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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死簫殺和活方方

    方方叫了一會兒,洞裏無一點兒應聲,自己也覺得無意思。心道:大丈夫活得頂天立地,掉在一個洞裏便害怕,算是什?他坐在那裏,想着刺刺、磨磨、佛佛諸般好處,心道:好老婆啊,這一回你們要是不來救你老公,你的老公便會餓也餓得死了,還哪裏能出得去?他想罷掉淚,想着要是那三個老婆如是真的來救他,他出去時,一定會對她們更好一點兒,更好一點兒。想着想着便睡着了。待得他再醒來時,他聽到了一絲慢慢的輕輕的呼吸聲。他一時心跳,不會是我的老婆來了一個,再不就是來了三個,她們呆在這裏,看老公睡着了,一時不敢打擾我,便叫我好好睡他叫起來:“磨磨、佛佛!是不是你們?”沒人應聲。方方心一緊,他笑道:“我都聽到了你的呼吸聲,你不出聲也是枉然。我聽得你吐氣的聲音,就知道你是女的,你不是磨磨,就是刺刺,你不會是佛佛,佛佛吐氣的聲音有一點兒重,你知道麼?”那人果然一聽到了他的話,便屏住了呼吸。方方説道:“你要是個女人,你的呼吸便會綿長,你知道不知道?那是男人絕學不來的,你要是一個男人,你的呼吸一定會很重濁。你不懂得,我以後教你們好了。”方方此時知道了洞裏不光是他一個人,便心裏安定不少,管她是不是佛佛、刺刺、磨磨,就是她是別的女人,他也一定很開心,説不定會更開心。方方湊過去,對着那女人説道:“我聞到了你懷裏的香氣,這是女人才有的香氣,你知道不知道,我最知道女人的香氣了,我能在夜裏聞到女人的香氣,我能在十里外知道對面來的女人是老是少,你知道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告訴你,那是因為老女人沒有香氣了,她很乾癟…一”忽地,他抓到了一隻手。方方心裏一喜,他説道:“我摸到了你的手,你的手很軟,像是一個好女人。我摸你的手,便知道你從來沒有經過男人那人咦了一聲,顯是對他此話很驚奇。方方得意道:“你不知道這裏的秘密,我告訴你好了。如果是一個處女,她的手便會很軟,軟中有一種硬,那是花蕾的硬,像石不是石,像木不是木,像鐵不是鐵,只是女人的一種硬,沒經過男人的硬……”那人對於方方的一套很是用心,她的呼吸很平穩,在用心聽他。方方説道:“我摸你的手,便知道你最多不過十八歲,你是一個女孩兒,一個沒經過男人的女孩兒,你的手上有一種軟毛,很香的一種,要是有過男人親熱,你的毛便沒那麼軟了。”方方正在胡説八道,忽聽得那人説道:“你説夠了沒有?”方方大吃一驚。這人的聲音是男人的聲音。他怎麼會是男人,他怎麼會是男人的聲音?那人説道:“你個方大腦袋,我要你看看我這個女人……”果然看到了,那人點亮了他懷裏的火折。她不是女人,他是一個男人。怪的是……他是……他是……他竟是那個死在城垣一戰中的肅殺。他真的是肅殺。方方的後腦起了一陣陣寒顫。他問道:“你不是……你不是女人,你是肅殺,你怎麼是肅殺?”肅殺笑了,他對着方方説道:“我知道你是一個男人,是一個喜歡玩弄女人的男人,我得玩弄玩弄你。”方方目瞪口呆。肅殺就不那麼好玩了,方方此時寧可與鬼在一處,寧可與那個死屍在一處,他也不願意與肅殺在一起。肅殺早就死了,此時的肅殺一定是鬼。肅殺説道:“你一定以為我是鬼,對不對?”方方説道:“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你別來擾我。”肅殺説道:“你以為我死了,對不對?”方方大聲道:‘你休來擾我,我也是堂堂正正的人,你來,你來,我的陽氣要你死命!”那肅殺笑笑,説道:“你天天與女人鬼混,還有什麼陽氣?”方方心跳不止,他叫道:“天靈靈,地靈靈,妖魔鬼怪別顯靈!肅殺笑,一直走向方方。方方大叫:‘君子動口不動手,動手非君子,一輩子是小人!”那肅殺不理他,仍是向他走來。他伸出舌頭,説道:“我可以喝你的血,我喝夠了你的血,便拿你當枕頭,你看好不好?我到幽冥界,我拿你當我的聽差,你幹什麼都得聽我的。”方方駭怕極了,他叫道:“我閉上眼睛了,我不着你,還不行嗎?我告訴你,鬼也不能欺人太甚!”肅殺哪裏管他,直走過來,湊到了他眼皮底下。肅殺説道:“你知道不知道我怎麼活過來的?”方方一跳,叫道:“好,你説,你説,你離我遠一點兒,你慢慢説,我聽你説好不好?”肅殺逼着他的眼睛,他看得清,那確是肅殺,是那個一身病骨、一臉傲氣的肅殺。肅殺説:“我有兩顆心臟,米離不知道我有兩顆心臟。”方方心道:糟糕,你有兩顆心臟)米離未必會再來殺你一次。肅殺説道:“他們欠我的命,他們欠我的情,我得一一討還。”方方叫道:“我不欠你的!”肅殺的臉相有一點兒兇了,他悄聲説:“你欠我的,你自己知道。”鬼是無所不知的,方方大叫道:“王八蛋,你是鬼,人鬼不親,你來擾我,不公平!”肅殺説道:“你們天下所有門派的鬼東西來一齊對付我,便公平麼?”方方大叫道:“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你有什麼法兒,你已經死了,還要對什麼人使威風?”方方一橫心,叭地一下打過一拳去。這一拳要是打向人,也太慢了一些,別説是打向鬼了。那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肅殺説道:“你怎麼會是我的對手?你知道,就是你的三個老婆一齊來了,她們也不是我的對手!”方方叫道:“鬼肅殺,你把我的老婆弄到哪裏去了?”肅殺説道:“她們先你一步,到在死城去了。f方方大叫道:“完了完了,我沒老婆了!”那肅殺悄聲道:“我只是喝你的腦漿,我一口口喝,趁熱喝,喝夠了再説。”他湊過來,一伸舌頭,他的舌頭冰涼。方方再也受不住了,他嗷地一聲死過去了。方方死過去了,那肅殺竟是站在方方的眼前,呆呆看着他出神,他説了一聲:“這麼怕死?”像是對這個方方很是失望,他看着方方,説道:“奇怪,他怎麼能説出那麼多的話,他説的像是有理,有一點兒聰明。怪不得他的腦袋那麼大。”風仍在吹,所有的人都沉默,她們不知道方方是死是活。如果方方死了,她們還做什麼?她們突然覺得,有方方這個大腦袋,她們做事像是有趣多了,如果沒了方方,她們做事豈不是大沒意思?刺刺説道:“找那個人。”就是找那個無賴,那個帶着她們去的無賴。在一家酒館裏,她們看到了那個無賴。那無賴和兩個人在喝酒。他一看見刺刺,就是大笑,笑道:“好貨來了,兄弟們,看來她們的貨沒送出去。”他哈哈大笑不已。那一旁的陰鴦漢子説道:“看來這貨還很棘手。”那無賴説道:“我看她們傻乎乎的,被那個男人賣了還知道,她們有什麼厲害處?”説罷,那漢子便來奔刺刺。他叫道:“跟大爺去,説不定有一點兒好處!”刺刺一反手,竟把他提了起來,叫道:“我殺了你!”那漢子叫道:“別殺人,別殺人!”佛佛一見那兩個漢子都欲起身,便叫道:“我來對付一個!”她抓起一個漢子便向地上一摔。那漢子被摔得狠,叫道:“別摔,摔狠了不是玩處!”磨磨扯住了那個漢子的耳朵,叫道:“你説,你們那莊子是什麼地方,主人是誰?”忽地有人説道:“你為什麼不來問我?”佛佛、磨磨都回頭了。忽地刺刺叫道:“手下留人!”她兩人一閃,手下的那人便慘叫一聲,原來是有人向他們射出了暗器。暗青子正射在他們的咽喉上。眼見得人是不活了。佛佛大叫道:“工人蛋,我還沒殺,要你來殺?”她衝出去。外面只有風聲,沒有一個人影。刺刺手裏的漢子不曾死,他看着刺刺,説道:“你要我説什麼,我也不會説。”刺刺一捏他的骨頭,疼得他嗷嗷直叫,他叫道:“你就是殺死了我,我也不會説!”刺刺説道:“是麼?你是好漢!”她正準備拿那穴道。那漢子看她要用分筋錯骨法來對付他,不由得大懼,他叫道:“你死吧,你要對付我,你早晚不得好死!”他自盡而死。看他服毒的樣子,刺刺大是噁心,把他扔在地上。人還未死,他吞吞吐吐説道:“你知道不知道天下最好的女人是什麼人?青樓……青樓……青樓座上客,一歲一重天……不留花永夜,時時是華年……”那男人也死了,他説些詩句,像是一個很有學識的人。只是他真是一個無賴。不是這詩句很有名,便是這詩句很有用。刺刺説道:‘我聽得方方説,他來這裏,是想好好看一看青樓,我們從明日起,便去看青樓。”佛佛與磨磨都瞅着她,只能聽她的,因為她是生浮子的徒弟,她是一個很有心計的人。i死肅殺仍在站着,他真的是有兩個心臟麼?是不是他在被米離殺死的那一瞬間,心裏有一絲悲哀?他此時站立在那裏,看到方方真個嚇死了,他的心裏也不無悲傷,他是不是再也不是那個無情無義的肅殺了,方方對他胡説了一通女人的氣味兒,女人的香氣什麼的,他是不是對方方的話很在意?他竟湊到了方方的臉旁,看着方方的臉。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像方方那般怪了,他的臉是方方的,他的頭也是方方的,他的耳朵看上去也像是方方的了。這肅殺忽地念叨起來:“方方莊,方方牀,上面睡個方方人兒,吃飯睡覺總走神兒,人家打架他看人兒,方方耳朵大腦門兒!”就是這一個方方,就是這麼一個怪人兒。肅殺俯身下去,在方方的腦門上輕輕地吻了一下——OCR書城掃描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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