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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強橫兇邪一指擒

    “喂!”那擋道的黑衣大漢一揮九環大砍刀,已經放馬衝到二人近前,“兄弟我把話已經説得這麼清楚,識相的就不要讓我親自動手!”

    “嘿嘿!”鄭東霆一把將祖悲秋拎到身邊,冷笑道,“不知道兄弟你是劫財還是劫色,要財老子沒有,要色…嘿嘿,這個白胖子圓圓滾滾,和你這個黑炭頭倒是可以湊成一對。我^看書齋”

    “師兄,你莊重點兒…”祖悲秋縮在鄭東霆身邊小聲道。

    “閉嘴。”鄭東霆瞪了他一眼。

    “哈哈哈哈!江湖捕頭鄭東霆果然言語風趣,不同凡響。”在鄭東霆和祖悲秋身後突然響起破鑼一般的聲音。

    鄭東霆連忙一拉祖悲秋臂膀,疾退幾步,背靠着路旁樹木站立,同時向官道兩旁看去。只見在官道另一側,一個身材瘦削,頭戴斗笠的青衣漢子騎着一匹青驄馬,緩轡而來。此人面黃肌瘦,連鬚髮都透着淡黃,一雙灰白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手握鐵弓的鄭東霆。

    他看上去氣血不濟,好像隨時會一命嗚呼的癆病鬼,但眼中卻鬼氣森森,神采非凡。

    “十一哥,説好我一個人來拿他,為什麼你要跟來,而且一口就道破玄機,搞得兄弟我都沒的玩了。”黑衣大漢頗為不滿地説道。

    “十三弟,此人狡詐詭譎,輕功尤其出色,兄弟們怕你一個人搞不定,所以叫我來敲敲邊鼓。”青衣漢子咧嘴一笑,有氣無力地説。

    “嘿,殺雞焉用宰牛刀。”黑衣大漢冷笑一聲,圈馬回身,剛才粗豪兇猛的草莽模樣突然消失了,換作了與他的外形毫不相符的冷酷。

    “原來是專程來找我的,居然能夠勞動兩位大駕,鄭某深感榮幸。”鄭東霆此刻感到渾身徹骨冰寒,他已經猜出了這二人身份。

    “既然已經挑明瞭,乾脆讓你死個明白。”黑衣大漢冷然道,“鄭東霆,你可還記得我們十八弟貝紹傑。”

    鄭東霆渾身一激靈:“真是現世報啊。才過了五個月就找上我了。”

    原來這兩個喬裝攔路劫匪的大漢隸屬於當今天下最知名的一股黑道勢力-太行山寨。太行山寨在南北朝時代就在爭霸的諸侯中大名鼎鼎,其刀客想來是南北豪傑爭相拉攏的目標。隋末唐初太行山乘亂崛起,打家劫舍,屠村滅寨,橫行北方諸郡無人能治。當時的太行三十六刀名震江湖,隱然為黑道的霸主。後來劍神顧天涯出世,匹馬單劍,夜挑太行。那一戰之激烈精彩,令江湖人交相傳頌達百餘年,被後世人評為刀劍相爭的經典大戰之一。傾城劍法從此成為天下第一劍法,一百年來地位無法撼動。一百年過後,太行山寨捲土重來,聲勢比昔年更盛。山寨分成了北太行三十六刀堂,南太行十八寨,意圖一統大唐長江南北所有黑道,令黑道勢力可以和江湖白道分庭抗禮。

    三十六刀堂橫行江北,肆無忌憚,明刀明槍地和天山、關中劍派等白道對抗。南十八寨相比之下活動更加頻繁,行動也更加隱秘

    和陰險。他們把勢力滲透到江南各個生意行和搖擺不定的江湖門派之中,為太行山寨聚集有生力量和財富,成為北方三十六刀堂得以橫行的強大後盾。

    這些在江湖上興風作浪的巨鱷(巨惡?)本來和無名小卒鄭東霆扯不上關係。但是他千不該、萬不該在杭州的江南仁義堂分堂處發現了南太行第十八寨寨主貝紹傑的懸賞;他更不該無巧不巧地在杭州著名青樓後迷樓中撞破貝紹傑想要儀容改扮混入杭州鉅富陸家為婿的陰謀。因為他的介入,貝紹傑的計劃徹底破產,被杭州俠義道羣起圍攻,力戰出逃,卻不巧被鄭東霆抽冷子一箭結果了性命。這些過錯本來經過掩飾,還是可以讓鄭東霆矇混過去,不受牽連。誰知到他被俠義堂兩千兩賞銀眩花了眼,鬼使神差地提了貝紹傑的人頭去領賞,從此和太行山寨結下不解之仇。

    這一次太行山寨出動來抓捕他的兩位高手是南太行第十一寨和第十三寨的大當家,“走鬼刀”邵天宇和“五霸刀”晁佔雄。

    邵天宇是日月雙刀的傳人,但是行走江湖時只佩帶一把四尺陽刀,沒人見過陰刀的模樣。傳聞所有見過陰刀的江湖人物都已經無疾而終。

    晁佔雄擅使關外曳風刀,由精走馬取人向上人頭。他的刀法狂烈兇猛,血腥無情,曾被評為狂刀第一人,乃是一個人見人怕的江湖惡鬼。

    在江湖上遇見他們中的一個,就夠人頭大的,更何況同時遇見兩個。

    “師弟抓緊了!”鄭東霆大吼一聲,一把抓起祖悲秋的脖頸子朝身後一丟,雙腿一蹬,帶着祖悲秋瞬息間竄出了七八丈遠。

    祖悲秋的**重重砸在紫竹椅的扶手上,疼得他涕淚橫流。不過他此刻也來不及叫苦,只能飛快地挪動自己肥胖的**,用力擠進座位正中,雙手緊緊抓住兩旁的扶手。

    他剛剛坐穩,就看見那黑衣黑甲的晁佔雄巨臂一揮,一抹青藍色的刀光猶如一匹迎風抖開的綢緞哧啦啦地飄到他的面門之前。

    “啊-!”祖悲秋嚇得扯開嗓子殺豬般嚎了一聲,眼看這刀光就要將自己的腦袋裹了進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頭,鄭東霆突然將身子往左側輕輕一斜,這朵刀花驚險地在祖悲秋的鬢角爆開,刺目的光芒閃得他雙眼生疼。

    “他奶奶的,想不到你個江湖捕快竟有這麼好的輕功。”晁佔雄自忖必中的一刀擊在空處,令他不由得一聲讚歎。

    “嘿嘿,否則怎麼能殺死貝紹傑?”聽到讚賞,鄭東霆得意忘形。

    “飛鏢,飛鏢,飛鏢啊!”在他的背後,祖悲秋淒厲地大叫了起來。

    鄭東霆連忙將身子一弓,宛如鬼魅一般左右連閃了數下。七八枚閃爍着青藍光芒的三稜透骨鏢擦着祖悲秋的身子遠遠逝去。

    “他奶奶的,晁佔雄做人太不厚道,竟然用飛鏢,師弟,給我罵他!”鄭東霆氣喘吁吁地吼道。

    “晁…“晁佔雄,江湖好漢不用飛鏢,請遵守江湖規矩,孟子説過…”祖悲秋嘴唇顫抖地大聲喊道。

    “你生兒子沒屁眼,晁王八!(本句注意是否違規)”聽得祖悲秋跟晁佔雄囉裏囉唆地講起了不知道哪裏聽來的江湖規矩,鄭東霆一陣煩躁,忍不住大罵。

    晁佔雄一輪暗器攻擊沒有佔到半點便宜,已經感到顏面全失,此刻聽到二人的辱罵,心中煩躁,一口氣沒有喘勻,頓時張口吐出一口污血。

    “不,不”看到晁佔雄氣得臉色鐵青,祖悲秋連忙叫道,“孟子沒説過那話!”

    “哈哈,除了孟子,誰都説過這話!”鄭東霆大笑。

    “你奶奶個只會逃的孬種,有本事站定了跟爺爺我大戰三百回合,本大爺給你留個全屍!”晁佔雄雖然武功高強,但是輕功一項確實不及此刻腳踩清風的鄭東霆,被他越拉越遠。

    “我要能和你大戰三百回合,還跑什麼?你白痴啊?”鄭東霆大笑。

    “哇呀呀,氣死我也!”晁佔雄狂吼一聲,抖手將手中的九環大砍刀飛將出去。雪亮的刀光在祖悲秋的驚叫聲中一瞬間刺到近前。鄭東霆恰在此刻高高躍起,險過毫釐地躲開了這一記重招。

    “好了好了,他不追了,他停下來了!”過了一會兒,祖悲秋突然興奮地高聲叫了起來。

    “不好!”這個好消息不但沒有讓鄭東霆情形,反而讓他焦急起來,他猛然間朝路旁的樹林中衝去。就在他剛剛啓動的瞬間,一抹金黃色的刀光突然間從路中間朝陽般升起,將二人的身影團團包裹住。

    鄭東霆猶如一條在金色巨網中掙扎的游魚,拼命在滿空刀光劍影織就的羅網中尋找逃生的道路。片刻之間,雙肩肋下已經有了三道傷痕。在他背後的祖悲秋嚇得吱哇亂叫,縮成一團。金光褪去,一道月白色的陰光突然憑空出現,星雷疾電一般掃向鄭東霆的雙腿。

    “這是日月雙刀!師兄往上跳啊!”祖悲秋嘶聲大叫。

    “嗬!”鄭東霆來不及細想,身子一彈,整個人高高躍起,雙腿凌空一散,高高劈開成一線。在他背後的祖悲秋別無選擇,也學着他的樣子將雙腿抬起張開成一線。一把青白色的刀刃擦着二人的腳跟一閃而過,陰風颼颼,讓二人下半身一片冰涼。

    “師弟,你認得這套刀法?”鄭東霆慌忙問道。

    “月刀刀法,接下來是左輪刀,右輪刀,先右躲,再左閃!”祖悲秋飛快地説道。

    鄭東霆連忙偏身,整個人先斜伏於左側,接着一挺身,將身子偏向右側,在他背後祖悲秋雖然雙腳不能着地,但是也下意識地和他做出一樣的閃避動作。匹練般的月白刀光果然化為兩條弧線,先左後右地飛來。

    “往前七尺,右進,轉半身!”祖悲秋大聲叫道。

    “鄭東霆下意識地向前猛衝了七尺,疾閃,接着一個半轉身,到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是將祖悲秋的肥胖身子塞進了邵天宇懷中。

    “師弟,你瘋啦!”鄭東霆急叫一聲。

    就在這時,祖悲秋突然探出自己肥胖的右手,中指食指併成劍鋒狀,對準雙手舞刀的邵天宇曲池穴狠狠一鑿。

    邵天宇行走江湖三十年,對於全身穴道的瞭解已經熟極而流,但是祖悲秋的這一招他完全看不懂,曲池穴被擊中頂多讓他有片刻麻痹,而且必須是內功極高的高手施展才有效果。他連躲都不躲,直接一轉刀,準備把這個胖子連同鄭東霆切成四段。誰知到祖悲秋的手指擊中他曲池穴的剎那,邵天宇只感到渾身上下一陣徹骨的痠麻,彷彿通體的血液在這一刻被抽得乾乾淨淨,一陣空蕩蕩的感覺席捲了全身上下。

    “嗬!”鄭東霆此刻仍然在官道上起勁兒地左躲右閃,“師弟,他下一招會攻哪裏,快説!”

    “師兄,他沒有下一招了!”祖悲秋小聲説。

    “嗯?”鄭東霆轉頭一看。只見左手持陰刀,右手持陽刀的走鬼刀邵天宇怒目橫眉地站在官道當中,彷彿廟裏的天王像,紋絲不動。

    “他…他是被…你…?”鄭東霆難以置信地問道。

    “對,點穴定身。我見過日月雙刀的刀譜,所以能夠精確計算出他血脈運行到午時三刻時全身穴道運轉的特殊…”

    “不用跟我説這些…”鄭東霆一抬手阻止了祖悲秋的口若懸河。他嘿嘿陰笑着走到一動不動的邵天宇身邊,上上下下看了他幾眼,搖頭晃腦,快美之情不可言喻。

    他探出手,將邵天宇左手的陰刀拿了過來,放在眼前看了一眼:“日月陰刀,嘿嘿,聽説看到這把刀的江湖人物都已經無疾而終。挺了不起的?我看不出來啊!”説着他拎起陰刀,用刀身狠狠一拍邵天宇的臉龐,“我不是還活着嗎?我師弟不是還活着嗎?嘿嘿嘿嘿。”

    他將陰刀刀刃抵在邵天宇的脖頸上:“這顆人頭更加值錢,哈哈哈,來吧,讓我帶你一起去領賞。”他拍了拍了邵天宇的頭頂,就要用陰刀去割他的人頭。

    “喂喂,師兄,別,別!”祖悲秋一把拉住鄭東霆的胳膊,“你想幹什麼?”

    “我割他的人頭去領賞啊!”鄭東霆挑了挑眉毛。

    “這太殘忍了,他還沒有死呢,只不過是給我點了穴。你這樣生割人頭,太不地道,而且…呃,太噁心了。”祖悲秋説到這裏,渾身不禁打起了寒戰。

    “你知道這顆人頭值多少錢嗎?”鄭東霆揪住邵天宇的髮髻搖了搖,“三千兩!”

    “三千兩?師兄莫怪我多嘴,如果有三千兩就在我腳底下,我都懶得去撿。”祖悲秋大搖其頭,滿臉不屑。

    鄭東霆握緊了拳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恨暴發户的兒子。”

    就在這時,祖悲秋突然噌地從地上跳起來,手腳麻利地爬進鄭東霆背投的紫竹椅。

    “怎麼?”鄭東霆轉頭一看,只見晁佔雄已經從遠處風馳電掣趕來。

    “你不能點他的穴嗎?”鄭東霆問道。

    “沒見過他的刀法…”

    “跑啊!”鄭東霆也來不及管邵天宇,撒開腿飛一樣地跑走了。

    晁佔雄的輕功比鄭東霆和邵天宇都差了一大截,等他趕到,鄭東霆和祖悲秋已經遠去,靜悄悄的官道中央只剩下木雕泥塑一般的邵天宇。

    “十一哥,你怎麼了?”晁佔雄看着邵天宇的樣子,不禁一陣心寒,“你是中了邪嗎?”

    邵天宇灰白色的眼珠空虛地望着路的遠方,兩行屈辱的淚水從臉頰上滾滾滑落。

    “十一哥,你哭了?我從沒見你哭過,這是怎麼了?他們對你做了什麼?”晁佔雄驚慌地在邵天宇周圍轉了一圈,“為什麼你動也不動?”

    突然間,一股惡臭從邵天宇的**傳來,燻得晁佔雄猛地一仰頭:“哇,十一哥,你尿褲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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