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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深谷中有個駝背老頭

    徐天良在狼山迷了路。

    狼患在狼山裏述了路,真是個笑話,但,這確是事實。

    狼山有個當陽寺。

    此寺與涼州城內的羅什古剎、新豐縣城外的玄虛寺,都為初唐名將尉遲敬德所建。

    尉遲敬德傳聞是個黑臉醜漢,性情耿直,英勇善戰,徐天良對他頗有好感。

    他到了狼山,便首先去了當陽寺。

    他拜竭了尉遲敬德所樹的石碑文之後,既沒抽籤,也沒問卦,便離開了寺廟。

    他認為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無論是大羅神仙,還是陰罕厲鬼,都無法幫他。

    他出寺時,時近黃昏,日影已斜。

    他沿着小路,信步而走。

    他知道火鶴樓在西山腳,但他今夜並不打算去哪裏。

    他想找户農家或樵夫家悄悄住下,明天一早再去火鶴樓打叫情況。

    他無心欣賞狼山的風景,踏着沉緩地腳步,低頭蹈蹈獨行。

    他此刻的神經幾乎全部處於麻木狀況,腦子一片空白。

    忘掉了自我,忘掉了一切,甚至連對錢小晴的一絲掛念也忘卻了。

    這是一般人所絕對做不到的。

    誰沒有七情六慾和私心雜念?

    歸巢的鳥從他頭頂飛過。

    野兔從地了腳邊跑過。

    青蛇在他身邊草叢中游走。

    他全不知道。

    他只是默默地,邁着沉重的步子,無休止地走着。

    天漸漸地暗下來。

    他卻還在走。

    天完全黑了。

    他還未停步。

    小路沒了,到了盡頭。

    他才停了步來。

    眼前是一道深澗,小路就沒在深澗崖邊。

    這是什麼地方?

    他揉揉眼睛,目光掃過四周。

    山裏的黑暗難不到他,因為他從小就在黑暗的山洞時長大。

    他開始往回走,沿着小路走。

    半個時辰後,他沿着小路,又來到了深澗前。

    他並不很吃驚,因為走山路常會有這種事發生。

    於是,他再次往回走,尋找新的出路。

    半個時辰後,他又回到了深澗前。

    他開始吃驚人,因為這對他來説,再次走錯路,是決不可能的。

    他意識到,他迷路了。

    準確地説,他是陷入了一個高手佈下的迷陣,而他卻只不在此陣。

    他仰面向天,等待天上的星星出現。

    他自信憑天上的星星,他就能找到出陣之路。

    他不是一般的人,他是狼患。

    他運氣不好。

    今天夜裏烏雲籠罩着天空,既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

    他皺起了眉頭。

    難道在這深澗崖上過夜?

    他跨前幾步,走到崖邊,往下察看。

    崖深不見底,但崖壁上長滿着青藤,青藤之中似有一條攀爬過的痕跡。

    這痕跡在黑暗中還清晰可辨,可見經常有人在些攀爬,因此,準確地説這是一條崖壁上的小路。

    徐天良未加思索,立即抓着青藤,下了深澗。

    澗深近百丈,青藤小路直通到潤底。

    徐天良一個蕩躍。人已立身在潤底的一塊石巖上。

    這是一個深谷。兩旁是千紉峭壁,中間一條碎石道,碎石中流着潺潺溪水。

    徐天良目光四處一掃,即躍步向前。

    碎石道是深谷唯一一條道路。別無選擇。

    躍出三十餘丈遠,迎面又是一堵呈四十五度角的陡壁。

    碎石道倏然左拐。

    拐過道口,徐天良頓住了腳步。

    眼前的景緻,令他歎為觀止。

    一條筆直的碎石道,直到一座園拄形韻曲峯石壁下,壁上一道瀑布,如萬丈銀河,瀉入深谷。瀑布若似靜止一般,不見水流動,不離流水聲。

    碎石道右側,夜霧瀰漫之處,茅舍幾間,小橋一座。

    此情景如圖畫中的萬墊千谷,飛瀑小橋,充滿了詩情畫意。

    誰説人間沒有世外桃源?

    他心中不期然地興起脱俗之念。

    要是能與錢小晴找個這樣的地方隱居下來,該是多麼愜意!

    然而……他苦笑着搖搖頭。

    這茅舍中不知住着哪一位世外高人?

    他深吸口氣,向原隴中的茅舍走去。

    剛走至小橋旁。

    山峯頂處,猛然傳來一聲狼嗥。

    他心一震,隨即興奮地昂起了頭。

    接着,前後山中都響起了狼嗥聲。

    他瞳深處閃出灼熾的綠芒。

    狼山中的狼羣可真不少!

    憑他的經驗,聽這狼降之聲,這狼羣至少在十羣之上,而狼數不會少於千條。

    茅舍亮起了燈光。

    大概是狼嗥聲驚動了茅舍的主人。

    他覺得有些奇怪,山裏的狼羣為何同時發出嗥叫,而那嗥聲像是一種告警的呼喊,難道山裏今夜要發生什麼事?

    他一邊思索,一邊走過了用圓木搭成的小橋。

    一圈木柵,臨格口,一個柴靡門。

    徐天良推開柴靡,走進茅舍前的小字。

    他站在坪中。拱起雙手,大聲道:“茅舍主人可在家?”

    “誰呀?”隨着一聲問話聲,茅舍中間大屋的堂門打開了。

    門內走出一個駝着背,拎着一盞燈籠的白髮老頭。

    徐天良錦身道:“在下冷飛,從當陽寺拜寺下山,一路遊玩,不覺天黑,在深澗前迷了路,所以……”

    駝背老頭打斷他的話道:“既然你已經來了,就請進屋來吧。”

    “謝老大爺。”徐天良跟在駝背老頭身後,走進了堂門。

    堂屋不大,是典型的獵户住家的擺設,一張四方桌,兩條長板凳,正壁上接着關公爺的畫像,側壁是弓箭、繩索和撞狼田的工具。

    狼山的狼多,凡是獵户前,家家都有逮狼的工具,這並不奇怪。

    “請坐。”駝背老頭指指方桌旁的長木凳,將手中的燈籠插入桌邊的牆壁孔裏。

    徐天良坐下,還未開口。駝背老頭又道:“冷壯士還沒有吃飯吧,我這就去……”

    徐天良攔住他道:“不用了,我已在當陽寺進香時,吃過飯了,若老大爺方便,就沏茶吃。”

    駝背老頭輕“嗯”了一聲,走進了裏屋。

    徐天良咬住了嘴唇。

    駝背老頭頗有幾分古怪。

    明明深澗上布有迷陣,崖壁青藤小路,不是輕功極高的好手,決不可能下來。

    他見到自己為何一點也不驚訝,也不盤問來由?

    莫非……

    他正在猜疑,駝背老頭已提了一個瓦壺從裏屋走出。

    “冷壯士,不好意思,茅舍只有粗茶,還望見諒。”

    駝背老頭將瓦壺和一個茶碗遞給徐天良。

    徐天良倒了一碗茶,喝上一口。

    駝背老頭所言不假,這茶又苦又澀,果是劣質的老末葉茶。

    徐天良抿抿嘴道:“老大爺如何稱呼?”

    駝背老頭輕咳了一聲道:“老朽姓胡,你就叫我胡大爺吧。”

    徐天良點點頭:“胡大爺,這是什麼地方?”

    駝背老頭道:“深山谷。”

    “深山谷?”徐天良困惑地道,“難道這裏沒有地名?”

    駝背老頭嘆息道:“老朽當年失足從深澗崖上掉下來,蒼天有眼,尚未喪命,便留居在這裏,十多年了,十多年了從未見人來過此地,哪知這深谷有沒有地名?”

    徐天良驚詫地道:“十多年沒人來過這裏?”

    駝背老頭沉默片刻道:“在你之前,這裏還來過一個人。”

    徐天良順口問道:“他現在哪裏?”

    駝背老頭冷森森地道:“他已經死了,就葬在茅舍前坪裏。”

    徐天良目芒一閃,手不自覺摸住腰織錦袋中的天神劍柄。

    “冷壯士不用慌!”駝背老頭沉靜地道,“只要你不名暇,不多問,併發誓不向外人提及此谷和老朽,明天天一亮,我就會送你平安出谷。”

    徐天良拱起手道:“剛才多舌,還望胡大爺不要見怪。”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再招惹麻煩上身?

    徐天良已拿定主意,決不管這深山谷裏發生的任何事。

    “很好。”駝背老頭點點頭,復又道,“冷壯士能摘下竹笠與老朽説話吧?”

    “當然行,只要胡大爺不嫌我醜就行了。”徐天良抬手摘下了竹笠。

    見到徐天良的臉,駝背老頭似是十分震驚,接着眼光中流露出幾分同情之色。

    他沒有説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的臉,良久,一聲長嘆。

    待徐天良喝過茶後,駝背老頭將他帶到裏屋,左邊一間小房前。

    “今夜你就住在這裏。”駝背老頭指着房間道,“請你注意,夜裏若是……”

    話音突然頓住,他臉上罩起一層冰霜。

    茅屋院坪內,又傳來叫喊聲:“喂!有人嗎?沒有人答話,人都死絕了嗎”?

    徐天良聞聲,心格登一跳。

    華山中豔女白素娟!

    這個小丫頭怎麼也上這裏來了?

    駝背老頭冷青着臉,轉身走向堂屋。

    徐天良想了想,也跟着走了出去。

    白素娟一陣風似地闖入堂門,險些與駝背老頭撞個滿懷。

    駝背老頭倏地斂身,退後一步,人雖沒撞着,手中的燈籠卻熄了。

    黑暗中,駝背老頭凝身末動,目光如電芒閃爍。

    白素娟怒氣衝衝地道:“怎麼搞的?叫人不答應,出屋不做聲,想嚇死人啊!”

    徐天良搶至方桌旁,點燃了桌上的油燈。

    剎時,三張驚異的臉。

    徐天良瞧着白素絹。

    白素娟女扮男裝,一副風流少年公子模樣,肩上還披着那件灰毛狼毛襖。

    這小丫頭在摘什麼名堂?

    白素絹盯着徐天良。

    這個醜八怪突然間失了蹤,原來竟是與自己一樣,迷失了路。闖到了這深山谷裏!

    駝背老頭瞪圓了眼,直勾勾地盯着白素娟的臉和肩上的灰毛狼皮襖。

    天下居然有這麼巧的事?

    白素娟首先甦醒過來,嘿嘿一笑道:“哈!原來你也在這裏。”

    徐天良板起臉:“你怎麼也來了?”

    白素娟昂起頭:“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嗎?”

    駝背老頭斂住目道:“你認識冷壯士?”

    “冷壯士?”白素娟反應極快,秀眉一揚,即道,“哦,當然認識,但是,我們不是一道來的。”

    駝背老間盯着自家媚,臉上掠過一片異樣的光彩:“你是誰?”

    白素絹扁扁喝道:“在下華山派第十三代掌門弟子白天良。”

    徐天良暗自咬緊了牙。

    這個可惡的小丫頭,竟又亂扯了三千了!

    “白天良?”駝背上老頭眨了眨眼,嘴唇動了動,顯然還想問什麼,但沒有開口。

    白素絹對駝背老頭道:“喂,老頭子,你去給我弄點吃的來行不行?”

    駝背老頭目芒一閃而劍,沒吭聲。

    “你不願意?”白素絹伸手去衣袖中掏出一錠銀子,往桌上一放道,“現在你可願意了?”

    駝背老頭猶豫了一下,隨即接過銀子,離開了堂屋。

    白素絹望着他的背影,笑着道:“這就叫做有錢能使鬼推魔。”

    徐天良沉聲道:“白姑娘,你未免也太不客氣了。”

    白素娟翹起嘴:“我還要你來教訓”?話音一頓,又道“我是白公子,不是白姑娘,我要記住了。”

    徐天良面含憤怒地道:“你女扮男裝,這不干我的事,可你為什麼要叫白天良!”

    “叫我白天良不行嗎?”白素娟盈盈笑道:“我救過你的命,讓你跟我姓,也不冤呀。”

    “你……”徐天良漲紅了臉。

    “哎!”白素娟用手指壓住嘴唇.低聲道,“不與你爭,快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等會不要説露了嘴。”

    徐天良無奈地道:“找向他説,我叫冷飛。”

    “冷飛,好響亮的名字!”白素娟帶着幾分嘲弄的口氣道。“只是不知你哪天能飛起來?”

    徐天良無心地與她逗笑,肅容道:“你要小心,這個老頭不簡單。”

    白素娟“嗤”地一笑:“我看他那兩下子爬青藤的功夫,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徐天良面色凝重地道:“可我不這麼想.我總覺得這茅舍屋裏陰森森的,有一股懾人的冷氣,令人害怕。”

    白素娟呵呵笑道:“你別嚇唬人行不行?我倒覺得很親切。一切充滿祥和,有一種到了家裏的感覺。”

    兩人的感覺不同,自然看法也就不同。

    話不投機,徐天良只得改變話:“你到底來這裏幹什麼?”

    白素絹揚起眉:“你要我説實話?”

    徐天良點點頭。

    白素娟正色道:“我來幫你完成使命,不僅我來了,連陰陽和牛馬二鬼差也來了。”

    徐天良冷聲道:“我用不着你們幫助。”

    白素娟淺笑道:“這可由不得你。”

    徐天良想了想道:“這是你要我做的第三件事?”

    白素娟急忙道:“不是,不是,你別耍心計,接不接受幫助,是你的事,幫不幫你,是我們的事。這與我要你做的事完全無關。”

    徐天良只得又問:“嚴陰陽現在哪裏?”

    白素媚道:“他已去西!山腳火鶴樓打探消息去了。”

    徐天良面色微變:“他怎麼可以這麼做?”

    白素娟故意賣關子似地笑笑:“他為什麼不可以?”

    徐天良含怒道:“這是我的買賣,任何人都無權插手,我也不要任何人幫助。”

    白素娟仍笑着道:“我已説過了,這由不得你,嚴陽陰在又是武林死判官,天下第一號殺手了,有人出十萬兩銀子,要他去殺火鶴樓蘇三泰,你説他有沒有權去火蹈要打探消息?”

    徐天良凝目道:“是誰僱請他?”

    “按江湖上的規矩,是不能告訴你僱主是誰的,但對你,我卻例外。”白素娟正色道:“僱嚴陰陽的人,是義勝莊莊主夏世炎。”

    徐天良一怔:“這不可能。”

    白素娟道:“這是事實,事成之後,你去問夏世炎,便知我有沒有説謊。”

    “可是……”徐天良還想説什麼。

    這時,駝背老頭已送來了飯菜。

    駝背老頭腰上繫着條圍巾,兩手油漬漬的,顯然是他親自下廚。

    實際上,深山谷的茅舍裏,除了駝背老人之外,沒有其它任何人。

    自藏的臘魚、臘肉、兔肉、雞肉,再加上兩碗山谷地裏自種的小菜,一共是六個菜,也算是很豐富的了。

    徐天良很驚訝,駝背老頭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弄好六樣菜和一鍋米飯。

    駝背老頭手腳之快,已見一斑。

    然而,還有使他更驚訝的。

    當駝背老頭倒出小壺中的酒時,他頓時目瞪口呆。

    那醇香加上溢濃如鮮血的酒液,使他認出這是師傅稱口不絕的,僅只讓他嘗過一滴的皇宮太后玉液貢酒。

    揮説這種酒就由海外異國進貢而來,僅有十壇,後來留下一罈與太后陪葬,明初開氣唐太后墓時,復得此壇酒入宮,連皇上想喝還喝不到呢。

    駝背老頭是什麼人?

    他為何會有太后玉液貢酒?

    這酒既然如此珍貴,他為何又會拿來招待自己與白素娟?

    徐天良心中疑雲翻滾。

    駝背老頭將三個小酒斟滿酒,然後舉盤道:“冷壯士,自少俠,請。”徐天良正地猶豫。

    白索娟卻手捂住酒盅,輕喝一聲:“慢!”

    駝背老頭凝住手,沉緩地道:“白公子是怕老夫這酒中有毒?”

    白素娟冷然笑道:“那倒不是,本公子雖然武功不精,但卻得華山異人指點,對毒物頗為了解,縱是有毒,本公子也不在乎!”

    駝背地老頭皺眉道:“那公子此舉又是什麼意思?”

    自素娟淺笑道:“常年道: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這酒乃唐代的皇宮宮太后玉液貢酒,十分珍貴,別説是酒樓,就是皇宮也沒有得賣,你肯拿出此酒招待我,一定有什麼事要求於我,對不對?”

    駝背老頭目芒閃了閃,毅然地點點頭:“對。”

    白素娟嗯了一聲道:“如果我先喝了這盅酒,你説出的事,我辦不到,我就很不好意思了,所以不如你先説你要求我的事,然後我再喝酒不遲。”

    駝背老頭瞧着她道:“白公子,你做事似乎很公平。”

    白素娟翹起嘴道:“什麼似乎很公平,本公子做事絕對的公平,而且絕對的守信同。”

    駝背老頭沉聲道:“很好,我很喜歡你。”

    白素娟眨眨道:“我也一樣。有什麼事你儘管説,只要本公子能做到的,一定盡力幫你。”

    駝背老頭想了想道:“我想問你一件事,請白公子據實回話。”

    白素娟肅起面孔:“請問。”

    駝背老頭目芒一閃:“白公子身上的這件灰毛狼皮襖,從何而來?”

    白素娟一怔。

    這是什麼問題?

    徐天良心絃驟然繃緊。

    駝背老頭為什麼問到灰毛狼皮襖?

    難道他與師傅徐滄浪有什麼關係?

    駝背老頭沒注意到徐天良表情的變化,只是盯着白素娟道:“回答這問題,白公子有什麼難處嗎?”

    “哦,沒有。”白素娟連忙道:“我是覺得這問題有些古怪。這件灰毛狼妖是一位朋友中送給我的。”駝背老頭追着問:“那人是誰?”

    徐天良暗中連連向白素娟丟去眼色,示意她不要説出。

    白索娟故意沉默了一會,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道:“我能不説出那人的名字嗎?”

    駝背老頭皺皺眉道:“老夫從不勉強於人,既然白公子不想説那人的名字,也就不必説了,但是白公子能否説明此件灰衣的來歷。”

    白素娟抿抿嘴道:“當然可以,這件灰毛狼皮襖是另一個男人選給那人做定情的禮物的。”

    徐天良暗中罵一聲:“可惡的小丫頭!”駝背老頭問道:“那人是個女人?”

    白素娟點頭道:“是的。”

    駝背老頭又問道:“那女人長得什麼模樣?”

    徐天良心中再生疑雲。

    駝背老頭追問錢小晴的長相,又是為了什麼?

    白素絹縮了縮鼻孔道:“那女人長得很醜,而且脾氣也很壞,叫人見了就討厭。”

    徐天良暗自咬緊了牙齒。

    駝背老頭聞言,沒有再追問那女人,卻道:“你可知那男人從何得到這件灰毛狼皮襖?”

    徐天良忍位胸中的怒火,暗地裏向白素娟搖搖頭。

    白素娟淺笑着道:“據我所知,那男人的這件灰毛狼皮襖是——”

    徐天良目光陡地發亮,唯恐白素娟胡扯,惹禍上身。

    駝背老頭斂息靜聽。

    白素娟頓了頓道:“是從一個外地皮貨商手中買來的。”

    駝背老頭臉上緊張的氣氛消失,露出一絲沮喪的表情:“那外地皮人可是來自大漠?”

    徐天良突感呼吸急促。

    這駝背老頭肯定與是師傅徐滄浪有什麼特殊的關係,他不僅認識這件灰毛狼皮襖,而且還知道來自大漠!

    白素娟並不知灰毛狼皮襖的秘密,順口道:“不錯,那外地皮貨商正是來自大漠。”

    駝背老頭眼中一道灼熾的光亮,一閃而沒。

    他端起酒道:“二位請。”

    徐天良和白素娟各了一小口酒。

    白素娟拍掌大叫:“好酒!好酒!”

    駝背老頭目光盯着白素娟:“請用菜。”

    白素娟夾了一塊肉,塞入口中,又甕聲叫道:“好吃,真好吃!”

    駝背老頭道:“白公子喜歡吃,就請多吃一點,不用客氣。”

    白素娟果然不講客氣,捲起衣袖,放開架勢吃喝。

    徐天良因確實用過晚餐,加上心中的警戒和困惑,沒有絲毫的食慾,只是將小酒盅中的太后玉液貢酒飲完。

    駝背老頭也沒有吃菜,坐在一旁,默默地小口飲酒。

    白素娟抿着油漬漬的嘴道:“真痛快!我這一輩子還不曾吃過這麼好的菜。”

    駝背老頭緩緩地站起身,摘下插在牆孔裏的燈籠道:“時辰不早了,你們也該歇息了。”

    未等徐天良和的白素娟説話,他弓着身子已進了裏屋。

    駝背老頭在左側的小房前站定:“茅舍窄小,房間有限。就請二位同宿在這間房中,委屈二位了。”

    徐天良忙道:“胡大爺,我們……”

    白素娟卻抑過話道:“我們沒問題,胡大爺您也早些歇着。”

    駝背老頭舉起了燈籠,凝視着他倆,正色道:“請二位遵守本谷的規矩,夜裏若是聽到什麼響動,千萬不要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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