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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陰殘三煞

    徐天良棄舟登岸,踏上了一片綠林地。

    此地段雖是綠林地段,只卻無人煙,時值秋末冬初,枯枝敗葉,滿目淒涼。

    他壓了壓頭上的竹笠,緩步而行。

    他的心很沉重。

    來遲了一步,青城派在重創後,已歸降了聖火教。

    這是他沒想到的。

    聖火教先隱後出,徐大川不戰自退,則將更難對付。

    然而,他沒想到聖火教的復出,卻是姚天霸在利用易天凡對付西門復。

    洪江沙石灘與錢小晴一見,使他沉重的心又添了幾分惆悵。

    他咬住嘴唇,使勁地咬,直到鮮血從咬破的唇此裏滲出。

    他恨自己太懦弱無能,太腐太迂,居然怎麼也忘不了她。

    她還有什麼值得自己留戀的?

    他負罪在身,還有許多的事等待他去做,還怎能想着她?

    他突然重重了哼了一聲,腳步加快,似乎要拋掉什麼。

    狼崽,畢竟是狼崽。

    他飛奔了一程,忽然停步在一顆枯樹邊。

    枯樹左邊是條叢荊小路,四周一片亂石雜草。這裏並不是他要停的地方。

    他要停的地方是三十里外的江門城。

    但,他在這裏停下了。

    原因是左邊小路上來了一人。

    此人白衣、白褂、白扎巾,腰懸一柄垂着黃絲穗結的長劍,行色匆匆,似有什麼要緊的事去做。

    他不僅認識此人,而且還欠此人很大的一個人情。

    此人就是原鐵血堡少主,錢振宇的義子,玉面聖手宋志傲。

    他已從沙渺渺口中得知,宋志傲為送信阻止他去雁蕩山,違抗了鐵血令,遭湯千秋的毒害,幾乎喪命。

    宋志傲來此幹什麼?

    宋志傲已走近枯樹。

    他側身背向宋志傲,朝着枯樹撒尿。

    宋志傲斜瞟了他一眼,並未在意,繼續向前。

    徐天良紮好腰帶,轉回身,跟在了宋志傲身後。

    宋志傲的方向也是江門。

    徐天良幾次想上前與他説話,卻是強忍下來。

    他低着頭不急不慢地走着,始終與宋志傲保持着一段距離。兀的,他再次停註腳步,竹笠下的耳朵向兩旁豎起。

    左邊小樹林中傳來了廝殺之聲。

    宋志傲猶豫了一下,即躍身向小樹林撲去。

    徐天良跟身上前,旋身一躍,掠上樹梢。

    林中,三個身穿對襟襖褂,光着一條胳膊的人,正圍着一個老叫花子。

    三人,兩男一女。

    男的一人跛着左腳,一人駝着背峯,手中各執一對雙鈎。女的瞎一隻左眼,一卷烏髮用一紅綢扎着,赤裸的玉臂上刺着一隻黃蜂,手拎一對雙刀。

    徐天良隱身在樹僅間,摘下竹笠,兩眼熠熠放光。

    殘缺門三煞:羅狠、羅毒、羅豔!

    殘缺門早已匿跡江湖多年,為何會在此突然出現?

    那被圍的老叫花子,卻是丐幫老花子人邪任君嘯。

    任君嘯佝僂着身子,手中半截冰蠶寒芒金針在身,根本無法禦敵。

    三殘怪乎乎地一笑:“老花子,這人邪的外號該改為尿泡才對,你説是不是?”

    任君嘯蒼白的臉,身子一陣抖動,半截竹杖撐在了地上。十分氣憤。

    羅狠跛着腳,逼前一步道:“不服氣?老花子,閉口氣再來鬥幾招。”

    羅毒聳着駝背峯道:“丐幫都已歸西子莊接下朝聖令了,你還能有什麼能耐?”

    羅豔更是肆無忌憚道:“老花子,你若肯從老孃胯下鑽過去,就饒你不死!”

    “哈哈哈哈!”三殘進發出一陣得意的大笑。

    笑聲突然凝住。

    宋志傲出現在三殘面前。

    羅狠搖了搖幾下身子,擺擺手中的雙鈎道:“你是誰?”

    宋志傲凜然地道:“你們三人欺辱一個老叫花子,是否有些過分?”

    羅毒駝峯一抖:“臭小子,想找死。”

    羅豔端祥着宋志傲,投去一個媚眼笑道:“俊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宋志傲昂然地道:“鐵血堡宋志傲。”

    他雖然已被逐出鐵血旗,並遭到錢振宇鐵血令的追殺,但卻不忘鐵堡收養之恩,仍自認是鐵血堡的人。

    羅豔獨眼眸光一閃:“你就是江湖聞名的玉面聖手宋少俠?”

    宋志傲淡淡地道:“過獎。請三位前輩看在宋某的面子上,饒了這位老叫花子。”

    羅豔翹起唇道:“你知道他是誰?”

    宋志傲點頭道:“丐幫老叫花子人邪任君嘯。”

    羅狠接口道:“你可知他因抗拒聖令而遭聖帝追魂令追殺?”

    宋志傲凝目反詰道:“你們就是聖帝追魂令殺手?”

    “不錯。”羅豔眯着眯獨笑道:“殘缺門已於一月前歸順西子莊,重亮旗號復出江湖,追殺任君嘯便是我們三殘的第一樁使命。”

    徐天良在樹梢上眉頭一皺。

    羅狠道:“欽血旗早已歸順西子莊,錢振宇已是西子莊的聖帝密使,咱們是同路人了。”

    宋志傲冷哼一聲,沒説話,手卻已經按住了劍柄。

    羅豔手腕一翻,從袖中取出一物:“你看這是什麼?”

    一面鐵血令旗在她手中展開。

    宋志傲臉色灰青,心像被柄劍刺中了似地疼痛。

    陰殘三煞這等在江湖上被萬人唾罵的無恥之徒,居然也會有鐵血令旗!

    羅豔冷冷地道:“這是錢振宇以聖帝密使的身份,下給我們追殺你和三旗主錢百燈的鐵血追殺令。”

    小三角旗被翻轉過來,一個用黑絲線綴成“殺”字悸人眼目。

    宋志傲咬緊牙關,繃起了臉。

    羅豔眯起眼,色迷迷地地一笑:“你不是咱們三殘的對手,不過如果你想要活,還有一個法兒……”

    宋志傲牙齒咬得格格崩直響。

    羅豔神出玉臂,手指在刀柄上勾了勾,蕩笑道:“只要你能歸順老孃,陰侍得老孃爽快……”

    説未説完,“呸!”一口唾液從宋志傲口中飛出。

    羅豔心蕩之時,未曾提防唾液竟正呸在她臉上。

    她左眼突凸,臉色倏變。

    羅毒冷聲道:“與他羅嗦什麼?先殺了那老花子,再捉住這小子去找錢百燈。”

    “動手!”羅豔厲聲道。

    陰殘三煞剎時一齊發動。

    四柄金鈎,兩柄側面攻宋志傲,兩柄變向攻向任君嘯。宋志傲長劍躍然出鞘,螺旋劍影,迎向空中雪花。

    “叮叮噹噹!”一陣急驟的兵刃撞擊聲。

    撞擊聲中,羅毒的雙鈎已搶到宋志傲的下盤,而羅狠的雙鈎卻刺住了任君嘯胸前。

    宋志傲旋身空中,要避開下盤攻來的雙鈎,已是吃力。

    任君體內毒刺已逼近心臟,不能運功,根本無法抵抗。

    陰門三殘不僅武功高強,而且聯手作戰配合得天衣無縫。

    徐天良暗捏一段枯枝在手,隨時準備出手相助。

    宋志傲突然空中身形一閃,手中長劍化成一道長虹,刺向羅狠背部。

    “嗤!”“嗤!”兩聲。

    羅毒的雙鈎將宋志傲右褲腳鈎下一幅。

    宋志傲落地後,彈身向左,已退出丈外。

    羅狠雖然傷不重,但着着實實在嚇了一大跳,不覺惱羞成怒,大叫一聲:“先宰了這小子。”

    雙鈎疊起一片鈎山,挾着如山似嶽般的沉重的氣浪罩向宋志傲。

    羅毒與羅豔見狀,也厲喝着一齊撲上。

    剎時,四人混戰在一起。

    青瑩的劍光在鈎影中翻飛不已。

    流閃的刀芒與鈎影交織成層。

    徐天良在樹梢上看得很清楚,雙目眯成了一條縫。

    宋志傲碧螺神劍果然有其獨特到之處,但是每到精巧之處,總是缺少了一點什麼,終使神劍不能取牲,究竟少了什麼,他一時也悟不出來。

    陰殘三煞,三人聯手居然戰不下一個宋志傲,不禁又氣又惱又驚。

    先是大意荊州,現是輕敵被牽制!

    羅毒在急戰中身形一旋,對着幾乎被擊中的宋志傲攻出一鈎,大聲喊道:“三妹,天羅地網!”

    宋志傲碧螺劍被盪開一個小口,劍勢一緩。

    一緩之間,羅豔雙刀合於左手,右手拿出六把柳葉飛刀。

    滿天寒芒,藍光耀目。

    宋志傲不得不揮劍自保,去擋這些淬了劇毒的飛刀。

    此時,羅狠雙鈎一磕,鈎尖內射出兩刺金芒。

    歹毒駝背上聳,“噗”地一聲,一蓬黑色的帶腥氣的液體從駝峯尖上射出。

    飛刀在頭頂。

    金芒在腰間。

    毒液在腳下。

    陰殘三煞的天羅地網已將宋志傲罩住。

    三殘很少使用天羅地網這一招,一旦電出,極少有人能逃得過。

    憑宋志傲眼下的修為,絕難逃此劫難。

    徐天良手一揚,竹笠脱手飛出。

    “噹噹噹!”竹笠撞亂了飛刀,往下沉,擋住了金芒,再往下,擋住了毒液。

    一抹冷電青芒白天際,劃個半孤,掠過林空。

    “啊!”一聲慘號,應和着那夢幻般的青芒,同時出現,羅狠身子旋轉着倒退十餘步,頸脖上的血在往外噴射。

    血在飛濺,青芒又現。

    羅豔屈膝跪在草地上,雙刀撐地,頸脖已被割開一條裂縫。

    羅豔雙手撐地,瞪圓的獨眼死死地盯着徐天良,血從頸脖溢出,掉落在草地上,腥紅一片。

    須臾,她身子一晃,終於栽倒在地。

    但她的獨眼仍圓瞪着,她死得很不甘心,因為她僅只看到了徐天良的背影。

    羅毒嚇傻了眼。

    他沒想到宋志傲會有幫手,更沒想到這位幫手能在一招之內,破了三殘的天羅地網,並殺了大哥和三妹!

    這是他陰殘三煞復出江湖後,做夢也沒想到的事。

    他蒼白着臉,向宋志傲磕頭道:“宋少俠饒命!我們也是奉命行事,無可奈何,常言道冤有頭,債有主……”

    宋志傲冷冷地打斷他的話道:“你若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就饒你不死。”

    羅毒磕頭如搗蒜:“少俠請問。”

    徐天良凝身未動,手仍按着竹笠。

    他很想聽聽宋志傲問些什麼。

    “錢振宇現在哪裏?”

    “青城派已由聖火教接管,他已率血旗十夫武士去崆峒山了。”

    “他何時向你們下達的鐵血令旗?”

    “嗯……”羅毒支吾了一會兒道:“實際上咱們這支鐵血令旗是由西門復莊主,與聖帝追魂令一道下給咱們的。”“哦。”宋志傲劍眉一蹙:“西門復也有鐵血令旗?”

    “是的。”

    “少林寺是否已接朝聖令?”

    “不知道。”羅毒眼珠轉了轉道:“不過聽西門復説少林寺必降聖帝。”

    徐天良臉罩陰雲。

    西門復為何對征服少林有如此信心?“殘缺門復出江湖後,為何不見其它的人?”

    “這……”

    宋志傲緊緊手中的劍:“如果你想活命,最好説實話。”

    “是,是。”羅毒連連點頭道:“據在下所知,掌門奉西門復密令,率人去大漠,接運什麼東西去了。”

    “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

    “講!”

    “少俠饒命!我確實是不知。”

    “這東西運到哪裏?”

    “聽掌門説是直接運到峨嵋金頂朝聖會。”

    片刻沉默。

    宋志傲和徐天良都在沉思。

    “滾!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宋志傲收回了劍。

    羅毒忙磕個頭,就地一滾,滾出丈外,竄起來撒腿就跑。

    宋志傲轉身走到徐天良的身旁,拱起雙手,“這位大師……”

    徐天良摘下竹笠後,露出光頭與香疤,再加上這身灰袍,宋志傲許以“大師”相稱。

    徐天良淡淡地截住他的話:“久聞宋少俠乃俠義之士,言必行,行必果。今日見得,果然名不虛傳。”宋志傲忙道;“大師過獎,適才多謝大師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此時,倒在一旁的汪君嘯重重地哼了一聲:“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請大師稍待。”宋志傲急忙轉身奔過去扶住汪君嘯。

    徐天良一聲沒吭,邁步就走。

    他唯恐與宋志傲呆久了,被他認破真貌就麻煩了。

    剛邁出兩步,草叢中一條纖小的身影,如飛鳥掠起,飛過林坪,落在他的面前。

    他心格登一跳,面色微變,心中暗叫一聲:“糟糕!”

    落在他面前的竟是那個頑皮的,精通毒物與易容術的華山小豔女,他同母異父的妹妹白素絹!

    白素絹穿着那件灰毛狼被襖,內着素色衣衫,顯得簡樸寬鬆,更便她身材窈窕,尤似池中蓮瓣,亭亭玉立。

    徐天良不覺看呆了。

    “喂!大和尚,你盯着本姑娘看什麼?”

    白素絹大咧咧地道:“是不是動子凡心,想還俗呢?”

    這丫頭,實在是太不像樣了!

    徐天良定住心神,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白素絹“噗哧”笑道:“大師,別裝模作樣了,你剛才殺起人來就像在宰雞一樣,怎麼説沒罪過?”

    徐天良沒出聲。

    白素絹又道:“大師好功夫,不了起,若本姑娘沒猜錯,你該是那位浪蕩江湖的無門無派,無寺無廟的無號和尚。”

    好厲害的小丫頭。

    徐天良無奈地只得承認道:“不錯,貧僧正是無號和尚。”

    白素絹拍着小手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本姑娘找你好久了。”

    徐天良感到莫名其妙,詫異地道:“你找我幹什麼?”

    白素絹翹翹嘴道:“與你有大事相商。”

    徐天良更是困惑不解。

    難道她已識破了自己的秘密?

    此時,傳來了宋志傲的呼喊聲:“請白姑娘與大師過來一下。”

    白素絹眨眨眼:“咱們到江門再談。”

    説罷,她飛也似的向宋志傲奔去。

    徐天良猶豫片刻,也走了過去.

    反正去江門也是順道,倒要看看這小丫頭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

    任君嘯面如淡金,躺在宋志傲懷中已是不行了,連話也説不出來。

    他自逃離丐幫舵後—,企圖運功逼毒,誰知無論怎麼運功也不能將體內金針逼出,他弄不懂是怎麼回事,只好去向隱身在丈人山的好友神醫怪乞求救。不料,途中竟遭到陰殘三煞的追殺。

    他體內毒刺已逼近心臟,這一運氣,怎不昏迷過去?

    白素絹出指如飛,迅疾點住任君嘯幾大要穴,然後把住了他的手脈,微微閉上雙眼,那神態儼然是一位氣勢非凡的神醫。

    徐天良凝視着她,想看她有何高論。

    片刻,白素絹睜開眼,連“啊”了兩聲才道:“奇怪,真是奇怪。”

    宋忐傲道:“有什麼不對嗎?”

    白素絹瞧着徐天良道:“他體內像似中了什麼毒,但是脈像中卻又無有中毒的跡像,這是很奇怪的事。”

    宋志傲皺起眉道:“白姑娘都無法斷他的飭情,那他就危險了。”

    白素絹扁扁嘴道:“可惜他不能説話,否則問問他當時受傷的情景,就知道是什麼原因了。”

    宋志做道:“請白姑娘救救了,這人死不得,他對丐幫很重要。”

    白素絹手一甩,瞪眼道:“我不知道他中了什麼暗器或是什麼毒,怎麼救他?你以為本姑娘是大羅神仙?”

    宋志傲沒出聲。

    忽然,徐天良淡淡地道:“他中的是冰蠶寒芒金針。”

    白素絹眸光一閃:“你是怎麼知道的?”

    徐天良不慌不忙地道:“偶而從丐幫總舵弟子那裏聽到的。”

    宋志傲急着插話道:“你管他怎麼知道的,快看看他有沒有救?”

    白素絹眯起了眼:“冰蠶寒芒金針?好像……嗯,似乎……”

    徐天良緩聲道:“貧僧聽説這冰蠶寒芒金針,實際上是一種大漠毒仙人掌刺。”

    “唷!”白素絹突地拍掌道:“明白了,原來是這樣!”

    宋志傲等不及地道:“什麼這樣,究竟是怎麼樣!”

    徐天良知道的也到此為止,不覺目光盯莊了白素絹,靜待下文。

    白素絹翹嘴,賣弄似地道:“這種毒仙人掌,毒被刺尖包着,所以本姑娘無法在脈像探到毒跡,當刺尖順血液進入心臟時,此刺有倒鈎,人體後無法運功逼出,而刺尖未化開之前,也無藥能進入剌尖解毒,因此……”

    宋志傲道:“這麼説來,任前輩屆不是沒得救了?”

    白素絹凝眉道:“可以是這麼説。”

    宋志傲瞧着任君嘯輕嘆了口氣。

    徐天良想了想道:“白姑娘是否有化解這種仙人掌毒的解藥?”

    白素絹秀眉一挑:“你怎麼知道我姓白?”

    徐天良沉靜地道:“剛才宋少俠稱呼你白姑娘,難道貧僧叫錯了麼?”

    白素絹抿抿嘴:“沒錯。”

    話音一頓,又道:“這種仙人掌毒其實很普通,本姑娘至少有三種解藥可以化解,不過這毒在進入心臟前有刺尖保護,進入心臟後又化解不及,實是……”

    徐天良截住她的話道:“如果讓他服下解藥,同時有人注入功力於他體內,將剌尖逼破,豈不就能化解此毒了嗎?”

    白素絹犀利的眸光盯着徐天良的臉:“你這和尚倒很靈,這法子可以試試,不過,注入功力逼破體內剌尖,非一般武林高手能以做到。”

    宋志傲抬起頭道:“大師能否替任前輩注功,逼破體內刺尖?”

    徐天良沉思丁片刻道:“貧僧內力有限,尚無把握?倘若能找一內力精深的高手,貧僧相助,或許有此可能。”

    他已決定出手援救任君嘯。

    宋志傲説得對,這個老花子不能死,他對丐幫起着舉足輕重的作用。

    宋志傲沒有猶豫:“這樣就行,我帶你們去見三叔。”

    徐天良不覺脱口而出:“三旗主錢百燈?”

    白素絹眸光一閃:“大師認識錢百燈?”

    “不,貧僧未見過錢百燈。”徐天良鎮定地説:“不過,鐵血旗三旗主錢百燈的大名,江湖上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宋志傲急急地道:“救人如救火,咱們立即動身吧。”

    徐天良問:“錢旗主在哪裏?”

    宋志傲背起任君嘯,邊走邊道:“在江門。”

    三人出了小樹林,向江門疾進。

    白素絹靠近徐天良道:“大師為何要救沙渺渺。”

    徐天良眸光一閃,嘆口氣道:“實不相瞞,救沙渺渺的人並不是貧僧。”

    “哦。”白素絹並不顯得驚訝。

    徐天良沉靜地道:“難道你沒聽説過那個無號和尚,不是貧僧這個模樣?”

    他明白白素絹對他已起疑心,故此假作坦誠相告。

    果然,白素絹臉色灰白,抿緊了小嘴,眼裏滾動出兩顆淚珠,腳步驟然加快。

    他於心不忍,追了上去:“你怎麼啦?”

    白素絹噘嘴道:“我從華山趕來此地,就是要找你,沒想到卻是認錯人了。”“找我?”徐天良裝着糊塗道:“找我幹什麼?”

    “我原以為你是我的一位朋友。”

    “誰?”

    “狼崽徐天良。”

    “他不是已經死在雁蕩金陵寶穴中了?”

    “胡説八道!”白素絹瞪起眸子道:“他不會死,決不會死。”

    “可是……”

    白素絹截住他的話道:“我真傻,他既然以無號和尚的名號劫走了沙渺渺,怎能再用這名號在江湖行動?我早該想到,你不會是徐天良。”

    徐天良心中一陣竊喜。

    這丫頭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他故意問道:“貧僧很像徐天良嗎?”

    “哼!”白累絹冷哼道:“你哪能有一份像他?一丁點兒都不像。”

    徐天良抿唇道:“可貧僧自認殺人的手段不會比他差。”

    白素絹並未與他爭論,卻猶自道:“他妻子已有身孕,他怎能削髮扮個和尚?再説,易容術再高,這説話的聲音又怎能改變?我早該想到的,真傻!”

    她萬沒料到身旁的這個無號和尚,卻真是徐天良。

    徐天良説話的聲音不同,只是因服了慕容若真能保持兩個月時效的變音丸。

    世上有許多事,她並非完全知道。

    徐天良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連白素絹也認不出他,就再也沒有能認破他的真貌。

    他以無號和尚的名號行走江湖,再已無後顧之憂。

    但,旋即間,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徐天良真正地該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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