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陵渡。
黃河最大的渡口。
因為所處位置正在黃河東轉的拐角處,為交通之要衝,所以碼頭舟船如織,商人云集裏,店鋪簇布,生意十分興隆。
渡口西去三十里,還有一個小渡口。
這渡口也叫風陵渡。
黃河最老的渡口。
據説有黃河開始,就有這渡口,究竟這渡口哪個年代,哪些人所建,無從考證了。
原來這沿河百里就此一個古老的渡口,由一個姓黃的駝背老頭世家經營這擺渡的話兒,後來地面上的人多了,貪運買賣興隆起為,黃家子孫包攬不了這活和,於是姓王的、姓趙的、姓錢的擺渡人擠進了渡口。
渡口太小,周圍地形又不便擴殿,有人便在下三十里處,另開闢了一個風陵渡。
沒多久,做貸運買賣的商客都去了風陵渡,姓王的、姓趙的、姓錢的擺渡人,也去了那裏。
老渡口只剩下了黃家子孫,渡口又冷清起來。
該興旺的,必將興旺,該淘汰的,必將淘汰。
風陵渡的生意做得火紅火紅,擺渡舟艙忙得個不亦樂。
老渡口被人遺忘了,然而,黃家子孫仍在慘淡經營中掙扎。
有個別願觀古渡口風景的遊客,或是個別趕急路的小客商,偶然也光顧一下這裏。
為了不若人眼目,或與人爭搶渡船,徐天良一行人決定打老渡口過河。
時值黃昏,夕照輝煌。
“駕!駕!”大隊人馬裹着塵沙,滾滾而來。
渡口岸旁的一間茅棚中,奔出了一個駝背老頭。
老頭揮着手中竹笠,吆喝着:“五毛、六毛、七毛、八毛生意來了!”
沙灘上,正在系船的四條漢子,立即扔下手中的繩索奔了過來。
十八金剛羅漢勒住繮繩,躍身下馬,駿馬望着黃河引頸長嘶。
大羅漢合掌道:“阿彌陀佛,老丈,咱們要過河。”
老頭挺了挺駝背:“人馬都過?”
大羅漢點頭道:“不錯。”
老頭手搭涼棚,往停在渡口旁的馬隊望了望,皺皺眉頭。
這近百人的車馬大隊要渡過河去,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為老渡口沒有大船,普通舟船隻能載兩馬十火,豈不費事!
這些人為何不走風陵渡口?
沒生意為難,生意大了也為難,這近頭生意可不好做。
此時,霍長青策馬上前,雙手朝老頭一拱:“黃老伯,你好。”
老頭微微一徵:“你是……”
霍長青笑道:“在下青城派少主霍長青。”
“哦,原來是霍少主到了!”老頭滿臉立即堆滿了笑,“老朽與四個犬子,向霍少主請安。”
他一面彎起駝背向霍長青鞭躬行禮,一面心中嘀咕:“這位霍少主犯了什麼病,臉色這麼難看,難怪一時都認不出來了。”
霍長青搖搖手:“黃老伯不必多禮,咱們要過河,而且還要連夜趕路,請儘量多找些船來,銀子沒問題。”
他瀟灑地往後援擺手。
一名背背名袱的青城弟子,立即向前,從包袱中摸出兩錠大銀錠,扔給黃老頭。
黃老頭接住銀子,眸光一亮,頓時精神抖擻起來:“快叫大毛、二毛、三毛十九兄弟,一齊過來幫忙!”
徐天良站在紅鬃寶馬身旁,嘴角綻出一絲苦澀的笑。
他想起了他曾與錢小晴開的一個玩笑,他曾説待他完成使命後,帶她到一個與世無爭的天國樂園,過安靜的行活,那時候,他要她替自己生十九個兒子。
沒想到這位黃老伯,竟也有十九個兒子!
五毛、六毛、七毛與八毛一齊奔到沙灘上,把食中二指塞入口中,打出一聲響哨。
哨聲雖然聲浪尖細,卻有如笛子的單間長鳴,劃破了河空,傳到很遠很遠。
上下兩處的石巖草中,立即回來哨音,並有船隻破水而出。
上游有數只船也響着哨音,拔轉了船頭。
對岸的渡口,也見數船離岸,向這裏駛來。
霍長青撥轉馬頭,對大羅漢轉聲道:“這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出家人學着點吧。”
大羅漢臉一紅,隨即合起了掌:“阿彌陀佛!”
霍長青回馬到馬車篷旁站定。
篷窗簾掀起,露出了白素娟的笑臉:“霍少主真能幹,下馬歇會兒吧。”
霍長青聽到白素娟的稱讚,心裏甜得像是浸透了蜜,手掌在馬鞍上輕輕一按,人已跳下馬背。
他腳剛沾地,身子一抖,不覺彎下了腰。
媽的,又弄髒了褲子!
此時,車簾門撩起,廖小珠走出篷車,隨後是白素娟。
他剎時楞傻了。
該怎麼辦?
白素娟吟笑着,向他走來。
他肚腹內咕嚕嚕地響着,一股液流向底部衝去。
他似乎嗅到了難聞的臭氣。
他只得猛然轉身,向河岸旁的灌木叢中奔去。
青城派弟子帶着應用之物,追將過去。
白素娟格格大笑,只笑得彎下了腰,眼中淌出淚水。
廖小瑤走到她身旁,拍拍她肩膀道:“娟妹,你這樣做是不是太過份了?”
白素娟不在意地道:“一點也不過份,誰叫他貪色,活該!”
廖小瑤微笑着道:“其實霍少主人品也並不壞……”
白素娟臉色倏地一沉,沒好氣地道:“你已經找到了心上人,可我的心上人還沒有出世呢。”
廖小瑤笑意消失了,一片陰雲籠罩着俏臉。
她知道白素娟話中的含意,心像被鋼針紮了一樣的疼痛。
要是依着往日的脾氣,她早就與白素娟鬧開了,甚至已動了手,但現在她怎麼也不想鬧事,居然默默地忍受着。
自她與徐天良結合之後,已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意志消沉,思想上揹着異樣沉重的包袱。
尤其在魏公府聚義廳和卧房窗下,聽到錢小晴和徐天良的吟詩之後,她競有種深深的內疚與負罪之感。
她沒想到自己會如此消沉,更沒想到自己竟會這樣多愁善感。
她此時才知道過去是多麼不瞭解自己,原來自己也不過是個感情脆弱的平庸女子。
她苦兮兮地一笑,目光轉向徐天良。
徐天良站在岸邊,河上吹來的風掀起他的衣襟,拂亂了他的頭髮。
他默然地站着,凝視着滾滾的河水,神情肅穆。
這些天來,他常常是這個模樣,望着一件東西就痴痴地發呆。
他在想些什麼,誰也不知道。
他的心情是否與自己一樣?也不清楚。
但她卻知道,他現在和自己一樣,很需要人的安慰。
她移步向他走去渡口,開始擺渡。
首先上船的是關世傑和魏公府的人。
關世傑陰沉着臉,踏步走在頭裏。
他從離開魏公府起到現在,一直在想着兩個問題。
閩少南中了沙渺渺的隱形毛蟲,為何不發癢?
閩少南為什麼要自己代表魏公府去取金陵寶藏?
想得真叫人頭疼!
這答案恐怕只有再見到廖天奎時,才會知道。
他是個眼裏容不得半點砂,心裏存不得半點事的人,因此一路上板着臉,沒説一句話,把心事全都接在了臉上。
載着魏公府人馬的船隻,在口哨聲中離開了渡口。
廖小瑤在徐天良身後站定。
她抿抿嘴唇想説話,卻又不知該什麼才好。
徐天良也是一樣,嘴唇密動了幾下,沒發出聲來。
狼崽也真怪,在廖小瑤不是他的人之前,他與她相處時即有話主,也不愛拘束,當廖小瑤是他的人之後,他與她相處時,反倒處處感到拘束,除了關於行動計劃的話之外,與她已無話可説。
兩人默然站立,誰也沒説話。
河風甚緊,兩人身後傳來呼呼的風聲和吱吱的怪響聲。
那是風車轉動的聲音。
河岸,沙灘五十步外,一塊石巖。
石巖坪上,一間茅草屋,屋前一架木架風車,在風中呼呼轉。
風車前,盤坐着一個老婆子。
“快!這邊!這邊!”黃老頭在渡口跳板上,大聲吆喝着,指揮從對岸划過來的般只。
魏公府剩下的人馬,登上船後,還有一隻空船。
少林五羅漢來到徐天良身旁,合掌道:“請徐宮主登船。”
徐天良雙手一拱道:“還是請少林十八金剛羅漢先渡河吧。”
五羅漢道:“徐宮主,這……”
廖小瑤插嘴道:“本宮人馬殿後,你們先行吧。”
五羅漢見狀,扭頭向大羅漢打了個手勢。
大羅漢目光掃過四周,點了點頭。
五羅漢再度合掌:“既是如此,少林僧侶就不客氣了。”
少林兩人兩騎登上渡船。
第二批渡船,離開了渡口。
別説老渡口船小速度慢,黃老頭和十九個兒郎賣起命來,擺渡效率也不比風陵渡差。
徐天良目送渡船撐離開渡口後,輕聲對廖小瑤道:“咱們去茅屋看看。”
他實在無話可説,想倍此打破兩人間沉悶的氣息。
廖小瑤輕抿淺笑道:“好。”
她的想法與他一樣。
兩人並肩朝茅屋走去。
馬車旁,白素娟漲紅着臉,銀牙咬得緊緊的。
她胸中騰起一股無名怒火,使她感到渾身不舒服。
她扭頭朝着遠處的灌木叢,大聲叫道:“霍長青!你完事了沒有?”
灌木叢裏傳來霍長青斷斷續續的聲音:“我……嗯,我馬上就……嗯,馬上……”
她跺着腳嚷道:“你快來陪本姑娘去散散心!”
霍長青驚喜而又慌亂的聲音“我……馬上就來!”
夕陽貼在河岸西壁,茅屋屋影西斜。
幾隻蒼鷹在風車上空盤旋着。
風車在呼呼地轉,但木架上的輪卻只是在來回地碰撞着,發出抱怨似的吱吱響聲。
風車早已以壞了,只有巨大的風時還在無意義地轉動。
茅屋屋樑已經歪斜,隨時都可能例塌。
茅屋門楣和檐梁角上,塵土盈寸,蛛網糾結,沒有門,門內黑黑的,門外枝葉的黑影在地上閃動。
徐天良與廖小瑤在巖坪上停住腳步。
原來是一座早被遺棄了的風車磨房。
兩人的目光投注到盤坐在風車前的老太婆身上。
老太婆滿頭白髮,臉就像一塊風乾了的桔皮,佝僂着身子,盤腿坐着。
她身旁放着一根竹棍,身前擱着一隻缺了邊的破碗。
一個叫花婆!
兩人走上前,在老太婆面前站住。
老太婆既沒動,也沒抬頭看他們一眼。
徐天良向廖小瑤做了個手勢,問她帶了銀子沒有。
廖小瑤搖搖頭,隨即轉身準備呼喚湘琴女拿銀子過來。
“不用了。”徐天良輕聲喚住她,從懷中摸出一張銀票扔進破碗中。
一張五十兩的銀票,準能叫老太婆驚呆了眼,從地上跳起來。
但,老太婆居然沒動,連眼皮也不曾眨一眨。
廖不瑤凝視了老太婆片刻後,嘆口氣道:“她又聾又啞,這是個睜眼瞎。”
徐天良心中頓生一股憐憫之情。
他雖然生長在狼羣中,有狼崽圈兇殘的個性,但他依然良知未混,和所有的人一樣有善惡兩面,這段日子,是他善的一面顯示得最充分的時候。
如果這個時候,若有佛門的高僧引導他,或在大漠死亡谷中懺悔自己的徐滄浪指引他,他或許能幡然醒悟,而放棄自己的行動計劃,重新做一個真正的人。
然而,誰也沒有這麼做。
佛門高僧在把他往邪路上趕。
大漠死亡谷中的徐滄浪,在祈禱上蒼保佑他成為武林霸主。
他緩緩轉回身,走到石巖邊。
廖小瑤抬頭看看天空,秀眉微微蹙起。
她有些感到奇怪。
這幾隻蒼鷹為什麼老圍在風車頂空般旋?
夕陽漸漸在山壁滑落下去,少雲的蒼彎被點照得一片悽茫。
徐天良望着夕陽,悽然一笑。
他熟讀濤書經文,精通棋琴書畫,當然懂得什麼武林霸主,天下第一,只不過是徒有的虛名,如同水花鏡月而已,可是自己卻在為此而苦苦追求。
恢復逍遙仙宮,恢復閻王宮,聯絡武林十大門派,剷除魏公府,這一切勝敗榮辱,也不是如同水花鏡月麼?
自己究竟在追求什麼?
真是為了勝過閩佳汝,而氣一氣錢小晴?
他感到茫然與困惑。
此時,馬車旁傳來了白素娟格格的笑,還有霍長青興奮的喝彩。
他抿住嘴唇。
還是這小丫頭痛快!
其實,此時此地,他又何知白素娟心中的痛苦?
第一批渡船已經返回渡口,另又有幾隻黃老頭求援來的船隻赴到。
少林人馬全部上了船,青城派與逍遙仙宮部份馬匹了也登上船。
黃老頭一聲尖哨。
險喝聲中,十餘隻渡船先後撐出渡口。
黃老頭再打出三聲短哨。
十餘隻渡船拉開後靠攏,並排向對岸駛去,氣勢頗為壯觀。
這是老頭有意的賣弄,古渡口也要耍耍威風!
徐天良注視着並排駛去的船隻,心中驟然翻騰起狂濤巨浪。
他似乎聽到了狼嗥聲,看到狼羣在河面上奔竄,廝殺。
滾滾的河水變成了血流,殷紅的血在夕照下流淌。
他嗅到了濃濃的血腥,眼裏閃爍出冷酷的兇焰。
他心中的天平在傾斜,從善的一面向惡的一面轉變。
當他善的一面佔上風的時候,他是個極有修養的好人,當他惡的一面佔上風的時候,他則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快不能消沉、快不能失去這次機會,一定要成為武林至尊,讓閩佳汝險面無光,讓錢小晴痛苦一輩子!
他心念至此,頓覺心中殺氣灼熾,股股熱浪,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河面船隻此時已漸漸遠去。
忽然,身後的太婆呻吟了一聲。
徐天良倏然轉身。
老太婆直起了身,兩眼閃出光亮,雙手捧着破碗,顫抖地伸向徐天良。
徐天良劍眉一皺,原來老太婆並不是瞎子!
五十兩銀票嫌少麼?
徐天良邁步向老太婆走去。
廖小瑤心一凜。
老太婆扮裝瞎子,其中必然有詐!
她來不及細想,便躍身向前撲去。
老太婆手中破碗一抖,一股黃色煙霧噴射向徐天良。
廖小瑤左手一揚,金蟬紗巾罩向徐天良,自己身軀卻往徐天良身前一擋。
她決心用自己的身體掩護徐天良。
她這樣做的理由很簡單,她是徐天良的妻子,妻子為丈夫而死。
是理所當然的事。
黃色煙霧已噴到她身邊,從空中進發出來的茲茲的響聲中,可知這是某種腐蝕性極強的劇毒之物。
她若沾上毒物,肯定將是凶多吉少。
在這千鈞一髮之間,猛聽一聲厲喝猶似狼嗥,金蟬紗巾驀然辣在她身上。
廖小瑤託着金蟬紗巾倏然後躍,飄下大石巖。
徐天良彈回金蟬紗巾後,身已借力躍起,如同白鶴直衝天空。
空中盤旋的蒼鷹厲聲泣叫,斂翅從空中衝下,利爪掃向徐天良。
這些蒼鷹原來都是這老太婆訓養的。
頭頂是蒼鷹的利爪,腳下是劇毒的黃色煙霧,徐天良可謂是上下受敵。
廖小瑤足尖尚未落地,人已發出驚呼:“天良當心!”
徐天良空中身體一旋,竟向轉動中的風車車葉飄去。
這一步走得極妙,堪稱明智選擇!
因為他若轉向大石巖下,必會被老太婆再次打出的毒霧所擊中,而且老態婆決非單槍匹馬,若轉向風車右側茅屋門前,必會被茅屋裏老太婆的後援給阻殺。
果然,才婆抬手又向空中,一連噴出兩股毒霧。
與此同時,四名身着黃衣的精壯漢子,執着法劍從茅屋裏衝出。
老太婆手中毒碗轉向風車,仍欲將毒霧噴向徐天良。
風車呼呼地轉,旋轉的風格毒霧吹得四面散開。
老太婆一時反倒弄得個手忙腳亂。
“上去!快上去!”老太婆尖聲叫嚷着。
四名黃衣漢子彈身躍起,搶上風車。
徐天良在風車軸心板上傲然卓立。
黃衣漢分左右兩側,搶了上去。
從黃衣漢縱躍的輕功上看,四人都是一流的好手。
白素娟、霍長青、湘琴八白羽裳女和青城派弟子相繼趕到。
霍長青正欲搶上石巖。
廖小瑤喝道:“當心毒霧,大家快散開!”
話音未了,老太婆轉身向眾人連噴出黃、紅、黑三股毒霧。
霍長青與眾人紛紛後退,搶向風頭。
廖小瑤用金蟬紗巾護住身體,對白素娟道:“請娟妹除掉這個老妖婆。”
白素娟故意翹起嘴道:“我恐怕不是這個老妖婆的對手吧!”
廖小瑤截住她的話,輕聲道:“娟妹,算是姐姐求你了。”
白素娟陡然昂起頭嚷道:“何方妖婆竟敢在本姑娘面前施毒?看本姑娘的毒物。”
説話間,她已躍上石巖,雙手打出團團毒霧,嘴裏猶自叫着:“酥骨散、百蠍蛇花扮、追魂雨霧、閻王符、化骨毒水,斷腸愁、鬼腿銷魂……”
老太婆僅只會噴這三霧蝕骨粉,撞上白素娟這位華山小百毒娘子,自是小巫見大巫了。
光聽這一串毒物名稱,老太婆已嚇破了膽,丟了破碗轉身就逃。
霍長青一聲沉喝:“哪裏去?”
手指一彈,一粒小彩石從指間彈出,射向老太婆。
老太婆身手快,但小彩石速度更快,正擊中老太婆後腰,老太婆“唷”了一聲,應聲倒地。
白素娟收住雙手,暗自哼了一聲:“這老妖婆,剛兩把神砂就給嚇跑了,真沒有意思!”
她正準備上風車給徐天良助陣,卻呼廖小瑤道:“娟妹,天良輕功好得很,不用你幫忙,快下來看他如何制敵吧。”
她扁扁嘴,躍下石巖,足未站穩,便聽霍長青與青城派弟子爆出一片喝彩聲。
她抬頭望去,不禁也叫出一聲:“好!”
徐天良已到了風葉的頂尖上,風葉在轉,他身形彈起,空中閃過一道電芒,兩隻蒼鷹泣叫一聲,直線落下,灑下一線血雨。
徐天良身形落下,不貪偏不倚正落在第二扇風葉頂上,風葉轉動,身形再起,電芒閃處,另兩隻蒼鷹也墜落下地。
四名黃衣漢打聲響哨,從風車架上,往下竄逃。
徐天良落在第三扇風葉頂上,風葉轉,他居然未躍起,身隨風葉旋轉,雙足如同粘在了風葉上一般。
眾人再度喝彩。
喝彩聲中,徐天良身子突然離開了風葉,射向風車左側兩名黃衣漢。
電芒,血光,兩顆飛向空中的人頭。
身形旋轉,又射向風車右側。
右側的兩名黃衣漢已經落地,拔足向茅屋裏竄出。
電芒再現,血花飛濺,兩個沒有了腦袋的黃衣漢,奔進了茅屋。
沒有慘叫,也沒有喝彩。
一切發生得太快,死去的人與活着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老太婆從地上爬起,但被眼前的情景所驚注。張大了嘴就叫不出聲來。
徐天良走到老大婆身旁,沉聲道:“你是誰?”
老太婆被徐天良冷殘的神態所嚇倒,顫聲道:“老嫗……
滄海聖宮內管事……”
話音突然中斷,項上的人頭已飛向空中。
徐天良仰面向天,用狼嗥般的聲音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立畢,他躍下石巖,走向渡口沙灘。
他走到沙灘旁,老太婆的人頭才“叭”地落在石巖坪上。
廖小瑤與白素娟的臉色都變了。
他倆覺得整容後的徐天良令人無法捉摸,眼閃的這一幕叫人心驚膽跳。
她們對他,似乎又陌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