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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肯愛千金輕一笑

    黑莽原雖然號稱“莽原”,但高大的樹木幾乎沒有,只有一叢一叢的灌木。雲爭奇面對這片荒涼的土地,一種冷酷可怕的心情油然而生,把剛才短時間內而生的打敗顧、徐、蔡三人的那種得意洋洋的情緒壓了下去。西邊,一輪血紅的夕陽正在慢慢下墜。雲爭奇沿著山谷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來到了胭脂河。順著胭脂河下行百五十里,就可到達它的支流鯉魚溪。河灘上鋪著細軟的沙子,踏上去渾不着力,但感覺上很舒服。雲爭奇在河灘上急急忙忙地走著,他想在天黑以前追上“七星蟲”。但與顧、蔡、徐三人那一戰實在消耗了他太多的體力,他感覺旅途無休無止,時間也好象沒有盡頭似的。此時對他來説,能睡上一覺是最大的享受。他覺得非常疲倦,於是在疾行了大約百二十里的時候,他終於抵擋不住疲勞,一頭栽在河灘上。河谷裏傳來狼的悲鳴,那長長的吼叫聲在雲爭奇心中裏產生了一陣共鳴。他也是一頭孤獨的狼,而且大自然對他似乎更加冷酷無情。一陣強似一陣的睡意不停地向他襲來。雲爭奇感覺自己快撐不住了,彷彿隨時都要睡過去。但就在這時,他聽到一陣輕微的聲音。那是一個人的腳步聲。這種聲音立刻使他興奮起來。半夜三更,誰會到這人跡罕至的河灘上來呢?如果是幹光明正大的事情,來人完全沒有必要鬼鬼祟祟。既然被自己碰見了,雲爭奇就很想去弄清楚來人的意圖。他覺得有必要立刻去實現這個想法。他躡手躡腳向前摸去,以他的身手,自然不會發出一丁點聲音。就着淡淡的星光,他看到一個很眼熟的人影,雲爭奇立刻認出他是誰。此人竟然是“七星蟲”的柴老大!他不遵照雲爭奇的指示去鯉魚溪,卻到這裏來幹什麼?其他幾個人呢?雲爭奇覺得這裏面有古怪。只聽柴老大説道:“卓然大師,是你嗎?”“是我。”從灌木叢那邊慢步走出一個人來,那人披一件袈裟,頭上光光的,分明是一個和尚。經柴老大那句話的提醒,雲爭奇猛然想起此人便是“四大和尚”中的“歪嘴和尚”卓然。“歪嘴和尚”與“七星蟲”會有什麼瓜葛呢?雲爭奇側耳聽下去。只聽柴老大説道:“大師,你找我有什麼話説?”卓然道:“是英中錦要我來找你們的。”柴老大道:“‘還俗和尚’?他不是奉雲爭奇之命去招募人馬了嗎?”卓然道:“不錯,他首先便找到了我。”“你不是在外面混得好好的嗎?沒聽説你來黑莽原呀。”柴老大這句話正是雲爭奇想問的。卓然道:“在外面待膩了,想到這裏來尋一份新鮮感覺,難道不行嗎?”柴老大道:“行,當然行!‘歪嘴和尚’幹什麼都可以,誰能阻攔大師你呢?不過如果大師你只是要我來聽你這句很威風的話,那你的目的達到了,我呢,也該走了。”卓然道:“柴老大別忙着走,我還有正事沒説呢。”“哦,大師還有正事啊?”柴老大明顯地不高興了。卓然道:“聽我把話説完。我為什麼會到黑莽原來?理由其實也很簡單,雖然我還沒有什麼把柄落到周諍言、‘十七英傑’他們手中,他們也暫時不會拿我怎麼樣,但生活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實在不是一件舒心的事情,所以不等他們來找我的麻煩,乾脆自己跑到黑莽原來了,這裏的生活雖然艱辛,但咱心情痛快啊。”柴老大道:“希望咱們‘七星蟲’也能沾沾大師的光,痛快痛快。”卓然道:“你們放心,我不會在黑莽原亂來的。畢竟這裏的人都不是好相與的,咱‘歪嘴和尚’雖然可以橫來直去,但到底用不着去犯眾怒。”柴老大道:“若是大師不為咱們這些江湖小卒着想,那我們簡直就沒有地方可以存身了。”卓然道:“你們‘七星蟲’可不是江湖小卒。”柴老大道:“嘿嘿!大師太看得起我們了。”卓然道:“我的確看得起‘七星蟲’的幾位英雄,不然來找你幹什麼?”柴老大道:“大師有什麼差遣?”卓然道:“咱們不是要去攻打善惡園嗎?”柴老大道:“對呀,不知‘還俗和尚’招募到多少人馬了?”卓然道:“有這裏一樁好買賣,誰不搶著來?”柴老大道:“那就好了,有云爭奇坐鎮指揮,大事可成。”卓然道:“這可難説得很。”柴老大立刻緊張起來,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卓然慢吞吞答道:“一件非常不妙的事情。”“對我們的計劃影響大嗎?”柴老大想起善惡園的財寶,不能不關心此事。卓然道:“它大得你無法想象。你知道雲爭奇究竟是什麼人?”柴老大道:“他不就是‘玫瑰刺客’雪爭飛的師兄嗎?”卓然道;“誰告訴你的?”柴老大道:“他自己親口告訴我們的。”卓然道:“你們就如此相信他説的話?”柴老大道:“他給我們指出一條發財之路,我們沒理由不信啊。”卓然道:“不要騙我,我看得出來,你並不完全相信他。”柴老大道:“哈哈,大師眼光可真犀利啊。”卓然不滿地哼了一聲,道:“柴老大,咱們最好彼此坦誠相待,才可共謀大事。”柴老大道:“我的確在懷疑他的來路。我知道‘玫瑰刺客’雪爭飛的大名,但並沒有聽説他有個師兄。”卓然道:“他委實不是雪爭飛的師兄,但他和雪爭飛卻有很密切的關係。”柴老大道:“那麼他是誰呢?”卓然道:“雪爭飛雖然沒有師兄,但有死黨。”柴老大道:“死黨?什麼死黨?”卓然道:“你不是在和我裝糊塗吧?”柴老大道:“我一向只曉得裝聰明,哪裏會裝糊塗呢?大師不必繞圈子,明白告訴我吧。”卓然道:“看來柴老大對江湖上的事情知道得不是很多啊。”“幸好遇上了無所不知的卓然大師,否則咱們豈不就是一羣睜眼瞎子?”柴老大的話裏明顯帶有譏諷之意。卓然道:“你不要説這種玩笑話,我也不是無所不知,只不過恰巧知道這件事而已。”柴老大道:“那麼雪爭飛的死黨究竟是誰?”卓然道:“當然就是那個自稱叫雲爭奇的人了。”柴老大道:“他自稱雲爭奇,你們稱他為什麼?”卓然道:“‘萬里彩虹’鬱海風!江湖上有句話叫做‘雙影漫飄搖,萬里可橫行’,説的就是雪爭飛和鬱海風他們兩個人。”柴老大道:“‘萬里彩虹’鬱海風?名字很威風啊!”卓然道:“名字固然威風,武功更加厲害。”雲爭奇(也就是鬱海風)心頭大震。可以想像,他是怎樣專注地傾聽柴老大和“歪嘴和尚”這場談話的,他心道:“‘歪嘴和尚’卓然的確不簡單,竟然知道我的真面目,看起來比英中錦和‘七星蟲’要精明得多了。”只聽柴老大説道:“‘十七英傑’一定認得他就是鬱海風,這就難怪他遭遇顧興雨、徐嘉和蔡子靈的時候要支走我們,原來他是怕在我們跟前露餡啊。”卓然道:“他不是怕你們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而是顧忌另外一個人。”柴老大道:“誰?”卓然道:“天下只有一個人能叫他低頭。”柴老大道:“‘芙蓉劍’周諍言?”卓然道:“這還用説?當然就是他了。”柴老大道:“我一聽到這人的名字便雙腿發軟。”卓然道:“柴老大就這種膽量啊。”柴老大道:“比老鼠強多了。”卓然道:“哈哈,柴老大説話有點意思。你見過鬱海風的兵器嗎?”柴老大道:“是不是那根七彩綢帶?”卓然道:“那是他的招牌,‘萬里彩虹’的名號便由此而來。所以我一聽英中錦説起,就立刻知道他不是雲爭奇,而是鬱海風。”柴老大道:“我們領教過彩虹帶的厲害。”卓然道:“你們並末領教到真正的厲害。要是沒有他,雪爭飛絕對闖不出那麼大的名頭。鬱海風這個人不願出風頭,這也許正是他聰明的地方。他把所有的榮光都歸於雪爭飛身上,讓雪爭飛去享受名聲,他則毫無怨言地站在雪爭飛的影子裏。所以‘玫瑰刺客’雪爭飛視他為死黨,這是很有道理的。鬱海風這次不惜挺而走險,召集人馬去攻打號稱武林最神秘之地的善惡園,營救雪爭飛,這的確夠義氣,也夠膽識。他來到黑莽原,在落難者客棧待了足足一個月,籌謀如何召集人手,當然也是在選擇誰可以當召集人。最後他查出晉鍾英就是‘還俗和尚’英中錦,也知道你們‘七星蟲’和英中錦之間的勾當。他覺得英中錦是最好的人選,你們也是不錯的幫手,所以等你們送上門去的時候,便拉你們入夥。為了震懾住你們,他給你們露了一手。我聽説過他是怎樣給你們‘顏色’看的。我要説的是,他用得着你們,不願傷了你們,所以只使出了一成功夫。他那條彩虹帶可柔可剛,是武林中一件十分了得的兵器,連‘白道第一英雄’周諍言都不敢小覷。”柴老大道:“我也知道他當時手下留了情,但我還是不能忘記他殺楚老六的深仇大恨。”卓然道:“他殺楚老六是為了立威。”柴老大道:“的確,我們怕極了他,所以我們記得仇而報不了仇。”卓然道:“但我能助你們報仇。”柴老大道:“我們不想報仇,大師不要害我。”卓然道:“你們對鬱海風就如此恐懼嗎?”柴老大道:“他簡直太可怕了,我們永遠也惹不起他。”卓然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柴老大道:“他已經給我們證明了,明槍固然傷不了他,暗箭也害不了他。”卓然道:“那得看是誰使出的明槍和誰放出的暗箭。”柴老大道:“是你們‘四大和尚’嗎?”卓然道:“咱們‘四大和尚’的暗箭或許真可以叫他吃點苦頭,不過根本用不著我們出手了。”柴老大道:“為什麼?”卓然道:“因為他不久就要遇到明槍了。”柴老大道:“誰敢對他使明槍?”卓然道:“你看周諍言怎麼樣?”柴老大道:“周諍言要對付鬱海風?你怎麼知道?”卓然道:“我當然知道!是我派人去通知他的。”柴老大道:“大師什麼時候攀上週諍言這個高枝了?”卓然道:“我哪裏高攀得上‘白道第一英雄’!只不過是傳個消息給他罷了。周諍言不是正在緝拿雪爭飛嗎?雪爭飛失陷在善惡園,鬱海風要去救他,周諍言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將雪爭飛和鬱海風擒獲,他當然不會不去善惡園。到那時,鬱海風就糟糕了。”柴老大叫道:“哎呀,這事對我們不利。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咱們決計沒有什麼好果子吃。大師你這種做法只怕有些欠妥。”卓然安慰道:“你放心,周諍言和鬱海風一場惡鬥下來,就算周諍言把鬱海風擒拿了,他自己也得付出慘重的代價,到時他哪裏還顧得上為難我們。咱們只等着發財就是了。”柴老大沉吟了一會,道:“你説得對,我想通了,就算我們沒有親手拿鬱海風怎麼樣,但他傷在周諍言手上,也等於是報了我們的深仇大恨。”卓然道:“其實你們也並不是沒有親手報仇的機會。”柴老大道:“等他傷在周諍言手下後,我們再落井下石?”卓然道:“恐怕周諍言不會答應。”柴老大道:“你不是説周諍言到時管不了我們了嗎?”卓然道:“但他不讓鬱海風受到傷害的能力還是有的。”柴老大道:“那你所説的機會究竟何在呢?”卓然道:“鬱海風不是遇上了顧興雨、蔡子靈和徐嘉嗎?我估計他討不到好,我甚至猜想他眼下已經受了傷。他一旦到達鯉魚溪,你們兄弟五個人便能做了他。”柴老大道:“我們本來已經完全放棄了報仇的打算,想不到大師能給我們這個良機,讓我們一片苦心得償。”“不是我給你們這個機會,而是天賜良機。”卓然倒是很老實,不敢掠天公之美。柴老大道:“不管是‘天賜’還是大師所賜,只要能讓我們報仇就行了。這麼説吧,提供這個機會給我們的,一半歸功於大師你,一半歸功於天老爺。”卓然嘿嘿笑道:“柴老大真會説笑,竟然把我這樣一個凡夫俗子和天老爺相提並論,你不怕我遭天譴啊?”柴老大笑道:“你不會遭天譴,鬱海風那廝卻逃脱不了這樣的命運。”卓然立刻搖頭反對,道:“但是你們現在絕對不能動他。”柴老大不懂了:“這是什麼道理?”卓然道:“因為沒有了他,我們就發不了財。”柴老大道:“沒有他,咱們依舊能夠打下善惡園。”卓然道:“你怎麼還不明白?沒有了鬱海風,我們如何抵擋周諍言?如果不掃出周諍言這塊絆腳石,我們哪有機會去攻打善惡園?”柴老大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啊。這裏説起來,你把周諍言誘去善惡園豈不是一大錯誤?他根本就不該和這件事有任何瓜葛。”卓然道:“那時我不知道鬱海風會遇上‘十七英傑’啊。”柴老大道:“那我們該怎麼辦啊?”卓然道:“我這不是正在和你商量補救之法嗎?”柴老大道:“讓鬱海風去和周諍言兩敗俱傷?”卓然道:“所以你們現在不能趁鬱海風受傷的時候落井下石。”“行啊,發財最要緊,報仇是其次的事情。”柴老大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知道孰輕孰重。卓然道:“人們不是稱鬱海風是隻狡猾的狐狸嗎?那麼我就要證明,有人比他狡猾得多,我要讓他也嚐嚐被欺騙的滋味。他以往雖然在危險中陷得越深,就越能快速擺脱出來,但這一次會是例外。”“我要將他的頭放到手中,然後用力捏碎它。”柴老大咬牙切齒説道。卓然道:“你們在鯉魚溪等到鬱海風之後,假裝什麼也不曉得,一切聽他吩咐便是。”柴老大道:“也就是説,由咱們‘七星蟲’監視著他,不讓他從眼皮子下面溜走。如果他改變了主意,我們還得慫恿他去攻打善惡園。”卓然道:“跟柴老大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柴老大道:“我問個或許不怎麼聰明的問題,事後我們‘七星蟲’有什麼好處的話?”卓然道:“給你三成怎麼樣?”柴老大道:“三成?!好得很啊,只是我們一定能得到這三成嗎?”卓然道:“江湖漢子,一諾千金。”柴老大道:“要是你們‘四大和尚’反悔,我們‘七星蟲’能拿你怎麼樣?反正我們也不是你們的敵手。”卓然道:“如果互相猜疑,那就什麼事都幹不成了。”柴老大道:“我得對自己有信心,也得對你們有信心,我相信你們‘四大和尚’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卑鄙小人。”卓然道:“你應該有這份信心。還有一件事,鬱海風是在什麼地方遭遇上顧興雨他們的?”柴老大道:“大師想幹什麼?”“我得去看看他們鬼打鬼打成什麼樣子了。”卓然打了幾個哈哈。柴老大將地方告訴了他,兩人又交談了一會,便分手各自走了。鬱海風從藏身處站起來,看着“歪嘴和尚”遠去的背影,他不禁思索起剛才聽到的那些話。看來英中錦並沒有完全對自己心悦臣服,他胃口很大,不僅想獨吞善惡園的財寶,還想借周諍言之手消滅掉自己,也消耗掉周諍言的實力。此計一石二鳥,不可謂不毒!這聽上去倒是挺危險,但是鬱海風絲毫也不擔心,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處境,相信自己在任何情況下都可以從容不迫地保護自己。他剛才本來可出去撲殺了“歪嘴和尚”,但他又很有興趣見識一下英中錦的陰謀,因此決定暫時讓“歪嘴和尚”活命。英中錦説他想用計謀來欺詐鬱海風,鬱海風便要以欺詐對欺詐。第二天中午,鬱海風到達了鯉魚溪。“七星蟲”果然在那裏老老實實等着他。看到鬱海風受了傷,“七星蟲”假裝大驚失色。柴老大甚至拿出很關心的腔調説道:“雲兄怎麼掛彩了?”“我故意讓顧興雨割了一刀。”鬱海風微笑着説。“為什麼?”“七星蟲”齊聲驚問道,他們的驚訝倒是發自肺腑的。鬱海風道:“我以前總是無往而不利,也沒多少意思,所以想嚐嚐受傷的滋味。”米老二道:“受傷的滋味?”鬱海風道:“滋味嗎?不如想像中的那樣美妙,現在都痛得我手都舉不起來了。”“雲兄千金之軀,幹嘛要以身試刀呢?”柴老大不以為然地説道。鬱海風道:“我這次故意受傷其實完全是為你們着想。”“又為我們着想?”“七星蟲”一聽鬱海風替他們“着想”就膽戰心驚。鬱海風道:“如此一來,你們就有機會在我背後放冷箭,為楚老六報仇啊。”“七星蟲”頓時齊刷刷向後一退,連臉色都變了。柴老大賭咒發誓説道:“要是我們現在有趁人之危害雲兄的心思,就叫我們‘七星蟲’萬箭穿心而死,而且死後永世不得超生。”“憑你們以前做下的各種惡事,死後本來就永世不得超生的。既然不管怎樣都是永世不得超生,你們乾脆把我害死算了。”鬱海風極力規勸“七星蟲”來害自己。柴老大道:“雲兄,自從你向我們展示了非凡的‘固金湯’護體神功以後,咱們就對你死心塌地了。如果你還不相信我們,你就把我們盡都殺死好了。”鬱海風道:“我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的‘固金湯’護體神功已經被顧興雨廢了。你們如果要為楚老六報仇,就沒有什麼可以顧忌的了。機會稍縱即逝,各位欲‘害’從速。”柴老大道:“看來我們只有自刎才能讓雲兄相信我們並無害你之心了。”鬱海風自思將對方也耍弄得夠了,遂道:“行了,我相信你們‘現在’沒有害我之心,等攻下善惡園再説吧。”柴老大打了個哈哈,敷衍過去,但心裏卻在想:“這姓鬱的好象知道我們的心思似的。”鬱海風接道:“還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們。”柴老大道:“我們洗耳恭聽。”鬱海風道:“我不叫雲爭奇,也不是雪爭飛的師兄。”柴老大已經在“歪嘴和尚”那裏知道了鬱海風的真實身份,又把這事告訴給了其他兄弟,所以“七星蟲”當然知道“雲爭奇”是假名字,絕不會為此感到意外。但令他們感到不解的是,鬱海風好端端地為什麼自承了身份,他的用意何在?他們相互遞了個眼色,心有靈犀,同時拿出—副驚詫莫名的神情。柴老大問道:“那你是?”鬱海風道:“我是鬱海風,大號‘萬里彩虹’。”“什麼?你就是‘萬里彩虹’鬱海風?”柴老大又假裝激動了。鬱海風道:“是啊?覺得奇怪嗎?”柴老大道:“是很奇怪,我們早就聽説過你的大名了。”鬱海風道:“你不問問我為什麼要隱瞞身份?”柴老大道:“我們只關心鬱兄能否帶我們發財,其他事我們不在乎。”鬱海風道:“好得很!這話我喜歡聽。那裏現在咱們就開拔去發個大財吧。”柴老大道:“大財固然很好,小財也不能放過。”鬱海風道:“看來你們是想大小通吃。”柴老大道:“鬱兄,我們不算很貪心吧?”鬱海風道:“這不算貪心,而應該稱做‘不自滿’。”柴老大嘆道:“希望老天爺不要對我們這羣‘不自滿’的人太過吝嗇。”鬱海風笑道:“我看你鴻運罩頂,不久就會有收穫了。”果然,他們不久之後便遇上了一個發小財的機會。從鯉魚溪出發,穿過了幾道荒涼的狹谷,連一個人影都沒看到。直到下午,他們突然有了一次遭遇,而且還是一次流血的遭遇。這是一條狹長的山谷,它蜿蜒在光禿禿的羣山之中。這些山完全是由岩石堆積而成,看上去非常險峻,到處都是光禿禿的岩石,只能偶爾看到一棵歪脖子樹或一叢灌木從崖縫中頑強地生長出來。轉過一個山坳,鬱海風和“七星蟲”突然看到,在前面不遠處,一羣長相英俊的綠衣人正在圍攻一對青年男女。柴老大認得那夥綠衣人,他們自稱“斯文賊子”,其當家人叫段明垢。那對青年男女一身吉服,做新郎新娘打扮。新娘子雖然穿戴依舊整齊,但花容失色,站在那裏驚慌失措。新郎渾身浴血,披頭散髮,目齒俱裂,正虎吼着揮動長劍,將撲上來的綠衣人一次又一次地擊退。新郎的武功十分了得,綠衣人沒有誰能靠近他,也沒有誰能直接與他對敵。新郎向東邊撲過去,則東邊的綠衣人紛紛潰退,他朝西方追過去,則西方的綠衣人也慌忙躲閃。但因為新娘子跟不上他,所以他不敢追得太遠。地上已有五六十具屍體,其中一小半是綠衣人,剩下的顯然是青年男女一方迎親送親的人。布帛財物撒了一地,只有四輛車子原封未動,捆得嚴嚴實實。柴老大看到眼前的情形,突然醒悟道:“那新娘子一定是葉文漁的女兒。”鬱海風道:“沒錯,那新郎倌便是善惡園園主的外甥方穆。”柴老大道:“想不到這小子竟有一身驚人的功夫。”鬱海風道:“要是你們當初沒有聽從我的言語,僅憑你們‘七星蟲’的六個人就來搶劫,恐怕早就和這些躺在地上睡覺的人一樣,只等着‘收骨人’卿柳瑾來為你們盡最後一點心意了。”柴老大道:“瞧方穆的手段,我們‘七星蟲’的確不是他的對手。幸好我們遇上了鬱兄,不僅避免了殺身之禍,還能發一筆大財,從此退隱江湖,以盡天年,這是多麼好的事情啊。”鬱海風道:“大財自然要發,眼下這筆小財不可不順便撈到手裏啊。”柴老大道:“鬱兄的意思是咱們來個橫刀奪財。”鬱海風道:“好個‘橫刀奪財’!比‘橫刀奪愛’風趣多了。”柴老大道:“咱們現在就橫刀出馬嗎?”鬱海風道:“你們五位假裝好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去戲弄戲弄那些‘斯文賊子’。”柴老大道:“那裏鬱兄你呢?”鬱海風道:“我坐山觀虎鬥,做個得利的漁翁就是了。”“這……我們恐怕不是‘斯文賊子’的對手。”柴老大和段明垢打過交道,知道對方“斯文掃地槍法”的厲害,自知不是敵手,所以心懷恐懼。“別怕,有我呢。”鬱海風毫不在乎地説道。柴老大道:“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我們的實力與‘斯文賊子’有差距,如果我們受了傷,鬱兄的計劃恐怕就得多費些周折了。”鬱海風道:“柴老大你還沒有明白我的用意。”柴老大道:“什麼用意?”鬱海風呵呵一笑,道:“我的初衷本來就是讓你們去受點傷,這樣咱們才算扯平,我也不必時刻擔心你們暗算我了。”“原來鬱兄還是不放心我們啊?”柴老大終於明白鬱海風用意的歹毒了。“這是為你們着想啊!要是我隨時擔心你們對我不利,那裏也許就會在什麼時候首先對你們發難——這對你們很不好哦。”鬱海風動不動就替“七星蟲”着想。“要不,咱們兄弟幾個互相砍幾個傷口出來,以遂鬱兄的心願?”柴老大心中直罵鬱海風真他媽不是人,他自己受了傷,還冠冕堂皇地要求別人“陪”着他受傷。“你看我是那種逼別人互相殘殺的人嗎?”鬱海風發怒説道。“鬱兄當然不是!是柴某這張臭嘴不會説話。”柴老大越想越氣,真是恨不得將鬱海風千刀萬剮。“希望柴老大嘴臭手不臭。”鬱海風得意地笑了起來。柴老大和其他四位兄弟憋著一肚子火,快步衝向“斯文賊子”去了。鬱海風慢騰騰跟在後面,大聲叫道:“方公子休慌,樂於助人的‘七星蟲’來也。”方穆聞言心道:“‘七星蟲’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幫我,顯然也是有所圖而來。”此時和段明垢廝殺得正酣,就在思付之際,他差點中了段明垢“斯文掃地槍法”中的第四十三招“附庸風雅”,他連忙施展出“鳳凰劍法”中的絕招“鳳翔參墟”,逼退了段明垢。鬱海風又高聲大叫道:“方公子不要疑心,咱們的‘七星蟲’如今改邪歸正了。今天是他們第一次行俠仗義,方公子可得相信他們,讓他們領略領略一下打抱不平的美妙滋味才是。”柴老大心道:“鬱海風他*的真是大白天説鬼話,我們‘七星蟲’何時成了行俠仗義的正義之士了?”方穆自然更不會相信鬱海風的言語——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鬱海風是何方神聖。他在迎親路上已經遭遇了八夥來搶嫁妝的強盜,其中有明搶的,也有暗算的,還有用計謀來騙取的。他江湖閲歷雖然不足,但抱定一個宗旨,就是不相信任何陌生人,如此居然能夠一次又一次擊敗來犯的強敵。現在他同時遇上了兩夥人,“斯文賊子”段明垢一夥擺明是來搶嫁妝的,自然得與之周旋到底,而對打著“行俠仗義”旗號前來幫忙的“七星蟲”,方穆卻知道他們惡名昭彰,哪裏信得過他們?所以在與“斯文賊子”纏鬥時,方穆還得防備著“七星蟲”這幾個人。而在方穆心裏,卻把在一邊窮吼亂叫、暫時沒有動手的鬱海風當做了最可怕的敵手。倒是新娘子葉鳴嚶看到來了幫手後,心中一寬,再也不那裏驚慌了。當她看到鬱海風走來時,臉上甚至還露出一副很驚喜的神情,還像老朋友似地給鬱海風點了點頭。鬱海風走到近處,對“七星蟲”道:“你們就拿出全部本事大力搏殺。你們放心,有我在旁邊壓陣,這些假裝斯文的朋友傷不了你們的性命。”他又對方穆道:“有葉姑娘在身邊,方公子有些礙手礙腳,不能大展神威啊。”他突然輕輕向前一掠,衝破四個“斯文賊子”的阻攔,閃到方穆的身後,在方穆還沒有完全醒悟過來時,已抱起葉鳴嚶,騰身出了“斯文賊子”的包圍圈。方穆本來是防着鬱海風的,但想不到鬱海風的身手竟是如此之迅捷,他根本就來不及採取任何對策,今見葉鳴嚶被擄走,他大驚失色,繼而怒暍道:“狗賊,休得傷她。”提劍狂追過來,擋路的那名“斯文賊子”被他一招“鳳凰涅磐”斬成兩段,屍橫就地。鬱海風見方穆竟然如此剽悍,不禁對他的高超劍法和那股不顧自己生死的勇猛拼勁刮目相看。他笑道:“方公子但請放心殺賊,我絕不會傷害新娘子的。”方穆道:“我就先殺了你這個奸賊!”鬱海風笑道:“我是大好人,殺不得喲。好好好,你這一劍劈得好。再這樣劈下去,不出一柱香功夫,‘斯文賊子’就會全部變成‘死斯文賊子’了。”説話之際,又有一個“斯文賊子”喪生在方穆劍下。段明垢見自家兄弟已經有近二十位被方穆所殺,直恨得鋼牙咬碎,但偏偏又不能置方穆於死地,他情知硬碰硬不是辦法,於是大叫道:“各位兄弟,別和這玩命的小子硬拼。咱們包圍他,把他累死。”方穆突然回身,一記“鳳鳴岐山”,橫斫段明垢左腰。段明垢差點吃了一劍,他長槍一豎一撥,“皮裏陽秋”使出,格開了方穆的長劍。他背心冷汗打濕了衣衫,心道:“這小子一個人就夠我們對付了,現在又雪上加霜,‘七星蟲’這幾個混蛋也來搗亂,而且跟‘七星蟲’一起來的那個袖手旁觀的人更不是省油的燈。今日之事,看來我們是討不了好去了。”段明垢衝柴老大叫道:“姓柴的,我們‘斯文賊子’和你們‘七星蟲’向無過節,從來是井水不犯河水,你為何不顧江湖道義,來趟這場渾水?”柴老大正被三個斯文賊子圍攻得手忙腳亂,根本無暇他顧。如果沒有鬱海風在旁邊壓陣監督,他早就扯呼了。如今聽了段明垢的質問,他再怎麼説也不能露怯啊,於是答道:“大路不平旁人鏟,你們這裏多人欺凌人家一對小夫妻,任是誰都看不過去,説不得,我們‘七星蟲’只好伸手管上一管了。”段明垢破口大罵道:“管你媽的大頭鬼!你今日招惹了我們,他日若不將你們‘七星蟲’挫骨揚灰,我段明垢就誓不為人。”柴老大笑道:“段英雄還犯粗口啊?這可就不斯文了。”段明垢恨恨地説道:“老子假裝斯文不行嗎?”柴老大道:“你假裝斯文,我假裝粗魯吧。”段明垢不解:“假裝粗魯?”柴老大突然大喝道:“你這王八,你這天閹,你這雜種,你這畜生,你這不得好死、活該千刀萬剮的臭狗屎。”段明垢被罵得愣了:“這還叫假裝粗魯啊?”柴老大哈哈大笑道:“那我就是真粗魯了。”段明垢見柴老大這樣的貨色也敢來消遣自己,心中一股無名怒火直竄到頭頂,發誓先毀了柴老大再做道理。他長槍一抖,人未到,槍先至,槍尖倏地刺到了柴老大的眼前。柴老大立刻手忙腳亂了。這邊柴老大和段明垢打成一團,雖然段明垢略佔上風,但短時間內還分不出勝負。那邊方穆、米老二、遊老三、嚴老四、蔣老五也和其他“斯文賊子”廝殺得正酣,一時也衝不出“斯文賊子”的圍困。眼下悠遊自在的只有鬱海風和新娘子葉鳴嚶兩個人。武林中的大美女、千葉莊的小姐、方穆的新娘子葉鳴嚶被“萬里彩虹”鬱海風抱在臂彎裏,毫無害羞之狀,剛才那驚慌的神情也已消失無蹤,而代之以一副嬌滴滴的模樣。她低聲問道:“你怎麼來了?”鬱海風看着懷中的玉人,輕笑道:“來瞧瞧你這位漂亮的新娘子啊。”葉鳴嚶嘴角微微向上翹起,道:“以前沒有瞧夠嗎?”鬱海風道:“以前瞧的是千葉莊的小姐,現在瞧的是善惡園的新媳婦。”葉鳴嚶道:“有什麼不一樣嗎?”鬱海風道:“當然有,別人的老婆總是最好看的。”瞧葉鳴嚶和鬱海風打情罵俏的情形,他們兩人不僅是老相識,而且關係還不簡單。葉鳴嚶嘻嘻笑道:“討厭,哪有像你這説話的。”鬱海風道:“以前你不是愛聽我這樣説話嗎?什麼時候覺得我‘討厭’了?”葉鳴嚶道:“我知道你會跟來糾纏我。”鬱海風道:“都嫁給別人了,還想着我啊,當心方公子吃醋。嘿嘿。”葉鳴嚶道:“你別臭美,我才不想你呢。”鬱海風道:“方公子多英俊啊,你當然有理由不想我。”葉鳴嚶道:“不管方公子是否英俊,我都不會想你。”鬱海風道:“你這話太傷我的心了。”“你的心是鐵石做的,傷不了的。哎呀,你受傷了?”葉鳴嚶摸到了鬱海風左臂的傷口。鬱海風道:“你説得對,咱的心不會傷着,但其他地方就難説了。”葉鳴嚶道:“放眼天下,還有誰能傷着你呢?”“是我故意的。”鬱海風輕描淡寫地説道。葉鳴嚶道:“為什麼?你簡直是瘋了。”鬱海風道:“我也就是想看看你是否關心我。”葉鳴嚶道:“我關心你?我巴不得你去早點死。”鬱海風道:“見到你這一面,我就是死也值得了。嘿嘿!”葉鳴嚶道:“嘻嘻,我簡直拿你這厚臉皮沒有辦法。”鬱海風突然板了臉,將葉鳴嚶往地上一扔,説道:“誰是厚臉皮啊?你如今已經是有夫之婦了,還在這裏和陌生男子勾勾搭搭的,成什麼體統!”這一摔自然不可能摔着葉鳴嚶,她腰身一扭,左腳穩穩地站在地上,右腳卻向鬱海風踢了過去,嬌嗔道:“你趕緊去死!”鬱海風立刻被踢得飛了起來,落在七、八丈遠的地方。當然這不是葉鳴嚶當真踢中了他,而是鬱海風自己飛起來的。恰在此時,從右邊山上又飛下一個人來。那人像只大鳥,剛一落地,便激起滾滾沙塵,旋風般撲向“斯文賊子”。首當其衝的兩個“斯文賊子”被他沛然莫御的護體真氣一撞,立即筋斷骨折,向後方飛出五六丈遠,然後重重地摔在泥地上,口中鮮血狂噴,命赴黃泉去了。“萬里彩虹”鬱海風見了來人的聲勢,臉色突然變了,變得十分難看。只聽那人沉聲喝道:“周諍言在此,想活命的就立刻給我滾。”在江湖上有個頗為時髦的看法,認為真正的江湖人是不注重儀表的,他們看起來越是邋遢,就越值得人們尊敬。他們深惡痛絕那些把兵器弄得晶亮的人,他們認為,沒有哪個闖蕩江湖的人會有時間去擦兵器。然而眼前這個人看起來非常乾淨整沽,好像剛剛刻意修飾了一番。他的衣服簇新,一塵不染,而且他的頭髮梳得油光可鑑。他的年紀也很年輕,大概也就三十五、六,顯得龍精虎猛,神采奕奕。他簡直就是一個初次闖蕩江湖的公子哥兒。的確,光從外表看,沒有人會將他當做正經的江湖漢子。可是隻要聽到他的名字,他們就會意識到自己的判斷完全錯了,因為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一位大名鼎鼎、正直勇猛的俠士,所有武林敗類的敵人。此人正是有“白道第一英雄”之稱的“芙蓉劍”周諍言!段明垢聽到“周諍言”三個字,腿都嚇軟了,哪裏還敢奢望葉鳴嚶的嫁妝。他撮嘴打個呼哨,帶著一干“斯文賊子”屁滾尿流地跑了。“七星蟲”也覺得頭皮發麻,在心中直呼命苦。本來一個“萬里彩虹”鬱海風就已然叫他們驚恐莫名了,現在又加上一個“芙蓉劍”周諍言,他們的處境就更不妙了。他們想起周諍言那疾惡如仇的作風,一個個都覺得今天活不成了。周諍言冷冷地看着“七星蟲”。柴老大上下牙齒直打架,哆哆嗦嗦道:“周大俠,我們……”竟是連話都説不下去了。周諍言冷然道:“以你們‘七星蟲’往昔的作為,本來難逃一死的。看在你們今日幫助方公子抵禦‘斯文賊子’的份上,就暫且饒你們一命。希望你們今後善待自己,不要再為非作歹了。”“七星蟲”五個人均想道:“好險!幸好鬱海風這個瘋子剛才耍弄我們,要我們假裝好人,否則我們可就慘了。”柴老大連忙點頭哈腰,答道:“謝周大俠既往不咎,我們今後一定重新做人。”周諍言道:“滾,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們。”“七星蟲”巴不得這句話,立刻就要開溜。卻聽鬱海風冷冰冰説道:“柴老大,你們好像是我的爪牙哦,怎麼去聽別人的指揮?”柴老大聞言立刻覺得頭都大了,他像木樁似地站住了,道:“鬱兄,我……”周諍言這才轉過身,犀利的目光直逼鬱海風:“鬱兄?大名鼎鼎的‘玫瑰刺客’雪爭飛什麼時候變成了‘萬里彩虹’鬱海風?”“七星蟲”像看怪物似地看着鬱海風,問道:“你是‘玫瑰刺客’雪爭飛?”“這名字不好聽嗎?”雪爭飛問道。“好聽,非常好聽。”“七星蟲”忙不迭地説道。周諍言道:“名字雖好,人品卻壞。”雪爭飛道:“這沒什麼奇怪的呀,天下本來就只有周大俠這麼一個好人。”周諍言道:“你的嘴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刁。”雪爭飛道:“連別人怎樣説話你都要管啊?周大俠是不是太霸道了?你要是不喜歡,儘可以堵住耳朵不聽嘛。”周諍言道:“上次讓你跑了,這次可沒有那種好事了。”雪爭飛道:“你上次抓不住我,這次也是枉費心計。”周諍言道:“‘萬里彩虹’鬱海風可真是夠朋友,竟然將彩虹帶都借給你了。”雪爭飛道:“沒辦法呀,誰叫咱的玫瑰刺被強盜搶去了呢。”周諍言道:“你要是有本事,可以把玫瑰剌搶回去。”雪爭飛道:“不用你提醒,我今天也要拿回自己的東西。”“玫瑰刺就在我手上,你來拿吧。”周諍言抽出了腰間那根血紅色的玫瑰刺。方穆、葉鳴嚶和“七星蟲”的目光立刻齊刷刷集中在這柄神奇的兵器上。雪爭飛更是看直了眼,他再也沒有了以前的那份從容,而換上一副幾乎可以稱做氣急敗壞的模樣説道:“周諍言,今天我要和你拼命了。這都是被你逼的,逼得我放棄了自己的‘刺客信條’。”周諍言道:“雪爭飛,你我都不是尋常江湖漢子,咱們之間用不着説這些狠話。”雪爭飛道:“我這是向你表明我的決心,今天我一定要打敗你。”“那我也要對你説,今天我一定要生擒你。”周諍言威風凜凜的説道。葉鳴嚶突然衝到雪爭飛面前,急急説道:“你快跑吧,你不是他的敵手。”雪爭飛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看着葉鳴嚶説道:“這是男人之間的榮譽之戰,現在誰都沒法迴避了。你最好別管。”周諍言、“七星蟲”見了這一幕,都驚詫莫名,搞不懂葉鳴嚶和雪爭飛有什麼瓜葛。方穆的臉色頓時變得死灰般難看,他一下衝到雪爭飛面前,將葉鳴嚶拉到身邊,暴聲喝問道:“你這是幹什麼?”葉鳴嚶從方穆的手中掙脱,道:“方公子,對不起了,我和雪爭飛是老相識。”“什麼老相識!是老相好吧?”方穆的眼珠子都要暴出來了。“話雖然説得難聽了一點,但實情就是如此。”葉鳴嚶倒是一點也不臉紅。“那你……那你為什麼又要嫁給我?”方穆氣得渾身直哆嗦。“不是我要嫁給你,而是我父親要我嫁給你。”葉鳴嚶乜斜了方穆一眼。就是這漫不經心地一瞥,使方穆心裏像是吞下了一隻蒼蠅那樣難受,他説道:“我不管你以前的事,既然你現在已是我方家的人,就不該再和別人勾勾搭搭。”葉鳴嚶道:“你要搞清楚,我現在還不是你的妻子。”方穆的臉可怕地扭曲了,他喘著粗氣,衝着雪爭飛大叫大嚷道:“雪爭飛,你這個該死的惡棍,我和你拼了。”雪爭飛輕笑道:“方公子,你打不過我的。”“我與你有奪妻之恨,打不過也要打。”方穆初生牛犢不怕虎,他才不管“玫瑰刺客”雪爭飛有多麼可怕呢。雪爭飛道:“你錯了,我認識葉姑娘在先,認真論起理來,是你方公子橫刀奪愛。”方穆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和她的事,‘橫刀奪愛’卻又從何説起?”雪爭飛道:“既然你我都沒有錯,那就無權責怪對方。”方穆無法反駁,只恨恨地看着雪爭飛。周諍言道:“雪爭飛,你太不自愛了。”雪爭飛道:“像周大俠一樣不近女色就是自愛了?”周諍言道:“江湖中人都知道‘玫瑰刺客’風流倜儻,有無數紅顏知己,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本來別人是管不住的。但葉姑娘現在已然出嫁,你竟然還跑來糾纏,豈非不知進退?”雪爭飛道:“好像這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別人同樣無權説三道四。”周諍言道:“我知道你口齒伶俐,今天且讓你説個痛快,今後可沒機會了。”“那我乾脆痛痛快快地臭罵你一頓吧,行不行?”雪爭飛哈哈一笑。周諍言冷哼一聲,轉對葉鳴嚶説道:“葉姑娘,要是令尊知道你今日的作為,會怎樣想呢?”“他從來就不問我怎麼想,我今天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葉鳴嚶倒是一點也不畏懼周諍言。周諍言道:“雪爭飛馬上就要被我送往夢幻殿,今後你永遠也見不着他了。”葉鳴嚶驚叫起來,“夢幻殿!”周諍言道:“我還從來沒有聽説過有誰能從夢幻殿逃出來的。葉姑娘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葉鳴嚶道:“相見一刻是一刻。現在雪爭飛還在這裏,你就別想把我們分開。”周諍言道:“葉姑娘年紀輕輕,這又是何苦呢?”葉鳴嚶道:“周大俠只怕永遠也不會懂的。”周諍言道:“看來葉姑娘是鐵了心。”葉鳴嚶道:“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傷害雪爭飛。”葉鳴嚶依舊擋在雪爭飛前面,她的模樣簡直像極了保護幼崽的母老虎。周諍言再不和她説話,只冷冷地看這雪爭飛,道:“雪爭飛,你就用葉姑娘來做擋箭牌?”雪爭飛輕輕一彈指,點中了葉鳴嚶背上大穴,道:“傻子,你哪裏保護得了我。”葉鳴嚶頓時不能動彈,罵道:“雪爭飛,你這個大笨蛋。”雪爭飛轉到葉鳴嚶正面來,嬉皮笑臉説道:“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咱‘玫瑰刺客’雪爭飛狡猾無比,葉姑娘既是我的紅顏知已,為何會將我看作笨蛋?”“你受了重傷還逞強,這不是幹蠢事嗎?”葉鳴嚶氣極道。雪爭飛道:“咱雪爭飛沒受傷時是出澗虎,受傷時是入雲龍,越發厲害了。”周諍言問道:“你受傷了?”雪爭飛冷笑道:“喲,周大俠開始關心我了。”周諍言道:“我關心的是誰傷了你。”雪爭飛道:“天下還會有哪個高手能叫名動八表的雪爭飛受傷?”周諍言道:“是‘十七英傑’中的‘割喉刀’顧興雨?”雪爭飛道:“周大俠果然是一點就通啊。”周諍言臉色突然一沉,變得很可怕,大喝道:“雪爭飛!”——Artp9030掃描第五指OCR獨家推出轉載時請保留此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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