槐。

    「槐,太好了!這下你就不用為無天山的未來煩惱了。」幼幼小臉上洋溢着滿滿的幸福。

    「是呀!這真是件天大的喜事,今晚可得好好慶賀一番。郭大人,您就賞臉在舍下用頓粗飯淡飯吧!」於剛走上前,緊握住郭義之的手。

    「那是當然,我不但要叨擾一頓,還打算在這兒小住一段時日,欣賞一下蘇州風光之美。」郭義之直接又坦率,完全不帶官架子。

    「好,就由我帶義父四處瘧走、看看吧!」幼幼跳到他身邊,開朗地笑道。

    「那是一定要的。」郭義之仰首笑着,跟着對於剛説:「聽説您的棋藝精湛,我久未逢對手,今天一定要與您對弈一番。」

    「郭大人過獎了,待您休息一宿,明兒個咱們再對弈吧!」於剛欣然接受他的挑戰。

    「明天?!不不,就現在吧!」

    「您……這樣好嗎?會不會太累了?」沈靜只怕他舟車勞頓,精神不繼。

    「夫人可是擔心我贏過您相公?」郭義之開着玩笑。

    「哪兒的話,我這就命人準備棋盤。」沈靜搖頭輕笑,招手喚來下人,不一會兒一場「棋盤」上的廝殺便展開了。

    幼幼對下棋沒興趣,於是拉拉石槐的衣袖,「我們到園子裏走走吧?」

    「也好。」向沈靜點頭示意後,他們便安靜地退出廳外。

    來到後花園裏,幼幼突然俯拾起地上一枝竹枝,輕輕甩動着它,小嘴裏還哼起那首孺子歌……

    到了香榭亭裏,她突然轉過身,望着尾隨她走來的石槐,「我真沒想到你會是那位被欺凌的大哥哥。」

    石槐一震,「-説什麼?」

    她柔媚地彎起嘴角,「我想起來了……那一幕幕的情節隱隱約約出現在我腦海裏,我記得在我喝了那碗黑湯汁後,回到家裏便生了場重病,病癒後就變得痴痴傻傻的。」

    「-真想起來了?」石槐心頭一窒,驀然止住腳步。

    「對,就在昨晚住在客棧時,我迷迷糊糊地夢到了這一切,驚醒後再看看你……腦子突然變得十分清晰,清楚地想起這段往事。」她走向他,望着她最深愛的相公,「我沒想到你會找了我這麼多年。」

    「幼幼!」他用力將她鎖在胸前,「我一直在找-,當初來到柳峯山遇見盈玉,卻將她誤認為-,所以……」

    「別説了。」幼幼伸出纖纖玉指抵住他的唇,「我明白……我都明白。」

    「説真的,我不後悔,如果時間再重來一次,我還是會打那個欺負你的大壞蛋。」她抬起固執的小下巴,嘴裏説着直接、卻讓他心動的話語。

    「如果時間再重來,我一定不會再這麼懦弱地眼睜睜看着他欺負。」他閉上眼,這是梗在他心頭永遠的痛。

    幼幼甜甜笑了,「槐,我真的好愛你。」

    「我知道。」

    「你知道?」

    「我就是知道。」若她不是用心愛他,也不會解開自己身上的毒性。

    「那你也愛我-?」她眨着大眼。

    「這句話-已問了好幾次了。」他攀住她的肩往另一個角落走去。

    「可你從來不肯正面回答我,我都忘了你到底説過了沒有。」她可不是隨便就可以讓他唬弄過去的。

    「這……」他看看天上,遲疑地找着藉口,「這個答案如果經常由一個男人嘴裏説出來,就有點甜言蜜語的味道。」

    「就算是甜言蜜語我也想聽,説嘛、説嘛!」她半帶撒嬌地緊緊抓住他的衣襟,不准他再逃避。

    石槐望着她那張固執的小臉、正經的雙眸,索性俯身銜住她的紅唇,先吻得她神魂顛倒再説。

    看來她恢復智力後的最大缺點,便是再也無法敷衍她要的答案,不過他「愛她」的心絕不會因為這點而改變,他絕對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和行動來證明。

    【全書完】

    編注:1於家大小姐於芊芊與海上飄的愛情故事,請看天使魚125《錯將搗亂當可愛》。

    2於家二小姐於盼盼與藺祁的愛情故事,請看天使魚149《原來沉默裝文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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