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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東京氣候温和、乾爽宜人。

    因此退休的大臣們多半選擇這兒養老。

    東雅湖位於東京西南,一碧千頃、煙波浩瀚,風景如畫,是東京的美景之一。

    “好漂亮!”婉兒驚歎地望着這片宜人風光,目光始終離不開遠處帆影交錯、白鳥疊飛的畫面。可惜的是,因為它太美,遊人如織,因而破壞了屬於這兒的靜謐與悠然。

    “達也爺爺的府邸就在這座湖後方。”數年前耶律克來過一次,因此對這兒有着一份熟悉感。

    “真的?”婉兒直覺道:“達也爺爺真是好福氣,能住在這麼美的地方。”

    “你喜歡這裏?”他眯眼問道。

    “是呀!如果可以和自己喜歡的人住在這裏,會更開心的。”她興奮的追趕着在湖邊飛舞的蜻蜓。

    “婉兒,你是該找個對象了。”想了好久,耶律克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如果她心裏有了別人,就不會直在他身邊轉,而他也可以收了心,在她背後默默祝福她。更重要的是,這麼一來,她可以永保健康,那他也該安心了。“什麼?”她霍然旋身問道。

    “找個適合你的男人吧!聽説達也爺爺有個孫子,文質彬彬、才華洋溢,如果你中意,我可以幫忙。”他忍下心痛提議。

    “你……你説什麼,我聽不懂。”婉兒只好假裝不懂,她已決定等送過賀禮後就離開,然後死纏爛打的也要跟他回西京。

    “蕭婉兒!”他實在受夠了她這種拗睥氣。

    “做什麼?”她回頭怒視着他,“到底要不要去送禮,不去的話我問人一樣可以找得到地方。”

    婉兒憋着滿腹委屈直往前走,沿路她問着人,也因為達也爺爺曾是可汗的授業老師,在東京地位崇高,幾乎大家都知道他,於是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得知是蕭曄的千金,以及“飛翼統領”耶律克來訪,達也立刻從主屋來到前廳接見他們。

    “耶律統領,你也來了?”達也一臉笑意地望着耶律克和婉兒,接着又對婉兒説:“真沒想到蕭將軍會記得小的壽誕,還勞煩你長途跋涉而來。”

    “達也爺爺,您太客氣了,我還記得小時候您有多疼我。”婉兒甜甜的對着他笑説,眼睛還不時瞟向耶律克。

    達也見狀笑了笑説:“兩位還真是郎才女貌,蕭曄還真是將掌上明珠託對了人。”

    “達也爺爺,我想您誤會了,我跟婉兒……從小一塊兒長大,説是青梅竹馬倒不如説我們是兄妹之情。”耶律克又説了讓婉兒不開心的話。

    她詫異的望着他,難道他真要她在達也爺爺面前無地自容嗎?

    “呃……是這樣呀!”達也尷尬一笑。

    “對了達也爺爺,我爹因為……因為有要事在身,所以要我代替他前來為爺爺祝壽。婉兒祝您松柏長青、壽比南山。”

    她轉移話題,掛着笑容開心説道:“對了,這是我爹送給達也爺爺的賀禮。”

    “這是……天,上好懷青石硯呀!”達也打開盒子,驚見裏頭的東西,可是笑不攏嘴,“你爹還真是窩心,知道我想要它好久了。”

    “晚輩也祝達也爺爺福如東海、鶴壽千歲。”耶律克也送上自己的心意,“好硯要配好墨,這是黑露墨,小小東西不成敬意。”

    “你也有準備?”婉兒瞪大眼。

    “既然是來祝賀達也爺爺壽誕,我自然有準備了。”耶律克笑説。

    “好、好……真的謝謝了。離我的壽誕還有兩天,你們到時再祝賀就行,這兩天就好好待下,把這裏當自己家。”費達也捻鬚大笑。

    “不了,婉兒留下,我得先回西京。”耶律克此話一出,婉兒立即錯愕的看着他。

    不等她開口,達也先道:“不行,怎能人來了又走,我可會不高興的!”“可是……”耶律克一臉為難。

    “別猶豫了,就這麼決定,你們兩個得等過了我的壽誕之後再離開。”達也故意板起臉色。

    耶律克不好違背,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了,“是,達也爺爺,我遵命就是。”

    “那才對。”達也看看兩人均一臉疲色,於是説:“你們一定累了,先去客房歇會兒,等晚膳時間到了我再請人去喊你們用膳。”

    説着,他又揚聲喊道:“木罕、木罕……”

    “小的在。”

    “帶飛翼統領和小姐到後面的客房歇息。”達也交代府邸管家。

    “是的,兩位請跟我來。”

    在木罕的帶路下,兩人來到府邸後院,只見後院有左右兩間廂房。

    木罕恭敬笑説:“右邊這間房是給姑娘住的,左邊這間是給統領住的,若有什麼需要都可以跟小的説。”

    “謝謝你了,你去忙吧!”耶律克點頭説道。

    “那小的先退下。”

    耶律克先陪婉兒到她房裏看看,“環境還不錯,你就先歇着吧!”

    “耶律哥哥,你不會真的把我留下就自己離開吧?”忍不住,婉兒拉住他的手問。

    “我有急事。”他微斂眼瞼説。

    “有急事?可我爹當時問你,你説沒事呀!就因為要躲我,才這樣煞費苦心嗎?”可知婉兒的心就在他告訴達也爺爺要離開的那一剎那已完全碎了。原以為他還有一絲在意她、有一絲不捨她,可沒想到他不但捨得,還這麼急着想撇開她,好像她只是個會沾染他的塵埃,這麼的礙眼,這麼的讓他厭惡。“婉兒,我在想什麼你是不會懂的。”他定定望着她。

    她吸吸鼻子,“是呀!我是不懂,也從沒懂過——”

    “咦?你們就是我爺爺所説的貴客?”就在兩人爭論的時候,一位文質彬彬的男人朝這兒走過來。

    婉兒趕緊拭去眼角的淚,抬眼看着對方。

    “我叫費凱太,姑娘芳名是?”費凱太看向婉兒,這一注視竟然被她清雅的面容所吸引。

    “我叫蕭婉兒,達也爺爺是你的爺爺呀?”她朝他點頭道。

    “沒錯,我爺爺已經向我提過你們的身分了。”費凱太轉向耶律克,笑容滿面地説:“説真的,見了你真是讓我感到慚愧,想我們年紀相當,我還在求學問,你卻已是掌控整個析津府的統領了!”

    “哪的話,像費公子這樣的男人才是姑娘們心目中理想的對象。”他已從費凱太剛剛看婉兒的眼神中得知他心底的念頭,於是話中有話地説。

    婉兒怔怔地望着他,咬着下唇,心中滿腹疑惑,卻因為有外人在不好開口。

    “呃……呵呵!我懂我懂。”費凱太聽出耶律克的暗示,既開心又意外。

    耶律克朝他拱手作揖,旋身對婉兒説:“快去歇着吧!我也要進房間了。”“很高興認識你。”婉兒朝費凱太點點頭後,便走進房間將房門關上。

    她背靠着門板,渾身又疼又難受,沒想到耶律克當真説到做到,為了趕走她,竟使用這種招數。

    為什麼她的情路會走得如此坎坷呢?

    難過、傷心了好久,婉兒忍不住拉開門衝到耶律克的房門外,用力敲着房門。

    須臾,耶律克才將房門拉開,深鎖雙眉望着她,“你這是做什麼?怎麼還不睡?”

    “我有話跟你説。”她走進他房間,將門合上。

    他轉開臉,故作平靜道:“你到底想説什麼?”

    她深吸口氣,緊咬着下唇,隔了好一會兒才説:“我……我是不是讓你很為難呢?”

    耶律克望着她,“怎麼會這麼想?”

    “你迫不及待的想要將我推給別人,我怎麼會感受不出來?”或許,她是該死心了,將愛他這近十年來的情意就此塵封,深埋心底。

    “我不是把你推給別人,而是希望你可以正視其他好男人,你能得到幸福,耶律哥哥也才會得到幸福。”

    “真是這樣?”原來他真的只當她是妹妹,而他有心上人也是真的了?真可笑,她居然找了這麼多理由告訴自己,他是騙她的,如果他也愛她,又何需拿這種事騙她呀?

    “當然是,我一直關心你,但僅止於哥哥對妹妹的關心,嗯?”他拍拍她的肩笑了笑。當看見她的淚,他忍着痛將她攬進懷中,勉強笑道:“別哭了,答應我你一定要聽話。”

    她抿緊唇,難受的抽噎着,“對不起。”

    “你跟我對不起什麼?”

    “這一路上直讓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妹妹纏着,現在設身處地為你想,才知道那有多痛苦。”婉兒推開他,揚眉望着他緊蹙的眉心,“別皺眉了,我保證以後不會了。”

    “婉兒!”

    説不上為什麼,要讓她對他死心,是他這些年來不停祈求的事,現在好不容易聽她這麼説,他卻一點也不輕鬆,一顆心還沉重的不得了?

    “以後我不會再纏着你,絕不會了。”這些年來她可是將自尊踩在腳下倒追着他,而現在自尊沒了、愛情沒了,只剩下心傷。

    “你能這樣想真的很好。”他抽緊着心,一張臉仍平靜無波。

    “我也這麼想。”她苦澀一笑,“那麼耶律……你去睡吧!”

    或許是喊了太久的耶律哥哥,他才真的變成了哥哥吧!以後她不再這麼喊他了,不再……

    轉過身,她輕輕抹去淚,直接往她的房間走去,每一步都好沉重,但是她卻不能表現出來。

    既要放棄,就不要再藕斷絲連,否則不但耶律哥哥會更討厭她,就連她都會開始唾棄自己。

    而耶律克望着她頹廢的身影慢慢遠離,只能逼自己狠下心不去安慰她,不再給她任何希望。

    翌日一早,耶律克正打算找個地方練功,以活絡活絡筋骨,才走到府邸後門,就看見婉兒和費凱太從外頭走了進來。

    “凱太,那個東雅湖還真是美,昨天經過時我就好想去看看喔!”她對費凱太直笑説着剛剛遊賞的湖泊。

    “是呀!咱們東京就是以美景聞名。”費凱太很自豪地説:“我爺爺還打算在附近山上開闢一個獸獵園,這麼一來好友們就可以常常聚在一起。”

    “達也爺爺這樣的構想真不錯呢!”婉兒甜笑地應道。

    “他要是聽見你這麼説,肯定會更開心。”

    兩人有説有笑的直朝耶律克走了過來,費凱太先發現了他,“飛翼統領,你起得真早,想去哪兒走走嗎?我可以帶路。”

    “你們去哪兒?”耶律克直望着婉兒。

    “是我一早吵着凱太帶我出去走走。”婉兒笑望着他,“東雅湖後面有一片竹林,十分的幽靜,我好喜歡。”

    “哦?”他眯起眸,俊容瞬間有絲沉冷。

    “統領想去嗎?”費凱太笑問。

    “不了,我要練功。”

    “練功?!”費凱太露出一抹興味,“呃……我真想看看,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教我一些基本功?”

    “基本功?”見他一身細骨,要怎麼練功呢?

    “凱太,不要練什麼功了,通常會武功的男人都是空有一副好體格,滿腦子漿糊。”她拍拍他的肩,“再説我會武功,可以保護你呀!”

    耶律克聽她一直親暱地喊着“凱太”,又見她對他又是勾肩又是搭背,可知他多想將他們給隔開,但是他不能這麼做呀!

    握緊拳頭,他點頭道:“沒錯,會武功不算什麼,還是讀書好。”

    “凱太,我們去書房吧!你不是要給我看一本很精采的書嗎?”婉兒抓住費凱太的手,“我好期待喔!我們快去吧!”

    “好,我們這就去。”費凱太對她一笑,接着又對耶律克點點頭之後,便帶着婉兒離開。

    耶律克旋身望着他們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前,再也控制不住地用力捶向身邊的牆,不停的捶……不停的捶……即使已捶出了傷口,血流不止,他依舊無法停止。

    他無法停止恨自己、恨上天的捉弄!

    想起方才婉兒似乎忘了他就是她的“耶律哥哥”,從頭到尾只喊“你”,這種感受卻是更嚴重的刺激哪!

    這丫頭,居然用這種方式考驗他,太可惡了。

    快步走到後面山坡上,他抽出腰際軟劍,盡情揮舞着,將所有的不滿和挫折全發泄其中。

    直到他累了、倦了,完全沒有氣力了,這才停下來,無力的靠在樹幹上喘氣。

    回頭看看這座府邸,現在大夥正為了明天的壽誕忙碌,如果他先離開了應該沒人會發現吧?

    只是達也爺爺知情了一定會不開心,好好一個大喜之日,他又怎好惹他生氣呢?再忍就一天了,明天過後他便可以離開這裏,離開這些苦痛,儘管未來的日子依然如此,至少不會有令他想殺人的衝動。

    輕吐了口氣後,他便回到府中,正好瞧見管家木罕朝他走了過來,且非常客氣地説道:“統領,該吃早膳了,我們老爺直説要與你一起用。”

    他淡淡一笑,點頭道:“請告訴達也爺爺,我剛練完功,先去洗把臉,馬上過去。”

    “是,膳堂往那兒走,直走到底就是。”木罕指着左前方。

    “我知道了。”看着木罕走遠後,耶律克便快步回到房間洗了把臉,這才前往膳堂。

    一入內,他看見婉兒和費凱太也在裏頭,而達也一見他到來立即揚聲笑説:“貴客終於到了。”

    “達也爺爺,所謂貴就是嬌,這等嬌客未免讓我們等太久了吧!”婉兒帶着笑,輕輕搖着腦袋,狀似開着玩笑。

    “呵呵!果真是一塊長大的,婉兒姑娘肯定與你非常熟了。”達也笑説。

    “沒錯,我們非常熟,你們若想知道飛翼統領的缺點,問我就行了。”婉兒壓根無視於耶律克眼底的怒焰,繼續説道。

    “統領還有缺點呀?”費凱太對耶律克倒是很佩服。

    “當然了,他的缺點還不是普通的多,最嚴重的一點就是太過自以為是。”她對着耶律克抬起下顎,眯眼一笑。

    “婉兒姑娘還真可愛。”達也對耶律克舉杯道:“來,今兒個能和耶律統領喝一杯,真是我的榮幸呀!”

    “哪裏,您這麼説太折煞晚輩了。”耶律克也舉杯,一飲而盡。

    “達也爺爺,一大早就喝酒好嗎?”婉兒拿過他手中的杯子,給了他一碗湯,“喝湯好。”

    “哈……説真格的,沒想到有人管的感覺真不賴。”達也望着自己的孫子,“凱太,好好加把勁兒,爺爺希望以後一直有人這麼管我。”

    “呃!”費凱太一個大男人竟紅了臉,“我會努力的,爺爺。”

    “那就好、那就好。”達也笑意盎然的望着婉兒,又看向耶律克,“統領,你該知道我的意思,可否幫我們凱太説説好話?”

    “我……會的。”耶律克眉頭輕輕攏起。

    婉兒當然也聽懂他們的意思,她垂首不語地直吃着東西,好表明內心的不滿,可是這摸樣看在費家爺兒兩眼中,卻以為她是害臊。

    就此,兩人雖然同桌吃飯,卻各懷鬼胎,不知對方到底揣着什麼樣的心思呀

    早膳後,耶律克來到婉兒房門前等她。

    好不容易見她遠遠走來,他立刻堵住她的去路,“我有話對你説。”

    “你有話對我説?”她掩嘴輕笑,“可我不想聽耶!怎麼辦?”

    “蕭婉兒!”他加重音調又喊了聲。

    “你到底怎麼了?我難道又犯錯了?真是活見鬼了。”她鼓着腮睨他一眼,“説你自以為是,一點都沒錯。”

    “為什麼要挖苦我?你以為我真沒脾氣?”耶律克提高嗓音,臉色也變黑了。

    “怎麼了!我哪兒得罪你了?”她眼珠子輕輕一轉,“我一沒説不該説的話,二沒犯你忌諱,如果你真要丟下我不管也沒關係。”

    她輕描淡寫的説完後,竟然轉身欲走。

    “等等。”耶律克用力拽住她的手腕,“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不希望你用這種方式……用這種方式來忘了我。”

    “耶律克,自大王,你真的該好好反省一下為什麼我要給你這個封號,你以為我就真的這麼在乎你嗎?”她一副不耐的表情瞪着他。

    “傻丫頭!”

    他跟她認識多久了?即便不可能天天在一塊,但是對她他是再瞭解不過。如果她真是喜歡費凱太那也就算了,但他可以感受得出來她蓄意與凱太走得近,不過是想氣他罷了。

    聽着他喊着這三個字,婉兒倏然停下腳步,吸吸鼻子,啞着嗓説:“別這麼叫我,我再也不是你的丫頭了。”

    聽出她話語中的感傷,他忍不住衝到她面前,“不要哭。”

    “我沒哭。”她轉開臉,用力拭去淚。

    “對我死心吧!”他希望她是真的死心,而不是自欺欺人,更不是要用這種方式讓彼此難受。

    “耶律克,你真的好過分、太過分了。”她紅着眼眶睇視着他,“你要我做的我都已經做了,還要我怎麼樣?”

    “我希望你善待自己,不要折磨自己。”這樣的結果不是他想要的,他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會用這種方式來對付他!

    “你要我別纏着你,我也聽話的不再纏你,而你也別管我了,去找你的心上人吧!我是死是活幹你何事?少在這裏貓哭耗子假慈悲。該不會是惱我吧?惱我在達也爺爺面前不留面子給你,所以想來教訓我?自私自利的傢伙。”

    婉兒氣得對他吐了一大串話,反正她知道他們之間已經沒有半點希望了,難道她自暴自棄一下也不行?

    十年……十年的感情,就算換作細沙來堆,也足夠堆起一座城堡了,他真以為一句“你收心吧”就真的可以擊潰城堡,永遠當它不曾存在過?

    “蕭婉兒,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他懊惱的説。

    “明天就是達也爺爺的壽誕,我不想跟你吵架。”她一雙水漾大眼半掩,“如果壽誕後你要離開就離開吧!”

    “婉兒,抬起頭看着我。”他發現她的眼神飄移,似乎不敢定住在他臉上。“幹嘛?”旋開臉,她就是不依。

    “不要把自己弄成這樣。”天,為什麼看見她那張落寞的小臉,他會這麼的痛楚難當?

    “我很好。”她抿緊唇,強忍住內心那份酸澀。

    “真的很好?”耶律克一張深刻且俊逸的面容帶着擔憂,“如果真的很好,就抬起臉看着我告訴我。”

    婉兒握緊拳,然後慢慢抬眼,一觸及他那雙迷人憂鬱的眼神,一顆心就又亂了。

    “我……我真的很……很好……”婉兒覺得自己好沒用,説完最後一個字時,她早已潸然淚下。

    而耶律克強裝無情的唇角悄悄掠過一絲傷痛,下一刻他竟控制不住的將她拉進懷裏,“你到底要我怎麼辦呢?”

    婉兒睜大眸,愣愣的被他鎖在胸前,心亂如麻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他不是討厭她、嫌惡她?又為什麼要抱着她?

    “你如果是開我玩笑,就放開……放開我。”她被他的雙臂緊緊包裹纏鎖住,卻不敢相信這是出於他的真心。

    耶律克蹙緊眉,“我不是開玩笑,我是真的關心你,不忍見你如此。”

    “是哥哥對小妹的關心嗎?”婉兒苦笑。

    “沒……沒錯。”

    “那就不用了。”她的薄唇揚起一抹苦笑,眼底竄過受傷的光影,“再怎麼我都不是你的小妹,你找別人去關心吧!我想會有很多姑娘樂意接受的。”

    她很快地推開他,看了眼他臉上剛毅的線條,這才笑説:“對了,剛剛凱太告訴我,等明兒個達也爺爺壽誕過後,要帶我四處走走,你要同西京,還是跟我們一塊兒去?”

    “我……回西京。”既然她不聽勸,他只好狠下心了,反正這裏有費凱太在,更少他會照顧她。

    “哦!那麼替我向宋阿姨還有耶律叔叔問聲好,改天有空我會去西京看他們。”婉兒帶笑的臉龐有一絲淡淡的憂鬱,他不是看不出來。

    “好,我會的。”她點點頭,“那我要回房歇會兒,黃昏時還要教費凱太騎馬,那傢伙實在太好玩,什麼都想學。”

    “是嗎?那你妤好玩,快去休息吧!”説完後,他便對她笑了笑,繼而旋身離開她面前。

    婉兒趕緊趁自己強忍住的那滴淚滑下之前,迅速衝進屋裏,將門用力關上。耳聞身後的關門聲,耶律克的嘴角已不知不覺的垮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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