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良沒動,臉上靜如止水,他似乎很平靜,白素絹的生死與他毫無關係。
其實,他內心卻緊張到了極點,如果白素絹死了,他會一輩子都感到內疚。
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廖小瑤成了他的妻子,一個同母異父的妹妹白素絹,眼睜睜地死在他腳下,他還能算是人麼?
但,白不絹已在對方控制之下,他除了與對方一賭之外,已別無選擇。
嚴索魂的刀尖刺破了白不絹的衣襟,卻停在了衣內的膚肌上。
無號和尚與白素絹究竟是什麼關係?
無號和尚似乎對白素絹的生死並不在意!
這一刀下去,白素絹是死了,但他們兄弟四人已就死定了。
無號和尚的功夫?實在是太高,高得不可思議,該如何應付?
嚴索魂皺起了眉。
這個拍手毒王,第一次遇到了辣手的問題。
此時,被驚嚇得走了魂的嚴廣威,大叫一聲,撒腿就跑。
徐天良冷哼中,身形一晃,剎時出現在嚴廣威身旁,同時冷森得悸人的劍鋒,已勒住了他的脖子。
徐天良冷冰冰地道:“貧僧説過,你們四兄弟誰也跑不了。”
嚴索魂眼珠子溜溜一轉:“大師手留情。”
嚴廣威惶急地叫道:“大哥救我!”
羅毒在另一側,幾次想移步溜走,卻又不敢。
徐天良再次道:“將三神王毒水化了,放了白姑娘。”嚴索魂故意想了想道:“我放了白姑娘,大師可放過咱倆兄弟?”
徐天良見已佔主動,於是道:“行。不過貧僧還有一問。”
嚴索魂收回手中的刀:“請問。”
“滄海聖宮為保要截殺貧僧,是否受花容容指使?”徐天良沉聲問道。
嚴索魂坦然地道:“自花容容投靠徐大川之後,滄海聖宮已經各散四方,我兄弟四人此舉,是羅毒的邀請,為他大哥與三妹報仇,他答應我們兄弟事成之後……”
話末説完,那邊羅毒已“撲通”跑倒在地,磕頭求饒:“大師饒命!?”
徐天良冷嗤一聲,未予理會,卻道:“請放白姑娘過來。”
嚴索魂扁扁嘴道:“大師不會言而無信吧?”
徐天良正色道:“出家人豈打誑言。”
“好。”嚴索魂先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盒,將一種三色粉末,灑在白素絹身旁,然後伸手一拍,解開了白素絹穴道。
“你過去吧。”他手輕輕一推,將白素絹推向徐天良。
白素絹穴道初解,站立不穩,踉蹌幾步險些跌倒。
徐天良伸手一託,扶住了白素絹。
羅毒見狀,趁機身子一弓,鑽入了坪邊的草叢中。
嚴廣威托地後退了數步。
白素絹抓住徐天良的手,瞪着眸子道:“你剛才叫他動手殺……”
忽然,她身子一軟,又往地下倒去.
“你怎麼啦?”徐天良急忙發問。
“哈哈哈哈!”嚴索魂進出串尖厲而得意的長笑。
徐天良知道不妙,厲聲道:“你……”
話剛出口,眼前金星一進,只覺得天旋地轉。
嚴索魂斂住長笑,陰森森地道:“無號和尚,任你武功高強,仍要栽倒在我腳下!”
徐天良放開白素絹,往前猛衝數步,想去制住嚴索魂,不料一個趔趄,竟跌倒在地。
他知道自己中毒了,卻又無可奈何,心中惱怒已極。嚴索魂陰險地笑道:“我在白素絹身上一拍,替她解開穴道的同時,已佈下了毒,毒暫時不發作,到傳你手上時,毒就發作了,這叫拍體傳毒,是我拍手毒王的絕技。”
此時,白素絹身子一陣痙攣,口中吐出一抹白沫。
徐天良內力甚強,強忍着想竭力支撐一時,不想陣陣的頭暈與火一般灼熾的熱浪,已使他力不從心。
嚴索魂瞧着草坪上嚴廣雄與嚴廣志的屍體,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代之是怨毒,冷酷與兇殘。
他咬着牙道:“你殺了我兩個弟弟,我要將你慢慢地剮殺,讓你受盡折磨的痛苦。”
“讓我先砍他一刀,為二哥和三哥解恨!”嚴廣威此時又露出了兇相。
“我也……來一刀!”羅毒不知時候,又竄回到了草坪上。
嚴索魂冷冷地道:“你們砍吧,只要留口氣,讓我來收拾就行。”
徐天良咬着牙,閉口氣,運動起混元金剛氣功,體內的烈火猶似爐火一樣,在燒焚着五腑六髒,他以超人的毅力強忍着。
他要作最後的一搏。
嚴廣威的鋼刀和羅毒的帶刺鈎尖,同時刺到。
這是帶着瘋狂報復心理的,肆無忌憚的一刺。
烈火封住了徐天良體內的經脈,真氣在體內突兀奔竄,脈管像要爆裂,而功力卻無法發出去。
刀鈞已經刺到,入肉一分。
突然,他綻出一聲大喝,功力如同火出進發,終於發了出去!“當!”天神劍先將羅毒的雙鈎斬斷,然後削飛了他的駝峯。
一股帶着腥氣的藏在駝峯裏的毒水,裹着一團血肉噴射向空中。
羅毒驚嚇萬分,疼痛難熬,狂嗥聲中,拔足狂奔而去,“蓬!”金剛掌擊在嚴廣威胸脯上,嚴廣威慘號着,身了往後倒飛而出。
嚴廣威從嚴索魂頭頂飛去,“砰”地摔落在地,聲音中斷,全身軟如一團一般,骨肉皆震離了架構,口鼻眼中噴着血,下體烘便齊泄,已然斃命。
徐天良一擊之後,也全身散架,癱軟在地上。
嚴索魂變了臉色。
他萬沒想到,徐天良在中劇毒之後,居然還能發功殺他最後一個弟弟!
他在痛心之中,又感到一絲慶辛,剛才若是自已去出手,恐怕也橫屍在草坪上了。
他咬咬牙,跺跺腳,邁步走到徐天良身前,用一雙怨毒的眼睛瞧着徐天良的臉。
“你夠狠,真夠狠!”他咬牙切齒地道,“中毒之後,居然還能殺人,現在我要看看你,還有什麼能耐?”
他挑起地上嚴廣威跌落的鋼刀,將刀尖抵在他眉心上,冷森地道:“我要先在這裏劃一條口子,然後再灑入一些‘天樂蟲’,這些蟲子會讓你發癢,猶如千蟲跪咬,萬蟻噬心,癢得你想要死,卻又不能……”
徐天良隱約間感到了眉心上刀尖的壓力。
他絕望了。
沒想到竟在這陰溝裏翻了船!
他很不甘心,瞪着一雙晶亮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嚴索魂。
嚴索魂陰冷的目光瞧着他:“你似乎很不怕死,佩服!你聽着,我現在動手……”
説這裏,嚴索魂的聲音突然頓住,臉突然變了,變得十分詭異,似笑非笑。
“當!”鋼刀墜落到地上。
他臉繼而變紅,鼻、耳、嘴裏溢出了血,眼珠子瞪得又圓又大。
這是怎麼回事?
徐天良還未反應過來,嚴索魂身子像突然被拆散了架似地,癱倒到了地上。
沒有叱喝聲,連草坪上的風也靜止了。靜得如同沒颳風的大漠。
嚴索魂倒下去後,徐天良看到他身後站了個人。
那人就是剛剛被嚴索魂毒倒在地的小豔女白素絹!
白素絹扔了一粒小藥丸給徐天良:“這是三神王毒水解毒丸,你服下去後,再運一小周天氣就行了。”
徐天良沒多問,趕緊將小藥丸入口中,裹着唾液吞了下去。
一股冰涼涼的氣立即從喉頭,向腹部瀉去,他掙扎着,爬坐起來,微閉起眼開始運氣。
瀉入腹部丹田的涼氣,隨着運氣流向體內各個部位,將灼熾的熱浪,焚燒五腑六髒的烈火撲滅。
白素絹抬手抹了抹前額的一綹亂髮,扭臉轉向了嚴索魂。
嚴索魂歪確躺在地上,臉色紅得可怕,一雙眼睛驚恐地盯着白素絹,眼珠子似要人眼眶裏蹦出來。
白素絹冷冷地笑了笑道:“在本姑娘面前耍毒你算是倒毒了。你以為你這“天火毒”就能制住本姑娘?哼!你忘了本姑娘除小豔女外,還有個綽號叫小百毒娘子嗎?”
嚴索魂咕嚕着道;“你……你……”
白素絹瞪圓了眸子道:“你有兩個不該,第一不該侮辱本姑娘,第二不該解開本姑娘的穴道。本娘從不會原諒侮辱過我的任何男人,當你替我解開穴道時,你就死定了,本姑娘至少有十種毒物,可置你於死地。”
嚴索魂顫聲道:“你下……的是什麼毒?”
白素絹彎下腰,逼視着他道:“你聽説過天暴毒嗎?”
嚴索魂全身一陣痙攣,牙齒磕得格格地響:“小丫頭,你……好狠毒……”
“哼!”白素絹冷哼道:“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若説是狠毒,更狠毒的還在後頭呢。”
嚴索魂咬着牙道:“想不到我拍手毒王,今日竟會栽在……”
話未説完,鼻、耳、嘴裏血如泉湧,眼珠子越凸越大,最後從眼眶裏掉了出來。
白素緝出指如飛,點住他幾大穴位,陰冷冷地道:“滋味如何?”
特殊的出身,特殊的環境,養成了她特殊的性格。
她痛施毒手,並引以為快。
嚴索魂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顫慄着,沒有回答她話。
他的態度,更激怒了她心中的憤怒之情。
她目芒一閃,抓起地上鋼刀,挑開嚴索魂的胸衣,在胸脯上劃了一條血口,然後從嚴索魂的腰囊中摸出一件東西,快捷地拔開塞子,湊到血口上。
一線紅色的極細的蟲子,從血口鑽入了嚴索魂體內。
“呀!”一聲嗷叫從嚴索魂口中迸出。
他兩眼只剩下了兩個洞,全身痙攣着,殺獵似地嚎叫,雙手在身上,臉上和腳上,上上下下,抓個不停。
白素絹驚傻了眼。她沒想到‘天樂蟲’竟會給人帶來如此劇烈的痛苦!
衣服抓破了,皮膚抓破了,肉一絲絲地被抓落,全身都是鮮血淋漓,嚴索魂卻猶是狂叫着仍拼命地在抓。
“殺……了我……請白姑娘行行好……”嚴索魂在狂叫中斷斷續續地道,“我受不了……殺,殺了我吧!”
白素絹被這出乎想像的慘烈埸面所愣住了,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
徐天良運氣完畢,輕籲口氣,霍地躍了起來。
剎時,他臉色倏變,變得十分陰沉。
嚴索魂痛苦掙扎的慘狀,令他這個狼崽也禁不住心驚肉跳。
瞧嚴索魂這模樣,不把自已抓成一具骷髏,決不會停手!
他唬着臉,對還在驚呆中的白素絹道:“白姑娘,你用這種毒未免太狠毒了。”
在他的眼光中,一個女人,尤其是他的妹妹不該這麼狠毒,如果這樁事是他本人所作,他倒不會覺得過份。
白素絹聞言,從驚愕中甦醒,她也覺得自已確實過份了一點,但她怎會在無號和尚在面前認理虧?
她揚起秀眉,眸光閃爍着道:“你知道這是什麼毒嗎?就是他剛才準備用來對付你的天樂蟲,如果不是本姑娘剛才制住他,現在這副模樣的人就是你,而不是他!”
徐天良扁扁嘴,頓時語塞。
“殺……了我!求求你們……”嚴索魂仍在抓叫着。
徐天良眼中稜芒一閃。搶步上前,天神劍似一泓秋水瀉入了嚴索魂左胸。
徐天良收劍回鞘,一抹血水在劍鋒隱沒。
嚴索魂雖然已看不見了,但他仍能感覺得到這解脱也痛苦的一劍,是徐天良刺出的。
他居然在生命的最後眸間,綻出一個笑容,對徐天良道:“無號大師,謝謝……”
話未説完,身子往上一挺,兩腳一蹬,已然斷氣。
徐天良邁步向前,未回頭,卻胸後擲去一句話:“你跟我來吧。”
白素絹一怔,隨即追上前去:“你讓我跟在一道走了?”
徐天良沉聲道:“不錯,從現在起,你就是狼幫的軍師。”
“哈!”白素絹笑靨如花,“這就對了!咱們現在已説服了黑風堂與白虎堂,這去錢塘的路上還有西鳳幫、藍鳥幫、無旗門、六號門、紅袍會、老字會……”
徐天良根本沒有聽見她的話。
他在思考另一個重大的問題。
少林寺的情況怎麼樣了?
天然方丈對他的信將會如何回答?他須要待少林寺明確答覆之後,才能全面展開行動。
他堅信少林寺一定能獲勝。
因為千百年來,還沒有人戰勝過少林寺,同時師傅曾經説過少林寺的十八金佛陣,是沒有人能破得了的陣式。
然而,事實會是怎樣?
嵩出,地居中州,山巒秀拔,氣勢十分雄偉,被尊為五嶽之中的中嶽。
嵩山西峯為少室山,北麓五乳峯山勢險峻,崖巖橫亙,直聳白雲之中,少室巖峯宛如蓮房,五乳峯則似蓮葉,環而繞之,其趣盎然。
少林寺則在五乳峯下,而對羣山,傲然聳立。
少林寺是武林泰山北斗,少林派的總壇與發祥之地,有達摩面壁,漢三石闕等勝景,眼下這都是少林練功的密地。
今天,天氣不太好。
一片烏雲掩住了太陽,罩在少林寺頂空上。
烏雲遮日,陰影罩頭,這不是好兆頭!
寺內,鐘樓上鐘聲在響。
洪亮而帶着幾分滯重的鐘聲,顯得有幾分愴涼。
鐘聲悠悠盪出數十里外,在羣山中隱隱迴盪。
此刻,時近正午,並非晨鐘暮鼓之時,寺內為何響起如此鐘聲?
寺外,山道兩旁立着身穿灰袍的寺僧,數百名灰袍寺僧仗隊,直排到寺門外。
寺門敝開着。
寺內。百名身着袈裟的寺僧,相對肅立,整齊地直排到大雄寶殿的空坪前。
空坪上,百名敝裸着半條胳脯的武僧,成兩個方陣,立在坪的兩側。
大雄寶殿台階前,站着十八個赤着上身,身上塗着有銅粉的武僧。
台階上,第一級站着七個身着皂袈裟,雙掌合十的佛面僧。
第三級站着六個身着黃底描紅袈裟,雙掌合十的佛面長老。
第六級站着五個身披紅底綴金袈裟,雙掌合十的佛面尊者。
第九級,也就是最高的一級台階上,站着身着深紫鑲紅袈裟的少林寺方丈天然大師。
天然大師左右站着兩個小沙彌,左小沙彌捧着一個小巧的紫金檀香爐,右小沙彌抱着一塊碧玉玉喋。
少林寺的精英,已全部集中在此,除了已在雁蕩山殉難的十八金剛羅漢之外。如此隆重的禮儀,如此威嚴的陣仗,少林寺多年來已不曾有過。是迎賓?
誰有這等資格。能讓少林寺滿寺人等如此恭迎?恐怕當年賜匾封神的唐太宗李世民到少林寺,也不過如此。
是迎敵?
誰有這等本領,能讓少林寺十八銅人亮相,十八金佛台階侯陣?
鐘聲驀地停止。
滿寺一片靜寂。
空氣沉重得令人幾乎窒息!
突然,山門外,響起了一片喧號聲,
“阿彌陀佛!”喧號聲肅穆莊嚴,直衝雲霄,震撼天空。
在喧號聲中,西門復帶着鍾奉法,伍奉旨及十八名青衣漢子,走進了山門。
山門內,號佛聲又起,一浪蓋過一浪,猶似海潮一般。
西門復面含微笑,神色坦然,在號佛聲中穩步走向大雄寶殿。
鍾奉法,伍奉旨和十八青衣漢子,神情冷漠,對號佛聲彷彿未曾聽到一般,顯然,他們內功修為已非一般火侯。
西門復踏至殿坪前站定,兩道冷沉的目光射向站在台階上的天然方丈。
天然方丈舉起手中禪杖。
滿坪滿寺,旋即寂然。
天然方丈瞧着西門復,緩緩放下禪杖,雙掌合十道:“西門施主果然守約。”
西門複目光徐徐掃過四周,帶着幾分嘲弄的口氣道:“少林寺如此禮儀接老夫,老夫真是有些受寵若驚。”
站在第三級台階上的苦心大師,厲聲喝道:“西門復,這是少林寺,由不得你放肆!”
西門復淺淺笑道:“老夫與天然方丈説話,豈有你説話的份?”
苦心大師臉色頓變:“你……”
站在第六級台階上的天佛、天淨和天因大師正欲説話,卻被天然方丈陰住:“西門施主,老衲有一句話,不知西門施主可否願聽?”
西門復淡淡地道:“請講。”
天然方丈緩緩地道:“武林霸主,天下第一,唯我獨尊等等,皆是虛幻之名,勝敗辱,只不過是水花鏡月而已,西門施主何必要強人之意,下這什麼朝聖令?依老衲之見。不如……”
西門復冷聲打斷他的話:“老夫來少林寺並非是聽方丈説教的,老夫是為下朝聖令而來。”
“阿彌陀佛!”天然方丈合掌道,“西門施主今日是非要與少林寺一見高下了?”
“不錯。”西門復斷然地道:“這是誰也阻擋不了的事。”
天然方丈又道:“西門施主能否看老衲一面,收回成命?”
西門復沉地道:“老夫隻身前來赴會,以比武下令,已經是給方丈面子了,請方丈不要再多言。”
天然方丈尚未回話,苦心大師搶口道:“十八金剛羅漢遭你暗算,這筆帳少林寺還沒有與你算呢。”
提到十八金剛羅漢,少林寺僧皆露出忿忿不平之色,坪中氣氛驟然緊張。
西門復冷冷一哼:“這是少林寺咎由自取。”
天然方丈臉色微變。
天佛大師接口道:“此話怎講?”
西門復冷笑道:“出家人該視錢財如糞土,沒想到少林寺的高僧,居然也貪戀金陵寶藏那虛無之財,十八金剛羅漢如果不動貪財之心,怎會下地獄?”
殿坪一片寂然,沒有人再答話。
誰説西門復説的沒有道理?
天然方丈面露愧色,心中充滿了內疚。
十八金剛羅漢是奉了他的旨令,才去取金陵寶藏的,這一份罪孽全在他身上!
西門復突然提高聲調,大聲喝道:“少林速接朝聖令!”
聲音震撼坪空,眾僧只覺心驚肉跳。
天然方丈毅然抬頭,目露神光:“西門施主若能闖過本寺十八銅人陣,及十八金佛陣,少林便奉接朝聖令。”
“很好。”西門復淺淺一笑,那神態彷彿本未把少林這兩個陣式放在眼裏,“請方丈佈陣。”
天然方丈手中禪杖抖了抖,但未舉起來,凝目道:“如果西門施主闖不過本寺兩陣,當要收回所有朝聖令。”
“當然。”西門復爽快地道:“老夫若降不住少林,還怎能號令武林?”天然方丈不再多説,手中撣杖舉起,在台階上重重地墩了三下。
“鼕鼕冬!”三聲巨響,石坪震動,轟然有聲。
“十八銅人陣!”天然方丈喝喊出聲。
台階前的十八銅人武僧,呼地跨步上前,在坪中布開了陣式。
十八開僧銅粉裝身,閃亮的膚色,冷鐵般的眼光,冷峻的神情,鋼鐵般的架勢。
這是少林三大陣式之一。
凡到少林學藝人,藝成後必要闖過以機械人鎮守的木人陣或十八銅人陣後,烙上青龍火印,才能下山。
大多藝成弟子,多願闖木人陣而不願闖十八銅人陣,可見十八銅人陣的厲害。
十八銅人陣,名震天下。
西門復卻似沒在意地擺擺手,對鍾奉法與伍奉旨道:“闖陣。”
西門復派兩名手下闖陣?
天然方丈與眾僧既感有些驚訝,也感到氣憤。
這兩個一高一矮的怪人,也配闖少林寺十八銅人陣?
少林寺的人也太心高氣傲了,但他們也是有底譜的。
不是少林弟子,不是武功絕頂的高手,不熟悉十八銅人陣的變化,怎能闖得過十八銅人陣?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這一高一矮的兩上怪物,卻恰恰是當年被少林寺逐出山門的少林敗類太心大師的徒弟。
他倆習的武功大多是少林武功,經已故師傅當年指悉,他倆對少林十八銅人陣雖未見過,卻已是熟悉,而且伍奉旨還得以太心大師在玄武宮中,練成的擊斃少林大悲大師的大悲手絕掌功夫。
這就是西門復為何讓他倆,闖少林十八銅人陣的原因。
鍾奉法與伍奉旨雙雙闖入十八銅人陣中。
兩人剛入陣內,十八銅人立即旋動起來,三十六隻掌一齊揮動。
十八銅人陣式一動,鍾奉法與伍奉旨立即沒有了進退之.路。
兩人此時才-感覺到,十八銅人陣並非像太心大師當年解釋的那麼簡單,實際上陣式的變化要複雜得多。
鍾奉法出刀了,一柄快刀使得風聲如雷。
伍奉旨與其配合,掌夾在刀影之中頻頻擊出。
兩人雖然覺得十八銅人陣式與太心大師説的並非一樣,但仍照太心大師年所授的步伐移動。天然方丈與幾位少林大師呆了眼。西子莊這兩位護法,為何會熟知少林十八銅人陣式?
鍾奉法與伍奉旨前左右,進退橫移,十八銅人擋不住他們,但他倆幾次衝突,卻衝不出去,仍在陣式包圍之中。
半個時辰,在悄然中過去。
兩位護法與十八銅人陣鬥了個平手。
西門復皺起眉。
想不到熟知十八銅人陣的兩位護法,居然破不了銅人陣。
天然方丈唬起了臉。
半個時辰,十八銅人還不能將對手擊倒在陣中,如何還能接手下一陣?
鍾奉法向伍奉旨丟了眼色。
久戰不下,西門復一定十分不滿,只有冒險以求一勝了!
險中求生,詐中求勝,是兩位護法的絕招。
鍾奉法刀走偏,一刀劈斜。
一銅人見機會到了,跟進一掌“砰”地擊中鍾奉法左肩。
鍾奉法跟身即倒,銅人搶掌逼進,伍奉旨突從側面棄了正面銅人,朝逼進鍾奉法的銅人發出了大悲手。
“砰!”正面銅人的掌擊中武奉旨背心。
“蓬!”伍奉旨大悲手擊中銅人左脅下。
怪喝聲中,十八銅人陣式倏散,人影分閃。
《揮劍滿江紅》上集完,請看中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