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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走進廣賢村

    廣賢村。

    說是村,實際上是一座建築在山岩上的古堡。三面靠懸崖,一面臨澗,地勢十分險要。

    只要將澗上的吊橋扯起,縱是有千軍萬馬也別想進入廣賢村。

    徐天良趕到廣賢村,是正午時分。

    太陽掛在頭頂,熱浪蒸人。

    村前的路上,見不到人。

    有圓木樹枝接製成的,寬不過三尺的吊橋,像一隻枯瘦的手臂,搭在村口的古堡石門與山澗石巖之間。

    徐天良整整頭上的竹箋,踏步跨上吊橋。

    他心思很亂,但步子很沉穩有力。

    石門是敞開的。

    但,沒有一個人。

    吊橋上沒有,石門裡外也沒有十天期限已過,難道廣賢村托塔天王柯西來過村已走?

    空中不見長禽,唯有眩目的陽光。

    山澗不聞流水之聲,只有謎一般的霧氣,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這場景有些古怪,令人難以捉摸。

    吊橋沒有扶手,也沒有繩索,空蕩蕩的橋面雖有兩尺多寬,但在陸空數十丈的空中,仍令人心驚肉跳。

    沒有膽量的人,是進不了廣賢村的。

    換句話說,凡進廣賢村的人,必是有膽量的人。

    住在廣賢村裡的人,膽量又會如何?

    吊橋在壓力下像長竿一樣彈跳著,接頭處發出“吱吱”的響聲。

    吊橋的設制別出心裁,很有點嚇唬人的意思。

    當然,這在徐天良眼裡,並不算一回事。

    徐天良很快地趟過吊橋,踏進古堡敞開的石門。

    此刻,他算是進了廣賢村。

    剎時,他楞住了眼,一顆心陡地竄跳到口裡。

    古堡左側一塊石坪上站滿了人。

    這些人肅立著,不動,也不說話,就像是一群石雕。

    人群中,立著一個圓木盤,木盤上,“大”字形地綁著夏世炎。

    夏世炎披頭散髮,衣服被脫得只剩下一個小衣兜和內褲極。

    陽光垂直照射在她幾乎是赤裸的,滿是血跡的身子上。

    她仰著頭,一雙被陽光照得眯起眼睛,盯著走來的徐天良,嘴張得老大。

    顯然,她穴道被制,而且還受了不少的苦刑。

    圓木盤,一張膝椅,椅中坐著一箇中等身材,稀眉,突眼,黑皮麻臉的老頭,身頭一件來色短袍,袍胸及雙袖上印著一座沖天火塔。

    看這火塔標誌,想此老者必是廣賢村的托塔天王柯西來。

    徐天良咬咬牙,壓住心頭的怒火,走向石坪。

    沒有人動,也沒有人問話。

    看情形,柯西來對聖西使者的到來早有準備。

    徐天良走到坪中站定,緩緩摘下頭上的竹整,犀利的目光射向柯西來。

    柯西來瞧著徐天良沉默了片刻,突地發出一陣大笑:“醜,果然是奇醜無比。”

    徐天良報以一聲極輕的冷哼。

    雖是極輕的一哼,卻似有股冰涼的冷風從坪中掠過。

    柯西來笑聲頓斂。

    徐天良冷聲道:“將她放下來。”

    柯西來陰陰沉下臉:“你為何赴約來遲?”

    徐天良沒答他的話,仍冷聲道:“將她放下來。”

    說話間,他已按住了織錦袋。

    柯西來霍地從椅中站起:“要放下她容易,你敢與本托塔天王公平地較量一次?”

    徐天良冷然一哼:“當然可以。”

    對方人多勢眾,若能一對一公平地較量,正是徐天良求之的事。

    柯西來手微微一擺,人群往兩側後退讓出一條道來。

    柯西來邁開大步,走到距徐天良十步遠的地方站定。

    徐天良取出織錦袋中的天神劍。

    “哎,且慢!”柯西來阻住徐天良。

    徐天良凝住手,目光如同冷電盯住柯西來的臉。

    難道柯西來要耍什麼花樣?

    柯西來沉聲道:“今日老夫要與你文鬥,你敢不敢?”

    徐天良文武雙全,而且文才還勝過武功,豈有不敢之理?

    他冷冷進出一個簡潔的字:“行。”

    “好!”柯西來脫下灰色短袍,往地下摔,舉起右手,高喝一聲:“來!”

    人群中座聲出一人,手中捧著個木盤,盤中擱著兩把匕首。

    這是幹什麼?徐天良心中暗自猜疑。

    柯西來從盤中抄一把匕首在手。

    來人捧盤走到徐天良身旁。

    徐天良正不知所措,柯西來一聲沉喝:“來第一刀!”

    柯西來手臂一舉,將已首刺入自己有大腿部,深至刀柄。

    徐天良江湖閱歷甚淺,不知道這種自殘的賭命法,在江湖被冠名為“文鬥”。

    他臉色不覺微變。

    他並非害怕,而是覺得這種辦法實在是有些不值得。

    柯西來冷聲道:“你沒這個膽量?”

    徐天良咬了咬牙。

    柯西來嘲弄地道:“你既然沒這服量,何必來廣賢村?”

    徐天良目芒一閃,抓過盤中匕首,“噗”地插入了自己的右腿。

    “有種!”柯西來呵呵一笑,從腿上撥出匕首,頓時血流如注。

    徐天良從腿上將匕首撥出。

    柯西來大叫一聲,又將匕首插入左大腿部:“第二刀!”

    他黑皮麻臉上帶著笑容,眼皮不曾眨動一下。

    徐天良如法炮製,照插一刀,膿包臉上靜如止水,任何表情。

    柯西來又在左臂上切一條長逾半尺、深過一分的血口。

    徐天良照切不誤。

    兩人執著血淋淋的匕首,默然對視著。

    鮮血侵溼了褲子、衣袖,往下流淌,滴落到地上,被沙石吸乾。

    石坪上的人對這種場面,似是司空見慣,居然無動於衷,仍是默默地呆立著。

    空氣凝重。

    一種無聲的壓力,使人感到窒息。

    徐天良有種感覺,這場面似乎有些異樣,不對勁兒。

    但,他說不出哪兒不對勁。

    柯西來沉默片刻,咬咬牙,用一種像是極不情願的口氣道:“取刀來。”

    託木盤失,收回徐天良與柯西來的匕首,錯身退下。

    人群中再走出一人。

    此人捧著一個擱著一把鋼刀的木盤。

    柯西來右手抄起盤中的鋼刀,用帶著毒怨的眼光瞧著徐天良。

    徐天良滿臉困惑。

    難道接下來是用鋼刀扎身體?

    柯西來咬著牙道:“你瞧著了!”

    他猛然揚起右臂,一聲怪叫,揮刀斬向自己抬起的左臂。

    “嗅!”鋼刀切肌斷骨之聲。

    血光進濺,一條從手掌到手肘上關節處的斷臂,墜落在地。

    “呀!”柯西來嚎叫聲中,將鋼刀扔進木盤,右手托住鮮血狂濺的左手斷肢。

    他叫聲相當淒厲,麻臉上肌肉不住地抖動,那種難言的劇痛,可想而知。

    徐天良怔住了。

    他萬沒想到柯西來,意然會與他來這種玩命的文半!捧著鋼刀木盤的人,一聲不響地走到徐天良身旁。

    鋼刀刀刃上的鮮血,還在往下滴落。

    徐天良的目光落到地上那條斷手臂上。

    斷臂還在抖動著,手指正在地上抽搐,抓緊了地面的一把沙土。

    天良眼前陡然幻現出,狼群中爭奪頭狼和母狼時的廝殺場面……

    這場面那場面,有何區別?

    人與狼之間,有何區別?

    人與狼之間,有何區別?

    他很迷茫,也很絕望。

    此時,響起了柯西來低冷而微微發抖的聲音:“該……你了。”

    他心一震,伸手抓起了鋼刀。

    難道真要砍下自己一條手臂?

    他在猶豫。

    柯西來顫聲道:“你……不敢?”

    他舉起鋼刀。

    世上沒有狼崽不敢做的事!

    鋼刀化成一道閃電,斬向左臂手肘關節處。

    驀地,陽光下射來一束金芒。

    有人暗算?

    他心中一凜,刀勢立減。

    金芒射向他的右手腕。

    他刀鋒一偏,劃個斜線,刀刃正撞在金芒上。

    “當”一小朵耀目的火花。

    一顆寒釘激飛空中。

    徐天良執刀在手,目光掃過四周。

    此人並非是要暗算他,而是要阻止他砍自己的手臂。

    此人是誰,為何要幫自己?

    他在猜想之時,一條人影似大鳥從空中飛掠而至。

    一身白衣,白褲,白扎巾,白絲帶,頭上一塊鐵皮面具,猶似一隻白鶴落在徐天良的身旁。

    鐵面判官杜雲魂!

    柯西來捂著還在淌血的斷臂,慘白的臉上露出一絲驚慌之色。

    徐天良沉聲道:“你來幹什麼?”

    杜雲魂平靜地道:“我來幫你。”

    徐天良淡淡地道:“我不用你幫,而且你也幫不上。”

    杜雲魂沉緩地道:“你必須有人幫,並且只有我才能幫你。”

    徐天良冷聲道:“你能幫我斷一臂嗎?”

    杜雲魂正要地道:“這我做不到。”

    徐天良哼了哼道:“既然如此,就請你走開,休要管這鬧事。”

    杜雲魂挺直了身子道:“這事我今天管定了。”

    柯西來咬牙厲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非在廣賢村橫插一槓?”

    杜雲魂冷笑道:“老夫身為鐵面判官,受人之託前來廣賢村主持公開,並未有其非份之想。”

    “哦!”柯西來強顏用笑道:“老夫與這位醜公子明言文鬥,老夫已自斷一臂,難道他不該自斷一臂麼?”

    徐天良自覺慚愧。

    柯西來已斷一臂,自己為何還不下手?

    這血淋淋的掉在地上的手臂,留沒有半點虛假!

    “杜雲魂,你不必多說了。”徐天良再次舉起鋼刀。

    “慢。”

    徐天良詫異地道:“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不公正的嗎?”

    杜雲魂沉聲道:“當然有,否則我鐵面判官就不會露面了。”

    徐天良驚愕萬分。

    他實在想不出,這你一刀,我一刀之中,會有什麼不公正。

    杜雲魂緩緩抬起手,指著柯西來道:“你不是托塔天王柯西來,你只是他花重金僱來為他賣命的替身。”

    徐天良驚住了。

    原來此人是柯西來的替身,險些中計了!

    他忿忿地將鋼刀投擲在地。

    “哈哈哈哈!”響起一陣狂笑聲。

    人群中走出了柯西來。

    他,他身著普通的粗布衣裝,身材、面貌與斷臂的假柯西來幾乎是一模一樣,不同的只是一雙眼睛,柯西來目光有些渾濁,而他卻目光炯炯,十分銳利。

    他踏步走至坪中,揮揮手。

    假柯西來蒼白著臉,在兩人的扶攙下退出坪去。

    柯西來站在那條斷臂旁,伸伸手臂,全身關節爆出一陣炒豆般的爆響聲,身子陡地長了將近一尺。

    光看他這一手爆骨長身的功夫,便知他內外功修為已臻化境的地步。

    柯西來目光盯著杜雲魂道:“鐵面判官到了就更好,請鐵面判官作個公證,老夫與徐天良公平較量,無論是用刀、用劍或是對掌、都是三招定勝負。”

    徐天良咬了咬牙,雙腿和左臂上的傷口鮮血汨汨湧出。

    他伸出攔住天神劍。

    “不。”杜雲魂揚起手道,“這不公平。”

    柯西來目光如電:“這有什麼不公平。”

    杜雲魂冷沉地道:“他受傷了,而你卻沒有。”

    柯西來冷聲道:“依你看,該怎樣才算公平?”

    杜雲魂端正地道:“除非你用匕首先在自己腿上扎兩刀,然後劃開左臂一條血口。”

    柯西來唬人:“老夫可沒這麼傻。”

    徐天良胸中冒起一團火。

    人心險惡,果然處處可見!

    杜雲魂不慌不忙地道:“還有一個辦法。”

    柯西來扁扁嘴:“說來聽聽。”

    杜雲魂道:“換一個人替徐天良接招。”

    柯西來目芒閃了閃,如同冷電從坪場上掃過。

    杜雲魂沒有帶任何人來。

    坪場中沒有任何人能是對手。

    他目光轉向古堡石門。

    吊橋外,也不見一個人影。

    他向守吊橋的人打了個手勢。

    吊橋在“吱吱”聲中扯起。

    他放心了。

    無論是杜雲魂,還是徐天良,縱是帶了千軍萬馬前來,他也不放在眼裡。

    他冷然地笑笑,對杜雲魂道:“誰來替徐天良接招?”

    杜雲魂沉靜地道:“不管是誰來替徐天良接招,你只要說行與不行?”

    “杜前輩……”徐天良忍著傷口疼痛,向前跨了一步。

    杜雲魂貼他的身旁,低聲遭:“別犯傻,有許多事等著你去做,你還不能死。”

    徐天良心絃一震。

    他想起了錢小晴,深山澗育獒的胡大鵬,還有神臺畫像上的姑娘,大漠死亡谷中的師傅與狼群……

    他凝住了腳步。

    柯西來大笑道:“老夫很想領教一下鐵面判官的功夫,江湖上你的傳說厲害,神得很呢。”

    杜雲魂悄聲對徐天良道:“你退下,先止住傷口的血,這裡由我來對付。”

    柯西來擺開架勢:“來吧,三招定勝負,敗者……”

    杜雲魂截住他的話:“不,還是不行。”

    柯西來扁起嘴:“行,當然……”

    “行”字剛出口,人群中霍地躍出一人,笑聲如同霹靂在空中滾過。

    徐天良只覺兩耳嗡鳴,血氣翻騰,幾乎站立不穩,踉蹌急退十餘步才穩住身子。

    坪中人群歪歪斜斜,竟已躺下了一大半。

    柯西來怔住了,臉色有些泛白。

    來人身被一件灰色長袍,一個畫有烈火圖案的臉譜,遮住了他的臉面。

    “爾是誰?”柯西來運功吼道,“好大的膽子!竟敢矇頭掩面混入我廣賢村?”

    他雖然裝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但心裡卻有些發休。

    剛才這一陣笑聲,震得他五腑內臟皆動,此人的內力竟在他之上。

    江湖上內力能超自己的人,又能有幾個?因此,他感到了害怕。

    來人雙肩一抖,灰色長袍落,露出一身繪著烈火畫面的七彩衣裝。

    柯西來一見到此衣裝,不覺全身一顫,發出一聲驚呼:“聖火教主易天凡!”

    易天凡!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

    他為何要幫自己?

    徐天良驚楞的程度並不亞於柯西來。

    易天凡冷冰的聲音猶是來自地獄:“托塔天王準備出招吧。”

    柯西來深吸口氣道:“這件事與聖火教毫不相干,易教主你……”

    易天凡冷冷地打斷他的話:“你已經答應了。”

    柯西來黑皮麻臉一陣扯動:“可是……”

    易天凡再次截住他的話:“本教主最恨言而無信的人。你若不動手,就死定了,而且我保證你會死得很慘。”

    柯西來咬咬牙“好吧,三招定勝負,我勝了,我留下徐天良,你勝了,你帶徐天良走。”

    易天凡搖搖頭:“一招定勝負,我勝了,你死,廣賢村歸我,你勝了,我與徐天良都死。”

    柯西來變了臉色:“這……”

    易天凡冷冷地道:“這是生死決鬥,我若出手一招之後,你還活著,就算你勝。”

    徐天良不覺皺起了眉頭。

    剛才見過柯西來顯露的一手功夫,易天凡能有把握在一招之內將他擊斃?

    柯西來眼中閃過一道光亮:“此話當真?”

    “當然。”易天凡點頭道,“本教主若一招不能擊斃你,立即自決,決不食言。”

    “好!”柯西來精神大振,“我們比掌。”

    他自信對方武功再高,也決不能在一掌之下要了自己的命。

    全場一片寂靜。

    柯西來全身關節再次爆出一陣炸響。

    “看掌!”叫喊聲中,柯西來出手了。

    徐天良看見,空中突然散開一團烏雲,無數只掌像許多巨大的黑蝴蝶罩向易天凡,由掌帶起的霍霍之聲,脆如裂帛,懾人心魂。

    “蝴蝶掌!”徐天良、中暗呼。

    他聽徐滄浪說到過此掌,此掌不僅攻勢凌厲,而且十分詭詐,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掌影漫天飛舞,橫直交錯,讓你根本不知道真的掌在哪裡,所以大多數接掌的人,也只能那麼虛虛地一迎。

    如果易天凡虛迎這一掌,一招即過,易天凡便輸了。

    如果易天凡硬接這一掌,掌力又該落在何處?

    易天凡若輸了,他將為自己賠上一條性命。

    徐天良不覺暗為易天凡捏著一把汗。

    易天凡有掌向空中拍出,這是一硬掌,風聲呼嘯,煞氣迫人。

    柯西來掌影一散,身子空中一旋。

    易天凡右掌突然半途收回,左掌拍出,這一掌很輕,一股柔柔的風,這是一虛掌。

    易天凡此招也十分怪異,用實掌去誘敵,用虛掌去攻擊,簡直是與武學招工背道而馳。

    “拍!”輕輕一響。

    柯西來半空同個倒翻,藉著易天凡虛掌之力,人如斷草.飄然而退。

    他落身到藤椅前,默立片刻,突然揮臂叫道:“我沒死,我及此,易天凡你輸……”

    徐天良瞧著易天凡的背影,心中有些悽然,這個被江湖稱為第一號魔頭的天魔,竟為自己在此斷送了性命。

    易天凡凝身未動,神態鎮定自若。

    杜雲魂站在一例,鐵皮面具裡是一絲外人見不到的冷笑。

    坪場中的人,此刻陡地發出一陣歡呼:“托塔天王!托塔天王!”

    柯西來在手下的歡呼聲中。突然覺得體內爆開了一團火藥,在爆炸中,髒碎裂,血脈管斷了……

    他猛然張大口,噴出泉似的鮮血,然後身子癱軟在藤椅上。

    剎時,歡呼聲消失了。

    坪場歸於一片死寂。

    太神奇,太邪乎了!

    易天凡果真一招擊斃了柯西來,而且柯西來還死得那樣的怪異。

    誰不害怕,誰不膽戰心驚?

    柯西來噴出的鮮血,灑了易天凡一身。

    這個聖火教教主像是喜歡鮮血似的,沒有躲避,任憑血灑在自己的身上。

    易天凡揮手下令:“將那個女人放下來。”

    人群中立即有人爬上圓木盤。

    易天凡轉身看了徐天良一眼,從衣袖裡摸出一包金創藥扔了過去:“孩子,快給傷口敷上藥,血流多了,你受不住的。”

    他說話聲音很柔和,給徐天良一種慈樣之感。

    若非親耳所聞,徐天良絕不會相信,這聲音竟會出自天魔易天凡之口。

    他織錦袋中有金創藥,即使沒有,這點皮肉之傷,也難不倒他狼崽,但盛情難卻,他只好將藥敷上左臂與兩腿上的傷口。

    易天凡的金創藥很靈,剛敷上去,血就止住了,而且疼痛也隨之消失。

    此時,夏世炎已被解開穴道,披上了衣服。

    易天凡對徐天良道:“你們可以走了。”

    杜雲魂也走到徐天良身旁:“你沒事吧?”

    徐天良搖搖頭,心中充滿了疑惑。

    夏世炎整好衣服,來到柯西來身旁,扒去他的外衣,取出那件貼身的內紗衣疊好,收入懷中。

    她扭頭看了徐天良一眼,彎腰拾起地上的鋼刀,一刀朝柯西來脖子砍去。

    “卡嚓”河西來的脖子斷了,黑皮麻臉的人頭落在了夏世炎手中。

    夏世炎狠狠地朝柯西來無頭的屍體呸了一口口水,向徐天良揮揮手:“走。”

    她大步走向古堡石門。

    門外,村口的吊橋正在徐徐放下。

    杜雲魂也邁開了腳步:“我們也該走了。”

    徐天良剛走出兩步,猛然回頭:“易教主,你為什麼要幫我?”

    易天凡平靜而沉緩地道:“孩子,以後你自會明白。”

    徐天良怔了怔,轉身離去。

    他心中在苦苦思索。

    易天凡為什麼稱呼自已為孩子?

    易天凡看上去很善良,他究竟是個魔頭,還是個善良人?

    易天凡一腳踢開了柯西來的無頭屍體,坐到了藤椅中。

    四名穿著聖火教號服的弟子,侍立在椅旁。

    易天凡目光掃過全坪:“是誰帶頭托塔天王歡呼?”

    左側一名聖火教弟子手朝人群中一指:“就是他。”

    一名中年漢於被帶到易天凡椅前。

    易天凡緩緩站起身,冷聲道:“聖火教第一條教規,叛教者挖心處死!”

    中年漢子惶急地道:“教主饒……”

    易天凡左掌怪出,扣住中年漢子的頭頂,右手五指一伸,“唉”地探入中年漢子胸腔,抓出一顆血淋淋、活蹦蹦的人心來!

    “哈哈哈哈!”一陣悸人的狂笑。

    整個廣賢村都在顫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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