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巖下。
身着聖火教教主三色彩服的易天凡,面壁而立。
離他三丈遠的地方,跪着就佳汝與杜雲魂。
他縮縮鼻子重重地哼了一聲:“免禮。”
“謝爹爹。”
“謝教主。”
閔佳汝杜雲魂叩首後,站了起來。
易天凡低冷而略帶甕聲的聲音道:“汝兒這次滄州之行表現不錯,爹爹很是滿意。”
“爹爹誇獎。”閔佳汝垂首道:“孩兒只是不明白,爹爹此次為何不在朝聖會上露面,武林盟主非爹爹莫屬……”
易天凡打斷他的話,冷聲道:“你是對狼崽徐天良當上了武林盟主,心中不滿意?”
閔佳汝瞳仁深處一道稜芒閃而即逝。
他當然不滿意,一千個不滿意,一萬個不滿意!但他在這個他已從杜雲魂嘴裏,知道了底細的爹爹面前,決不敢有半點流露。
他垂着手,恭聲道:“爹爹英蝗神處既然是這樣安排,定有其理由,孩兒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嗯,”易天凡點點道:“這樣就好。”
杜雲魂趨前一步,躬身道:“稟教主,西門復尚沒有下落,但據線眼報告,西子莊的兩大護法伍奉旨與鍾奉法,帶着義勝莊莊主夏世炎曾在永安城外廣平莊出現。”
易天凡眉頭一皺:“汝兒。”
“在!”閔佳汝朗聲回應。
“立即帶人追蹤過去,找到伍、鍾二人殺無赦。”
“是!”
易天凡音調變了變又道:“徐天良是否已回狼幫?”
杜雲魂眨了眨眼道:“沒有。”
易天凡聲音一沉:“可知他去向?”
“稟教主,”杜雲魂小心翼翼地道:“屬下無能,探不到他的去向,但知他是與一個女人一起失蹤的。”
“誰?”易天凡而壁的臉色沉下來。
“華山小豔女白素強”
“與她去幹什麼?”易天凡似是自語,又象是在問杜雲魂。
“屬下不知。”杜雲魂頓了頓,又道:“武林各派人馬到了滄州,卻又不見發號施令的盟主露面,結果滄州大亂了三天,搶了不少鋪面,殺了不少人,各門派都對盟主很有意見。”
易天凡沉吟不語。
他在思索,在朝聖會上他推舉徐天良為盟主,這一着棋是否走錯了?
杜雲魂又道:“各門派原擬定在滄州商量如何發武林令,各派協作搜尋西門復,因徐天良未露面,也只好草草收場,因此各派皆已心灰意懶。”
閔佳汝瞅了杜雲魂一眼,開口道:“孩兒還聽説,各門派對推舉徐天良為盟主的天佛大師也……”
“好了,”易天凡打斷他的話,冷聲道,“你們立即去永安吧。”
閔佳汝抿抿嘴:“孩兒還有個請求,不知當講否?”
易天凡沒回答,卻“嗯”了一聲。
“孩兒想見爹爹真容,不知……”閔佳汝極為小凡地道。
話未説完,易天凡厲聲道:“不行。”
閔佳汝不意要擾亂他的情緒,又道:“孩兒不知何日才能如願以償?”
易天凡眉毛挑動了幾下,沉聲道:“爹爹與你金紫霞魔功合體之時,你就能如願以償了。”
閔佳汝抿唇道:“不知何日爹爹才能練成與金霞魔功合體?”
易天凡道:“三天內,西域紅衣喇嘛來教之時。”
閔佳汝面露喜色。他所期待的就是易天凡這句話。
易天凡並不在意這句話,他認為這個汝兒根本無法對付紅衣喇嘛,終究是他的神功葬品,倒不如此刻給他留個希望。
“謝爹爹。”閔佳汝躬身與杜雲魂,雙雙退下。
片刻後,無名巖角,一支聖火教人馬像箭一樣射向永安。
易天凡仍面壁而立,胸中正燃燒着一團烈火。
他知道這是心火,也是邪火。他無法控制,也無法撲滅,只有他的金霞魔功與閔窪汝紫霞魔功合體時,才能消失。
徐天良與白素絹能上哪兒去了?
徐天良居然能拋下武林大事不顧,實在是太令人失望!
他推舉徐天良為武林盟主,原是想假借徐天良的手空制武林,待他金霞魔功合體之後,他就露出真貌,與徐天良共掌武林天下。
他現在已是少林寺的執掌方丈了,他之所以眼下不露真貌,是怕萬一會壞了他的合體神功,一旦神功告功,武林誰也奈何不了他。
他很有信心,也不耐心,但太工於心計。
徐天良的表現不僅令他失望,更令他氣憤,徐天良這麼做,很可能會壞了他的大事。
他胸中烈火燒,臉面漸漸變紅。
其實,武林中的情況,並非像杜雲魂與閔佳汝説的那樣。
武林各派在滄州已接嚴陰陽代傳的綠林令箭,在各地區開始搜尋西門復。徐天良的未露面,倒使各門派放心。他們覺得徐天良並非那種求權勢,稱霸武林之人,徐天良人品很可靠,狼幫那幾句稱霸的話,只不過是幾句口號而已。
他們這麼説,目的只有一個,挑撥易天凡與徐天良關係,改變易天凡對徐天良的看法,他們是有用心而來。
易天凡果然對徐天良搖了信心。
易天凡是有心人,俗話説:“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無心之語也能刺激有心之人,更何況是有心之語。”
為了顧全大局,是否要將徐天良這武林盟主給廢了?
他微眯起了眼,陷入深深的沉思。
忽然,空中傳來一聲雕鳴。
他抬頭向天空望去。
一隻大雕正展翅在空中盤旋。
無名岩石壁上一隻猿猴,一面沿着壁側攀行,一面驚慌地望着空中的大雕。
食猴雕?易天凡眼睛微微眯起,眼縫裏射出了火焰。
這種大雕來自海外呂宋島,它吃的不是一般的食物,而是山谷間飛檐走壁的猴子,食猴雕極善於在低空盤旋尋找獵物,一旦發現目標這會閃電般俯衝而下,先啄瞎猴子的眼睛,使其無法逃走,然後再啄開猴子天靈頂蓋,將腦汁吃光,再把猴子叼走慢慢啄食。
大概是因為食猴雕啄食猴腦汁的緣故,吃了食猴雕的血,能增加智力和跳躍能力,對練功人來説極有好處。
這食猴雕為何會在這裏出現?
就是易天凡思索之間,食猴雕雙翅一斂,頭突然朝下,像箭也似的射向石壁。
石壁上的猿猴急了。發出吱吱的叫聲,一隻手抓住壁縫往左蕩,一隻護住了頭頂。
食猴雕俯衝到猿猴頭頂,翅膀陡然一伸,猛地拍了一下。
翅膀正拍在猿猴頭的手臂上,手臂被巨力蕩離了頭頂。
食猴雕鋼錐似的尖嘴準確無誤地啄在猿猴的雙目上。
猿猴發出淒厲的慘叫,鬆開了抓住壁縫的手。
食猴雕兩支有力和利爪,像鋼鉗一樣抓住了猿猴,翅膀一拍,已落身在石壁的一塊突石上。
它雙爪按住掙扎的猿猴,兩道陰鷙而冷厲的目芒,盯着猿猴的天靈頂蓋。
易天凡雙目陡睜,目芒灼熾,體內熊熊的邪火已燒得他無法忍耐。
但他仍咬住牙,耐心地等待着。
食猴雕啄開猿猴頭骨,貪婪地啄食着猴腦汁。
易天凡雙目泛赤,渾身熱火難以熬耐。
食猴雕很快啄完了猴腦汁,昂起頭向四周看了看,然後叼起猿猴拍翅而起。
在食猴雕拍翅的瞬間,易天凡身形拔空,向石壁衝去。
食猴雕發現有人向它襲擊,立即扔下猿猴,兩隻利爪向易天凡抓去。
然而,食猴雕仍遲了一丁點兒,在它扔下猿猴再變爪抓出的瞬間,易天凡的右手五指已捏住了它的頸脖。
頸脖咽喉是食猴雕的致命之處,一旦頸脖被人捏住,它那有萬鈞之力的翅膀與鋭過刀劍的利爪,也就無能為力了。
它的利爪垂了下來,翅膀也只是無力地拍打着易天凡的身子。
易天凡抓着食猴雕,墜回到無名巖下。
他迫不及待地,雙手抓住雕頭一扭,一口咬在食猴雕的咽喉處。
一股涼涼的,帶着濃濃血腥的液體,流入了他的嘴中。
他拼命地吸吮,眼珠子血紅血紅的,嘴唇發出“吧噠”的響聲。
食猴雕垂下翅膀不動了。
他仍在吸吮。
食猴雕的頭變成了灰白色。
他終於停住了嘴。
他抬起滿是雕血的臉,看看天空。
空中陽光刺目,使他眼裏閃出幽幽藍光。
他臉色漸漸恢復正常,眼灼熾的光焰慢慢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和的光。
他的心火已經熄滅,心緒漸趨平靜。
他長吁了口氣,知道自己又度過了一個邪火侵體而引發的走火入魔的難關。
良久,他抬手抹去唇邊的鮮血,目光像泉水一樣清澈明亮。
該去西牙山看看徐潔玉了。
狼山,深谷澗。
這幾天,一直下雪,盈尺深的雪將深谷澗着上了一件銀白色的絨裝。
到處都是一片雪白,只有兩側山頂幾株長青松,霹出點點綠意。
徐天良和白素絹踏雪而來。
一路上,徐天良沒再説什麼話,但白素絹卻已將他當大哥一般看待。顯然,經過冷靜思考後,她已相信了徐天良的話。
幾天的風與雪,並沒有影響他倆行進的速度,但卻使他倆的心情,增添了幾分沉重。
走進山谷,風停了,雪也停了。
谷內異樣的安靜。
沒有鳥鳴,也沒獸叫,沒有任何聲音,恍若就是座死谷。
天空是鉛灰色的,一片渾濁,壓得低低的,彷彿隨時要墜落下來。
沙沙沙!踏雪的腳步聲在谷中迴盪,彷彿是敲在他倆心坎上的回聲。
徐天良終於在谷底的一堵石壁旁站定。
白素絹翹起小嘴,困惑地道:“就在這兒?”
徐天良點點間:“不錯,就是這條深溝底裏。”
説着,他衣袖一捲,趴到地上刨起雪來。
白素絹眉頭一皺,他那刨雪的姿勢,與狼完全一樣!
她也捲起衣袖幫忙。
她並不是幫他的忙,刨雪這種活兒讓大哥去幹也不冤他。
她這樣做,是為了能早點見到胡大鵬。
不知為什麼,她有一種強烈的想盡見到他的願望。
雪很鬆,徐天良刨得很快,片刻之間,深溝底裏露出了一塊石板。
他在石板上敲了幾下。
地穴裏沒有迴音。
他臉色陰沉下來,這是怎麼回事?
“喂!”白素絹一旁問道:“你有不有弄錯地方?”
他沒答話,再在石板上重重地敲了幾下。
地穴裏仍無任迴音。
他頭額滲出了兩顆汗珠:難道出事了?
“哎!”白素絹瞪起眸子道:“你不是在騙我吧?”
徐天良微直起腰,運動了混元金剛氣功。
除了“破門”而入,他已別無他法。
忽然,白素絹道:“有人來了!”
徐天良頓住了手。
山谷裏傳來了腳步聲,憑經驗判斷來人一共是五個人,而且還抬着東西。
徐天良扭轉頭。
果然,有五個人抬着一隻鐵籠子向山谷底走來。
徐天良目芒一閃,臉上的陰雲消失了。
走在五人頭裏的是李天奎,他身後是齊貴,兩個抬着鐵籠子和走在鐵籠旁的獵户,他不認識,鐵籠子裏裝的是一頭活狼。
既然李天奎還在逮狼,就説明胡大鵬沒出事,馴獒也一切順利。
他放心了,但放心中又感到一絲不安,這絲不安出自何處,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李天奎見到徐天良和白素絹,先是一怔,隨即飛也似地奔了過來。
他奔至溝旁,臉上帶着幾分激動的神色道:“天良!是你?”
徐天良沉靜地點點頭:“李壯士好。”
李天奎目光盯着白素絹,端詳了好一會兒,道:“若我沒有猜錯,你就是白姑娘?”
白素絹抿抿嘴:“在下華山小豔女白素絹,數月前曾來谷澗茅舍拜會過你們的主人胡大鵬,那駝背老頭可好?”
李天奎愣了一下,即遣:“老爺子很好,只是他老人家太想念你們了,時常流淚,視力差了許多。”
白素絹心絃一震,不覺已然動情。
看來徐天良説的不假,可憐的爹爹!
她正想再問話,徐天良卻指着深溝的石板道:“這是怎麼回事?”
“哦!”李天奎連忙道,“你有所不知,老爺子是個閒不住的人,他見這出口不方便,要遇上大雪就更麻煩,於是他另修了個出口在石壁處,還建了個客廳呢。”
説話間,齊貴等人來到深溝前。
齊貴向徐天良和白素絹打過招呼後,奉命去石壁道門向胡大鵬傳報。
白素絹走近鐵籠。
鐵籠中的狼個子不大,但很兇,見到白素絹張嘴就咬,利齒咬住鐵條上格格發響。
白素結嚇得往後一跳,嚷道:“畜牲!你兇什麼?”
徐天良走過去,手按在鐵籠上:“就捉到這麼一條狼?”
籠中的狼見到徐天良,竟乖乖地縮身到籠角落裏趴着不動,連粗氣也不敢出。
“哼!”白素絹噘着嘴道:“欺軟怕硬的東西!本姑娘賞你一把毒粉,看你還兇不兇?”
李天奎輕嘆口氣道:“現在狼山已經沒有狼了,方圓百里連個狼影也見不到。我這是僱了幾位逮狼高手,到兩百里外的山溝裏才捉到了這隻狼。”
徐天良凝目道:“地獸情況怎麼樣?”
李天奎搖搖頭道:“情況不很好,它性情暴烈,見人就咬,好像是着了魔一樣,除了活狼肉,它什麼也不吃。”
“哦。”徐天良眉頭深深皺起。
此時,石巖壁旁傳來了齊貴的聲音:“老爺子有請徐公子與白姑娘!”
徐天良從深溝中躍出,隨着李天奎來到石壁旁。
石壁上開了個洞門,用一塊大石頭掩着,加上兩旁突出的岩石,很是隱蔽。
齊貴侍立在洞口躬身相迎。
李天奎在前引路,洞道很矮,人只能低着頭行走。
但沒走多遠,洞道便豁然寬大起來,一個燈火輝煌的石洞出現在徐天良眼前。
洞中,一張石桌,桌旁四張石凳,洞壁上十二支蠟燭在燃燒。
徐天良知道,這就是李天奎所説的,胡大鵬新建的客廳。
胡大鵬站在桌旁,眯着眼睛瞧着走過去的徐天良與白素絹。
白素絹掩不住內心的激動,搶步到徐天良前面,瞧着胡大鵬。
胡大鵬比她上次見到的時候更老,更憔悴了。滿頭白髮,背駝得更厲害,眼睛也眯眯的,那模樣就像一盞已將油盡的枯燈。
她禁不住發出一聲呼喊:“爹!”張臂撲向他的懷抱。
胡大鵬顫抖的手抱住她,輕撫着她的秀髮,喃喃地道:“絹兒!我的絹兒,你可知爹好想念你……”
“爹,”白素絹緊偎在他懷中,柔聲道:“女兒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胡大鵬淚水簌簌而下:“爹當年沒能好好保護你,讓你,墜落懸崖,是爹讓你受苦了……”
“爹,你不用説了。”白素絹淌流着淚水,噎聲道:“我全都……都知道了。”
“想不到爹爹在有生之日,還能見到你,爹心裏真是高興,這全虧你浩哥……”胡大鵬説到此,話音一頓,“徐公子你……”
“爹。”命天良斷然道:“你以後就叫我浩兒吧。”
他不願再傷胡大鵬的心,更不願讓人知馗他真正的父親是徐滄浪。
胡大鵬顫着聲道:“你見過師傅徐滄浪了?”
徐天良點點頭:“是的。”
胡大鵬微微發抖,顯得有些緊張,“他怎麼説?”
徐天良坦然地道:“他説,你所説的情況不錯,我就是你的浩兒。”
“浩兒!”徐大鵬激動的呼喊。
“爹!”徐天良走到他身旁,抓住了他的手。
李天奎,齊貴等人和剛捧着酒罈進來的高朋,都被這重聚的場面,感動得熱舊盈眶。
“快拿酒來!”胡在鵬流着淚,高興地嚷道:“我要和浩兒絹兒喝個醉!”
高朋應着聲,將酒送上,又忙着去端菜。
李天奎吩咐手下,將鐵籠子抬進裏洞,然後在石桌旁坐下。
“爹,你不要哭。”白素絹關心地輕搖着胡大鵬肩膀,取出手絹替他擦去淚水,“你這樣哭既傷身子,更壞眼睛,待女兒回華山後請師傅給您配幾劑明目的藥,包你眼睛能明亮如故。”
“謝謝女兒。”胡大鵬像小孩一樣,用手背抹去淚水,竟朗朗地笑出聲來。
徐天良心中一陣傷感。
此刻徐滄浪在大漠的心情,又將是如何?
突然間,他這鐵石心腸的七尺男兒也只想哭。
胡大鵬打開酒罈,親自斟了四盅酒。
李天奎端起酒盅,搶先發話道:“祝老爺子父子、父女相見全家團圓,乾一杯!”
他一仰脖下,將酒飲下,來個先乾為敬。
徐天良和白素絹一聲“幹”,也是一口吞下盅中酒。
胡大鵬盅到唇邊,卻又頓住了手,滿臉愁容,眼中又掉下了淚水。
“爹,你怎麼啦?”白素絹嗔聲問。
胡大鵬嘆口氣道:“她不在,怎能算是全家團圓?唉,不知她現在在哪裏?”
徐天良咬住了嘴唇,心中一陣酸楚。
“請爹放心,”白素絹毅然地道:“我和浩哥,就是找遍天涯海角,也要將她找回來。”
“好,好!”胡大鵬連應了兩聲,將酒喝下,又扯開了話匣子,“絹兒,爹將當年的事説給你聽,你知道你身上穿的那件繡有白蓮花心蕊,綴有‘五’字的紅兜是誰的嗎?”
白素絹毫不猶豫地:“孃的。”
“不錯,你真聰明……”
這時,突然,石洞的地皮抖動了幾下,隱約間可聽到地下傳來沉雷似的咆哮聲。
“怎麼回事?”徐天良問。
“沒事。”胡大鵬忙道,“來,大家再來乾一杯!”
徐天良端起酒盅,悄聲問李大奎,“真的沒事?”
李天奎一邊喝酒,一邊道:“真的沒事,幹!”
高朋和另一名手下將菜送到。雖是臘魚臘肉,山裏野味,但拼揍起八大碗,倒也算是豐盛。
胡大鵬邊吃邊説起了當年他與徐潔玉,被西門復皇祖亡靈殺手追殺的事。
白素絹聽的痴了,胸脯急劇地起伏,臉色也隨着情節的變化而變化。
徐天良因已知情,並未用心,卻是認真地聽着地下。
地皮又在顫動,低沉的怒吼聲在徐天良的耳裏,仿若震耳欲聾。
突然,他心念一動。
地獸——定是那隻尚未成熟的獒在地窖裏發威了!
他正待問話,李天奎挾了一大塊臘肉,塞到他碗中:“少爺請。”
胡大鵬説完了白素絹身世故事,長長地籲口氣,他已經感到很累了。
白素絹噙着淚水道:“罪魁禍首就是西門復,我決饒不了他!”
“轟隆”一聲震響,又是一聲,洞壁燭光搖曳。
白素絹驚異地道:“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沒事,沒事,”胡大鵬連説兩聲後,對李天奎呶呶嘴道:“你去後面照料一下。”
徐天良霍地站起,臉色凝重:“是地獸出事了?”
胡大鵬尚未答話,高朋從裏洞奔了出來,驚慌地道:“老爺子,不好了!地獸要撞出地窖了!”
“慌什麼?”胡大鵬厲聲斥喝道,“地窖鐵窗昨天已經加固了,它撞不出來的。”
徐天良抬腿便往裏洞。
“浩兒!”胡大鵬想呼住他。
徐天良頭也沒回,已進入裏洞。
胡大鵬,白素絹,李天奎等人見狀,也急急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